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 第三卷——byw

石定一声不响抱起洛洛顺气擦嘴。来回在屋里盘走着摇哄。婴儿的身子很快镇定下来，洛洛却也随着疲乏的身体一起陷入沉睡。闭眼前一直望着石定的眸子分明翻江倒海有话要说。可是他发不了音，他亦说不出口，更说不分明……
求你别在我身边和别人做爱。我只觉得自己肮脏不堪，只觉得自己污秽恶心，只觉得不配再活在世上……命中注定么，命数如此么，老天就要我看着这些，明白自己那暗浊的心么！那一墙之隔的，可是父亲啊！！！
洛洛绝望地合上眼睛，落下一滴脆弱的泪。
可惜石定不知道，亦不明了……
第五章 梦魇
我做错了什么。
石定很确定。
可那是什么？是什么让洛洛能如此激动反常？他原本复苏的精神，忽然转折，又开始消极逃避。为什么？
是因为吃醋？不，不可能。石定很清楚。洛洛对自己不是那种强烈的感情。自己最多，最多也就是介于朋友和性伴之间的存在而已。
石定想着自己理智地否定了两人的关系，有些难过。可，这是事实。在身边又能怎样呀，以前相处那么久，也没有见他为自己掉过一次泪……而为了纳兰鸿飞，洛洛却是，拿命去霍的！
石定抱膝坐在床上，看着熟睡的婴儿脸色发青，眉宇郁结，他的心情也似陷进梦魇，糟糕透顶。
两天了。洛洛那晚忽然发起高热，情况就一直没有好转。不愿意睁眼，不愿意醒来。
我错了啊洛！原谅我一次不行么！以前我不管做什么错事，你都不计较的！哎……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想不明白！
因为长相？因为他的父亲？……有可能。
石定努力翻腾记忆，试图抓住蛛丝马迹。很快，他找到了脑海中洛洛关于晚上偷听父亲在隔壁和后妈做爱，而自己手淫的记忆。十分鲜明地被突出标记出来。好似用马克笔在文件上头打了个大红叉。那种特殊的鲜明和每个细节的无限放大，是被反复回忆了千万次的结果。
洛洛在乎这个。
可为什么？
石定想不明白。为什么呢？爱父亲有什么问题？？洛洛为什么会觉得这晚特别重要？被父亲的声音勾起情欲，很意外？？很特殊？？
石定完全不能理解，所谓人间的道德伦常。但他苦思冥想半天后，肯定，洛洛对这个有执着的否定情绪，完全的排斥。哎，好吧好吧，石定不得不承认，洛洛讨厌自己爱上了亲生父亲。
哎？！？等等！这么说来！他也会讨厌爱上长得像他父亲的自己？？我的天哪……￥%#￥—%￥
石定短路了。
他可是为了让洛洛喜欢，才专门创造了这副躯壳……可是唯一的一副，不能换哪~~~~—%￥#$%^&$@……
石定后悔得哐哐撞大墙！
痛定思痛。
石定揉着脑门想办法：我要把洛洛这毛病改过来！
洛洛一直在梦魇，那晚的激动好似巨大的钟木，撞开了紧闭的记忆大门。数不清的片断，铺天盖地涌出来，争先恐后绽放在洛洛眼前。
“随便。”他回答。那时他9岁，小学三年级。
看见自己如此镇定，蹲在身前的母亲送了口气般地露出笑脸，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嘱咐了几句，转身慢慢离开。
站在一旁的父亲这才走过来，用大手在他脸上呼了一把，声音柔和低沉，“洛洛，先住奶奶爷爷家，好么？”
“随便。”他木然地回答。
直到父亲的身影远远消失，他才明白过来，那最初的一句。
“洛洛，爸爸妈妈离婚了。”
哦，这句不用回答。
上学，上课，放学，回家……
他一个人背着书包，低头踏着对角的人行道地砖。（老式的地砖很大块，小孩子要一跳一跳才能跨到。）他和自己打赌，一定要对角走回家。
每天，没有变化。和那天前的九年一样，回家，便是回奶奶爷爷家。
其实也是有回自己家的记忆的。模模糊糊，似乎出门有一大片田野，一群小匪类打闹着跑过池塘，跑进小区的大门，爬到篮框架子上，看底下谁家的狗们打架……
