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宇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南一看邵宇终于有了回应，立刻更精神了：“怎么乱七八糟嘛！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邵宇叹了口气：“要是你觉得你有理，那就直接去跟他说咯！他不是说了他喜欢明明白白的吗？”
楚南立马就蔫了：“我……我怕他拿一大串道理拒绝我……”
“你是作家哎！”
“是啊……可我说不过他啊！他只要拿出一堆什么成年人、理智、拿得起放得下……等等这种话来，我就一点办法也没了！他身上那层壳比装甲车还要厚！”他郁闷的说。
邵宇不说话，谁不是这样？这社会上，谁没有这么一层壳？不厚，怎么活？不过这道理，他也懒得去跟楚南说，这人呐，压根就不是来找人聊天的，他就是找人听他发表发表意见，等他一肚子的糟吐完了，就什么事都没了，不过邵宇不觉得楚南烦人，相反，挺喜欢这种乐观开朗，随时会给自己找出路，不钻牛角尖的性格，象之之一样……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微笑起来。
楚南把在艾北那里憋的话都丢到那个名为邵宇的心情垃圾桶之后，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了。下楼走到半道上就看到林涛站在楼道里等着他。
楼道不宽，两个人并排走正好多一点的空间，楚南正面遇上林涛，本是笑一下打个招呼就要下楼的，可是被林涛拦住了……楚南有些愣，回想起来这些天林涛似乎都呆在家里，也没有象以前一样常找自己聊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既然迎面见到了，楚南就笑着打招呼：“阿涛啊！真巧！”
林涛的脸微微有些红，看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轻轻的应声：“南哥……”叫了他一句，然后没了下文，可他人却站在楼道里堵着，楚南也过不去，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好一会儿，楚南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心里一惊赶紧强笑着说：“那什么……我得回去了，你看……”
“南哥，我……我有话想对你说！”林涛突然飞快的吐出一串话，象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说完人还喘了起来。
楚南暗叫一声不好，可这情形他也不能逃避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你……你要说啥？”
林涛低着头，结结巴巴唯唯喏喏的说：“我……我……我觉得……我……对你……对……对你，好像……咳！不是，我是说……我……好像……喜……喜……喜欢……你……”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象蚊子叫似的，要不是楼道里实在是太安静，楚南几乎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可事实上，他听清了。看着林涛，觉得挺佩服这孩子，就凭他那个性，这句话居然让他给说出来了，很不容易……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装出震惊的样子来表示吃惊，林涛对他的依赖表现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是不明白，可是，他觉得自己做不了柏拉图。
“阿涛，谢谢，但是……对不起。”他很清楚并且很明白的回答。
林涛的脸更红，对于楚南的拒绝似乎也不意外，只是满脸羞愧的几乎哭出来，再看了他一眼，努力吸了几口气，强做镇定的样子说：“我……我知道，本……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就是觉得要是不说……我……我可能……会遗憾一辈子……呵呵！”他干笑了两声，“我大概是被扭曲得太久了……才会……喜欢男人……可我不讨厌自己喜欢上你……南哥……你这样的好人，是人都会喜欢的！”
楚南抽了抽，脸皮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林涛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不带一丝杂质，他是真的认为楚南是个好得不得了的人，他的爱慕中有一部分感情几乎可以说是崇拜般的态度，这令楚南觉得透不过气，这样的爱，他承受不起！
“阿涛，你别这么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真的。”楚南叹气，这词真他娘的烂！如今就算是三流言情剧都不会出现这种对白了，自己居然还能说得出口！
