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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引之落梅成春——by蛾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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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霁宇端起桌上的安神茶喝了一口,眼睛瞥到铺好的床榻,其实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但是府里的妾宠他也提不兴趣。这一个月他厮混在城里的青楼里,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人一笑。
他惯於花丛,遇著什麽样的人用什麽样的方式,心里自然明白,而那传闻里眼比天高、心若冰霜,冰雕似的人也不过三天便化为了绕指柔,乖乖躺在他身下予取予求,发出甜腻的呻吟......
只是别人看来羡慕万分的事,於他而言却是一点都不满足。从她身上得到的乐趣,从别人身上也能得到,而化去了冰做的外壳,她不过是个出卖皮相以色侍人的风尘女子,脸上挂著柔顺而妩媚的娇笑,任人摆布。
他丢下了些银两便支身一人回来了,而这一次的兴趣,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失得快。
起身,打开门,夜风挟著一丝微凉捋起袍袖。远处书阁亮著微弱的灯光,任霁宇心下疑惑,正要叫人过来,转念一想,应该是他。
那个平淡地看不到什麽表情的人......但他一直记得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轻浅的笑。虽是短促,屈指数来也不过两次,但是每一次他都记得很清楚,甚至於在打动了那位花魁时,对方颔首浅然一笑的时候,他脑中一闪而过的,也是宋遥。
任霁宇一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书阁门口。
门虚掩著,任霁宇在门口站了站,然後推门走了进去。
绕过一排书架,入眼的先是一截衣摆,再看过去,任霁宇在心里笑了起来。
那人正躺在地上,头下枕著几本书,睡得正熟。想是翻看什麽书的时候看得出了神,便直接坐在地上读了起来,最後看到睡著了也不知道。那本翻了一大半的书滑落在身侧,而那盏明灭跳动的灯就在他身边不远处。
任霁宇悄声走了过去,蹲下身想灭了那盏灯,眼角一瞥,视线不受控制地又落在了他的脸上。相较一个月前,他的脸色已是好了很多,就连原本没有什麽血色的唇也润泽了一些,不似那些施了胭脂的豔红娇豔,而是如雨後新荷那样的清泽剔透的粉,仿佛有淡香杳杳。
任霁宇看得出神,忘记了自己的手还把这灯盏,滚烫的烛油落下来正滴到他的手上,烧灼的疼痛让任霁宇一下惊跳起来,不想往後一退却是一脚踩在了宋遥的手上。
宋遥蓦的睁开眼,眸子清亮,任霁宇一慌神直接扑倒了灯盏。
倏忽一下,烛火熄灭,一律青烟嫋嫋绕绕。
一片静然的黑暗里,宋遥一双眸子如曜石一般莹泽光亮,略含戒色地盯著任霁宇。任霁宇只觉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自己的身体,又觉得他那双眸子好似一汪深潭,直要把他吸进去一般。
气息流转,他清楚地听到自己愈显粗重的呼吸,也清楚地感觉到腹下某处腾然而起的欲望,只是......若眼前是别人,他大可趁著此时气氛正好地点也不错,任著情欲上脑将对方吃干抹尽。
但他是宋遥!
