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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益深远——by蒲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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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说说也不行么?我看你们也挺喜欢的。"
"你还好意思说啊,程皓不喜欢甜的东西,你都没看看他撑得快不行了。"
"那你们怎么都不早说啊。" 聂颖听着立即正经起来。
安杰摇头,"舍得你不高兴不尽兴的话,就不会陪你去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安杰想想也不妥,简直像宣告什么,忙补道:"况且这次不陪你的话往后肯定还闹着要去,到时候两个叔叔陪着你一个阿姨去,你不怕丢脸我们还怕呢。再说,也还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我看就是无法忍受他也会去吧?"聂颖笃定。
特意绕开的话,没想到还是被一语道出,安杰微愕,想再说什么却找不到话来。一抬头,但见程皓正朝着这边走来。
"等很久了吗?今天人多了一点,平时不会这样的。"他步子有些急,习惯性地往桌角站,半弯腰放下餐谱。
"没有,我们刚才还在想今天是不是儿童节。"
安杰忍笑看着他身上印着咖啡猫的围裙。
"很奇怪吗?"等程皓终于问出来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就是有些傻......和平常不太一样。"
"今天是餐厅开张三周年,亲子餐有半价优惠和礼物送,两天前就在报纸上登广告了。你没看今天早上,门还没开就有人在外面排队等了。"说着指了指玻璃门那边,收款台也在那里,已经换了个年轻的女孩,看样子也是来做兼职的学生,笑得很是可爱,家长结帐的时候也不忘顺手递给小孩子一个气球,哄得客人很是高兴。看到程皓他们望过去,她还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要试试吗?今天最受欢迎的雪糕,但事先声明,只有儿童份的大小。"程皓促狭地眨眼。安杰连忙摇头,说,别,千万不要。这个你问她好了,我只要红茶。"说着把餐谱推到聂颖面前。
聂颖想了想,说:"儿童份是吧,那我要两个好了。"
"两个,要一样口味的吗?"
"嗯。"
"好,我先去下单。"
"等一下--"聂颖拉住围裙边,他不解地回头。
"还要什么吗?"
"不是。"想想才说,"皓,下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记住告诉我,不要勉强来陪我。"口气很认真,像是和大人认错的小孩。
程皓听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的是哪回事,安杰用手指轻扣桌面的餐谱,他才恍然大悟。拍拍她的头,道:"怎么会呢,你高兴就好。事实上我并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太习惯而已,别想太多。"
"别把我当成小孩。"
"真把你当成小孩的话,就不会陪你去了。"
"怎么说?"
"小孩子好哄,骗他那个不好吃,或者出去的时候顺手买回来就有够他高兴的了。"程皓故作神秘地说。
"那好,你说的哦,可不能不作数。"聂颖这才高兴起来,立刻连推带赶:"现在快去,我等着尝尝你的招牌介绍。"
"对了,我大概六点就可以走了,今晚练习还要继续吗?"
"不练了不练了,出去走走呗,老地方,当作庆祝。"聂颖不耐烦地挥手。旁边的安杰摊开手,再次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也无意更改某人的决定。程皓于是留了句"晚上去找你们"便回到收款台。
甜品很快送上,聂颖吃了几口,想起什么又停下。
"刚才忘了说,这个你请客。"
"好说好说,怎么把我也拖下水了?"
"谁叫你早知道了却不告诉我啊。"
"告诉你然后我们坐在那里盯着你吃吗?那今晚怎么不练了,人家餐厅三周年你瞎凑什么热闹?"
"谁说我庆祝别人餐厅来的,我庆祝我们三个人认识一年半不行么?"聂颖没好气地说。
安杰低头看看手中的杯子,仿佛深红又似浅红的液体微微荡漾,泛起丝绸般圆润滑腻的质感,十分好看。
已经一年半了。
一年半里,练习一般是在下午或者晚上,端看各自时间的空闲。只不过有那么几晚,聂颖练着觉得无聊,硬是要出去哪里走走。看看时间已是入夜,能让她走走的也就是酒吧之类,安杰是摆明了不陪,她也不见得十分想去。最后就在大家百无聊赖的是时候,居然是程皓开口说,去药洲怎么样?
药洲本是上次剧组选外景时意属的,冲着那个宋朝遗址和米芾真迹竟然就在市里,还夹在一大堆商铺行当中。门关着的时候不觉什么,甚至还以为拆迁不彻底。同行的人大都见惯了所谓的遗址,所谓看景不如听景,名字叫得好听,能不能用还要看过才知道。更何况这些经年累月,范围一缩再缩还拆迁过的,就怕见到的都是些破瓦枯树。然而一开门却真叫人吓了一跳,堪堪以为时空错置--俨然那种富贵古人家的后花园。他们还想立刻就签约借来的,不料那园的负责人,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也拗,听了来意后非但不让,门一关起来死活也不再开了,还说什么让不识货的人看折了。
回去后查了一下才知道这文物的管理权已经下放,除非是被人恶意破坏或者有领导要来视察,其余情况开放与否均由老头决定。
聂颖回来后大骂老头不通气,食古不化奇货自居。程皓问她你还想去么?她想也不想就说当然,以后有钱的话她也给自家弄个这样的后花园。安杰听了好笑她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人家风雅起来了,往日里不是只知道那里有酒吧吗?聂颖也不生气,只说,是啊,我从今天开始知道了,风雅了,不行吗?
