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风云再起
引子
清早，龙家老宅一片静悄悄的，主子们都还在用早膳，仆役们各自忙着各自的活计，一台收音机正播报着早间新闻。
“本台消息，据天文专家预测，神秘的天文奇观九星连珠将在今年10月发生，届时，太阳系的9颗行星将会连接成一条直线，这种现象每五千年才会出现一次，目前专家正在研究，这种天文现象会不会给地球造成影响，对此，我台将进行跟踪报道。九星连珠发生的具体时间，将在以后的日子里播出，有兴趣的朋友请准备收听我台的新闻节目，准备好天文望远镜观看这一奇观……”
“九星连珠……天降异象啊……”
老管家听着新闻，摇了摇头，转过身。
“啊——”
一声惊叫划破了龙府清晨的宁静。随着叫声，一个负责打理祠堂的鬼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来人哪，不好了！”
管家是最先到达的，顺着鬼仆的颤抖的手指向祠堂内看去，也皱起了眉头。
“出什么事了？”
威严的声音传来，只见太夫人和几位长老也匆匆朝这边走来，围观的仆役连着管家连忙躬身行礼，让出一条路来。
太夫人和长老们走到祠堂门口，一看之下，也纷纷变了颜色。
只见祠堂内供奉的祖先灵位全部移了位，前方摆放的贡品和香烛更如经历了地震一样散的散倒的倒，乱成一团。
这还不算，最触目惊心的，是位于最顶端，在那里，供奉着始祖龙长忆的画像以及三先祖的牌位。
所谓三先祖，指的是在始祖之前的三位先人，牌位上自上而下，上排并列写着恩先祖云公、恩先祖雪公，下排中间写着先祖默公。虽然没有记载具体的事迹，但家谱上郑重声明，云公、雪公乃龙氏一脉大恩人，于先祖“有活命之恩”，先祖默公则是始祖龙长忆的“生身之父”。
如今，三先祖的牌位和始祖画像上都渗出了血水，滴滴答答地蜿蜒而下，看得人不寒而栗。
“大嫂，这……”
一个长老看到眼前的景象，声音都抖了起来，见太夫人紧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祠堂里的牌位，也噤了声，
忽然，一个细微的断裂声从祠堂内发出，虽然细小，却让外面已经胆战心惊的人们心里一跳。
“咔！”
紧接着有时一声，人们的心再一跳。
“咔、咔！”
祠堂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就在这时，一声更响的断裂声传出。
“咔嚓！”
是祖龛！
终于确认声音方向的人们看向祖先灵位，只见灵台最上方，在已经被血水浸透的始祖画像前，三先祖的牌位碎成了几块。
祠堂外一片静默，在场的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地底冒起，顺着脚底往上走，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去叫族长回来一趟。”
太夫人忽然发话，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长老们连忙跟上，其他人见主子们离开，也忙散了，生怕晚走一步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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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黑暗……
充满了压抑和恐怖……
龚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除了他自己沉重而略微有些紊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
这是哪儿……
我到底在哪儿……
恐惧的感觉渐渐爬上心头，象是从阴暗角落滋生出的藤蔓，从一点朝各个方向延伸，迅速爬满全身。
离开……必须离开……
龚邪的呼吸声越来越凌乱，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可是，大脑的指令无法达到四肢，他不能移动。
忽然，另外一些声音从四面八方出现，先是细不可闻的，后来渐渐变大，变响亮，交错着向龚邪袭来。
就说鬼子不吉利不是？先是他婶子住院，还没出院呢他叔就横死了……
扫把星！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害死仲彦的，都是你！我打死你这个扫把星！打死你，我打死你……
白养了你这小畜生！白眼儿狼啊！真是个孽障，居然咒死自己的亲妈！猪狗不如的东西啊……
走开！我们不跟你玩！我妈妈说你是妖怪！
“我不是！我不是……我有朋友……”
龚邪抖得更厉害了，那些埋在心里的遥远的记忆纷纷出笼，化作一只只可怕的猛兽，向自己袭来。
我不怕，我不孤单，我有朋友……
龚邪在心里不住地告诫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忽然，又一个声音从心底冒了出来：
朋友？你真的以为自己有朋友吗？别骗自己了！你其实根本没什么朋友，你一直是孤单的一个人！
“胡说！我有朋友！阿洛、奕尘、咪咪、娜娜、乔枫、吴东、何西、时磊、韩子凌、田伯文、玫儿、瑶依还有杨昊、橘樱泽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龚邪大声反驳着。那个声音冷笑一声，用怜悯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