啊！踏错砖了！
输了。他抬头看近在眼前的小巷，心中很不服气。天色慢慢变暗，他懊恼地想：谁让自己瞎想了？！该死！
他转身向学校飞奔，心中默念：半个小时，再比一次！这次一定不会输！
推开门进屋，放下书包。
他侧耳倾听，屋里很安静。很冷。
忽然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巨吼，震得他耳膜疼。
“滚！叫他把自己小孩带走！统统都走！没良心的！都滚出这个家！”
“你轻点，老头子！说话要让别人听见了！”
“让他们听！让他们都晓得！”
“给他打电话！叫他来！叫他来！”
“老头子，别响了！别响了！都是那个骚货！那个贱人！儿子是瞎眼了！瞎眼了！”
“不要烦了！不要说了！都滚！都滚出去！”
他稍稍安心，家里有人。爷爷奶奶在发病。
和往常一样，他弯腰从床下拖出小包，开始整理衣物，然后静静坐在黑暗里，等。
没事。或者，滚。
“用功。”
“开心。”
“饱。”
“恩，爸爸再见。”
他在暗处自己掐住想要伸出的手，微笑，告别。
五分钟，和往常一样，每周五分钟。
妹妹问：“妈妈，姐姐是捡来的么？”
“哎？……你怎么会这样问？”年轻的女人不知怎么回答。
“她不和我们住一起，也不经常来。好奇怪哦。”小女孩颂颂肩膀，继续和爸爸下跳棋。
“你这个傻孩子。”女人笑得母爱。
我不是捡来的，那是我爸。
他背着两手，相互打架。不准说！不准说出口！爸爸在听！不准说！
女人牵着他手，说。
“你从小就懂事。”
“不是你，我们家不可能这么和睦。”
“真谢谢你。”
我不要你谢！我不要你懂！你根本不懂！我为的是我爸爸！我要他幸福！
其他，什么都，没关系。没关系的。
不准说出口！不准说！
洛洛好想，能有一天，就只有他们两人，爸爸，和他。
他可以说，可以哭，可以闹。可以，不用，再懂事。
他要告诉他，好苦。
好怕。
好寂寞。
每周，能不能，多陪我会。十分钟，就可以。
一切，都能忍过。
我能赢过自己。
奖品，再多五分钟。好么？爸爸。
洛洛知道自己的眼泪在流。
他蜷缩在屋角，黑暗，冰冷。茫然，悲伤。
有人搂住他，抱着他，轻轻摇晃。
像对待婴儿般，哄着自己。
身体像在空中随风摇摆。宁静中，夹杂着低沉的轻哼，好宝贝，小宝贝。睡觉觉，快睡觉……
他张开眼，看见他。两个人，爸爸，和他。
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说不出话。
他在心里疯狂地念。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救我。爱我。和我在一起。不要丢下我。不要放开我。不要不爱我。
我会很乖很乖很乖，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
让我和你在一起。
他又在心里疯狂地反抗。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请你，原谅我。
我会一直安静。一直安静。
只求你，原谅我。
原谅，我。爱。你。
他好乱。筋疲力尽。口干舌燥。全身酸痛。
他紧紧盯着爸爸，一瞬不瞬。
爸爸搂抱着他，对他笑。温柔溢满。落下无数轻柔的吻。
他用低沉而安心的声音说：小宝贝，我的小宝贝。我爱你。我爱你，我的小宝贝。
他慢慢合上眼睛，他想说，爸爸，好累，好困，我想睡觉。
他感到爸爸温暖的大手呼上他的脸，他听见爸爸说，宝贝，睡吧，爸爸陪你。一直陪你。抱着你，宠着你，哄着你。睡吧，安心睡觉。醒来一切都好了。爸爸错了。也要原谅爸爸。
他露出笑容，他说，好，爸爸，我们都睡觉吧，开开心心地，把一切都忘掉。
他笑着，想，这个梦，真幸福。
