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得了，轻轻顺着乔熳汐脊背，又连忙准备水给他漱口，乔熳汐一掌打翻了文禹落
递过来的口杯，自己掬了一捧水漱了漱，文禹落处理了水渍，轻轻抱着他，“难道送
我去刑堂还不解恨，又要折腾自己。”
乔熳汐推开他，“我说过要你放手。”
文禹落垂着头不说话，乔熳汐道：“杀人从来不是事业。”
文禹落将冰激凌放进冰箱里，“口里流了血，这些冷的你今天又吃不了了。”
乔熳汐轻轻蹙着眉，“我出去了。”禹落，即使是这样，还是不放手吗？
文禹落目送乔熳汐离开，一个人抱膝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安静地听着烤箱里的声音，
并且替自己做决定，这一炉月饼烤出来就立刻离去。他对于杀人一向有相当合理的计
划，关乎杀手的尊严，任何人都不能让他改变。乔熳汐像是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淡然的
偏执，虽然免不了每次做一些无谓的抵抗，却总是难免以失败告终。文禹落从来不懂
得吵架，他只会任凭雨打风吹然后固守初衷。
文禹落悄悄告诉自己，汐是舍不得要我走的，最多就是狠狠罚一次，然后赶出去住几
天又找个理由接回来。可是通讯器的固定频率传来的回报让他不得不震撼，代号为
T71的目标突然受到伏击，原因不明。
文禹落用裸露的双手将烤箱中的月饼端出来，依然是令人垂涎的美味，乔熳汐适时的
站在他身后，然后拿起他的手，看着新烫出来的两个泡，将他的手指含在口里。
“汐——”文禹落显然有些失措。
乔熳汐笑了笑，“很疼？”
文禹落轻轻摇头，“也没有。”
乔熳汐轻轻扯掉他的通讯器，“你大概猜不到T71是谁做掉的。”
文禹落沉吟片刻，“应该是师兄吧。”
乔熳汐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连那个讨厌的家伙都希望你安安分分过节，自己想想今
天是不是做错了。”
文禹落轻轻嘟着嘴，“你已经骂过我了。”
乔熳汐笑笑，“骂你是轻的。”
文禹落仰起头，“那是不是还要送我去刑堂？”
乔熳汐道：“有用吗？”
文禹落轻轻笑了笑，依然是素淡的笑容，乔熳汐在心中暗道，连挨骂都温吞的不得了
，吵架也没意思。
文禹落轻轻抱着他，“汐，我如果去了，你会不会真的赶我走？”
乔熳汐长长叹了口气，“我说过的话有不算的吗？”
文禹落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其他含义，“哦。”
乔熳汐笑起来，“可我并没有说过不接你回来。”
文禹落依然只是低低的哦了一声，乔熳汐轻轻捏住他的鼻子，“你早都算到了吧。”
文禹落脸红起来，轻轻推他，“你先出去，还有两种口味的月饼没做呢。”
秋瑀宸扎了一小块月饼送入沈默口里，沈默却并没有望着月亮而是看着乔熳汐和文禹
落，文禹落低着头，月光下他的侧脸带着另一分圣洁的光辉，连委屈都蒙着银纱，整
个人身处空灵，却仿佛又在挨骂的样子，说不出的我见尤怜，沈默轻轻叹了口气，“
禹落哥真可怜。”
秋瑀宸笑了笑，颇为悲天悯人的看着沈默。
沈默仰起头，任月光将他勾勒的多出几分温柔，“怎么了？”
秋瑀宸笑道：“难道你根本看不出，最能让熳汐哥束手无策的还是禹落哥吗？”
沈默分明不服，可是却突然发现，原来乔熳汐最爱吃的冰冻水晶月饼全部都堆在离他
最远的另一角，自己看似无所畏惧的哥哥虚张声势的挥着小叉子，却无数次的在文禹
落目光流转的时候将已经扎到的水晶月饼用及其灵巧的手法弹回去。沈默非常不厚道
的拿着小碟子跳到乔熳汐面前，“哥，这块月饼我吃了。”
乔熳汐的眼神几乎凝聚了月光所有的杀气，将沈默重新逼回秋瑀宸怀里，调皮的小家
伙窝在秋瑀宸怀里大声数着月饼上小小的叉孔。另一头，乔熳汐拥着自己的情人微笑
，抬头，月色如水，低首，树影婆娑。
（完）
101.你是谁
“你凭什么决定秋的未来？”沈默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居然一句话就抓住了问题的
关键，你不过只是秋的姑姑嘛，凭什么管这么多。
骊歌淡淡笑了笑，她十二岁的时候就没有人敢问她凭什么，可是她依然只是用温婉的
声音回答沈默，“我不能决定瑀宸的未来，可是，我可以决定你的现在。”
沈默扬起头，将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很难看出这是属于一个生物的笑容，然后
，沉默。
骊歌倒是早已料到了沈默的反应，她没有任何的威胁和恫吓，只是微笑，如果不带着
任何情绪，她的笑容有一种天然的庄严的慈悲。南屿曾经说过她的笑容就像是用血淬
出来的，用仅有的一点点良知悲悯那些死在她手下的冤魂。骊歌却只是笑得更加神圣
，淡淡道：“我一向只依靠本能活着，良知于我，一文不值。”只有她自己知道，因
为这个生来即被注定的圣母的身份，她曾经每天用四个小时去练习如何将自己锻造成
神。
沈默一向自认为是定力超群的，可是在这样的笑容下竟像是着了魔一般，他无法再去
无视骊歌的问话，只能逼着自己追问：“什么意思？”
骊歌又笑了笑，这一次的笑容更接近人，她知道，这样的交锋，她已经赢了，“熳汐
求我答应你和瑀宸在一起，我想知道你到底愿意为他牺牲到什么地步。”
沈默冷冷道：“关他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骊歌轻轻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就很愚蠢实际比看起来还要幼稚的小