林涛很认真的看着他，说：“有的，你在我心里就是有这么好！南哥……我……我本来一直以为……经过了那些……事，我不可能再爱上……什么人了！可是，你不同！你跟那些肮脏的人不一样！你对我好是无条件的！所以……我……”他低了一下头，似乎在飞快的组织着语言，然后抬起头来说，“我能不能……求你，给我……给我一个机会……我……我知道我是个男的，你……也是……我不是想跟你做那些肮脏的事……我只是……”
看着林涛，楚南觉得有些好笑，眼前的也许会是未来的自己，面对的是艾北的拒绝，那时候自己的表现是不是会比他更强一些？他不知道，可有一件事他很明白，不爱就是不爱。
“你说的那些肮脏的事，对我来说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啊……”楚南轻轻的说，尽可能的放柔了声音，但林涛的脸色还是在瞬间白了，伤害还是产生了，楚南有些无奈，虽然明知道象林涛这样相信世人皆善的人迟早是要受到伤害的，但他依然希望第一个伤害他的，不要是自己……
“你……你说……”林涛声音有些抖。
楚南闭了一下眼，整理了思绪，然后在楼道里慢慢的对着他说道：“阿涛，你要的是一个单纯的心灵上的伴侣，我能理解，但是我本身却做不到，我只是个凡夫俗子，一般人有的七情六欲我都有，我会希望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除了心灵还有身体，性是本能，我不觉得它高尚，但也不觉得它肮脏，只是正常人的生理反应，合理的进行可以增进情侣的感情，不合理则造成伤害，就象世界上所有的事一样，它也是柄双刃剑。”他停了一下，觉得自己说得太文艺了，很失败！于是换了一种说法：“比如，我爱某个人，会想认识他，想知道他的喜恶，进而希望和他发生性关系，就象大部分人一样，说实话，如果我爱你，我倒不会在乎你是男是女，但前提是：我，爱上，你！但现在这个前提不成立，所以，对不起。”想了想，又说，“而且，即使我爱上你，我能给你的还是凡夫俗子的爱，我会想跟你上床，其结果可能比齐尚文好不了多少，而显然你接受不了这个。”
林涛白着一张脸，两眼发直，半晌，忽然一脸奉献者般的虔诚表情轻轻说了一句：“如果……如果我能接受……”
楚南有些吃惊，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毕竟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但是，他摇摇头：“我不接受，我不是耶稣，不接受供奉，帮助你是因为你需要帮助，对你好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也很喜欢你，因为你很干净，跟你在一起不需要勾心斗角，很简单，放松，但是，这不是爱……”
“那你跟那位张小姐是爱么？你爱她什么？”林涛突然叫起来，眼泪跟着就流了下来。
楚南一愣，有些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找自己表白了，苦笑，该受刺激的人没刺激到，却把不该刺激的人给刺激成这样……
“我跟张小姐之间没什么，我不爱她什么啊……”他叹气。
“那你们……”林涛的语声里开始浓浓的溢出酸味来。
楚南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跟她啥都没有……我爱的人也根本就不是她！我爱的人是……”他住了口，那人的名字卡在喉咙里忽然犹豫。
“你爱的人不是她，那你爱谁？难道非要是女的才能爱？”林涛的声音尖锐起来，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楚南长叹一口气：“我爱艾北。”一句话说出来，一气呵成，没打一个嘣儿，他说出来了！心里爽快，虽然不是对着本人说，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很有成就感。他沉浸在自己的欣喜中，没有注意到林涛一脸悲伤透顶的表情。
楚南回过神来，看到林涛的表情，又难过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沉默半晌后他问
楚南想了想，什么时候？第一次吵架？第一次互相帮忙？第一次去他家烧饭？第一次上床？什么时候呢？他想不起来，于是笑笑：“不知道，好像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呵呵！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件事。”
林涛苦涩的笑：“是不是我早几天跟你表白，一切就会不一样？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得太迟了？”
楚南看着他，伸手拍拍他的肩：“不迟不迟，你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林涛看着他拍在自己肩头的手，羞涩，低头，最后小心翼翼的问：“南哥……我们……还能是朋友么？”
楚南眨眨眼：“当然！要是齐尚文再来烦你，你可以再逃到我家来，不过，拜托不要跟他说你喜欢我，我怕他揍我！”
林涛本来还悲悲切切的想哭，被他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件事就算这么结束了。
32.爱与相爱
