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可以的，人人都有话语权嘛！儿子，要好好地运用你的话语权。”
“我知道了！一定好好运用！”
第二天咚呛就向华老师提出，要求换座位。
华老师从眼镜上方看看咚呛，问：“为什么要换？”
咚呛想一想，认真地说：“我跟李聪同学性格不合。”
华老师大笑起来。咚呛想，如果一个很少很少笑的人突然笑了，而且是大笑，真
是有点吓人。
“我同意。性格不合的确是很严重的差别。那么你想跟谁坐？”
“嗯--朱丹妮。”
华老师说：“齐咚呛啊，朱丹妮个子小坐第二排，可是你的块头比较大，坐第二
排会挡住其他同学的。”
“这样啊。”咚呛好不失望。
华老师用改作业的红笔戳戳咚呛圆圆嫩嫩的脸颊：“行了，我记得了，你要换座
位，老师会考虑的。”
咚呛走出华老师的办公室，虽然知道班上很多人想跟朱丹妮坐，咚呛还是满怀希
望的。
第二节是英语课，在这节课上，咚呛又闹了一个笑话。
老师叫大家用新的句型来做对话，李聪先问咚呛：
Excuseme.Who'sthatgirl？
咚呛毫不犹豫地答：
She'sZhuDanni.Sheisagoodstudent.
教室里响起一片别有用心的“欧欧欧”的声音。
教英语的于老师生气了：“这个‘欧欧欧'是什么意思？难道男生做对话就不可以
提到女生？小小年纪思想这么复杂，一点也不光明磊落。我要给齐咚呛一个
welldone，我觉得他特别大方！”说着，于老师走过来，在咚呛的英语书上“叭
”地盖了一个章，是两个鲜红的英语单词：WellDone。咚呛看着那红彤彤的两个
字，觉得真是幸福啊，不禁在座位上扭了扭，又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被
小于老师的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OK！”小于老师象外国人那样非常潇洒地耸了耸肩，她的手势也非常地象外国
人：“我们要养成落落大方的气质，气质！不要小里小气，大惊小怪的。你们明
白吗？”
“明--白！”有人拖腔拖调地回答。
下课后，李聪终于把嗓子眼儿里憋了好半天的那声笑给放了出来：“我是故事问
那个问题的，我早就猜到他一定会用朱丹妮来回来。哈！我告诉你们一件超级好
笑的事，是我以前的一个邻居跟我说的，他以前跟那个咚咚呛是幼儿园同学哦！
这个超级好笑的事就叫做‘戒指事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咚呛就象一颗炮弹一样地向他冲了过去。
不过很可惜，这颗炮弹是绵花做的，没有什么威力，李聪轻松地往边上一跳就躲
过去了，那个叫做咚呛的炮弹自己倒撞在了课桌上。
炮弹咚呛勇敢地回头怒视李聪，胖脸胀得红红的：“你再敢说！你再敢说！你再
敢说一个字我就......”
就怎么样呢？其实咚呛自己也不知道，只好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李聪见好就收：“那我讲一个童话故事吧，哎，哪
个要听童话故事呀？”
“我要听我要听，讲吧讲吧。”杜威廉等几个孩子附合。
李聪灵活地跳到桌上坐着，两条长腿晃呀晃：“从前有只癞蛤蟆，蹲在烂泥里，
浑身脏兮兮，天天想吃天鹅肉。哦也！什么时候可以吃到天鹅肉呀？”
咚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天蔚象一只小蹦鸡儿似跳着脚叫起来：“你才是癞蛤
蟆，你们一家都是癞蛤蟆，你爸爸是癞蛤蟆爸爸，你妈妈是癞蛤蟆妈妈，你外婆
是癞蛤蟆外婆，你外公是癞蛤蟆外公，你舅舅是癞蛤蟆舅舅......”