孩到底有什么好，她不禁想起文禹落，十四号的痴情、个性、容颜、风姿、枪法、厨
艺种种种种连她都不得不为之惊叹，也难怪图腾最强的两个男人都为他倾倒。如果要
作为蓝颜祸水，至少这样才够资格，可眼前这个都没长成的小破孩究竟是何德何能，
能让他一向眼高于顶的两个儿子青眼有加，挺身回护，她只是轻声回答沈默：“你也
可以不说的。”
骊歌的声音又柔又软，听在耳中就仿佛赤裸的身体上披着一件云朵织成的衣裳，可是
沈默不知怎么的竟是遍体生寒，他告诉自己也许是在墓中的原因，虽然如此，身上骤
然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却逼得他不得不开口，“谈不上牺牲，只是做得到的我一定会做
，做不到的，不计后果也要做。”
骊歌轻声问：“也包括，自由，梦想，健康的身体？”她不问生命，她知道，对于十
几岁的孩子，生死在他们眼里根本比不上虚无的自由与信仰。
沈默沉吟片刻，并没有什么表决心的空洞的话，只是低声道：“你提条件吧。”
骊歌笑笑，“从此刻开始，直到瑀宸对你失去兴趣，你所有的活动空间都在这座古墓
里，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供给，除了自由。”
沈默明白，这意味着他全部的生命都将熄灭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他要强迫自己进入
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承受全部的孤单与冷清。他明白，他只要答应了这个条件，今
后生命的主题就只是等待。沈默突然觉得口中发苦，他想不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样
的人，难道他要像被判了无期徒刑一样终日生活在阴闭的空间里吗？他抬起头注视着
骊歌眼睛，清澈的琥珀色几乎可以将他陷进去，那双和乔熳汐一样颜色的眼睛，比起
乔熳汐对他的折辱，眼前的这个人更让他觉得痛苦莫名。他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整理
自己凌乱的心绪，终于，他抬起头，“你是谁？”
骊歌敛起了笑容，“你认为我是谁？”
沈默有些犹疑，却终于试探着道：“冷血乔的母亲？”
骊歌倒是对这个外号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点头道：“我是熳汐的母亲。”
沈默松了一口气，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直接张口道：“salop，故弄玄虚，你管好
乔熳汐就好了。”
骊歌自然是通晓法语的，听到沈默居然骂出了这么脏的一个词，诧异更多于愤怒，沈
栎濬是怎么教儿子的，这种话他也挂在嘴边上，不过，她依旧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笑，
等待般的看着沈默“我也是瑀宸的母亲。”
沈默一瞬间被惊呆，冲口就是一句enculer，在他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的时候，居然
又冲着骊歌吼了句：吓死人不偿命啊。说到这里，沈默连再将咬断的舌头吞下去的心
都有了，没想到骊歌却还是一脸沉静，“你说的没错，我吓死人的确是不用偿命的。
”事实上，走到她今天这一步，怎么样都不会偿命的。
沈默微微张了张口，刚才才骂了人家贱妇，现在改口叫伯母也晚了，可是他真的不明
白，难道秋和那个乔熳汐竟是亲兄弟，想到这里，他不禁打量起骊歌来，是个美丽的
女人，废话，不美丽生的出秋来嘛。
三十余年来，骊歌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无礼的注视，大概是因为她一向是作为神的形
象出现的，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看她，她回望沈默，“你想好了吗？”
沈默咬了咬嘴唇，“如果我不答应呢？”
骊歌浅笑道：“你会答应的。你该知道，瑀宸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
沈默这次倒是铁了心，反正已经得罪了你，那也只好继续得罪下去了，“你也该知道
，秋一向是个痴情的情人。”
骊歌只是笑着道：“瑀宸有没有给你讲过一个故事。”
沈默冷哼一声等着骊歌继续，骊歌轻轻抚着戒指，声音似是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
瑀宸从小就不喜欢吃菌类的菜蔬，你知道吧。”
沈默一怔，他并不知道秋瑀宸的偏好，在他的记忆里，这个教练是没有挑食的坏习惯
的，因此只是沉默。骊歌微笑着，“你看不出来是对的，曾经他最讨厌的一道汤就是
小鸡炖蘑菇，你知道熳汐是怎么做的吗？”
沈默一撇嘴，“肯定是罚到他吃为止了。”
骊歌点头道：“不错，可是，熳汐的办法太慢了，他教训了瑀宸三天，将瑀宸罚的连
站都站不稳，瑀宸不吃却还是不吃。而我，只用了一小时。”
骊歌知道沈默一定猜不到她是怎样做的，因此也不问，只是接着道：“我只是吩咐管
家去抓了他最喜欢的三只小鸡，让他告诉厨房，少爷若是不满意，就一直做下去，直
