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幸福的日子。」
「我去藏书室查查吧！说不定能找到有帮助的资料。」
「我和你去！」
「好，」红衣握住洋三的手。「我们一起想办法。」
就这样，阴雨占据了一整天，彷佛在与洋一的心情相呼应。
由於洋一也受了伤，加上接连几天都守在冰棺旁，体力到了极限，在放肆地哭过之後，即在冰棺旁沉沉睡去。
洋二晓得大哥不愿离开，只好挪了几条厚被子来盖在他身上。
直到近晚，洋一被洋二叫醒。
「大哥！大哥！」不同於早上，洋二的声音里掺著些许喜悦。「快醒醒，红衣找到能救娃娃王的方法了。」
「什麽？」这话倒令洋一马上醒来，他倏然起身，问：「什麽方法？」
「鬼冥婆婆。」红衣偕同洋三走进，手上捧著一本厚重的书，红色的真皮书面已显得残破。他翻著书，继续道
：「恶魔界居民死後，灵魂不会马上被收至阴间，而是会先聚集到鬼冥婆婆那儿去，由她清算生前的罪恶，做
成记录後再连同灵魂一起交给灵界。」
洋一没想通红衣的意思，又道：「你的意思是」
「鬼冥婆婆本身也是恶魔界的人，算是受雇於灵界来帮忙做亡灵的管理。但她个性贪婪，或许我们可以去贿赂
她，请她把娃娃王的灵魂还给我们。」红衣道：「只是不晓得她会要我们以何种代价做交换就是了。」
「无论什麽条件，我都接受！」洋一站起身，脸上总算重现光采。「只要芬里尔能醒来，我什麽都愿意！快告
诉我鬼冥婆婆住哪儿，我去找她！」
洋三也翻著书，找了找，抬起头道：「书上记载她住在血湖中央，但不晓得正不正确。」
「反正去了就晓得对不对。」洋二握著拳，满脸兴奋。「红衣，你知道路途吗？」
「大略知道，我有地图，照著走应该没问题。」
「好，这就出发！」洋二开心地挥著手，不住欢呼。
「芬里尔，」洋一弯下身，隔著冰棺在芬里尔的唇上吻了一吻。「等我，我一定要让你醒来，让你能亲耳听见
我说『我爱你』」
【娃娃爱人】 018
在雨中飞行将近三个小时，天已黑得深沉，自空中远眺，终於见到不远处有个圆形的红色区块。
「那就是血湖了。」红衣对照著地图，又肯定地点点头。「应该没错。」
一行四人逐渐降低高度，才看清红色的部份是如岩浆盘浓稠的流质，且不断冒著水蒸气与泡泡，简直像滚烫的
蕃茄汤，只飘逸出来的不是香味，而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腐烂的尸臭味。
「好恶心，怎会有人住在这种鬼地方？」洋二捂著鼻子，面色发青。
「中间有座小岛呢！」洋三指著血湖中央，还真有块黑色的陆面，上头有间小小的瓦屋。
收起翅膀，降落至黑色小岛，岛周边有许多青白色的光点在飘动。
「这些亮亮的是什麽？」洋三好奇地问，伸手想去触摸。
「别碰！」一股苍老且沙哑的声音自他们背後传来。「那是等待要去灵界的灵魂，胡乱碰触会害他们永世不得
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洋三赶忙缩回手，庆幸尚未铸下大错。
转头看去，一名梳著高卷儿的老妪自屋内走出，起码有九十以上的高龄，但她身穿鲜黄色的旗袍，头上插了朵
又大又红的花儿；脸皮几乎皱到不能再皱，却又抹著夸张且浓豔的妆，她不害臊，却叫看的人不好意思。
「请问，您是鬼冥婆婆吗？」洋一礼貌地向妇人问候。
「我是。」鬼冥婆婆眼皮老得都垂下来，将眼睛盖得只剩一条缝，隐约只能看到小小的眼珠子在转动。她掀著
乾瘪的嘴唇，发出乾涩的声音。「你们是天界的天使吧？」
「是的，我叫洋一，这位是洋二、洋三，以及红衣。」
「哦」鬼冥婆婆略抬了抬头，毫不客气地盯著洋一，上下打量。「原来你就是洋一啊？」
洋一对鬼冥婆婆的反应感到疑惑，便问：「婆婆，您晓得我？」
