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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引之落梅成春——by蛾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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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遥说完之後便陷入长久的沈默里,微露的晨光自窗格透了进来,使得没有点灯的房间里亮了一些。
他看到他偏著头看窗外,就和那个夜晚之後的清早一样,寂寞而茫然的眼神。
「宋遥?」他唤了他一声,感觉若是不叫醒他,他就会永远这麽看下去,直把外头看出个窟窿来。
宋遥没有回答,但眼睛轻眨了一下,显然神思被唤了回来。晨光勾勒出他俊挺得轮廓,在他纤长的眼睫上跳跃,那样的美好,却令人徒然伤感。
任霁宇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被声响吸引了回过头来的宋遥微微抬眸看他,眼睛扑眨扑眨,似乎在问他,有什麽事?
这个,紧锁心扉的人......
任霁宇探手挑开他的鬓发抚上他烙著金印的左脸,对方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却是没有如第一次那般反应激烈地拒绝他的碰触。
那丑陋的将要背负一生的耻辱,也是他那坎坷官路的终点。他做错了什麽?他不过是想一展宏图,不过是想为民请命,只是因为这个念头太过强烈而终至走上了错路。
心疼,以及深深的......怜惜!
「宋遥......」
他定睛看他,等著他说下去。
「你是个好官,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好最好的官。」
宋遥先是惊愣,接著弧起嘴角浅然而笑,伸手盖在任霁宇正抚著他脸上的手,「有任少爷这句话......」
敲门声响。
两人一齐看向门口,又一齐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对方,接著意识到彼此间动作的暧昧,於是双双被雷劈中似地跳开。
「我去开门。」任霁宇尴尬得挠了挠头向门口走去。
门开,外面站著一个穿戴著斗篷的人,宽大的帽沿遮住了脸。原以为是小二来敲门的任霁宇不禁一愣,「你是......?」
来人抬头,连著斗篷的帽子顺势滑落,却是一张好看得让人有些眩目的容颜。这麽近距离的看到,已不顾晚上已经失礼过一次的任霁宇再次愣张著嘴发不出声音。
对方似已见惯了这种反应,颔首一礼,声音清冷,「我是来找宋大人的。」
听他这麽说,任霁宇收起目瞪口呆的蠢样,侧身让出门来。宋遥一见来人,几分意外和惊喜。
「陌玉,你怎麽来了?」
陌玉上前从袖袋里摸出一卷东西塞到宋遥手里,「宋大人,王爷为江山社稷而想才不愿意打草惊蛇,但是我同宋大人一样也无法见百姓生活於水生火热而置之不理。米粮的事情,王爷一路上都在查,这是账目......」
宋遥一惊,将那卷东西又推还给陌玉,「这怎麽可以?淮王要是知道了,你......」
陌玉摇了摇头,「王爷不会拿我怎样的,但是我知道这东西对宋大人一定有用。」然後看了眼窗外,「我是趁著王爷睡熟了以後偷跑出来的,不能久留。」
宋遥这才注意到陌玉深陷的眼窝,以及憔悴的脸色,只是憔悴之外眉宇唇色里还带著几分潋滟妩媚。却是真的明白,那个时候淮王对他的粗暴真的是在做戏,而自己就这麽傻傻地陷了进去,不禁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宋大人......」陌玉轻声唤他,「宋大人是否在恨陌玉曾经骗了大人?」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宋遥假意摇头,「不曾,是宋遥对不起你才对,害你被洪水卷走,差点命殒黄泉。」