到他喜欢为止。”
沈默狠狠的瞪着骊歌，一字一顿地道：“你变态！你简直比冷血乔还变态。”
骊歌轻轻吐出一句：“那时候我就告诉熳汐，若要让人知道疼，只用鞭子是不够的。
”
沈默紧紧攥着拳头，直到骨节发白指甲深深地刺入肉里，他抬起头，强压下眼中喷薄
欲出的火舌，他第一次明白原来无能为力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他深信这个女人的
不择手段，他告诉自己他不能够死在这里，他不能让他的秋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失去情
人然后痛苦地过一辈子，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秋要用那么暴力的方式打碎他无所谓
的坚持，因为有些时候，倔强只能让你和你最爱的人万劫不复，从骊歌温润的眸子中
，他深深地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抗力，他无助，他惶恐，但更多的是愧疚，他的秋竟独
自一人背负了如此巨大的压力吗，沈默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不懂事，他重新审视骊
歌，重新审视他自己，他回转过身，却破釜沉舟般的道：“我答应！可是，我有个条
件。”
骊歌并没有多么意外，轻声发了一个音算是询问。
沈默冷冷道：“我和褚清沙的那一次，相信也是你安排的吧。”沈默并不笨，只是在
秋瑀宸面前，他不愿意去想。
骊歌并不否认，她不必否认。
沈默回瞪她看似蕴涵着无数慈悲的眸子，“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欠她的还没有还
，我现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替我找到她，补偿她。”
骊歌点头道：“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只是为了保证你真的听话，我会叫人给你做一
个小手术，不用担心，手术之后，你的行动不会受影响，只是以后都不能剧烈运动而
已。”仿佛还思考了片刻，骊歌施恩般的道：“如果你够乖，我也可以考虑让你重新
搬回秋家去住。”
沈默此时只是看着四周的石壁，巨石的纹理让这间墓室更加阴森，他觉得自己已经发
不出声音来了，却又听到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说话，“好。”如果可以和秋在一起，
付出点代价又如何呢。
骊歌似是很满意，却又像是善意的提醒他：“你该明白，如果答应了，你就永远不能
再做那个球场上的24号，你甚至也不是你，只是一具等着瑀宸临幸的躯壳罢了。”
临幸？真把自己当成是秋瑀宸的妃子了，沈默苦笑着，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些了
，他只是不愿让秋瑀宸为难，他真的不愿意在他和秋瑀宸身上上演一出所谓的男人版
的王宝钏堂前三击掌的闹剧，如果他的自由可以让秋瑀宸兼得爱情和家庭，那委屈一
点又怎么样呢。
沈默轻轻抽了口气，你们都认为我是只会给秋惹麻烦的小孩子吧，你们都认为我从来
不懂为秋想吧，呵呵，沈默淡淡笑笑，那又怎么样呢，秋明白，就够了。
102.舍
沈默被带入了另一间墓室，他想骊歌一定是早有布置，否则，这么古老的墓室里不会
有如此现代化的手术设备，真正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沈默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舍不
得。难道那些和秋并肩驰骋球场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吗，沈默咬了咬嘴唇，突然觉得
每一个医生都是恶鬼，每一个护士都是幽灵，看着麻醉剂一点一点的注入针管，沈默
突然发疯似的弹起来，“不要，我不要麻醉！”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梦想
的权力，即使是酷刑，他也要亲眼鉴证着执行的过程，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
。
大概是得到骊歌授意，沈默的抗议并没有引发任何人同情，因此，他的反抗除了打伤
了一个小护士之类的并不光彩的“战绩”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正当他被按在手术台
上的时候，却听到了门外悉悉唆唆的声音。
“汐少爷恕罪，您不能进去。”骊歌一向是很疼乔熳汐的，她的属下对秋瑀宸和乔熳
汐的称呼并不是秋少爷和乔少爷，而是宸少爷和汐少爷，她并不希望乔熳汐因为是“
义子”的关系被人怠慢。其实，因为乔熳汐经常在骊歌身边的缘故，她属下的许多人
对他要比对秋瑀宸用心的多，甚至有人直接叫乔熳汐大少爷秋瑀宸小少爷。连秋家的
很多下人也认定乔熳汐是骊歌的亲身儿子。那还是几年前，秋瑀宸不知什么原因又被
乔熳汐教训了，隐隐约约就听到一个下人说，“到底是亲弟弟，怎么下得去这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