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难得那么难看。"
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应该说些什么，这个男孩如三年前一般脆弱的扑到我怀里寻求着安慰，而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抱紧他。
"要我怎么帮你？"轻轻扶住他的肩我问。
他用很平静的声音说："杀了我。邱索轩他下不了手，可是我好痛苦，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
我身体一抖立刻把他推开："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
"你不想报仇了吗？你不想夺回你失去的一切吗？你愿意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抱着别的女人渡一生吗？你愿意看
到你父母伤心难过一辈子吗？"华正冰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穿透了我的耳膜，我倒退几步转身想逃，却被他拉
住衣角死活不肯放开。
"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帮你实现一切的愿望。我可以给你的新的身份和地位，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情
，只要你动动手指。"掐住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向下用力的动作，华正冰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你疯了。"甩开他的手我夺路而逃，听到背后传来他痛苦的抽泣。
下楼时看到邱索轩靠楼梯的拐角吸烟，他黑色的双眸扫过我惊慌的脸时我隐约感觉到他想说些什么，于是停下移
动的脚步走回他面前。
"你答应他了？"果然他发问了。
"没有。"我偏了偏头，依然不敢正面仰视他的脸。
"我..下不了手，而且，这是犯罪，他在逼我犯罪。"
没有回答或应同的话，我只好继续说下去："如果他真的很痛苦，倒不如让他安乐死，但别让我来做这种事，你
放我走吧，留我在这里没有任何意思。"
窗外传来了一阵蝉鸣，吱吱呀呀地让人心烦，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烤在我身上格外的灼热。邱索轩手中的烟已经
快燃到尽头，他吸完最后一口后将烟蒂拧灭在楼梯扶手上："如果我能下手，"他缓缓地说："还用把你救出来吗
？"
第二部 二十二 矛盾
(更新时间：2007-2-9 21:05:00 本章字数：3620)
"雷先生，华少爷想见您。"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把正在酣睡中的我吵醒，看着房间里突然冒出黑压压的一片人我
真想很想立刻翻脸。
"雷先生，华少爷想见您，老板请您马上到华少爷房间去。"
没完了。我翻了个身装作没听见继续睡。
"雷先生，华少爷想见您，老板请您马上到华少爷房间去。"
还继续，这帮人烦不烦啊。
"雷先生，华少爷想见您，老板请您马上到华少爷房间去。"
估计再怎么无视也没用，我只好无奈地睁开眼坐起身："知道了，你们先出去，五分钟后我就到。"
自从那天华正冰提出让我杀了他的请求后，我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他，邱索轩也没再说什么，但也没说放我，我们
就这样一天天的耗着。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但对于华正冰却是非常不利。有一次我在窗口看到他和邱索轩在花
园里散步，他已经瘦到就像一架会行走的骷髅，只是身上披了一层人类的表皮而已。
尽管他已经成了这幅样子，我却依然不为所动。也许是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变得麻木，我已经不会再随便同情别人
的遭遇，随着年龄一天天的增长，心变得越来越空荡，年轻时的激情和冲动慢慢的被掏空，没有了可以愤怒和冲
动的理由。
"如果你找我还是因为那件事，不如趁早让我回去，我不会答应你的。"一走进华正冰的房间我就甩出一句冷冰冰
的话，但马上就后悔，因为瞅着他侧躺在床上的背影简直就像一具枯萎的木乃伊一样完全没有生气。他头上戴着
一顶白色的毛线帽，脸上还捂着一个大口罩，脸却是红红的，还在不住的干咳，我这才注意到屋里弥漫着浓郁的
中药与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他床旁摆满了的大大小小的医用仪器。
那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个混蛋，怎么忍心对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说那么绝情的话，但潜意识告诉自己，我不能杀
他，就算是为了帮他也不能杀他，我已经夺去了一个人的生命，尽管他是死有余辜，但我真的再也无力承受杀人
之后那种时时处在崩溃边缘的痛苦。
"雷楠，我求你。"华正冰微弱的声音从房间的一角传到我耳中。
"为什么非要我动手？"
"除了你之外，我不想让别人动我。"
"如果你真的很痛苦，还不如找个医生让你安乐死，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也为难你自己？"不解的看着他颤微微坐
起身，我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华正冰双臂撑着身体断断续续地说："等我死了之后，邱索轩会告诉你原因，最后问你一次，你想不想报仇。"
是啊，想不想呢？可是，我要报什么仇，向谁去报？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究意是谁造成的？
"想，但不想用别人的命来换我报仇的机会。"说我自私，说我懦弱，说我没用，说我迂腐，怎么都好，我就是不
能动手杀了他。
"我真后悔救你出来，没想到你这么没用。"华正冰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并发出一阵冷冷的尖笑，看着他眼中持
续闪着奇异的光芒，我非但没有害怕，而反迎着他的锐利走过去。
"你以为激怒我我就会杀了你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口口声声称是我的朋友，却又逼着我做这种事，我只是你
利用的工具吗？"
"我只是想帮你...也帮我自己。"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块将要在炉火中融化的冰。
"帮我，害我还差不多吧。"我满脸的讽刺："你没杀过人，你不知道杀了人之后的痛苦，整晚整晚的睡不觉，就
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你，总能听到声响，就算堵住耳朵也摆脱不了那可怕的声音，所以只能麻醉自己，用任何方
式..."
