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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芦苇不开花 下——by鲍林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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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用不着这么急赶回去上课呀,你看你,一夜没睡好,眼圈都黑了,还要饿着肚子走路,自行车也不骑,你这样,怎么听得进老师讲什么?”我搂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泪哗啦就流出来,我的泪,这辈子注定为小康奔流。


“没事,我能应付。”小康没哭,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补课期间讲新课,我不想拉下。”

“你学习这么好,拉一天没事。”我还是无比担心小康。

“我不想拉,我怕。”

“怕什么?”

“怕考不上重点高中?”

“你要考重点高中?”

“恩。”

“不考中师?”

“你考中师?”

“我不考。”

“我也不考。”

“我要考大学。”

“我也要考大学,考北京的大学。”

“你为什么要考北京的大学呢?”

“想和你登长城、住皇宫呀!”小康轻轻一笑:“傻瓜,这么快就忘了,我可一直记在心里。”

“你怎么知道我考北京的大学。”

“你学习这么好,还那么喜欢北京、喜欢长城。”

才想起,刚从县城回龙溪时,三姐又在拿小康教导我。“你呀,虽然头脑聪明,但你得向小康学习,对自己提出一个明确学习目标,再为这个目标踏实努力。”

“目标?他有什么目标?”我随口问了一句。

“考重点高中是他第一目标,考北京的大学是他第二目标。”

“你怎么知道?”

“他英语作文里写的。”

难怪他如此疯狂地学习,还要不顾一切地赶去学校上课,想见我又怕见我,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和我长久地在一起,我深刻感觉到,拥有小康,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其实,我当然也希望小康考重点高中,但我担心,他家庭条件不好,重点高中学费昂贵,他考上了鲍叔叔也不一定能供起,即使能供起,抠门的他也不一定能供……


“小康,你搂着我的腰,把脑袋靠在我背上,休息休息,我慢慢骑。”

“恩,上坡告诉我一声,我下来。”

“不用,你趴在座椅上,我推你走。”

“不要,我下来走,你也累了。”

“我不累,你还要上课。”

“没关系,我能支持得住。”

“……”

 

二十九

虽然我很想见小康,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想。

但我一个星期只见他一面,固定在周三的下午。平时,我会给他送些好吃的——在中午他去食堂取饭盒,我偷偷溜进教室,把苹果、菜、饼干等之类的东西塞进他的抽屉,然后快速离开。


有时,我会留下一两张字条“小康,加油,我在县城等You”、“小康,不许想我,不准走神,我等你一起登长城”。这时,小康也会留张纸条在抽屉“涛子,想我,就过来找我”。


是的,我想小康,夜深人静,尤甚。我还想大丰,情不自禁想到,他现在也该回县城了吧,我决定去趟县城,说是看中考成绩,其实是找大丰,无法抑制那种不与小康见面的堵堵慌是一方面,另外,大丰他也需要朋友的安慰与支持,尤其在这种节骨眼上。


我给小康留了张去县城看成绩的字条。

中考成绩很是不错,重点高中,不成问题,我却没有一丝喜悦之情,大丰仍旧没回来,连阿姨也不在家。我的心像被掏空了。

晚上,大姐夫问:涛子,成绩不错,要什么?姐夫送你。

“我想去Z市。”我脱口而出,才发现,大丰一直是我心头挥之不去的牵挂。

在Z市城北那所职业技术学校,陈旧的宿舍楼,透过虚掩的门缝,我看见了大丰,他正穿着大裤衩,孤独一人在寝室那张沾满灰尘的床上躺着大字。

敲门,吱嘎,开了,我冲他笑笑,他先是眼睛突地一亮,却未吱声,足有十秒,盯着我看,脸上毫无表情。盯完后,他翕了翕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终究没说,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我一眼。


大丰瘦了,一向干净、明朗的脸变得萧条、阴郁,还留起了小胡子。

姐夫请我和大丰简单吃了一顿饭,这地方偏,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香满楼”餐馆。大丰几乎不说话,只是恩哦啊地答着姐夫少之又少的几句问话。

吃完饭,姐夫在车上等我,我和大丰还在说着话,见我转身,欲上车,他突然靠过来,拉了一下我的手。

“林涛,你能留下来陪我几天吗?”忧郁的眼神透射出渴求的光芒。说完,他马上又低下了头,有点局促,有点不安,还有点惶恐。

我看了他几秒钟,把脑袋伸进驾驶室,对姐夫罗新华说:Z市很漂亮,我想呆几天,到处转转。姐夫点点头,把一叠钱塞入我口袋:玩吧,尽情玩,家那边我帮你顶着,想回来说一声,我接你。


