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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凤归云第三部 离魂——by颠沛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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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能这样说,我那只是深思熟虑而已。"东曦顾做轻松的眨了眨眼,脸色还是不太好,甚至连身子都在颤抖。

  癸已从他的掌中抽出手,无奈的捧住他的脸,在他额上留恋亲吻。

  "东曦,什麽都不要想,我很好,你也很好......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就这样活著,一百年,一千万,一万年,直至沧海桑田......"

  亲吻顺著鼻梁下移,在鼻尖上啄了啄。

  "东曦,如果你真的在乎,那麽你就要对我更加更加的好。这样,无论以後你做错了什麽,我都能找到借口来原谅你。"

  东曦的手慢慢伸到癸已脑後,回吻了过去。一开始只是小动物一样亲昵的毫无情欲的举动,他们两人就那样温情的交换著亲吻,渐渐的,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手指沿著衣缝穿进衣服里,以最直接的姿态抚摩著彼此的肌肤。

  "今天......可以吗?"东曦在亲吻的间隙中模糊的问道。

  癸已近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是妥协,也是退让。

  两人粘稠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偶尔夹带一声低吟,只是那种细微的声音在几近无声的性爱中,更显得弥足珍贵。癸已的欲望很浅淡,就像他的感情一样,从来都不会炽烈。

  因为它们全都融在了血液里,刻在了骨头上。

  无从表现。除非被逼到鲜血淋淋,白骨乍现。

  ※※※ ※※※ ※※※ ※※※ ※※※ ※※※

  染涟是被惊雷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恰巧又一道惊雷滚滚划过天际,蓝色的闪电透过窗户,照亮了整个屋子。习惯了地宫的黑暗,所以屋子里并未点上长明灯。雷电将屋里的东西照出了模糊的轮廓,她看著,睡意已无,但神智尚还恍惚,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向窗外望去,一片云海茫茫,闪电夹在其中,将云层也耀成了好看的蓝色。

  不知不觉,竟已在天宫呆了数月。东曦依然没回来过,好在他离去前早已将一切都打点整齐,一些日常政务统统都交给了东皇太一。

  染涟走下床榻,将窗户推开,立即有一阵潮湿的夜风向她吹来。冰冷的风吹在身上,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是在明阳殿中,天帝的寝宫。

  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染涟才缓缓走到外室的书桌前坐下,十分疲惫的样子。用手撑著额头,手肘放在扶手上,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近日来的噩梦纠缠的喘不过气来。梦里什麽都没有,只有一团染血的绛红色,就是那样的红,每每让她醒来後,都止不住的心悸。

  说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後半夜再无一点睡意,她楞了半晌,又叹了口气,决定唤人来点亮灯盏。侍女在屋里点灯的间隙,她绕到墙下的书柜旁,心不在焉的搜寻著,然後随便挑了本书卷出来看。看得出来,书卷是时常被翻看的,边角都已经有了破损。

  只是书卷刚拿到手里,她就蹙起了精致的柳眉,察觉到书卷种奇怪鼓起的地方,她将书卷横拿,不意外的看见一处缝隙,里面像是夹著东西。她循著翻开了夹著东西的那一页,视线在触及被收藏在书卷里的东西时,著魔了似的,再也移不开眼睛。

  红色的,一只羽镖。看见那只羽镖的同时,她的脑子里也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画面。一只手出现在脑海里,然後那只手拿起那枚红色羽镖,爱怜抚摸。她认得那只手,修剪的圆润莹华的指甲,手指修长蕴藏力道。

  "东──曦──!"她颤抖著说出那人的名字,几乎要咬碎一口白牙。

  手中的羽镖,尾端一点颜色更豔的红花,熟悉非常。女子丹寇一般秀美的红花,她是见过无数次。

  青帝癸已与鬼後娆影皆在东王君手下习有五毒之术,利用所学之术提取世间五种巨毒。娆影学成之後精心萃炼至寒之毒为己用,青帝癸已则是玩耍性质的取了印花精美,毒性柔和无害的冥府花毒。

  三途川边,花开彼岸,远远望去就像是鲜血铺成的地毯,往生者就踏著它的指引通向幽冥之路,进入鬼界。

  那路,又称火照之路。是以此毒亦惯名──火照!

  尾端那一点红花,是显示羽镖被味了毒。

  小小一枚羽镖,如何能得那高傲自负的天帝挂心,竟被夹在惯常翻看的书卷之中?

  本不想去在意,也不想去追究,可事到如今,却要如何收场?

  摆在面前的事实,根本不需要她再费心思寻。

  染涟颤抖著,捏紧了手中的那一枚羽镖。

  "东曦──!!!"陡然响起。声嘶力竭的叫喊,吓坏了门外的侍女。彼此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继续维持著那个挺立的站姿,立於风露之中。

  第二天清晨,再打开门的时候,依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浅浅的微笑凝在嘴角,像是雕刻上去的,没有丝毫瑕疵。美眸流转间,依稀有著女子的温婉和贤惠。不过还是欠缺了些什麽,说不出道不明。侍女看著她完美无瑕的笑,以为自己半夜中听到的那声惊心叫喊都是幻觉。

  "娘娘,有什麽事吗?"