李聪笑得抱着肚子从课桌上滚到地上：“哎呀哎呀，周天蔚，你还有别的骂人的
词吗？”
“没有！”天蔚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一会儿咚呛才省悟过来帮来李聪说的癞蛤蟆就是他，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可
是想了半天没有想到什么新鲜的词来回敬李聪，而这时候，上课铃又响了，咚呛
只好接着天蔚的话头，气呼呼地补充了一句：“你舅妈是癞蛤蟆舅妈！”
咚呛不知道的是，下课以后，英语于老师回到办公室，对班主任华老师说：“看
看，现在的小孩，什么都知道哦。以前六年级才会有男生女生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的事，现在提前到四年级了。真了不得！”
华老师说：“我猜，是齐咚呛喜欢朱丹妮吧？”
于老师说：“是的呀是的呀，华老师你好厉害，一猜一个准。”
华老师说：“这有什么难的，齐咚呛从幼儿园起就喜欢朱丹妮，当年还有著名的
戒指事件呢。”
“什么什么？讲来听听。”
小于老师是个年青的老师，才当老师没几年，好多好玩儿的事她都不知道。
华老师就叭啦叭啦一说，小于老师翘起椅子摇啊摇，笑得了不得：“齐咚呛真有
趣，是个小活宝。”
华老师说：“他的作文写得不错，就是基础差一点，数学上有时候转不过弯来，
很天真的孩子，时不是地有一点叨三不着两。那个周天蔚，跟齐咚呛在一起，一
个逗哏一个捧哏，三天两头地唱一出。”
“真可爱啊。”小于老师笑：“齐咚呛这个名字就很强大！”
小于老师心里很快活，谁说当小学老师没意思？这么好玩的事，除了小学老师谁
能天天碰到？
齐咚呛坐在教室里上美术课，正用油画棒一笔一笔地涂一个奥运福娃的脑袋，忽
然觉得耳朵痒痒起来，越来越痒，他就用手去抓，手上沾的颜色全染到耳朵上去
了，下课后周天蔚惊讶地说：“哎呀咚呛，你有一只花耳朵！”
戒指事件这么有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说来话长。
齐咚呛跟小美女朱丹妮上的是他们小学附属的幼儿园，几乎在进园的第一天，咚
呛就很喜欢丹妮，因为她真的很象一个小公主。丹妮的妈妈跟咚呛的舅舅都在省
歌舞团，以前是个舞蹈演员，现在是编导。丹妮妈妈很会打扮丹妮，会给她梳很
漂亮的发髻，丹妮性格又好，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咚呛实在很喜欢很喜欢她，
于是有一天，咚呛把妈妈的戒指偷出来送给了丹妮。
小小的丹妮，手指头太细，戒指根本戴不住，咚呛试了这个手指又试那个手指，
最终把戒指套在了丹妮的大姆指上。可是还是大一些，丹妮只好翘着她的大姆指
回家了。
咚呛的妈妈找不到戒指，急得不得了，好脾气的维尼熊爸爸安慰她，不要着急啊
，我会再给你买一个的。
可是妈妈真的很喜欢那个戒指，那是爸爸送给她的结婚周年纪念品。
第二天，丹妮妈妈找到了咚呛妈妈，从包里拿出那个闪闪发亮的戒指，对咚呛妈
妈说：“我们回到家才发现丹妮手上戴着这个，她说是齐咚呛送的，我们以为是
假的，谁知在玻璃上一划一道印儿，才知道是真的，赶紧给你送过来！”
妈妈谢了丹妮妈妈，回到家冲齐咚呛大发雷霆。
咚呛被妈妈吓坏了，后来他学到呆若木鸡这个词儿时，就会想到那时候的情景。
妈妈质问咚呛：“你怎么敢偷妈妈的东西？啊！你哪儿来的胆子！说！”
咚呛的嗓子眼儿里象是堵了块大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妈妈又叫：“说！为