有时,大姐夫就像个善解人意的慈祥父亲,我喜欢他。

七月的Z市,热浪袭人,知了在街边树上聒噪地叫着,我们一前一后走,还不时抹汗,徐久无语。

“大丰,那边有家游戏厅,进去玩玩?”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那是一家投币的游戏厅,一元10个币,就是那种彪形大汉一会拳打脚踢,一会举起长矛大刀噢噢噢地挥砍着的游戏。不到一个小时,我10个币全用完了,大丰只用了两个,他把剩下的八个币分了一半给我。


“我们联手,帮你闯关。”他似乎开心了点,开始手把手教我怎么加血,怎么增加功力,小心暗阱,看来,大丰是这家游戏厅的常客。

打完游戏,日幕渐至,我们吃了一碗冷面,回到了职业学校。今晚大丰有操作课,就是把电视机、收音机的盒子打开,再把里面拆的七零八乱,最后重新装好,调试调试,看看有无声像。


大丰兴致很高,虽笨手笨脚,可很认真,装好后,他兴高采烈冲我叫:噢,装好了,看,我装好了。

大丰终于笑了。

插电源,试试,无反映。其他早已完成操作的同学捂着嘴,偷偷笑。

怎么回事?不已装好了吗?大丰拍了拍电视,纳闷嘀咕着,时而挠挠头发、抿抿嘴,对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上完操作课,我们回到寝室。寝室很热,还时常有人穿着拖鞋踢踢踏踏,来回在寝室和卫生间走动,他们穿着内裤在水房冲凉,喔喔喔叫着:哦,舒服!

有个同学从水房出来,跑回寝室取内裤,同伴“刷”把他身上湿湿的内裤一扯,露出了毛茸茸的鸡吧,他却不知羞耻,竟然还一扭一扭,跳起了光屁股舞,鸡吧一晃一晃的,晃得我头晕,我把头转向了墙壁,浑身燥热,难以入睡。


“林涛。”

大丰冲凉回来,清凉的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很是舒服。

“你也冲冲?”

“不了。”

我想冲,但我下意识拒绝了,那是一群陌生的男人,在水房闹得就像一锅沸腾的粥,我怕进去,举目望去,全是一晃一晃的黑鸡吧。

“林涛,我们去外面睡,外面凉快。”大丰拉了拉我的手。

热呀,用钢筋水泥铸成的工业城市和小县城就是不一样。

学校的外面到处都睡着打地铺、扇扇子的同学,有的睡在教学楼通风的走廊里,有的睡在乒乓球的水泥案子上,有的在教室把桌子拼成床,远远就能听到转身时桌子碰撞发出的咚咚声夹杂着“妈的,把肉给夹了”的嘶叫声。


我抱着毯子,大丰拿着凉席,小心翼翼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走着,生怕踩到了脚下只穿着短裤的肉体。

那层楼的教室都睡有人,有的睡了七八个,有的只睡了一个。最后我们在教学楼后面的那块草坪上找到了归宿。

草坪很小,有点倾斜,草不长,两边还有灌木丛。把凉席铺开,睡上去,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外面真是凉快,还时不时吹来凉风,我们各自盖着毛毯的一角,平躺着,望着暗暗的天空,无语。

“大丰。”当又一阵凉风吹来时,我说话了。

“恩。”

“你能抱我一下吗?”

大丰没回答我,转过身,看了看我,接着,挪了挪身子,靠过来,轻轻搂住了我。他抚摩着我后脑的头发,说话了。

“林涛,我,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声音有点低沉,像是鼻尖酸过之后发出的声音。

我想,该是给大丰割伤口挤脓的时候了。

要想让化脓的伤口愈合,只有先把伤口割开,把里面的脓一点一点挤出来,再涂上药。而割伤口不能急,也不能乱割,必须用消毒的刀子,恰到好处地割。

我回抱着大丰,把头依偎在他怀里。

“你不是说喜欢我,要和我做朋友吗?既然是朋友,当然得来看你了。”我亲了一口他的脖子。

大丰加大了搂我的力度。

“只是你不把我当朋友看待,重色轻友,谈了恋爱就把我忘了。”

大丰沉默着。

“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肯定很喜欢她了,都不来找我了。”

“想来,怕影响你学习。”

“不会啦,我学习那么好……对了,你喜欢她吗?”

“她家就在球场附近,经常来看我打球。”

“然后就去追人家?肯定很漂亮吧?”

“不漂亮,我没追她,我不怎么喜欢她。”

“不喜欢还跟人家谈什么恋爱。”

“她经常找我。”

“找你就谈?”

