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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独白——byJO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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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都稳定下来的时候,一个月已经过去了。我找到了我的第一份兼职工作,(我必须负担自己的生活费)——打扫训练厅。这是我努力争取到的美差。我从附中时代就爱极了这种劳动:你亲手擦掉镜子和把杆上的汗垢时是那么地甘心情愿,因为你的汗水也流在上面;你把地板拖得光洁如镜时觉得心满意足,因为明天它也会映照出你的影子。
而且最关键的原因是,我希望可以保持我每晚练睡前功的习惯,如此以来,我就有了这个宝贵的个人空间。
课业并不轻松。我努力地适应陌生的环境,全力以赴地熟悉另一种语言。在那段忙碌的时间里,我几乎没空去想与我一拉近了一个太平洋距离的安德烈。但我一有空还是会把随身携带的那本录象带拿到音像教室看。舞蹈里那个虚幻的形象带给那时的我一种奇怪的安慰。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我竟然有种被守护的感觉。仿佛那是我随身携带的天使。
我经常受到家人和朋友发给我的邮件,我告诉他们一切都好,事实也的确如此。我和安德烈生活在同一个都市里,这种情况本身就是我从未指望过的状态。我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也许是天可怜见,让最不可思议的一桩在我身上实现。
我下定决心,只要安德烈有公演,无论票价怎样,我一定去看。

 

…………………………
…………………………
我有点儿想不下去了,我企图用这种让记忆慢慢浮出水面的方式来正视自己的心灵。但看来还是很难。
真的很难。
越接近这个秘密的核心部分,我就越是胆怯。
但我还是想继续下去。
因为我清楚,我不能就这样终日生活在痛楚与悔恨中。这样太对不起自己,也太对不起他了。他也一定不希望我这样生活吧。
可我就硬是无法想下去了。记忆与意识本能地在退却。
那就先放一放吧。
也许开启那样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记忆,是需要某种仪式的。
现在是我离开美国那段生活的第三个年头了。我也已经是北京市现代舞团的正式舞者了。参加演出之余,我开始尝试自己编舞。志高给了我很多帮助。他告诉我如何将技巧有机地组合,如何将表达溶入其中。
另外他还对我说,或许我可以用这种方法寻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他还说,用舞蹈来诉说心事是最保险的,因为你永远不必羞于启齿。
他肯定察觉到什么了。只是他不问,也不说。
于是我走进了训练厅。在镜子前坐了下来。心想,从哪里开始呢?
还是应该从那里————《牧神的午后》,我站起来,心里想着德彪西的乐曲,展开手臂。
————就从那里开始吧,我偷偷地爱慕和憧憬……
我将手臂向上伸,慢慢坐倒,后滚翻,跪起,再将手臂向上伸。伸到一个我一直以为无法触及的高度……
我跳着,心中产生了一种对自己舞蹈奇怪的认同。我的这段舞蹈从感觉上和我的这段记忆竟是如此相配。我这一时期的感情通过肢体的舞动象延长线一般甩出去了。那些缠杂成一团的感情,那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舞蹈却可以把它们展现得巨细无遗。它们象潮水一样漫过我的身体,让我能通过非理性的途径更清楚地看清它们——我的迷惑、感悟以及我那青涩的憧憬……
我赶紧回家,拿出我的编舞笔记,在新的一页上记录下今天的动作,生怕有任何的遗漏。这应该是一个独立的舞蹈,我在前面冠上一个名字:“滥觞”
是啊,所有事物都会有一个纤细而微不足道的开始,即使一段感情也不例外。而这一段记忆正是我心中秘密的滥觞。
晚上,我睡不着,我一直在想,或许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记忆都舞蹈化,这样他们就不会那样躲躲闪闪的了。我打开灯,爬起来。重新拿出那本编舞笔记,我又一遍审视了我的独舞《滥觞》。也许我应该继续下去。
如果说我去美国以前的记忆只是滥觞的话,那么我去美国的那段日子又是什么呢?我想到那段有些轻狂,有些放肆,又学会了成长的日子,在本子上写下了又一个题目:“少年游”
…………
………………
II
我一向被认为是个稳重的孩子,然而在美国的那段日子里我却做下了许多不稳重的事。当然所有的起因都是安德烈。只要一碰到有关他的事,我辛苦培养起的理性就都不起作用了。
我在美国第一次看他的现场演出是在一个叫“托马斯·金”的小剧场。他跳的是乔治·巴兰钦的《四种气质》。这是一支只有一名男舞者的群舞。我在教学录象里看过很多个版本。但没有人能跳成安德烈那样。
在多位女舞者的衬托下,他不仅贯穿了整个舞蹈,还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包括台上的演员和台下的观众。小剧场里是一种整体痴迷的气氛。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那样的气氛。他在舞台上传达的,分明就是一种赤裸裸的诱惑,然而舞蹈的动作是矜持的,这种传达是不自觉的,就这样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被他捕获了。我没见过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又毫不在意地诱惑别人,而关键是,他诱惑所有的人。
演出结束后,我站在剧院门口路灯的阴影里没有离去。这是末场演出,所有的人都走光了。离开的人群里没有他。我又等了很久,纽约的秋天已有些微的凉意。
突然一阵马达的轻响,一辆豪华的林肯车从街角转过来,慢慢驶过我面前,透过敞开的车窗,我依稀看见他坐在里面,靠在他身上的女人似乎很美丽。