什么要偷家里的东西送人？”
咚呛一急，背起了广告词儿：“钻石很久远，一颗永能存！”
很多年里，咚呛一直以为，钻石很久远是形容一个东西很远很远。
丹妮的妈妈倒是很喜欢咚呛，从这件事以后，开始叫咚呛“小女婿”，还让咚呛
叫她丈母娘，咚呛傻乎乎地喊了她好几年的丈母娘。
有一天，咚呛跟舅舅上街，老远看见丹妮妈妈带着丹妮，咚呛兴奋地大声喊：“
丈母娘！丈母娘！”街上的人都回头看他，小舅舅捂着脸悲痛欲绝地说：“我不
认识这个小孩儿，我不认识这个小孩！”
突然有一天，咚呛明白了丈母娘的意思，再也不好意思喊了。
这件事从幼儿园传啊传，一直传到了小学部，咚呛还没来小学部上学前就很出名
了。
咚呛渐渐地长大了，越来越怕人家提到戒指的事儿，虽然他还是那么喜欢朱丹妮
。
放学的时候，朱丹妮来找齐咚呛，送了他一大块巧克力，丹妮轻声细语地说：“
谢谢你呀齐咚呛，你的书真好看呀，我好好给你保管，看完了马上还你哦！”
说完了跑开了，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脑袋上的马尾辫象松鼠柔软蓬松的大尾巴
一样摇来摇去。丹妮跑到近前对咚呛说：“你不要生气呀，你不是癞蛤蟆，你这
个人特别善良，真的，还特别地幽默呢！”
咚呛听了丹妮的话觉得真幸福啊，所以他对天蔚说：“啊，我真幸福啊！”
天蔚同样啊地抒情：“我觉得我是幸福的平方啊！”
今天咚呛路过豆子家时，被韩叔叔拦在了门外，韩叔叔说，豆子病了，病毒性感
冒，怕传染给咚呛。
咚呛央求韩叔叔让他隔着门看一下豆子。
豆子坐在客厅的大沙发里，那个沙发很旧了，中门凹下去一块，豆子穿着厚厚的
窝在里面，只露一个小脑袋。
咚呛隔着防盗门用印弟安人的方式跟豆子打招呼：“呜--噜噜噜！呜--噜噜噜！
”
豆子没有反应。
咚呛走到自家门前，忽然听见豆子的尖叫，有点怪，有点刺耳。
可是咚呛知道，那是豆子在跟他打招呼。
抽动的问题
4
这一天咚呛很高兴，一大早就约了天蔚到学校了。两个小子都戴了洗干净的红领
巾，咚呛还请天蔚吃了一个爸爸煮的茶叶蛋，天蔚很喜欢吃那个，每次都舍不得
一次吃完，总是藏在袋子里，过一会儿拿出来咬一小口。有一次，上数学课时，
为了安慰自己做难题做得流血的心，天蔚偷偷地把鸡蛋拿出来咬了一块，不幸，
马上被数学黄老师的火眼金睛发现了，黄老师把蛋收走了，扔进了垃圾箱，天蔚
伤心了好久，下课在垃圾桶旁转来转去，要不是那根葱在一旁笑嘻嘻地等着看笑
话他早就下手捡回来了。
从此天蔚喜欢戴眼镜的老师，老师嘛，就应该戴上眼镜才象嘛。
不戴眼镜的老师不是真正的老师，这是天蔚的名人名言。
咚呛对天蔚说：“华老师答应今天给我换座位。哦也！”
天蔚小心地咬了一口茶叶蛋说：“哦也！那你知不知道换了跟哪个坐？”
“还不晓得。华老师说，叫我先别问。你说她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
天蔚希希索索地又把塑料袋子打开，拿出鸡蛋来咬一口再把袋子扎起来：“不会
。她只会给我们惊讶。”
咚呛深以为然，大力点头。
咚呛跟华老师提出要换座位不是一天两天了，上学期就提了三回，可是华老师一
直没有同意，她说，咚呛跟李聪个头儿差不多，再说：“你可以跟李聪同学学一
学上课思想集中！”
这么一说，咚呛就不能再说什么了，谁叫他有一个死穴呢？
可是没过几天，咚呛就又鼓起了勇气跑到华老师办公室里提出要跟李聪分开坐。
华老师问：“我不是叫你先不要考虑这个问题吗？怎么又提了？”