只是谁也没想到,程皓会在今晚提起这个。
"你们不都想去看看吗?离这里也不算太远。而且我有办法进去。"很天真的话,也亏他能想出来,爬墙进去吗?安杰立刻驳回:
"不行,先别说关门,就是真能进,现在这个时间公车早就收班了。难不成还要走路去吗?"
"我认识那里的负责人......而且走路的话就一个小时多一点。"
"那一来一回也差不多可以吃早餐了。"
"骑车呢?骑车要多久?"聂颖问。安杰这才想起某人是某人的追随者,不论他怎么说,她总有办法帮忙圆回来。
"不用半个小时就到了。"
"那就去吧,上次没看清楚。说实在,我也想看看夜月荷塘--朱自清说的那种‘模样'。"
就凭这句话,安杰反对无效,行程一锤定音。
然后三个人两辆车,程皓和他轮着载上聂颖。但只要情况不太糟,中间还有那么一点好,通常就会有一便有二,更何况这里是"很多的好"。所以什么叫食髓知味,看他们往后便知道。
第一次到那里,三个人都累瘫了,一来是没怎么载过人,再来路上被巡夜的交警追赶,说他们半夜违章载人还驶出机动车道。两人见势头不对,边叫着"快走"、"走小路",边兵分两路地穿进旁边的小巷,很有默契地颠簸一路然后在隔一条街会合。这样拐了七八个弯才把交警甩掉。停下来时三人都是汗湿薄衫,互相看看再想起刚才的惊险,当场笑岔了气。以聂颖的话来说就是过了把逃匪瘾--还是三流那种。
药洲的门关着,一如同一条路上的其他店铺,但隐约里还能看到一丝光线透出。"药洲"二字在牌匾上泛着青黄的光泽。程皓对着禁闭的大门敲了两下,扯开嗓子叫"关叔",说是守田来看你了。好一会耳,门居然真的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很是严肃古板的老头探出半个身子,一见到程皓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立刻笑开了,脸上立马像开了一朵蟹菊。说了两句话才发现后面还有两个人被晾在路边,看看是程皓的朋友,脸色也缓下许多,招呼了他们进去。
安杰有些迟疑,不确定这样进去是否真的好。
看出他的担心,程皓伸手接过他的自行车:"关叔从来不睡觉的,有人陪着聊聊天反倒高兴。他人其实很好,你看,小颖已经和他混熟了。"
抬眼望去,果真看到一老一少正有说有笑地走进去。从这个角度看,聂颖像个讨巧的孙女。安杰想起夜莺,那种健忘而又尤其喜欢在夜晚高歌的鸟儿。收回目光他朝程皓点头,也伸手推过另一辆车。在过门槛的时候手滑了一下,车子一沉,后轮就被绊在了槛外。一个"啊"字还在喉咙,身上的重心已经不稳几乎连人带车一起摔倒在地。
程皓一直留意着身后,紧要关头里还没来得及说"小心",已经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安杰踉跄了一下还是站住了,但左手却因为平衡甩上了门框,撞出一个大大的闷响,车子应声倒下。
"怎么样?"
程皓急忙把力起手上那辆的脚架,赶过来查看。只见安杰嘴上习惯性地说着"没事",但却细声抽气,还怕疼又不能不这样地轻甩左手。他皱了皱眉头,把它按了下来。触手可知腕骨那里微微突了起来,还不住跳动。
"当然有事,都肿起来了还怎么去弹琴。快进去用冷水冲一下吧。"
程皓不说的话安杰还差点忘了,现在一提立刻紧张起来。
"幸好门是木做的,好得快。石墙的话就比较麻烦了,等它肿起来,还要消肿,这里就一段时间了,你的话,一天不碰钢琴也不行吧。" 程皓示意他放松,改按为握,牵着他的手就要进去。
"车子就丢在这里?"安杰回头。
"就这么一下不会有人偷的,手要紧。"说罢转身入了园子,三两下就在一棵树后找到了水龙头,看着像是对这里极为熟悉。
手上的热辣在冰凉的水流下分外鲜明。等安杰觉得似乎没那么疼了,神经刚松下来才发现手仍给人握着,微微挣了一下但没挣开,对方为了让他不要乱动也加了点力,两只手就这样浸在水里,约莫够了三分钟才放开。
"这里,常来吗?"