楚南回到家，觉得今天自己这事处理得很酷，不过这也多亏得林涛是个这样性格的人，摇头叹气：小弱受啊小弱受……
接下来就是怎么跟艾北表白呢？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耽美小说里说的那些，貌似没一套能用的，怎么办呢？他在房间里转着圈，苦恼啊！
忽然门被推开，艾北进来了。
“哎！你怎么门也不敲就进来了？！”楚南张口就抱怨，可等他说完，却不见艾北反应，就是一愣。
艾北看着他直接就问：“你刚刚在楼道里扯着嗓门喊的什么胡话呢？”
楚南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听到了……可回头想想，又有些暗喜，其实刚才在说的时候，明知道在楼道里，明知道他在房里，明知道这小楼的墙隔音不算太好……有点存心，有点故意，有那么一丝希望他能听到的，只是他听到了会怎么样，楚南没想过，更没想到他会主动找上门来谈这事！一时就傻了，直楞楞的看着艾北，点点头。
“我不是同性恋。”艾北皱眉。
“我也不是啊！”楚南委屈。
“那你刚刚胡说些什么？”艾北瞪眼，“不知道会给人误会的吗？”
楚南咬了咬唇，说：“我没胡说！谁爱怎么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去，我不是同性恋，不会是个男人就喜欢，我就是爱上你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艾北气结，深吸了口气：“我要是拒绝接受呢？”
楚南看着他，大声说：“你干嘛拒绝我啊？我这样的情人上哪儿找第二个去？咱们本来不就是除了名分啥都有了么？你还拒绝啥？”
艾北怒：“你有病啊！我们都是男的好吧？！”
楚南说：“我才没病！都是男的怎么了？除了生孩子，人家夫妻该做的事，咱俩不是都已经做过了？”
艾北气得跳起来：“那是不一样的！”
楚南追问：“有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艾北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只得骂了句：“神经病！”转身要下楼，谁知楚南跟在他身后不松口……
“我说你别这么死板好不好？现在是我爱上你了哎！多少人想不来的呢！这世上人这么多我就爱上你了！多不容易啊！”楚南厚着脸皮，跟着艾北一刻不停的给他洗脑。“你说你这人，脾气不好，又不会持家，还小心眼儿……你看看你这么多缺点，我都不嫌弃你，这世上你再去找什么人这么爱你的啊！两个男的怎么了？我就是爱上你了，你看人家美女约我去宾馆我都没去呢！多忠诚啊……”这人彻底发挥他老娘家传的媒婆嘴，死命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到口干舌燥，艾北冷冷地看着他：“要变态你自己去变态，我不奉陪。”
楚南变了脸色：“你跟我上床就不变态，我爱上你就变态？”艾北闭了嘴，一脸倔强，可把楚南气坏了：“好，那咱们上床，都不变态！”说着一把拉住艾北，亲吻下去。
艾北挣扎着推开他，声音都尖锐起来：“放开！你跟唐烨有什么区别？”
楚南白着一张脸，暴走：“我跟唐烨最根本的区别就是——他小子只敢背地里龌龊的YY你，我就敢光明正大的告诉你，艾北，我就爱上你了！你要是拿我跟他比，不但是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
艾北气极，反而笑了：“侮辱我自己？！哈！”
“就是！你敢说你对我一点也没感觉？那我要去宾馆泡妞，你他娘的闹什么情绪？说得好听，都是成年人……是成年人就该有胆子面对现实！你敢吗？”楚南瞪着眼，一边说一边拖着艾北往床上压，“说什么只要性，不要爱，真洒脱！那行，你要玩这个，我陪你玩，你不介意跟个动物似的，我也不介意！”
说完一手拉下自己裤头拉链，一手把艾北的裤子拉下来褪到小腿，翻过身来，不管他怎么挣扎，抱起腰就往里捅，什么准备都没做，痛得艾北叫起来：“楚南！你放手……啊！啊！痛……你……你放开我！”
楚南只进了一半，被艾北夹得也生疼，心里更疼——他不要自己的爱，除了身体，他对自己的一切都不屑一顾！怎么就爱上这么一个人？怎么就爱上他了？！
艾北堵着气，痛得浑身发抖也不肯配合放松，两人僵持着，楚南狠狠的瞪着他，突然泄了气，放开了他，退了出来沮丧的坐在床边。
艾北没想到楚南真的会放过自己，刚刚看起来还一脸要吃人的表情……不禁扭头去看他，一看，心里猛的一抽，楚南抬手正抹泪，竟然哭了……张了张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后面的疼渐渐褪了，毕竟没有受伤，就象楚南下意识的不忍伤害他似的，这想法让艾北有些动容。
楚南抹了半天泪，吸了两口气，挺了挺胸：“抱歉，我冲动了……这事儿……是我不对……”
“小南……”艾北轻轻叫了一句，又说不出下文。
楚南苦笑了一下：“你别说了，爱不爱也要你情我愿，我明白，你接受不了，我不该强迫你……算了，我明白……”他起身，出了房间，出了一楼的门，回家去了，艾北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门口，突然有种想叫住他的冲动，却终究没有叫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