「宋大人不怪我就好,其实我一直心理难安,自小到大都没有人这样重视过我,就连王爷......而宋大人是第一个真心关怀为我著想的人,自己心里也是感动万分,但我却是抱著其他目的欺骗於你。便想若有一日再见到宋大人,一定要亲口说一句,谢谢,还有......抱歉。」
那些曾经的记忆早已在颠沛流离里烟消云散,淅沥雨水中飘散的茶香,低回婉转的琴音......说到底,想让他远离俗世归隐山林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在见到了淮王失去他後流露出来的那种无法言喻的悲伤,才意识到,那是情,是相守一生与子偕老的愿望,而自己对他的好感,不过是因著他的才华和为人而生之的倾慕。
「宋大人,还有一件事......」
宋遥的神思被召了回来,看向陌玉,洗耳恭听,陌玉续道,「皇上并不在京城,我和王爷离京那日皇上业已离开前往法华寺参佛悟道。」
宋遥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顿了一顿,而後道,「希望来日还有机会听你抚琴。」
这一说,陌玉却是面露悲色,眼里噙满水气,咬了咬牙似抑下就要汹涌而出的泪水,声音颤抖著,「我现在却有些後悔,不该来找宋大人......」
宋遥笑著道,「不,你来找我,说明你还信我,宋遥此生错得太多,如此还能得到你这样的信任,又有何憾?」
这时,门外一个低沈的声音传来,「公子,该回了。」
陌玉向宋遥作了一礼,「宋大人,无论如何,在陌玉眼里,你还是那个傲挺如松、两袖清风,一心以民生为先的大人。陌玉对你的敬佩也从未曾改变,陌玉许你一曲,此生定不违约。」说完便披上斗篷转身走了。
任霁宇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先是抱歉来抱歉去,接著又好像生离死别,不就是弹曲,用得著作这麽隆重的承诺麽?
一回头,却见宋遥万分留恋的眼神望著门口。
27
任霁宇有些不悦,上前一把夺下那卷帐目就要往窗外扔,「他骗过你一次,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骗你。」
「住手!」宋遥连忙拽住他。
任霁宇仗著他一介无赖脾气,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将账目藏在身後,「你若是没办法证明他不是来害你的,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宋遥怒目瞪之,然又克下情绪平心道,「任少爷要是不信,我再怎麽解释都是无用。」
见他真是生了气,任霁宇便要将东西还他,但转念一想,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反将自己的脸递了出去,「你既愿意相信他,我说再多也是没用。不如你亲我一下,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宋遥圆睁了眼像看什麽稀奇的物什一样地看他,任霁宇却将脸又往前凑了几分,「快点快点,不然我......啊呀!」任霁宇惨叫一声,捂住鼻子跌坐在地上。
宋遥揉揉手,低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卷册子,顾自坐到桌前研究起来。
* * *
生怕来不及赶到法华寺,两人日夜不停的赶路。
宋遥一路上越来越沈默,有了时间便伏案而书写著状纸。
任霁宇一窍不通自然帮不上什麽忙,南方他几乎没有来过,南方美人们的温婉秀丽却是早有耳闻,只是此刻萦绕在两人间的肃严的气氛,让他也没有什麽玩乐的心思。只是安心蹲在宋遥一旁,看看能不能搭上一把手。
任霁宇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不该是这样子的,但是每每又被宋遥所影响。从为人处世的态度到思考事物的方式,无一不在向宋遥靠拢......
应该是自己这段时间和他待得太过长久的关系,他是这样想的。
宋遥的状纸写了修,修了又写,从原本的十几张缩为了几张,又从那屈指可数的几张缩为了一张。任霁宇诧异,既然要告御状不是把罪行列的越全越好,过程描述的越详细越好,怎麽他越修越少了?