对，用任何方式，虽然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激起我的兴趣，却还懂得保护自己。
"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我来帮你解脱？"托起他的脸我直接吻下去，无视他挣扎着说不。
当我把他压在身下时他抖得像筛糠一般，无力的捶打着我比他强壮的身体，梨花带泪的脸没有让我产生一丝怜悯
，反而多了一份兽性。也许从骨子里我就是个卑鄙无耻肮脏下流的人，所以才会没有廉耻的活下来。
"你继续叫，你越叫我就越兴奋。你忘不了我是吧，不然为什么特别把我救出来，来吧，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我求你放开我，我不想害你。"
"你怕什么，怕邱索轩吗？放心吧，他那么爱你不会乎你和老情人叙叙旧的。在说了，他在乎又能怎么样，大不
了杀了我。"
"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一只大手把我从华正冰身上揪下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长相就被狠狠摔在地上，但我
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邱索轩。
"轩！"华正冰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对不起，我.."
"没事，别害怕。"邱索轩温柔的安慰着怀中的人，又是那张温柔的脸，我心里的嫉妒之草又疯狂地长出了头，冷
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要做就回自己房间，不然就别在我眼前现。"
邱索轩的脸色变得铁青："你这人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哈哈大笑："当然知道，我想上了他。"
"我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他咬着牙对我说，我当然知道他在生气，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向我出手，而是抱起华
正冰走出了房间，快走到大门口时他突然站住，以一种类似于恳求的语气说："小冰时日不多了，如果你还有一
点良心，等他醒了跟他道歉吧。"
既然已经时间不多了，为什么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相互依偎静静等到生命终结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懦弱的选择让
别人结束自己的生命，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爱他的人很痛苦吗？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自己的房间我马上沉沉地
进入梦乡。
睡到后半夜突然被噩梦惊醒，恶心、头晕，浑身冷汗，全身像被谁打了一顿骨架酸痛，身上每一块肌肉也软得像
豆腐一般软得提都提不起来。这是怎么了，我感觉自己失控了，整个人不受意志的控制，额头如同出现了一个窟
窿般向外泄露着一丝丝的力气。
我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我的毒瘾发作了，在监狱里这个时候我就会跑去求王远给我烟，可现在我向谁去
求救。只是有些奇怪，来到华正冰家应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为什么毒瘾现在才发作，而且来势异常凶猛，和从
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救命..."我力无的叫着，用尽力气想站起来，却从床上跌下瘫坐在地上。跌跌撞撞地爬到门口，我吃力地伸出
手想把门打开，却听到黑暗中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门已经从外面锁住了。"
"什么？"睁大眼睛我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来人，救命，救命。"我开始大声喊叫，但很快就没了力气，却依然在挣扎。"不会有人来的，我吩咐过他们，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不发话没人敢开门。"沉稳的声音带出一丝霸道。"邱索轩？"我暗吃了一惊，已经适
应黑暗的眼睛渐渐看清那个端坐在沙发上的人。
"你知道吗？"他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为什么你来到这儿后一直没出事，而今天毒瘾却突然发作了？"
不等我回答他继续说："因为每天晚上我都让人给你直接注射毒品，当然是等你睡着之后，而你也绝对不会醒，
因为当晚你吃的东西里都有事先下好的安眠药。"
"为了小冰，我什么都会做，你能明白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我被吓得靠在门口不住的颤抖。
"可我下不了手，我不能杀他，你明白吗？所以你要帮我，他说除了我只允许你碰他，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吗？知道吗？"看着他近乎于疯狂的脸我只能不住的点头，除此之外无从选择。