但鬼冥婆婆只冲著他露出诡异的笑，没答腔，转开了话题。「四位尊贵的天使特别光临我这破烂地方，有何贵
事呀？」
「有些事想拜托您，婆婆。」洋一往前走进一步。「希望您能大开恩惠。」
「啥事呀？」鬼冥婆婆咧开嘴，难看地笑了起来，咭咭的笑声叫人听得毛骨悚然。「只怕是娃娃的事儿吧？」
「婆婆，您晓得娃娃王的事？」洋二睁大眼，止不住好奇地问。
「怎会不晓得？恶魔界居民虽多，被天帝劈死的，他还是头一个。」鬼冥婆婆仍笑个不停。「当恶魔当成这付
德性，也算失败了。」
洋一皱了皱眉，道：「婆婆，请别这麽说，芬里尔是好人，不是坏人。」
「我知道他是好人。」鬼冥婆婆斜睨了洋一一眼，朝屋里走了进去。「进来吧！」
瓦屋里相当空洞，除了一张桌子与一张床，几乎没有其他东西。桌上摆著本厚厚的册子，上头密密麻麻地写著
字，字迹既潦草又混乱，根本看不出来在写些什麽。
鬼冥婆婆坐在桌边，翻著册子，纸张潮湿的霉味传来。
「芬里尔这娃儿，只活了几十年，生平没犯什麽大错，就是淫乱了点，勾了不少男人。」鬼冥婆婆用手指著册
子上的几行字，似乎正在阅读。「哦，不不，不是淫乱，他是为了传宗接代啊？可怜的孩子，替天帝守了那麽
久的贞操，结果还被打死，真是悲哀。」
「鬼冥婆婆，」洋一有点心急，打断鬼冥婆婆的话。「请问您有没有什麽办法可以救回芬里尔的灵魂？他死得
很冤啊！」
「命都是注定的，哪有什麽冤不冤的？」鬼冥婆婆抬起头，瞪著洋一，语气掺著威严。「谁叫他爱上天界的人
？神与恶魔原就不应该结合，他偏要逾矩，难怪死得凄惨，怪谁？怪他自己！」
「没这回事！为什麽神与恶魔不能结合？爱情是不应该有这种限制的！」洋一将手撑在桌上，有些激动。「爱
上天帝，不是芬里尔的错！被雷劈死，也不是他的错！一切都是天帝太过胆小，只想将罪过与责任全推给芬里
尔，若说芬里尔有错，就只错在他爱上一个没心肝的人，而不是爱上一个天使！」
「洋一，别激动」红衣上前来，拉了拉洋一。「别触怒鬼冥婆婆，你忘了我们有求於人吗？」
「可是」洋一咬著唇，颇不甘心。「我不喜欢听别人如此贬低芬里尔！」
「小子，你倒挺有胆识的嘛！」鬼冥婆婆又笑起来。「只可惜，死了回归灵界乃天经地义，就算凭著一身虎胆
，也救不了。」
「不可能！我的字典里没有『绝对』这回事，我不相信事情没有转机。」洋一挥了挥手。「恶魔界居民的灵魂
会先聚集到您这儿来，等清算过善恶後才遣至灵界，我相信芬里尔应该还在这儿，还没有被送去灵界！」
鬼冥婆婆摊著手，一付事不关己的态度。「我今早就将他送走了，他命那麽短，没啥好清算的。」
「您骗人！」洋一摇摇头。「我可以感觉到他还在这儿，他没有离开。」
【娃娃爱人】 019
「你啥也没见著，怎知娃儿还在这儿？」鬼冥婆婆撑著下巴，直望住洋一：「别乱信口开河，年轻人。」
「我没乱说。」洋一以相当认真的表情道：「直觉告诉我，他就在这附近，在这屋子里。求求您，让我带回他
灵魂，别让他这麽悲哀的死去。」
「你倒说说，为何想他复活？」
「我喜欢他，我爱他！」洋一抓著胸口。「我希望他再回到我的生命里，听我亲口向他表白，给我呵护他的机
会。」
「天使最爱说话不算话的了，凭什麽要我相信？谁晓得你们会不会是天帝派来的走狗，想拿走娃儿的灵魂之後
，再赐他个魂飞魄散，以绝後患？」
「鬼冥婆婆，我大哥是真心的！」洋二出面澄清。「他甚至为娃娃王与天帝翻了脸！」
「算了算了，你们走吧！」鬼冥婆婆站起身，不断挥手。「不管你们说什麽，娃儿就是送去灵界了，慢慢等他
投胎转世吧！」
见她下了逐客令，四人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但门都已打开，不离开也不行。