洛洛对他穿越前前世的父亲的感情不是单纯的爱情也不是单纯的亲情。很复杂地揉杂了所有。因为幼年家庭离异他跟父亲，却又被父亲寄养在老年痴呆的爷爷奶奶那里。他的父亲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对于一个小小的孩子而言，却是不幸的开始。他一直生活在压抑和不安中，每周五分钟的父亲，似乎成为他的救赎，生命中唯一的祈盼。
但是他的父亲再婚了，与自己父母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洛洛变成了父亲与家庭维系感情的牺牲品，当他明白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是被抛弃的那个。那样千百个日夜的隐忍，只换来那幸福地一家三口的女主人一句轻飘飘的感谢，对洛洛来说，一切都扭曲了。
他想要更多，他想要父亲。
爱欲随着身体的成长从心中发芽，可他的眼里，永远只有父亲。
对于只有十岁出头上初中的他来说，刚刚萌发的性欲却是对着自己的父亲，他无法去纠正，却带着孩子特有的对爱欲认知的污秽厌恶心理，把一切深埋心中。
这一埋，便是一辈子。成为他心中，永远解不开的结。
时间不能再来，他的父亲也再不能弥补过错。
也许冥冥之中，形似父亲的石定出现，是上天对洛洛的一种救赎。
一切只是开始，但这一夜，石定温柔的呵护，却让洛洛脱离的梦魇，让他一直沉浸在自我煎熬中的灵魂，得到了短暂休憩。
第六章 元旦快乐~！2008鸿运当头~！
翌日醒来，洛洛已经退烧。他自己比较汗颜，这病好似小儿的智慧热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害得他做了两天的怪梦。梦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醒来一件也记不得，甚至他为什么会生病，现在琢磨都觉得莫名其妙。正好不自觉把手伸进嘴里咬，他灵光一闪，和自己说，可能是长牙的关系。小孩子长牙，都要发烧的。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老是生病，让石定伺候照顾，很是过意不去。要是自己能说能动，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过了一会，连当晚的事情也开始觉得好笑。哎呀，自己莫名其妙地发病，打扰了石定的好事，回来石定得不知怎么怪罪了。呵呵，没想到，就石定那样傻头傻脑的，也会有人看上。不对不对，石定这孩子也是挺不错的。不过比起来他，这年代有魄力倒追的姑娘，更是厉害，哈哈，不知以后石定小子搞不搞得定。
洛洛大病一场，醒来以后，却如浴火重生，身心都觉得轻快愉悦。隐隐觉得，可能是梦里发生了好事，呵呵，虽记不清，却肯定现在自己在偷乐。
洛洛向来是有什么开心的都不吝啬笑脸，人生在世，能开心就一定要开心。生活上不顺心不如意的事情多了，难道天天还像个酸诗人一般，悲秋伤春地一处处叹息，空想人生么？以前洛洛就笑话那样的人，香米饭就是香米饭，你没钱吃饭的时候，那米饭还是香的，甚至更香。不想办法去吃饭，难道埂着脖子把这米饭贬低一番，人就能不吃饿不死？
那些人都是疯子。他不是。
天大的事情，睡一觉起来，能忘记的忘记，该面对的面对。