任霁宇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和自己不是同一国的,他身上有著太多太多的秘密,又背负著过於沈重的枷锁,他知道他一直活在痛苦里,但是他只能站在一边看著,因为那是他所无法插足的地方。
克下身体里叫嚣著几欲扑上去的冲动,任霁宇沈声开口,话里带著训斥,「若是喜欢就带回房里,这地上怎麽能睡人?何况万一碰倒了灯盏,我任家再大的宅子也不经不起烧。」
「对不起。」宋遥说著,将地上的书册整理好重新塞回书架。
两人走出书阁,任霁宇告诉他新的学堂已经造好,过几日就能重开。
宋遥听了敛著眉头想著什麽,然後抬头说道,「我的伤也基本好了,县衙里估计堆了不少事,我也应该回去了。」说著躬身一揖,「在下还是要多谢任少爷的照顾。」
望著宋遥转身离开的背影,任霁宇撇撇嘴,伸了个懒腰也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风拂过,枝叶哗哗作响,有柔韧的枝条被风带著靠在了一起,风止影息,便又分开。
13
这一日,廖县里热闹非常,锣鼓鞭炮整天响,重建的学堂黑砖白瓦煞是漂亮。
任霁宇是要面子的人,既是自己出钱修的学堂,自然都要选好的料。於是学堂修好,怎麽看怎麽顺眼,又让人从城里请了几位像样的教书先生来,月俸都是任家出的,琴棋书画都有教,这才不失了面子。
县长领著教书先生还有学生在新学堂里祭三牲拜夫子,希望来年的乡试能多出几位进士,也算是给县里添光了。
仪式作完,还有戏看,乡民们都乐滋滋地搬来凳子坐在一处听台上的小生花旦咿咿呀呀地唱著曲,台上唱的那出百八十年前就不流行了,小生花旦的嗓子也过了火候,只是台下那些人依然很捧场,时不时地喝上一两声彩。小孩子则瓜分了祭祀的贡品,在新学堂里追来闹去。
唯独任霁宇万分无聊地站在一边,他原本不打算参加什麽重开仪式,但实在拗不过县长三天一登门的邀请,只好出席。想想接下来也应该没他什麽事,虽是出钱重建了学堂,但县里头的人到底都不怎麽待见任家,他也不愿在这里久留。
想当初本想随便修一修了事,结果乡民都以为他是来闹事的,堵著拦著不让他和他的人靠近学堂,任霁宇一怒之下一声令下,下人齐齐而上几下就把那个破破烂烂墙不遮风屋不蔽雨的学堂给敲了。看到那些乡民们愤愤不平的表情,任霁宇嗤之以鼻,然後安排人开始重建学堂。见他们在学堂废墟上忙来忙去,乡民们也不敢上前询问,只是好奇和猜测,每次一回身就看见几个躲在远处偷看的人火烧屁股似的溜了,又觉得很好笑。学堂重建好,乡民才真正相信任家这次是在做好事。
转身正打算走,谁想衣摆被什麽勾住,害他一个趔趄差点一头裁在地上。回头,却见一个个头只到他膝盖的小女孩拽著他的衣摆。
任霁宇怒由心生,脸露出凶恶状,果不其然,那小女孩皱了皱鼻子,大大的眼睛里水汽汇聚,然後哇地一声边哭边跑开。
「切!」任霁宇嗤了一声,抬头,看见刚才跑开的小女孩又折了回来,这次还带了一群个头和她差不多的......「帮手」?
任霁宇嘴角微微抽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想今天出门一个家丁都没带,要是真被找上麻烦,自己估计没什麽好下场,只好自认倒霉。
那群孩子男的女的都有,围在任霁宇面前,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齐鞠躬,大声道,「谢谢!」紧接著一哄而散,那个被他吓哭的小女孩跑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小捧花,然後转身追著她的小夥伴一起跑开。
任霁宇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良久才回神,抬手看了看手里那花束,不过就是几朵野花扎成的。但耳边却一直回响著刚才那群孩子脆脆甜甜的嗓音,竟觉得有一丝欢喜。不自禁地低头,嗅了嗅那花,只可惜生长在郊外的野花味道并不好闻,任霁宇皱著眉头撇开脸,这一撇,视线扫到了不远处的角落。
只见那人静站在无人问津的阴暗的角落,似乎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他正抿著嘴角轻笑,不似以往那样一逝而过的轻浅,而是真的在笑,嘴角弯著柔和的弧度,眉目疏朗开来,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清风拂面,温文儒雅。
任霁宇整个人杵在那里,对方敛起表情颔首一礼就转身而去,他便一直望著他,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心里一阵阵地鼓荡。
是夜,任霁宇拎著药包敲响了县衙後院的门。
只是明明见到里面亮著灯,但敲了好一阵都没有人应。任霁宇在门外站了一会,然後不放弃地继续敲,门这才被打了开来,宋遥一身衣衫凌乱,显得有些匆忙。
14
「这麽晚了,任少爷来找在下有要事?」门只开了一人宽,显然宋遥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
任霁宇抬手,将手里的药包拎在他面前晃了晃,「忘记告诉大夫你已经回县衙,所以我把药给送来了。」
「劳烦任少爷特意跑了一次,其实只要托人说一声,我自己去取也可以。」
宋遥伸手要接下药包,任霁宇将手一收让他扑了个空,「我还有事要和你说,何况来者是客,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还是你比较喜欢这样子谈事情?」
「不,只是房间里有些乱罢了......」说著将门完全开下来,任霁宇便自作主张地往他房里走去。
宋遥的房间不大,摆设也极为简单,但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点也像他说的那样。唯一有点乱的是那张桌子,干净的纱布和药瓶堆在一处,想来应该是正好在换药,难怪衣衫不整的还这麽慌张。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任霁宇将手里的药包放在桌上,拿起药瓶看了看,对他道,「我来帮你。」
宋遥往後退了退,「不敢劳烦任少爷,待会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麽?伤口还没愈合好,你那样万一碰到脏东西溃烂了怎麽办?」
「真的不妨事......」
任霁宇有些不耐烦,长臂一伸将他拽了过来,「摆什麽架子?大男人的像个姑娘家似的扭扭捏捏。」
宋遥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但也不辩解,默默解开方才胡乱缠上的腰带,将衣服脱了下来。
任霁宇鼓捣完那些外敷的伤药,一抬头,正看见最後一件衣裳从宋遥身上滑落......