想转移注意力,好不容易开了个头说点什么。安杰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闪躲的眼神却泄露了内里的不平静。手上被碰过的地方触感犹在,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却无法像平时那样略过。
"以前是,和关叔有些渊源,不过自从练习后就很少来了。"程皓怔怔的看着空开的手,无声叹息。"小颖他们应该在展览室那边等着,你先去,我收好车子就来。"
第三章(上)
折腾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多大心情观赏夜景,三人就在那里过了一夜。并排着,或者来到园中长廊里,听关叔把药洲的起源和变迁说了个大概。关于这里面石头的事、一竹一台的事,说到文革时老头尤其动容,声音依旧不大,竟起伏得厉害,屡屡停下了又继续。他说大部分的明清刻版石雕躲得了十来年的战火,却避不开一大群人无端的发难,那种心痛没有明白道出,但听着就是能感到。
虽然大家都很累,但精神是兴奋的,感觉就像在空旷的原野里幕天席地地围着篝火,娓娓谈论着过去和现在,各自知道与不知道的事情,带着神秘的欣喜。
后来程皓悄悄告诉他们,关叔不睡觉也是文革害的。被打成右派后有一次他被绑在小学礼堂上批斗,就是散会了也还让人在旁边看着,足足四天不让他闭眼,然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你们别看他现在七老八十的样子,其实才六十不到。
"他本来是城里的老师,平反以后就回到这里守着这个园子。关叔不喜欢人群,所以像上次剧组那样的事他是断不会答应的,一来是他常说的文人文物的清高,但更多的该是那时候留下的阴影吧。"
"那他的家人呢?"安杰问。
"下乡的时候他还没找到对象,那之后就更不可能了。"
到这里,三人都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走的时候太阳刚升起,安杰发现药洲其实不大,但放眼望去绿色特别的多又特别的显眼明亮,本应是一派含蓄飞扬的朝气,却又在低头里被足下那些石板道,那些模糊的崩掉的字迹,那些缝隙里黛青色的苍苔压成了经年的沧桑和沉重。两种相反的气质糅合在一起,竟叫人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尽、看不够。
四周还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树叶上犹有城市里难得一见的露水痕迹,是真正的叶上初阳干宿雨。跨出门槛的时候安杰再次回头,身后的景象何其不真,剥落了朱漆的大门何其恬静,目送着又一行人的离去。
回去后,上课排戏练习,大家的生活依旧,不同是谈笑里偶尔会提起那一晚,那个好象不是真的存在的地方,还有那个经历坎坷的老头。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当那种疲惫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那绿、那池塘、那回廊,仿佛又在每一个梦境里向他们招手,诱惑着每一个寂静的长夜。
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三个人两辆自行车,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夜游......
记得有一次去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那里种的不是荷,是莲,红莲。尽管晚上不开花,但叶子的颜色大略已能看出。一张连着一张,深红的,风吹过的时候几乎可以看见大气在那里面流动的方向。
"很舒服的地方,以前看电影的时候就常有这样的画面,在这里相遇的男女,必有一个会死在这里,或者还是两个。"聂颖一字一句地说着,满脸的认真。说完看到剩下两人皆没了声响,她随即大笑出来。"说说而已,别当真,要都是这样的话就没人看了。当真的话也确实有过,但就两部。" 两个指头伸出来晃了晃。
程皓楞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是范琳演的那出吧,课堂里做过典型分析。"
"她那哪叫典型啊,还衰艳,我看是做作还差不多,最好的当然数赵依灵,不过那也只是因为我还没入行。"说着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以前因为我爸的关系,文化局附近的电影院都认识我,进去看电影也不用买票,直接跟他们说一声就能看上一整天。有时候看着看着屏幕我就哭了,心里想,天啊,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呢?这人怎么能演得这样好呢?以后,我以后也要站在那里,去做我的赵依灵。"
"你已经是了,只不过缺少一个机会。应该说,那个机会也快到了。"程皓正色道。
"是吗?但不久前我才突然发现,我的依灵,刚一生下来就已经死了。那你呢,为什么来这里?" 不带笑意地扬眉询问,听着有丝威胁的意味。
"小颖--"
程皓叹了口气,"别试探我好吗,你知道我不想留在这里的。"
聂颖吐了吐舌头,"好好好,那我就不说了。但有些事情我害怕,所以总想确认一下。"
"那你呢,杰?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硬是要在平地里绕出些曲折来的。"
安杰想了想,从坐着的回廊石栏上俯视她。
"我知道你是天生要站在屏幕上的人,所以刚才的话,最起码有一半是故意的,对吗?"
"你指忧伤还是唏嘘?不止,起码有七分。"被看穿了,她也不脸红。
"那就对了,和你一样,我也别无选择。"
直接明了的话,果然就如要求般叫人再无寰转的余地。
夜风翻卷着湿润,在每个人脸上流连而过。
程皓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像是考虑,又像是单纯的惊讶。
"别无选择吗......"半晌过后,他低声重复。安杰看他,眼神交会的瞬间,似有希冀闪过,但挣扎了几下,他究竟没再说什么。
近水处有个平台,没遮没拦。聂颖踱了过去就边而坐,伸长了腿,凉鞋一荡一荡的在水上摇晃,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只道很快又转了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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