  她一手搭在房门上,手指还拈著那枚红色羽镖,徐徐的转著。

  "帝君久久不回,本後想去寻他了。"

  "现在?"侍女一怔。

  她缓缓点头,一抹怨毒清晰刻骨,"现在!"

  四十三

  东曦醒来的时候,癸已正安静的睡在他怀中。眉心微拧,一直都不曾舒展过。

  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触感冰凉。失神的怔了一会儿,想起癸已最近忽冷忽热,并伴随疼痛的身体状况,不由心下一紧,将人搂的更紧。而另一只手则来到眉心处,轻轻揉了揉。

  想替他抚平那终年不曾舒展开的褶皱。

  这些天,他几乎整天缠著癸已,与之欢好,大有要将之前错过的全都补回来的架势。癸已自从那次的退让之後就再也没拒绝过他的求欢,至此,东曦终於知道只要自己肯放软姿态来恳求,癸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自己的。

  他像抓住了癸已的把柄一样,於是更加的肆无忌惮。

  纵然知道自己毫无节制的索求还是会伤到他,但他忍不住。像个初尝情欲的孩子一样,只知道不断的索取,食髓知味。

  不管过了多少年,不过变成什麽样子,这个男人还是能轻而易举的令他神魂颠倒。过多的欲望堆积起来,不过是一声轻吟或者是一个浅淡的吻,就能让他兴奋许久。

  餍足,原来是这麽一种感觉。

  唇角擒出一抹不自知的笑,没忍住,又在眼角处轻轻的落下了吻。被吻的人自喉间溢出一声吟咛,迷迷朦朦的说,"别闹......"然後微微的蜷了下身子,将本就埋在东曦胸前的头颅埋的更深。警惕性异常的高。

  明明睡的正熟,但若是旁人有什麽动静,还是会惊动到他。

  "吵醒你了?"他换了个拥抱的姿势,侧过身子去看癸已的睡颜。

  癸已闭著眼睛,懒懒的"恩"了一声,面容平静无波,只是若细细的看,还是能看到几丝轻浅的疲惫。

  四周很静,再无一点人声。东曦看著癸已平静的面容,看著看著,却突然慌了起来,於是硬拉著癸已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四十四

  "山里的界阵我已经撤了,以後你若想出去,随时都行。"

  "知道了......"癸已敷衍的应付著,东曦也不介意。通常是他说了大半天,癸已才懒洋洋的哼一声或者说几个字来表示自己有在听他说话。

  其实初衷并不是想与癸已说话,打扰他休息。只是真的太静了,过分安静的环境通常都会使人不安。所以他絮絮叨叨的,想从癸已那儿听到点儿声音来抚平那份不安。

  床脚的香炉里燃著来自西方的珍贵梵香,缱绻的轻烟在清晨的阳光中被照出了灰尘一般细小的颗粒。阳光透过纹案复杂的雕花窗户射进殿内,光洁的白玉地板上,光影随即被割裂成破碎的状态。

  "听绿浓说你爱喝上次送来的紫笋茶,只是广法天尊四处云游,他的顾渚山又每千年才开一次,紫笋叶亦是难得,所以我让墨语去顾渚山侯著,等天尊回来的时候向他讨些紫笋带回来种著,你说可好?"

  "随便你吧......"癸已打了个呵欠,"反正你也就是想把墨语支开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鬼心思。"

  "别这麽说。"东曦讪笑一下,"你对墨语那麽好,难道不知道我会嫉妒吗?"

  "嫉妒?"癸已眼睛半睁半闭的睨了他一眼,"我怎麽觉得你不过是孩子气的独占欲而已。"

  "癸已......"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撒娇了,"别把你的心分给别人......"

  完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竟也会有对著自己撒娇的一天,於是稍微打起精神,捧住他的脸,主动吻了吻他的脸颊,带著宠溺的说,"别和墨语计较,她照顾我这麽多年,对她好也是应该的。而且,若是没了她,我到哪里去找这麽贴心的侍女?"

  "那也不用那麽好吧......"嘟囔著,还是不满意,不过真要他不顾癸已的意愿将墨语遣走,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癸已对自己没有底线的容忍是让他不安的原因,因为不知道这个任性的男人何时会突然翻脸,但更让他不安的却是癸已在偶然间表现出来的强势。

  癸已或许并没注意到,他那样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依稀有著当年身为青帝时的影子。

  并不是自己多心,而是癸已真的在有意无意的探询著什麽......

  四十五

  "又开始发呆了。"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叹了一口气,看著癸已灿金色的眸子,也在上面轻轻的吻了下。过於轻柔的亲吻带来痒痒的感觉,癸已微微退了一下,避开接二连三落下的吻。

  "昨晚闹了大半夜,还没够?"