烛火跳了两下,微弱的光线下,宋遥的肌肤泛著淡淡的麦色,想是以前劳作时被晒以後肤色还未完全返回来,匀称的肌理,流畅的线条,虽是瘦却一点也不单薄。腰腹上的纱布已经松了下来,估计刚才正做到这一步,听到了敲门声才急急穿了衣服出来。
「那就有劳任少爷了。」
府上的小倌脱出来远比他好看,但是那保养得当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肤色却在他的自然之下相形失色。任霁宇吞了口口水,拿著伤药和纱布走了过去。
宋遥的伤口愈合得很好,仅剩下伤口处的皮肉还未完全长好,那柄匕首又小又薄,光是看伤口,谁也想象不到这样一道寸长的痕迹,可以取人性命。
任霁宇动作很轻地将药粉撒在他伤口上,然後缓缓缠上纱布。指尖无意碰触到他腰部的肌肤时,感觉得到他很轻地打了个颤。
怕痒?任霁宇在心里猜想,但也不敢进一步的去证实。
纱布绕了一圈要从他身後兜过来,於是便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贴上去。两个人靠得那样的近,近到他呼吸间气息都拂过了他的颈项,带起一阵阵的酥痒。似乎碍於这样的尴尬,任霁宇贴著他替他缠纱布的时候,宋遥始终闭著眼睛。睫毛轻颤,一脸的毫无防备,那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正等著人亲下去一样。
对方身上的药香钻进他的鼻子里,芳甘沁透,丝丝软软一直挠到他心里。任霁宇的嘴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耳畔,但到底什麽都没做,只是替他重新包扎好。
「任少爷这麽晚到访,是为何事?」
任霁宇在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就是你说的让我做的第三件事。」
宋遥系上腰带,回过身来,脸上写著「在下没有听错吧?」说的时候并不指望他会答应,而且他也只是承诺会考虑,没想到他倒是自己提出来了。
「做什麽这种表情看著我?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宋遥摇了摇头,「引流通渠可不是小事,任少爷可要想清楚了。」
任霁宇蜷起眉头,略有些不悦,「你是看不起我们任家?」
「在下不敢,只是说的事实。」宋遥再次问道。
任霁宇先是不响,然後拍了拍桌上的药包,「大夫让你按时吃药,我先回去了。」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既是你提出的要求,你也要来帮忙,江州是九水交汇之处,我想这里再没有比你更懂水利的人了,所以你要负责监工。」
宋遥征愣了一下,而後应道,「在下悉听尊便。」
任霁宇笑著点点头,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宋遥走出去关上大门然後回到房间里,望见桌上的药包便走过去拿了起来。想不明白这个大少爷到底要做什麽,半夜三更地跑来送药,又说有要事要谈,结果只是告诉他让他当监工。
大少爷不愧为大少爷,引流通渠当作了玩一样,果真是摸到了有趣的事也不分好坏就这麽乐此不疲。宋遥笑了笑,放下药包,吹熄了蜡烛。
没出几天,任霁宇便真的带著工程的图纸再来找他商量渠道的修筑,有时也会跟著他到郊外查看地形。
两人一起,除了正事不说其他的。而宋遥做起事来总是全神贯注,每当此时,任霁宇便会觉得他身上隐隐散著一种不同以往的光彩,衬得他的身干更加的笔挺。於是本该枯燥到烦闷的时间,便在他追逐搜寻他身上那一线微弱的闪光之处里飞快地流逝。
只是引流通渠的工程还未开始,廖县便碰到了百年一遇的旱灾。
数月不雨,河道干涸,地面狰狞地龟裂开来,庄稼颗粒未收,情势危急。
15
「少爷,宋先生来了。」
任家的香阁里,熏笼漫雾,琴音嫋嫋,任霁宇半倚在榻上品著一盏香茶。听到管家这麽说,放下茶盏,手一扬,琴声倏然而止,弹琴的女子陆续退了下去。