他的演出并不频繁,好在如此,不然我可怜的收入是无论如何也负担不起那昂贵的门票的。我场场都会在剧场门外守侯,等着看一眼他的车绝尘而去。
在课堂上,老师和同学们经常会讨论他。有一次一个老师说,柯兹尼雪夫的舞蹈是只能看不能模仿的,因为他的舞蹈就象一个只有他才能编织出的梦境。你可以观看、可以欣赏,但休想溶入其中。
溶入其中?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奢望。只要能在近处观看,就已经很幸福了。但不知怎么,我总有一种感觉,他的梦境并不是一如我们看到的那般美丽,有种奇怪的情绪在里面。我也不确定……
在美国生活的第八个月。课业负担已不那么重的我去参加了我新工作的面试。那天早上,我紧张得连兴奋都忘了。
是安德烈的新作品——男子群舞《流浪者之歌》在纽约范围内招募舞者。
时间还很早,面试的剧场已经门庭若市了。但我是里面唯一的中国人。我拿到了一面写着号码的牌子,上面写着“133”号。一共有480多人参选,但只有三十个人能够入选。
我不敢肯定,我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我完全没有自信,却又肯定自己会力争到底。
同时我心底还有种隐隐的恐惧——多少年来我都在远处仰望着他舞动的身影,同时心满意足地自顾自地陶醉其中。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距离了,而现在我却在无法控制自己地,不断地,拼命拉近它。
距离没了,心理上的安全感也随之渐渐稀薄。恐惧就这样产生了。
但我决不会逃掉,该做的事总要做,就象尽管近乡情怯,但人们还是会回家一样。
当时在面试会场,我就发觉,我对成功的恐惧比对失败的恐惧还要强烈。可我安慰自己,第一,很可能我选不上,第二,就算选上了,在这个大型的男子群舞中,我这张平淡无奇的亚洲面孔也不会引人注目。
我在担心什么呢?真可笑,象他那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注意到象我这样的存在?我如此坚信着。心情轻松了许多。
轮到我上场时,我随意跳了一组集训动作。因为没带眼镜,现场的状况微微地模糊着,但安德烈那明亮的发色在评审席中非常突兀,灼烧着我的视野。
然后我就退场了。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时间仿佛都不流动了,我的脑子也失去了运转的功能。直到评审念出“133”号入选时,这种状况还持续着。
不过我真的入选了,成了幸运的三十人中的一员。
我竟然可以和他一起跳舞?这怎么可能?
可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在他的舞蹈里获得了一席之地。
这意味着我可以在更近的距离仰望他了。
更近的距离……
日程的安排是一、三、五下午集训。为此我向学校打了招呼。训练的场馆并非一处,是根据三处场馆的使用时间来轮流安排的。而巧合的是星期三的训练场地竟是在我们圣保罗舞蹈学院的训练厅。
《流浪者之歌》的舞蹈全貌在几次集训后彻底呈现出来了。这是一个以群舞为主要构架,中间穿插有雕塑效果的小群体舞组的灵活作品。全体舞者的服装都是巴兰钦时期的学院派紧身衣,沉静而不花俏。与忧伤又奔放的乐曲相当搭调。
下一个阶段就是动作的分配了。除了全体的舞蹈动作之外,我还被分在了两个五人一组的舞组当中。一天的排练下来,我与其他演员已有了很大的默契。毕竟大家都是百里挑一啊。
这支舞蹈的编导是古雪夫,他是安德烈特聘的现代舞著名编导,也是现代舞编舞的元老级人物。62岁,一头花白的头发,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与安德烈合作多次,被舞蹈界成为是“老配少”型的最佳排挡。
他对动作的要求非常的严谨,使我第一次有了些微的压力。
和安德烈在一个场地里训练。对于我来说是梦境般的经验。虽然不至于在排练时走神,但我的眼睛是始终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身影。我对自己这种不显眼的旁观位置满意极了。因为我不担心自己的目光会泄露心中的秘密,因为象这样看他的才不止我一个人。
他总是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不象我,一走下舞台就傻兮兮的不象个舞者。安德烈的美丽在台上和台下是没有差别的。他那艳阳般的发色,修长匀称的体态,精致的脸庞以及雄鹿般灵巧的四肢就象磁石一样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而他自己却对这些浑然不觉。他的表情总是淡淡的。这一点和志高有一点像,但志高淡然的表情里包容更多的是笃定与了解,而安德烈的淡然却象是与生俱来的。让人琢磨不透。
我有时就在想,他身边围绕的众多女人是否就是为他这种不置可否的气质着迷呢?还是为他那如此外化的美丽心动?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她们之中有谁是真正了解他的人?
如果表象太过于华丽,人们往往就舍不得去探究其本质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许多年来迷他的是什么?我说得清么?
那安德烈的感受又是怎样的?他的表象被关注得太多了,他的内心还会有人呵护么?
应该是有的吧,我想。他总不至于情感缺失到轮到我这种小角色来担心这种事,我为自己没来由的多愁善感又嘲笑了自己一翻。