  他一边闪躲,一边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那些吻落在颈上,锁骨上,胸前,像羽毛拂过一样,很痒。

  "怎麽能够......"东曦玩出了兴致,索性撑起身子将癸已压在身下,温润的黑眸里氤氲著浓浓欲望。

  "你......"癸已一怔,随即作势要退开他,颇为无奈的说,"你还真是没完没了!"

  "癸已......"又是那种软软的,带著渴求意味的声音,"别这样嘛......癸已......"

  "想都别想!"癸已狠狠瞪了他一眼。

  东曦皱起眉头,挨挨蹭蹭的,十分难受的样子。癸已一把推开他,看著他孩子似的缩在床上只拿一双恳求的眼睛盯著自己,不由在心里啐了一声,有些气恼自己的心软。

  "东曦,脾气再好的人被你这样缠著也是会厌的。"

  "可你不一样,你是癸已......"东曦又挨近了过去,发现癸已并没推开自己,於是更加靠近,只凑在他耳边说,"我知道癸已你爱我。"

  "这事你倒惦记的紧。"癸已一扬眉,冷冷的说,"就不知道除了这事,你还有什麽好说的。整天翻来覆去的说,你不腻我也听的烦了。"

  "怎麽会腻?就像你一样,永远都不会腻的......"

  "......笨蛋。"却不知道是在说谁。

  东曦低笑一声,含住了面前微启的薄唇。

  癸已嘴里虽然不肯松口,却还是安抚似的回应了东曦的吻。等於再次妥协。

  浅尝辄止的吻对东曦而言是当然不够的,刻意的,他卷缠著癸已的舌,吞噬啃咬,就是不肯离去。听著癸已渐渐急促的喘息,在心里开始满意的窃笑。察觉到他的心思,也知他在做什麽打算,癸已懒懒的哼了一声,金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倦意。

  抬高手臂环住东曦的颈项,双腿微微蜷起,轻轻的蹭著东曦的大腿内侧......

  床铺上的锦被有一角滑落到了地上,上面以金线绣成的云龙的图纹在清晨的阳光中熠熠生辉,恍若真龙腾空......

  "你们在做什麽──!?"高亢的尖叫,惊碎了屋内一室春色。

  四十六

  染涟站在门口惊诧的望著榻上的两人,在看清他们两人的举动後,腿脚一软,靠扶著大门才勉强站稳身子。

  东曦听见那声尖叫,第一个反应就是揽住癸已的脖子将他压到自己怀里,然後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到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你怎麽来了?"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染涟瞪大眼睛望著他,脑子里全都是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美容颜,"你居然还敢问我怎麽来的?日耀东曦你居然还敢问!你做了什麽,你都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不用你管!"东曦厉声喝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尖锐的女声不断质问他,"你不是人,东曦你不是人!你怎麽能做出这样的事?他是你......"

  "别说了!"迅速打断染涟即将说出口的话,东曦只管死死的抱著怀里那个像是要挣开他的人。又见染涟红了眼,眸子里水光盈盈的悲痛神情,不由的放软了声音说,"染涟,你先出去,有什麽事我们稍後慢慢说。"

  "还有什麽好说的!"染涟断然拒绝,深深吸了几口起,站直身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东曦怀里的人,颤抖著说,"东曦......做的出这种事你就别怕被人知道......"

  她脸色惨白的像是快要死了一般,东曦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快要跳到嗓子眼里。

  "染涟,什麽都别说了......你先出去......"

  "他是你兄长,是至高无上的天帝!你怎麽能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染涟还是尖声说了出来。

  东曦浑身僵硬,眼中阴霾尽现。他怀里的人轻轻笑了一声,乘著他失神的那一刻掀开了被子,金色眸子转动间,饶有兴味的看著面前那个一袭黑衣,神情悲愤的女子。

  不曾有过惊讶,好象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唔......好像是认识的人?"他问东曦,顺便还含笑向著那女子点了点头。几屡散发垂落下来,他好整以暇的用手指将它们勾到耳後,眼角微挑,姿态无比高傲。

  近距离看清那张脸,又是一阵晕眩,染涟嘴唇翕合,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兄......真的是你......"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去,直到终於将癸已的手抓在手中,确定了那不是自己的幻觉,才细碎的哭了出来,"真的是你......皇兄......皇兄......"

  癸已仍她握住自己的一手,眼泪源源不断的落下。看看她,又看看东曦,唇边的笑意更深。

  东曦的神情,是前所未见的冷峻。

  四十七

  染涟又呜咽著哭了一阵,才被癸已劝了出去。墨语不在,只有绿浓小刺蝟似的忙活著,将染涟接到偏殿去。

  染涟起先说什麽也不肯走,只哀切的拉著癸已的衣袖,不断哭泣。癸已倒是耐著性子,只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才柔声的说,"瞧你哭的跟什麽似的,妆都花了......"

  染涟一听,哭的更大声。东曦只脸色铁青的走下床站在一旁,紧紧捏著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癸已不看东曦,拍了拍染涟的肩,又说,"有什麽事,等会儿再说。先跟绿浓去偏殿等著,待我沐浴完了再去见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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