任霁宇坐了起来整整衣裳,「有说是什麽事麽?」
「不知,只说要见少爷您。」
任霁宇微微一笑,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他啊,没事想不到你,若是主动登门十有八九就是让你做什麽事,带我去见他。」
到了大堂,看见宋遥正背著手欣赏挂在墙上的字画,带著几丝欣赏的神情。
「看上了哪一幅就拿回去好了。」
宋遥转过身来,脸上淡如清风,拱手正要作揖被任霁宇伸手拦了,「哎,你可别和我来那一套。」说著坐了下来,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不成样子地抖著,「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要我帮你做什麽?」
宋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这样的态度,开门见山,「百年一遇的旱灾,农作物颗粒未收,灾民已经剥食树皮嚼食草根为生,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去,朝廷拨下的赈灾粮虽然已经在路上了,但是到这里还要月余,在下希望任少爷可以开仓放粮缓解一下灾情,助乡民们熬到灾粮送抵,到时会把任家出借的粮食悉数归还,粒米不少。」
任霁宇眉尾一勾,「你觉得我有什麽理由要这麽做?」
「任少爷确实不必这麽做,只是眼见生灵涂炭,任少爷可有不忍?」
任霁宇笑了起来,然後起身走到宋遥面前,「你为何总是摆出一幅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样子?既是这麽关心民生,何不出家修行普度众生?」
宋遥微微撇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淡淡地垂下眼帘,「我身负杀业,佛门静地是容不下我的......」
任霁宇似有好奇,「你还杀过人?」
宋遥没有出声,然後回过头来,眸底掩著浓重的悲意,「建佑三年,江州溃堤,城内水深丈余,舍宇荡析,田地淹没过半,官司文卷、民舍神伺尽没,百姓山栖,闾阁积聚如洗,死伤数十万。」抬眸,直直地看著任霁宇,「当时的江州知府便是我......」
任霁宇怔仲了一下,不是因著那死伤数十万的数字,而是宋遥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和表情,看似那般的平静就好像在叙述别人的事,但仍是看到他的肩膀抑制不住地细细地颤著。
想起那时他身中一刀陷入昏沈,夜夜被噩梦所缠,痛苦挣扎,这便是原因吧。
只是不知为何,他虽是这样说,但任霁宇却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恶,反倒让人觉得他是那样的可怜,背负著如此深沈的罪孽,苟延残喘著,甚至连活下去也不是为了自己。
见任霁宇迟迟不开口,宋遥以为他是不想同意,便作揖告辞转身要走。
「唉!」任霁宇拽住他的胳膊,「粮还没借到,你就打算空手而回?」
宋遥歪著头,眼神问他,任少爷不愿意不是麽?
「我借!不过......」任霁宇露出一抹坏笑,凑到宋遥耳边,「我要你来抵。」说完退开,却看见宋遥一脸平静地看著自己,於是在心里疑惑,怎麽什麽反应都没?难道这种事对於他来说很稀疏平常?便想起那日晋王拥著他亲吻他,再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六、七,这麽年轻就当上知府,保不准......这样一想,肚里五味杂陈。
宋遥视线透过任霁宇落在远处,出神了一阵,然後眨了眨眼睛,「任少爷的意思是要我来任家做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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