洛洛不知道的是，就在前晚，石定抱着梦魇的他在屋里来回走，看见他那突然醒来时，眼里流露出的伤感和绝望般的混乱神色，有多心痛。石定不知道怎么办好，只是笨拙地安慰安慰再安慰。洛洛异常听话地睡着，不再做梦的时候，石定好一会才反映过来，洛洛真把他当作了那谁。失落不是没有，他抱怨了，为什么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能对洛洛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他好好对他没用。洛洛却把那些对他薄情的人一个个刻在心尖上！他心里那个恨啊，那个不平啊~一个人站那唧唧歪歪咒骂。可，看着洛洛甜美的睡颜三两分钟以后，石定忽然又觉得，能换来这些，一切都是值得。他庆幸，自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当然，石定还有一个自己的计划，于是当洛洛退烧，精神不错的时候，石定告诉他，出去走走。
当石定抱着他出门，一路上山。洛洛很是神清气爽地欣赏沿途景色，圆溜溜的眼睛到处乱转，孩子看起来鬼灵极了。石定路上偷了好几个香吻，洛洛都报以有乳牙的笑脸。
这样的气氛完全打动了石定，让他对接下来的情况充满的信心。
春天的山，山花烂漫，绿意盎然，鸟雀昆虫，飞禽走兽……一派繁荣景象。
古代的山不像现代的，完全是天然去雕饰。只有山脚上一些樵夫走出的踪迹，动物们也没有太大的防范。穿行在青草气浓郁的林间，总能听到动物活动发出的嘻嘻索索的声音，偶尔还能看见野兔跑走的背影和鹿猴子们好奇探出的脑袋。
因为石定的关系，两个人在滑陡的山上走得又稳又快，并且专门往深处动物繁多，新奇好玩的地方钻。
洛洛看着四周的景色，犹如动物世界的实况，开心归开心，更是觉得石定好笑。果然是小孩子啊，对花草动物都很好奇，难道他之前跑去当兵，也是为了能在野外玩耍……？真是不厚道……洛洛打量四周，心里默想，可别被毒虫咬到啊，好奇心害死人。
想归想洛洛还是欣赏地不亦乐乎。并且发现，石定的野外生存经验还是挺扎实的。于是他放宽了心任他往深山高处带。其间累了还在石定温暖的臂弯里睡了一觉。
“洛。醒醒……”洛洛感到四周空气凛冽寒冷，往石定心跳剧烈的温暖胸膛里又缩了缩。忽然觉到石定冰凉的手指贴到额头，徒然一惊，撑大眼睛，半晌不知身在何处。
周身云蒸雾绕，一片宁静。远处城池，赫然脚下。
洛洛转头看石定。他的气息还不稳，那张脸却是镇定微笑的。呼出的白气包围自己，四周只有石定的心跳声，此刻他的臂弯，显得如此强壮稳固，仿佛永远安心的依靠。
洛洛与他久久对视，迷失在石定纯粹坚定的眼眸里。感觉到这世间唯一不可动摇的强大又安心的依靠，在期待他的软弱。
他把目光移开，眺望远处。朦胧间，辽阔草地，天边城池，皆是繁荣景象。
他感到耳边石定的呼吸在他移开目光的一瞬间收紧，再呼出便成了低缓的节奏。他没有回头。
石定的声音特有的磁质在耳边响起，洛洛听着，眼光空蒙，落不到实处。
“洛，这丽山是焰国最高的山峰。传说登上的人能目及天下，宏愿天成。”石定的手从耳边探过，直指山下一点。“你看，那便是沛都。那是朝城，那是青严、石城、九门……”指点之间，半个焰国真真在脚下呈现。
洛洛沉默着，不知石定要说什么。
“洛，你看见了么，这些城市，如今是怎样的欣荣繁华？革命成功，宏愿达成，你该高兴的。”
是，看着脚下的国家，洛洛身心充满了满足感，多少的心思血汗融入其中，多少个日夜不眠不休……当初来到焰国，不就是为了有这一天么。如今革命成功，他这个军师，功成身退，匆匆放下，再没过问……
政治划权，他向来不感兴趣。乱世出英雄，盛世出奸佞。他能做的已经到头，国家的发展，自有其轨道，痴妄追求，又有何用？不想不想。
洛洛转头，清清定定的眼睛里写着四字：与我无关。
石定耸着眉，苦笑。洛洛啊洛洛，你真是滴水不漏。
“洛，你也说了，这世，要弥补缺憾。你才华横溢，雄心壮志，在这落后文化的棋盘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超前，世人因你蒙受恩惠，你不快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