「宋遥,这一张纸能写多少字?你不是在......」被宋遥剜了一眼,後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字数不在多少,意思到了就行,言简意骇才有时间说完。」
任霁宇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後突然想起什麽的,一下蹿到他面前,「我想起一件事来。」
宋遥停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看他。
「不会是要我去递状纸吧?」任霁宇有些担心地问道,虽然自家财大气粗,大的排场也见过,但怎麽说也是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现在是要换作见当今的天子,任霁宇多少也有些紧张。
宋遥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书写,「不用,我自己去。」
「但是......」
听到任霁宇迟疑了一下,宋遥手上的笔停了一停,似乎明白他想要说什麽,仍是低著头,「当年是皇上亲点我为榜首,且我又做过一段时间的京官,他应该还记得我......」宋遥说著这话的时候,手经不住地颤抖,写下的那几个字歪曲难看,眼角瞥到任霁宇正摸著下巴垂眼思索,便索性划了几笔将那几字涂去了重写。
「果然......你竟然连皇上也认识。」任霁宇叹道。
宋遥不再出声。
到达法华寺那日,向寺里专负责外出采买的杂役打听,才知寺里确实来了个贵人,但还不剩几日就要离开,於是有些庆幸,幸好及时赶上。
只是那人说,自打那位贵人入住,寺里其他的香客都被拒之门外,随行了很多侍卫,守备森严,闲杂人等休要说进寺,连上山都不可能。
任霁宇掏出银两想让那人带著他们混进去,却被那人连连摇手给回拒了。说是有人大著胆子带了好奇看热闹的人去,结果被那些侍卫发现拖出去打了好几十板子,人都奄奄一息,谁敢为了银子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来这办法是不行了。」望著那杂役架著马车走远,任霁宇叹了口气,「也不知以前那些拦轿喊冤告御状的人是怎麽办到的......飞进皇宫里?」
宋遥抬头看天,过了半晌才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明天吹东风。」
28
晌午时分,东风料峭。
一个身穿华服、气宇轩昂的人自禅院缓缓走出,身後跟著几个同样看来身份不低的人。
「朕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东天被乌云所笼,雷声阵阵,正以为将要一场倾盆大雨,可谁想东风骤起,一道金光破开密云,紧接著光芒万丈,乌云尽散......」他转过身来问身後的人,「你们来替朕解一下梦。」
身後几人纷纷蹙眉沈思,少文帝也不著急,背著手半侧著身子看他们。半晌,有人上前,笑著拱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此乃吉兆。」
「哦?」少文帝单挑了一边的眉,有些兴趣,「说来听听。」
「自从杜大人离朝,皇上身边又缺一良臣,工部事务堆积,又寻不到合适的人来处理。此正应征了乌云惨淡的境地,而东风骤起,金光破秽,许是暗喻了这种困顿的境地将要被破除。」
「此话又是何讲?」
「回皇上,臣猜测,这梦或许是要告诉皇上,将由良臣借东风而来。」
「是麽?」少文帝敛起神色,回首向东天,「若是这样,倒真是好了......」
话正到此,又一阵朔风飞扬。
「快看,那是什麽?」
众人一阵骚动,皆都手指向东天,少文帝循声定睛看去,便见数十个白呼呼的东西自山脚下冉冉而升,底下拖著长长的穗,被东风带向他们这边。
少文帝轻声自语,「莫不是真的应验了......?」
那些东西越飘越近,近到可以看清,才发现那是数十盏孔明灯,灯上写满了大大小小的「冤」字,笔锋苍劲。
少文帝嘴角抽动,回身向刚才替他解梦的大臣,「有良臣踏东风而来?哼!学不来杜羽悠的溜须拍马就正正经经说话!」然後转身向身旁的侍卫样的人,「隐风,去让人到山下把告状的人带上来。」
「是。」
而此时山脚下,任霁宇放完手里最後一盏灯,抬头看著它被风吹著逐渐飘远,神色紧张,一会又回头向一旁看起来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人。
「这个办法真的有用?你说皇上会不会没有看见?」
宋遥淡声道,「这我也不知道了,等吧。」
话说完,两人都沈默了下来。任霁宇还是紧张得不行,不停地转来转去。
「任少爷......」
听到宋遥叫他,任霁宇停了下来,抬头有些疑惑地看他。