他满意的看着我："你现在知道小冰的痛苦了吧，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怎么样？"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我不能分辨刚才听到看到的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附随身体侵入骨髓的瘙痒与酸痛也不能让
我分清，幻觉，都是幻觉对吗？是否再次清醒后就能重新回到三年前，重新回到那个虽然平凡却宁静安祥的生活
中？
有的时候，人之所以能改造自己，倒并不完全靠多么坚强的意志和自觉性，而是凭借外界强烈的刺激，当然是在
并不完全麻木的状态下。在那个下着绵绵小雨的清晨，我站在华正冰的病床前，看着他用感激的眼光注视着我，
用颤抖的右手把那管液体注射到他静脉里时，我听到他对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不是谢谢而是对不起？来不及问他已沉沉睡去，虽然病魔完全夺走了他俊美的面容，但那抹像得到救赎般
满足的微笑让他依然美丽如天使。他走得很安静也很平和，却留给我无数的迷题，握住他依然还有温度的手，我
垂下头，忍住眼中的泪。
替他掩好被角我走出房间，邱索轩依然保持着我进屋前的姿势在那里抽烟，满地的白色烟头把他圈在其中，看到
我出来后他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只是手中的烟掉在地上，机械的打开烟盒又点了一根，他吐出一口白雾。
经过他身边时他好像含糊地说了些什么，却淹没在我深重的移动步伐之中，一步步的垛到窗口，我再也忍不住自
己内心的酸楚小声抽泣，却渐渐变成大声的呜咽，眼泪滴在不知何年何代古老陈旧的棕黄色地板上，很快就渗入
下一层不见了踪迹。
眺望窗外，雨，已经停了，天空，依然是暗灰色的。
第二部 二十三 新生
(更新时间：2007-2-11 10:12:00 本章字数：3598)
摘掉缠在头上厚厚的纱布，我揉了揉眼睛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适，整个脸好似火烧一般炙烫，五官仿佛被拆掉重
新组装一样只要做出一丝表情就会牵动神经引发层层的巨痛。
"伤口刚刚愈合，新皮肤还需要时间适应，长时间的触摸对康复不利。"看见依然用手捂住脸的我旁边的主治医生
好心提醒着，护士也立刻拿出一面镜子举到我面前："张医生说你是他所有整容手术中最完美的一例，快看看吧
。"
不知为何，手久久不敢从脸上移开，但好奇心却驱使我用半睁的双眼透过手指缝偷偷轻撇。身体微颤，两掌慢慢
分开，一张秀气的脸出现镜中，眼前的男孩齿白唇红，秀眉星眸，脸色如玉，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慌恐。
"满意吗？"身旁的邱索轩淡淡地问："你的新样子。"
"为什么是他？"我喃喃的念着，霍地站起身夺过护士手中的镜子狠狠摔在地上："为什么要把我整成华正冰的样
子？"
像某个电影或电视剧中易碎物体缓缓坠落在地上的慢镜头，我隔了很久才听到镜子掉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主治
医生和护士知趣的退出房间，临走时还好心的关上大门，一切都安静下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听得到我低沉的喘
息声。
"他希望我能全心全意帮你。"隔了许久邱索轩的话仍盘旋在脑中，只是那对话的内容直到他死后很长时间我才明
白其真正的含义。
"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这里直到把毒瘾完全戒掉。"弯腰拾起地上的纱布和镜子的碎片邱索轩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说，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就走出大门。双手食指紧紧扣住太阳穴压住从脸部传来的一阵奇痛，我站在原地
发出一声类似于抽泣的笑声，神经质的看着微微震动的大门在我面前慢慢关闭。
"放我出去！"
"我说放我出去！"
"你们他妈的听到没有，人都死光了是吧！有个喘气的没有？"
"把门打开，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快死了..."
"邱索轩，你个王八蛋，我X死你......"
从威胁利诱，到装死骂人，一系列我所能想到的手段都用上了，大门依然没有为我打开，此时我已经耗尽了全身
的力气只能躺在地板上喘息。五天了，每次毒瘾发作时我都像被强迫跑了二个三千米一样呼吸困难，嗓子里发甜
，全身虚脱，最后以至于意识模糊。
如果手里有把刀，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划破自己的脖子，或者刨开自己的肚子以死以救解脱。可房间里什么都
没有，只有一张铺在地下的床垫，其他一切可以致使我丧命的危险物品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连每天吃饭用的盘子
都在用餐后一并收走。邱索轩考虑得很周到，所以我没有任何机会结束自己。
"什么时候让我出去？"又过了四天，当我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后，邱索轩亲自带着丰盛的晚餐探望我，吃完最后
一口饭时我试探性问他。
他抬了抬眼皮："等你彻底戒掉之后。"说完收起盘子转身要走，我忙拉住他的衣角："有件事求你。"
"什么事？"放下盘子拖过椅子，邱索轩坐在我旁边，视线始终不正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