咚呛说：“我小舅舅说，革命尚未成功，小同志仍须努力。”
“哦？这话是你小舅舅教你说的？”
“嗯！”
“就是那个舞蹈家小舅舅？”
“嗯！他叫常有有，他会学老鹰跳舞。”
“哦！”华老师想，艺术家的思维果然跟常人不一样，会这样教小孩子。
咚呛把小舅舅教的话跟华老师学舌了一番，可惜仍然没有达成目的，小舅舅说，
会再帮他想一点儿名人名言来说服华老师，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想到更好的。
可是现在华老师居然主动告诉咚呛，会给他调换座位，咚呛觉得，这事儿，真象
那首诗里面说的：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古人真伟大！
咚呛跟天蔚一路猜着咚呛的新同桌会是哪个，可是都拿不准，天蔚的注意力被茶
叶蛋分去了大半，那个蛋已被他啃得象月球表面似的坑坑洼洼。
这个谜底终于在晨会课上被揭开了！
原来，齐咚呛的新同桌是--陈-青-竹！
咚呛真是欲哭无泪！
说到这位陈青竹小姑娘，按周天蔚小朋友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字：难看！
咚呛会提醒他：难看是两个字。
天蔚就会说：那就三个字：巨难看！
青竹小朋友有一双小豆眼，鼻子有点扁，嘴巴有点憋，头发有点黄。
天蔚说：“她为什么老是觉得自己是个美女啊啊啊！”他抱着脑袋，象一只抓狂
的小老鼠。
咚呛学他的样子抱着头：“啊啊啊！我情愿承认李聪是个美女！”
不过，他们都不能否认，陈青竹的学习很好，是班上唯一能跟李聪拼成绩的人，
她的记忆力特别好，曾经在班会上表演过背圆周率，她能背到小数学后一百多位
，叫咚呛与天蔚两个对数学又恨又怕的小子听得绝望。
陈青竹同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爱管同学，尤其爱管男同学。男生们对她是很怵
的，她的小尖嗓门儿一响起，男生们都会变得稍稍老实一点。
他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黄毛女魔头”。
咚呛发现自己的新同桌居然是著名的著名的陈青竹同学，急得当场要哭出来。
下课后，小子们纷纷围过来，对着咚呛欧欧地起哄。
“齐咚呛，你要倒霉罗！”有人说。
“齐咚呛，你中奖啦！”又有人说。
“齐咚呛的脑门上就写着一个‘衰'字！”
陈青竹原先的同桌高兴地拿着铅笔拿当鼓敲：“我解放啦！呛呛呛！我的幸福生
活就要来到啦！呛呛呛！”
齐咚呛活象被霜打了的茄子。
回到家，发现豆子的病还是没有好，咚的心情更差了。
咚呛向爸妈诉苦：“我不要跟陈青竹坐。我才不要跟她坐，跟她坐我就没有自由
了！”
爸爸和蔼地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跟陈青竹坐呢？”
咚呛想了半天冒出一句：“她太丑了！爸爸，你替我去跟华老师说说吧！爸
爸......”
咚呛的撒娇哀求被妈妈的铿锵话语打断：“少费话，你是找同桌，又不是找对象
，管人家好看不好看！”
“而且，”妈妈又说：“人家陈青竹同学功课多好！”
“女孩子功课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赏心悦目！”咚呛小声地说。
“这话谁告诉你的？”
“是宋叔叔说的。”
“宋老头胡言乱语！”妈妈说：“你少听他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