星期三。
在我负责打扫的那个训练厅排练。整个舞蹈已经基本成型了,开始与音乐进行初步的配合。当训练结束后,大家都陆续离开了训练厅。我留下来打扫。象平常一样,我随手拿出书包里的一盘录音带,塞进录音机里。
《苏武牧羊》的曲子缓缓地流泻出来。这一盘磁带是出国前朵姐塞在我书包里的,里面收录的都是民乐,她说是用来慰藉我的思乡之苦。哎,这么忧伤的曲子,不听倒也罢了,听着不思乡才怪。真不知她是为了安慰我还是折磨我。
有一段日子没上网了,也不知他们都怎样了,朵姐和志高的感情进展如何?还有秦天对杨老师的爱情攻势……还有爸妈……
想着想着,我真的开始想家了。那静静流淌的音乐又让我想起了以前志高为我编的一端古典舞集训动作。
我把抹布放到水桶里,走到镜子面前,开始跳这段有些生疏的动作。我右手捏一个剑指,向左翻身紧接一个倒插。在那完全外放的舒展动作里。我品味着我们民族特有的矜持与幽雅。那没躁动的澄静,深厚的澄净。旋转之后是朝天蹬。我用这种方式想着家。
猛然,我从镜子里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停下动作转过身去。
天!是安德烈,竟然是他站在那里,看我跳舞?!!!!
他拿着毛巾,衣服还没有换,看来是要去洗澡,但却被音乐引过来了。他在这儿看了多久了?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对不起,打扰你了,请继续。”他有礼貌地说。
我仍然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竟然向我走过来了,我那一刻心里简直慌乱得不得了。舌头发麻,脚也发软,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你刚才的动作很好,你能再跳一次吗?”他的英语带着一种让人舒服的卷舌音,不紧不慢地说。
我用力点点僵硬的头。
于是我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然后又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他低头想了想,然后说:“你能从头到尾跳一遍这段动作么?你只管跳你的就好了。”他说完就过去摆弄录音机,可从里面放出的音乐却是《流浪者之歌》第二节的那段中板。他点头示意我开始跳。
于是我就跳了。奇怪的是这段音乐却也能够配合上我的动作。然后他走过来,开始和我一起跳,我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滞,但他的眼光示意我继续。
于是我继续,跳那些原本就属于我的动作。安德烈的舞姿和我的并不相似,也看不出舞种的痕迹,只是一如既往的优美着。然而却丝丝入扣地配合着我的舞步。我从未有过这种即兴而舞的经验,简直象是梦游仙境,正神游之即,他忽然欺身上来,很自然地托起我的右臂和左腿,竟然是一个托举!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从来没被人举起来过。但我竟然也一个流畅的转身在他的身侧落地。接下来的动作我都觉得吃惊,怎么会这样默契?我只是自顾自地跳而已,可他却能如此自然地插入我的舞步,影响它们,改变它们。并使我们所有的动作都溶入音乐中。
那段中板结束了,我们都停下来,他看了我一眼,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很好。”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同他说话,所以舌头都不听使唤。
“那我打算把它加入〈流浪者之歌〉可以吗?”
“It’s my pleasure.” 我顺口说出这句客套话,因为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No,it’s our pleasure. ”他微笑着更正,“ Your dance is wandful. Thank you so much .”


离开训练厅,我的脑子还是一团糨糊,我在想,今晚上网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秦天他们。他们会相信吗?
晚上,我坐在学生公寓的电脑室里检查我的邮箱。发现里面已经积了一堆信件了。有爸妈的,秦天他们的,还有其他同学的。
秦天的信一如既往地长。但里面有一条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他在安德烈的网站里看到一条消息,说下个月末,安德烈要动手术,他要为加洲机械的总裁威廉姆·伯顿捐赠骨髓。秦天并不知道我正与安德烈一同排练的事,他只是象平常一样为我提供我感兴趣的消息罢了。
是啊,自从我到美国之后,我有多久没去过安德烈的网站了?我放弃了立刻回信的念头,决定先上网站去看一看。
确实是有这条消息的。在现代传媒的笼罩之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威廉姆·伯顿于一年以前确诊罹患白血病。一直在寻找适合的骨髓捐赠者,几月以前与加洲机械在商业上过往甚密的安德烈响应捐赠,而且化验分析显示,安德烈的骨髓细胞与伯顿的排斥反应相当小,是非常理想的捐赠者。二人达成协议,与下月末安德烈的公演结束后,进行移植手术。基于此,媒体纷纷猜测,从年龄上看,安德烈很可能是伯顿的私生子。但显然这个结论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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