洋一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被拉著走，来到门口时，他又定住脚步，道：「不！我不走！」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竟
跪了下来，面上挂著两行情泪，一字一句地对鬼冥婆婆道：「他就在这里，我不要再弃他而去，请您将他还我
，什麽条件我都愿意接受！」
「什麽条件都愿意？」鬼冥婆婆的小眼睛忽然一亮。
「是！」
「嗯」鬼冥婆婆邪里邪气地考虑起来，她在屋里来回踱著，不断发出哼哼声，又像在自言自语什麽，却听不清
楚。最後，她走进厨房里拎出把菜刀，扔在洋一面前。
「天界人是宇宙间最长寿的族群」她开口道：「曾有这麽个鲜为人知的传说，说若能吃到天使的肉，就能增长
寿命，还能回春」
「我懂您的意思了。」洋一拾起刀，二话不说地往左大腿上一刺！
「大哥！」洋二与洋三同时失声惊叫，不敢相信大哥的冲动。
「切大块一点呀！小伙子。」鬼冥婆婆舔著嘴唇，贪婪的本性全显露出来。「我胃口可是很大的呢！」
洋一咬著牙，因剧痛而转白的额上频频渗出冷汗；他跪在地上，手不断使力，几乎将左大腿朝上的那面肌肉全
剜了下来，鲜血流得满地，伤口深可见骨。
「大大哥！别这样啊」洋二与洋三当场吓得哭了出来，既想阻止大哥自残，又怕大哥得不回娃娃王会懊丧一辈
子，实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洋一先开口安慰他们：「别为我担心，要是能换回心爱的人，这点血肉算得了什麽？」接著他闷哼一声，
整片血淋淋的肉块离了体，他以双手捧起，奉至鬼冥婆婆面前。
「小伙子，真有诚意！」鬼冥婆婆笑得合不拢嘴，找个罈子来把肉放进去，然後丢个小瓶子给洋一。「拿去，
给你止血用的。」
「不需要，」洋一摇摇头，握紧拳头苦撑著痛楚。「把芬里尔还我！」
「知道、知道。」鬼冥婆婆开始在屋中的柜子里东翻西找，隔了半晌，洋一都快昏过去了，她才喜孜孜地攫著
一颗晶莹剔透，比拳头还大上些许的玻璃珠来到洋一面前。
「呐！」她抓起洋一的手，将珠子塞给他。「这叫魂魄玉，聚集到这儿的灵魂都会被放进这种宝珠里头，你的
宝贝娃娃也不例外。回去後，在他肉身旁把宝珠摔破，灵魂就会自动回归肉体。」
洋一又惊又喜地捧著魂魄玉，仔细端详，可看见芬里尔就在里头，赤裸裸地以胎儿在母体里的姿势绻著、熟睡
。
「谢、谢谢您！鬼冥婆婆！」付出终於有了回报，洋一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动；他拿著宝珠又亲又吻，爱不
释手。
「快带那娃娃回去吧！他来到这儿时，迷迷糊糊的，问他对世界还有没有眷恋，他只说了『洋一』两个字。要
不是你找了来，我还不晓得原来那是人名！」鬼冥婆婆心满意足地将装肉的罈子抱在怀里，乐得不可开支。「
瞧你这麽痴情，连肉都肯割下来送我，若不让他重回你身边，也太对不起天地间的有情人了。」
她又将册子其中一页撕下，揉成一团扔进外头的湖里。「也不用清算什麽过去了，就当他没来过。」
「谢谢您！」洋二、洋三，以及红衣也都笑著表达感激，边将洋一自地上搀扶起来。
「小伙子，娃娃这一生真是没做过什麽大坏事，你好好待他，可别让他下次再来到这儿，结果是因为你！」鬼
冥婆婆送一行人出门，边叮嘱：「还有，今天的事不准泄露出去，免得成全了你们却害了我自己。」
四人齐声回应：「放心，我们嘴巴都很紧的。」
或许是太过欢喜，总觉得回程的时间竟比来时还要短上许多。
回到住所後，尽管洋一喊著不要，其他人仍硬是押著他，先替他的伤口上药和包扎，才扶他去冰室里。
红衣掀开冰棺，与洋三合力将芬里尔抬出来。
「大哥，快摔破那颗珠子吧！」洋二扶著洋一，满脸迫不及待的表情。
洋一点点头，拿出魂魄玉，喃喃祝祷：「芬里尔，回来我身边吧！」而後他深吸一口气，放手让魂魄玉坠落。