“也不是,有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和她班上一个叫大猫的同学在球场打球,她在旁边看,打完球后,大猫邀请我上他家,说是他过生日,她也去了……大猫父亲不在家,他母亲为我们备好饭后去上夜班,家里只剩下大猫、她和我……我们都喝了酒,大猫喝得最多,我们三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本来我打算回去,大猫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睡着了。把大猫扶进屋后,我问她‘我要回去了,你回去吗?’,她看了看我,对我说‘你能陪我看一会电视吗,看完这集我就回去’。电视放的是连续剧。她说她很喜欢看,在家也一直看着。我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因为,她似乎有点喜欢我,每次我进了球她都会跳起来拍手大叫,还会给我买汽水和冰棍。也许是打了一下午球,累了;也许是酒喝多了,有点迷糊;也许是我不大喜欢看连续剧。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看着,我竟然也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林涛。”大丰停止了述说,搂着我的后背,一只手在我后脊背轻轻摸了起来。

“恩。”我应了一声。

“你也许不信。”

“什么?”

“我梦见你了。”

“梦见我?”

“是的。”

“梦见我什么?”

“梦见我们一起回龙溪了,我们一起在龙溪中学的操场打篮球,然后一起去蓝河洗澡,你还跟我回了燕村。”

“跟你回燕村?”

“是的,你还在我家住,和我一起睡觉,我们紧紧抱在一起,我又对你耍了流氓。”

“我和你睡过两个晚上,你对我耍过两次流氓。”

“不对,应该是八次……你不知道,我后来去找你,邀请你上我家,你不去,我好失落。”

“因为你还想对我耍流氓。”

“也许是吧,你很可爱,人又聪明,我喜欢你。”

“我是男孩,你也是,男孩不能喜欢男孩。”

“恩,我也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好像只喜欢你,对别的男孩没那感觉。”

我想我是感动了,被别人喜欢也是一种幸福,我抬起了头,亲了大丰的脸一口。

他接着说。

“那天晚上,我梦见又对你耍流氓了,你亲我,我也亲你,我压在你身上,脱你的裤子,你不愿意,我急了,用力扯你的裤头……”

“然后呢?”

“我醒了。”

“醒了?”

“是的,我醒了,身上盖着被子。”

“你回大猫房间睡觉了?”

“没有,还在沙发上。大猫的沙发很宽。我俯身卧在沙发上,我突然猛地抖了抖身子,醒过来,发现身子下面还有个人……我以为是你,叫了一声‘林涛’,那人却嘤嘤地哭起来,我慌了,林涛是不哭的,睁开眼,发现身子下面那个人是她……我懵了。”


“你把她强奸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那个人就是你。”

“可不是我。”

“我也知道,我吓得连忙从沙发跳起来……她哭着说‘我要回来’,我就把她送回了家。”

“就这样把人家送回了家?”

“幸亏当时还不是很晚,她父母没发现破绽。她好象也没对她父母说……我还是有点担心,一连几天不敢出教室,害怕碰见她,下了课就飞快骑车冲回家,更别说是去球场打球……后来,一次放学,她在我回家的路上拦住我,我吓坏了,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她却笑眯眯地说‘刘大丰,我一直找你,你咋不去打球了呢’,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又开始去打球了,她还是来看我,我进了球她还是跳起来鼓掌,还是会给我买汽水和冰棍。不同的是,打完球,她会关切问我‘累了吗’,然后掏出手绢为我擦汗,我连忙一闪,躲开了。”


“她过生日,向我讨礼物,我给她送了一支用过的钢笔。她很高兴,说要请我看电影,我没同意,她就哭,拗不过,去了。幸好,那晚电影空场。可电影没看成,她又要我送她回家,路过一家录象厅,她非要拉我去看录象。看了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出来了,老板很缺德,给我们放了部”三级片“,她紧张坏了,死死拽着我的胳膊……把她送到她家附近,我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她又跑出来,气喘吁吁说她母亲还在街上卖水果,她父亲下班后也赶去帮忙,要我上她家坐坐,喝口水什么的……”


“她家很小,到处都塞满了纸壳箱子,她给我剥橘子,削苹果,还一边削一边说着‘喜欢我’、‘想和我谈恋爱’之类的话。突然,她手一抖,叫了一声”哎哟“,苹果和小刀掉在了地上——她的手指受伤了,出了血。”


“我为她包扎,包着包着,她就扑在我怀里,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她抬起头,问‘你能亲我一下吗’,我犹豫了一下,把嘴唇贴了下去。嘴唇刚贴过去,她就咬住我的嘴唇,伸出舌尖,和我激烈吻着。她的吻技很好,她一定和很多男生接过吻。她一边和我接着吻,一边摸我,我也摸她。她的乳房很丰满,很有弹性,摸着摸着,我感觉受不了,就去扯她的裤子,她裤子穿得不多,还没系皮带,我稍微一用力,纽扣就掉了,露出雪白的小腹。她挣扎了一下,她一挣扎我就更来劲,力气用得更大些,她没再挣扎了……我把我的裤子也褪了褪,但没脱,连屁股也没露出来,只露出了那玩意儿。她也没全脱,我们都怕她父母突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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