啧啧，还在自我催眠。你真可怜，居然以为他们是你的朋友。告诉你，他们都是在利用你而已！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那个声音很有耐心。
你仔细想想吧。他们中有哪个不是有求于你？哪个心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没有吧？他们都双双对对，没有你，他们照样开开心心。可你呢？你根本就始终是个孤家寡人，还傻傻地照顾着他们。洛敬笙要靠你养着他，奕尘一出现，他就不要你了；咪咪是因为乔枫喜欢谢娜娜才选择你的，而且你的灵力可以助她修行，她跟那些花精是一样的；乔枫和谢娜娜，更不用说了，你现在一个月能看到他们几次？还有吴东跟何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总和你在一起吗？因为你的灵气可以掩盖吴东的气息，他是利用你躲过天界的搜捕；还有时磊跟韩子凌、田伯文和玫儿、杨昊和橘樱泽甚至古瑶依……
那声音说完，龚邪眼前忽然出现了他那些朋友们的影像，他们都笑呵呵地幸福地看着身边的人，阿洛和奕尘抱在一起，吴东拉着何西的手，咪咪趴在谢娜娜的怀里看着正同她说话的乔峰，小绿他们正在玩耍，时磊在讨好韩子凌，田伯文温柔地用手指梳理着玫儿的头发，杨昊又在逗弄橘樱泽，古瑶依正挽着一个欧洲帅哥快乐地留着口水，他们都有各自关注的对象，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他们中间的龚邪。
看到了吧？
那个声音又悄悄地出现了。
没有人需要你，你其实就是孤单一人，有你、没你，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你其实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住口。”
龚邪低喝一声，可那声音并不打算服从。
没人需要你！
“住口！”
龚邪的声音陡然拔高。
中元鬼子，天煞孤星。六亲疏远，鬼神退避。九星连珠，鬼子现世。天地异象，乱世再起。妖孽重生，鬼怪横行……
那个声音忽然阴森森地笑起来，然后就唱起了强调奇怪的歌谣。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龚邪身体不能动，他只能尖叫着，想借此掩盖充斥在耳边的歌谣。
忽然，一双带着玫瑰甜香的手臂从背后伸出，拥抱住几乎崩溃的龚邪，甜美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
没事，别担心。他们都不要你，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吧，永远……
“跟你一起？永远？”
龚邪被甜美的声音蛊惑了，他眷恋那怀抱的温度，还有甜甜的玫瑰芳香。
没错，跟我在一起，我们永远不分开，永远永远……
那声音充满了诱惑，龚邪感觉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将他的面孔掰向一侧，接着，玫瑰的香气更浓了，有什么正在靠近。
“永远……”
对，永远……
那声音充满诱惑地呢喃着，龚邪感到嘴唇上一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天地真气，还我清明，急急如谕令，赦——”
忽然一个充满正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即一道强光射下，龚邪周围的黑暗如玻璃一般“呯”地一声四散破碎。龚邪只听到耳边那个神秘的声音冷笑一下，随即束缚在自己身体上的全部压力都随着恢复光明而消失无踪。
“龚邪，你没事吧？”
睁开眼，就看到洛敬笙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他旁边是咪咪的猫头，也正紧张地注视着自己，在他们身后是奕尘，手里还捏着一张符。龚邪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没有什么阻碍，于是转动脑袋打量一下周围，自己正躺在奕尘家卧室的床上。从龙家回来后，他就一直没回宿舍，住在奕尘家。
刚才是做梦？
龚邪用手臂支着身子坐起来，洛敬笙急忙过来扶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忙又去给他找换的衣服。
“龚邪，你没事吧？刚才你做梦叫得好大声，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只好找奕尘前辈 来帮忙了。吓死我了！”
咪咪靠过来，用脑袋在龚邪手上蹭蹭。龚邪将她抱起来，用脸贴着她毛茸茸暖烘烘的身子，梦境中的冷笑声冷不防地又出现在耳边，令他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
“快把衣服换了！穿着湿衣服要感冒的。换好了洗脸刷牙出来吃早餐！”
洛敬笙拿出替换的衣服丢龚邪，顺手把他怀里的咪咪抄走。奕尘故意落后一步，看着龚邪问道：
“梦魇怎么会找上你？”
“梦魇？刚才那个就是梦魇？”
龚邪抬起头，对上奕尘担忧的眼神。梦魇……传说中在梦中出现的怪物，它会诱惑意志脆弱的人，通过和做梦者交媾吸取他们的精气。
“如果不是咪咪及时叫我们，你可能就被梦魇抓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并不是那种容易让梦魇左右情绪的人。”
龚邪沉默地盯着自己被子上的玫瑰印花，梦里那种香甜的玫瑰的芬芳似乎仍围绕着他不曾散去。