玻璃般清脆的碎裂声传来，魂魄玉已破成片片，一缕青白色的光自碎片中冉冉升起，并慢慢笼罩住芬里尔的身
子，形成白色光晕，刺目得令人睁不开眼。
随著时间过去，光晕也渐渐淡出，彷佛被芬里尔的身体给吸收，最後全然褪失。
「芬里尔？」洋一试图呼唤，但眼前的娃娃仍静静地躺著。
耐心等候好几分钟，依旧毫无动静，空气中逐渐浮动著不安的气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愈来愈凝重，愈来愈
失望。
首先受不了的自然是洋一，他挣开洋二的手，扑到芬里尔身边，将芬里尔抱起来使劲摇晃。
「醒醒，芬里尔，是我，洋一啊！」
寂静依旧，芬里尔动也不动。
「为什麽？你为什麽不醒来？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眼见失望就要变成绝望，洋一痛彻心扉地嘶吼著，滚烫的热泪滴下，落在芬里尔的脸上。
「」
芬里尔的喉咙里隐约传来些许声响，眼皮也微微颤动。
洋一有些惊喜：「芬里尔？」
「洋一？」
芬里尔吐出虚弱的声音，好不容易张开的眼眸流转著莹莹的泪光。
终於又回复心跳与呼吸，终於又回到温柔天使的怀抱里！他心里漾出无尽的感动与欢欣，却反而激动得什麽话
也说不出口，发著抖的手吃力地伸起，想抚摸洋一的脸。
「太好了太好了！」洋一握住芬里尔的手来贴在脸上，不住轻吻那再度拥有体温的掌心。「你终於回来了！你
终於回来了！」
「嗯」芬里尔露出阳光般璀灿的微笑，将脸埋进洋一怀里，轻声啜泣。「我回来了」
在旁观看的洋二受这幕动人的情景而感动，边笑边忙著擦眼泪；洋三更是紧偎在红衣肩上，为大哥与芬里尔的
重逢献上最大的祝福。
【娃娃爱人】 020
「我爱你！」
「噗！」
全新的一个早晨，就在洋一突如其来的告白，并换来芬里尔把满满一口鲜奶喷到他脸上的情境下开始。
窘困得还不只如此，洋一是在大夥儿共进早餐时，忽然冒出这句话，连洋二、洋三、红衣都听得愣住。
「你发什麽神经？」芬里尔放下装鲜奶的杯子，抹著嘴愠嗔。
「我要赶快说出来，免得又失去机会。」洋一满脸认真，坐得直挺挺，慎重其事地拉起芬里尔的手，俨然要求
婚的模样。「芬里尔，嫁给我吧！」
「啊？」这会儿，其他人更是傻了眼。
洋二眨了眨眼睛，道：「大、大哥」
「别吵！」洋一瞪了他一眼，而後又看著芬里尔。「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觉得非得在今早告诉你不可，我真
的很喜欢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为什麽我要嫁给你？」芬里尔皱著眉。「我是男人，虽然我有受孕的能力，但别把我当女人！」
「不然我嫁给你，如何？」洋一笑咪咪地提议。
「干什麽一大早讲这个」
「我就是想讲嘛！还是你先告诉我，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芬里尔红了脸，拎起餐盘上的面包。「不同你说这个，我想安静地享受早餐。」随後他带著面包，离开餐桌。
见洋一露出失望的表情，洋二马上敲了他一下。「大哥，你吓到他了啦！」
「就是啊！」洋三也跟著道：「娃娃王脸皮薄，你弄得他不好意思了。」
「你们又了解他多少？」洋一没好气地回应。「哪知道他脸皮薄？」
「欸，怎麽平时深思熟虑、做事有计划的洋一转眼成了冲动鲁莽的年轻小伙子？」红衣边吃著培根边笑。「爱
情真是会让人变得不一样。」
「我没有冲动！」洋一连忙解释。「昨天因为太晚也太累，加上芬里尔刚回魂，我不好意思马上向他提。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