宋遥脸上的神情出奇的坦然,腰杆站得笔挺,风捋动衣袖,竟让人从心底油然而升起一阵敬畏。任霁宇不禁想像,那一年刚及弱冠的青年,穿著官服拾步蹋上玉阶丹樨,仪表堂堂,温文儒雅,万人瞩目之下,该是怎样的骄傲与风发。
「任少爷还记不记那日无双公子来找在下,在下当时还有话没有说完。」
任霁宇循著他的话去回忆,於是想起当时的暧昧,脸腾得一下烧了起来,但是一对上宋遥正经肃严的神情,所以的欲念便又都压了下来。
「你说。」
宋遥垂下头想了一下,而後抬头,嘴角轻弧,「有任少爷那句话,宋遥死......」
「什麽人放灯?」
从山上冲下一群带刀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两人四下一看便明白该看到那灯的人已经看到了,任霁宇正要开口,被宋遥拦了。就见宋遥走了出来,「是我。」
为首之人见到他却是一愣,然後道,「原来是宋先生。」执著剑做了一礼,身後的侍卫自动让出条路来。
宋遥同样躬身一礼,然後一甩衣袖率先走在前头。
侍卫跟著宋遥走了大部分,剩下的被吩咐了待在山下留守,再不要让闲杂人等惊扰圣驾。
任霁宇还愣在原处想著宋遥到底要和他说什麽话,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来,等了一会儿便开始觉得无趣。
「唉!」
听到有人似乎在叫他,回头,原来是那些留守下来的侍卫。任霁宇指了指自己,对方点点头。「就是你。」
任霁宇很不满意对方的无礼,便有些没好气,「什麽事?」
「你呆在这里做什麽?」
任霁宇觉得很好笑,待在这里自然是等宋遥回来,「我等他回来。」
对方几人呆了一呆,接著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麽笑?」任霁宇怒道。
「等他回来?哈哈,兄弟们,你们说这好不好笑?」
「哈哈哈!」
任霁宇被他们笑到有些火大,上前一把拽住其中一人的衣襟,「到底有什麽好笑的?」
铿!刀剑出鞘,白晃晃地抵著他脖子。
任霁宇莘莘收手,对方也将剑归鞘。那人正了正衣襟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什麽知道不知道?」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叹气,「看来刚才被带走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你。」
任霁宇心里蓦得一阵不安,「到底是什麽?」
「民告官,杀威棍下过。」
「这我知道。」
「後面还有。」
「......」
「惊扰圣驾告御状的,三丈钉板上滚过,然後头顶状纸跪铡口,一字说错──人、头、落、地。」
「所以你还是早些回去买口好棺材准备来收尸吧。」
29
收......尸?!
这两字,犹如晴天霹雳,将任霁宇劈了个正著。他愣呆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收尸?」
「是啊,你我血肉之身,那样往钉板上滚一圈还有几人能活?」
於是思绪纷至叠来,想起陌玉告别时的情景,想起他彻夜不眠反反复复地修改著状纸,想起方才那两次被打断的话......
『有任少爷那句话,宋遥死......』
死......
他早就已经知道的,偏偏就是不说!
为什麽不告诉自己?为什麽?
「不,不可以......我不能让他这麽做!」
任霁宇喃喃自语,转身便要往山上追去,却被那些侍卫拦了下来。
「让我过去!」见去路被阻,任霁宇红著眼睛吼道。
那几个侍卫一律剑指著他,「任何人不得上山,否则杀无赦!」
「让我过去,听到没有?!」
侍卫虽是那样说但也最多只是威吓,两边僵持著,任霁宇发了狂似的非要往山上冲,几下往来,竟是真的甩开了他们的钳制顾自沿著狭窄的台阶一路狂奔而上。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滚钉板,跪铡口,一字说错便人头落地......没有一样不是九死一生,他若真这麽做,还有多少回来的可能?
『宋大人,无论如何,在陌玉眼里,你还是那个傲挺如松、两袖清风,一心以民生为先的大人。陌玉对你的敬佩也从未曾改变,陌玉许你一曲,此生定不违约。』
所以无双公子那时候才仿佛生离死别,而自己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宋遥,你把当我什麽人了?
在你的心里,我任霁宇究竟处於何处?
竟连......竟连你的这点信任都得不到。
寺门就在面前,任霁宇也顾不得惊不惊扰圣驾,抬脚将门踹开。
「什麽人?」
两把剑唰得明晃晃地横在他面前,紧接著被後面追来的侍卫牢牢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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