他的确不是容易动摇的人，可是过完年后，不知怎么的，开始无缘无故的心慌，而且这种心悸的感觉最近越来越强烈，甚至强烈到令他不安的地步。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梦魇才会找上他。
奕尘等了一会儿，见龚邪不肯开口，也不逼他：
“我感觉你最近总有点心神不宁的，如果有心事，不要憋着，说出来会舒服一些，我们都不希望你有事。快去换衣服吧，早饭差不多也快好了。动作快点，今天开学第一天，不能迟到。”
说完，奕尘走过去拍拍龚邪的肩膀，也离开了，只留下龚邪一人坐在床上。
中元鬼子，天煞孤星。六亲疏远，鬼神退避。九星连珠，鬼子现世。天地异象，乱世再起。妖孽重生，鬼怪横行……
梦里的歌谣再次出现在耳边，龚邪猛地掀开被子走下床，拿起衣服向浴室走去，在他身后，随着他掀被子的动作，一片殷红的玫瑰花瓣从床上飘起，在空中划出一个旋子，然后粉碎，消融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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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邪心不在焉地盯着面前写有数据的纸发呆。
中元鬼子，天煞孤星。六亲疏远，鬼神退避。九星连珠，鬼子现世。天地异象，乱世再起。妖孽重生，鬼怪横行……
整个一个早上，梦中的歌谣就好像鬼魅一般如影随形，怎么甩都甩不掉。而今天早上来到学校，又听到同学们都在议论什么“九星连珠”，让他原本就不怎么畅快的心情又沉重了一分。
梦境中的一切在他脑海中异常清晰，就连那种几乎随着黑暗一齐渗入毛孔的恐惧感，都还是那么醒目。
明知道梦魇最擅长蛊惑人心，但是……正是因为它抓住的是人心深处最脆弱最担心的地方，才会如此轻易就攻破人的心防。
我……其实内心里不相信阿洛他们吗？我一直在害怕他们离开我……害怕再次孤单……
“……邪，龚邪！”
忽然听到有人叫他，龚邪反射性地抬头，就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呃，抱歉。”
龚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龚邪，没事吧？我看你今天的精神并不是很好，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韩子凌担心地看着龚邪，今天他的脸色真的不太好，有些苍白，原本清亮的眼睛也不怎么有神了。
“我没事，昨晚没睡好罢了。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继续吧。”
龚邪摇了摇头，再次歉意地看向众人。
“好了，我看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好了，反正也没什么紧急的事情了。今天大家也忙了一天，休息一下喝点茶吧。”
会长时磊“啪”地合上手里的文件夹，宣布散会。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文件，从会议桌前起身，或伸懒腰或揉眼睛，懒洋洋地移驾到沙发那里去，等候玫儿的爱心茶点。龚邪手里握着文件，坐在会议桌那里没动，杨昊拉着他来到一个软椅处，按着他坐在上面。
“嗨，各位！你们开完会了？”
大门被推开一条缝，洛敬笙的脑袋伸了进来。杨昊一看见他，就乐了：
“呵呵，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我们正准备吃茶点呢。”
洛敬笙蹦蹦跳跳地走进来，边走边对坐在时磊身边的韩子凌说：
“子凌，奕尘说让你有空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他有事要跟你说。”
韩子凌一听立刻推开搂着他的时磊，从沙发上起身，掏出手机准备出去打电话，时磊当然不干，拉着他的手装可怜：
“打电话在这里打也一样嘛，我还没抱够你呢！”
韩子凌不理他那套，白了他一眼，走了。
洛敬笙丝毫不把时磊幽怨的眼神放在眼里，乐滋滋地来到龚邪身边，一看他手里还拿着文件，一把抢过来丢在茶几上：
“休息时间还看什么文件啊，你最近精神这么差，还不注意休息！”
“对哦，正想问你呢，龚邪说晚上没睡好，该不会是你和你家奕大夫夜夜笙歌太激情了，吵得他睡不着吧？”
时磊不怀好意地一笑，开始挤兑洛敬笙。吸血鬼向来是有仇必报的。
“呸！才不关我们的事！都是姓龙的害的，龚邪才会做噩梦的。”
洛敬笙当然不肯受这种不白之冤，立刻鸣冤，将龚邪告诉他的在龙家的事（省略了求婚的那一段）添油加醋地又讲了一遍，尤其对龚邪差点被迫成为种马的事愤愤不平，他辛辛苦苦守护了这么多年的漂亮孩子，差点就被糟蹋了。
“……姓龙的真是没一个好东西！以前欺负奕尘，现在又欺负龚邪！要是有一天让我遇见，一定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洛敬笙正义愤填膺地说着，他旁边玫儿和橘樱泽起哄地鼓掌。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洛敬笙追问龚邪到底做了什么噩梦，居然叫的那么凄厉，虽然龚邪说忘记了，他还是有些不能释怀，思来想去就把过错推到了龙家头上，一口咬定是因为龚邪在龙家受了委屈，心灵受到了创伤。
龚邪不愿意他乱猜，于是随口说，哪儿有那么夸张，要这么说，奕尘没修成人形前还被龙家人追杀过呢，也没见他有什么心理阴影。
他不说还好，一听亲亲奕尘居然也被龙家人“荼毒”过，洛敬笙更加愤恨难平，誓与龙家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