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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流觞 上——by林染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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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唇奉上。
见心上人星眸微合,红唇水润,一付任君采撷的模样,龙静滔立即迎上--送上门来的嫩豆腐,白生生水灵灵,不吃的是傻瓜!何况这嫩生生的豆腐还是自己肖想了已久的?
唇齿相交。良久。
握住抵在胸前正打算用力的手,龙静滔翻身坐起。瞅着满眼惊奇的黎若,龙静滔伸手,整理着伊人凌乱的衣裳,"放心罢,暂时不会吃了你的,虽然我很想这么做。"
黎若笑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与快乐:"忍耐是一种美德,有利于人心智的健康发展。"
将幸灾乐祸的某人抓入怀中,龙静滔冷哼:"不急,我一定不会忘记算利息的。"
趴在龙静滔怀中,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黎若觉得有点困了。大大打个呵欠,黎若软软地问道:"我在你这儿的事,山庄的人知道么?"
拍拍没精神的心上人,龙静滔微笑,"我已派过人去了,说你要在我这盘桓几日。呵呵,派去的人差点被眼光杀死,没想到黎若这么有人气。"
黎若睡眼朦胧,嘴角浮现一点如梦似幻的笑意,说不出的温软绮丽。
看着怀中人沉静的睡颜,龙静滔只觉得心中一片的温馨满足,忍不住低头,轻轻啄吻,仿若对待无价珍宝。
第13章
第十三章
黎若向来是信奉"早起的虫儿被鸟吃"的主儿,所以如非必要,他都是要睡到自然醒的,而这,通常代表了日上三竿。然而这一习惯随着杜家小公子的回京隔三岔五的就被打破。
黎若刚到紫台的时候还在奇怪,怎不见那离别时候殷切声声要他有空一定要到他家做客的人前来拜访,后来才知,原来杜氏一门虽有兵部大员,但本家却不在京师。而杜鸿飞却是回的本家。
对杜鸿飞黎若一直觉得很惊奇,二十岁的一个人,却能给人以可爱之感也实在是难得,何况此人还是权力中心家族的成员。不过这样的一个人,黎若觉得相处起来很轻松倒是。杜鸿飞的仰慕,表现得很直接也很单纯,只是人对美好事物的一种纯洁的赞叹与向往,无关风月,所以虽然他的热情叫黎若有点小小头痛,但还是默许了他的打扰。
将黏了一身的热情目光甩在身后,鲁若目不斜视地径自向着三楼雅座而去。杜鸿飞定下的位置是很好的,打开窗便是池塘垂柳,凉风徐徐,不像对面的包间正对街道,不免有些嘈杂。
小二热情地将门拉开,黎若礼貌地微笑颔首。
石化成功。
跨进门的刹那,黎若突然觉得有目光灼灼。倏然回头,正正望进一双深沉蓝眸。
微微挑眉,黎若不避不让,直直望入那眸光深处。
包厢内已传来兴高采烈的呼唤,黎若忽觉得没意思,扁扁嘴,径自跨步,关门,懒回头。
其芳阁的三楼被分隔成几个大小包间,不同于二楼仅以盆景花木作隔,三楼是实实在在的独立小区域,谢绝外人的窥探目光。此楼以五六人的小包间为主,可容纳十余人的大包间只有一个,而且放在临街一侧。此楼定有最低消费,针对的消费群体多为权贵之流。这些人大多自恃身份,不愿与平民百姓共一处吃喝谈笑;二楼各桌之间有花木盆景掩映,算不上多独立,但终究是有物相隔,再加上在布置上还是颇费了些心思的,所以文人雅士多爱来此层;一楼的摆设是这个时代酒楼的普遍布置法,饭桌间无任何隔开物,以最大限度承载接待能力,是为纯吃饭性质的客流准备的。
其芳阁的生意甚为兴隆,管理、服务固然是引客的地方,那精美的菜式才是根源。黎若虽不会下厨,但毕竟昔年吃的也多了,菜谱也是曾见过的。虽不能原样写出,但凑个大概,再交由高明厨子自行补充完善还是可行的。
黎若的动作优美仿若行云流水,他今日穿的又是一身白色袍子,清雅素净,仅在袍角绣了几笔寥寥修竹,这一付式样简洁,用料做工可并不简单,那式样与现今市面上的略有几分相似但精细处却大不相同,显得飘逸了许多,黎若更欣赏洁雅大方的式样些,这些衣物更多地考虑到穿着者的舒适问题。他一头长发高高挽起,仅以一根青竹簪固定,显得既飞扬且明快。一点清浅的微笑柔和了眉眼,叫屋中几个初次见他的人登时停顿了思维。
"黎若,你终于来了!快过来坐!"见惯了黎若更华美更潇洒更出尘模样的杜鸿飞首先回过神来。
一扣折扇,黎若微笑着走过去,众人忙不迭让座,目光却舍不得移动分毫,一时之间显得手忙脚乱。
杜鸿飞扯住黎若,为他介绍诸人。在座的四人均是他的世交,这段时日总听他满口的称赞露华浓的幕后老板景王爷的神秘美人,他们均对这位能令那位目光甚高的景王爷如痴如狂的俊美青年闻名已久奈何斯人却甚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于是纷纷撺掇着杜鸿飞要他设宴请了那人前来。杜鸿飞对黎若本便是一腔单纯的仰慕,不免希望自己的几个朋友也能如自己般的喜爱黎若,这样日后黎若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诸人才会尽力。黎若含笑看着眼前的几个青年。之前之所以深居简出,一则是不耐这天热,在家中大可衣冠不整怎么舒服怎么来;二则与龙静滔之间的那点心结未曾解开,总有几分不愿与那些官家子弟往来的意思;三则因天生形貌总不免惹人注目,时间长了,总是觉得厌烦的,虽然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对在众人灼灼目光中生活还是敬谢不敏的。
可是现在龙静滔却交给了他一份证明,证明自己的婚姻确实自由,证明即使他选择一名男子为伴侣也不会有人阻挠。何况那见证人还是那位九五之尊。那份证明中没有提到黎若的名字,黎若心下明白那是他对自己的尊重,虽然总摆出一付今生必定纠缠一生的POSE,但到底,那人还是没有将这一切与权势直接挂钩。
零零总总许多事情下来,黎若已没有再维持当初那种暂时不冷不热的敷衍着只等一有机会便脱身安然而去的打算,索性放宽心思谈场恋爱。
黎若承认自己是自私的,所以无论在如何的情况下,他都绝不会将整颗心完全捧出,终是要留那么一些给自己的。
不管刻意不刻意,有些人只要一出现,便总能成为人群的焦点,自然而然的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就算不论外貌风姿,单单凭着见识谈吐,黎若也足以成为众人的中心。他前世出身极高,从小的家庭教养让他自然而然地具备所谓高贵的风华气度;他又不是花瓶美人,虽生性里颇有几分惫懒,但对自己喜欢的知识却从来是舍得下苦功夫的,又兼得天生聪慧,所以在很多问题上他都自有其独到的见解,因此在与几人的这次聚会中他虽不是最积极的发言人,却每每能寥寥几句便击中要害,使众人感悟良多,不多时便叫这群年龄相仿之人心折不已。
秋日的阳光,一日比一日的温柔了下来,黎若微眯起双眸,享受着秋风清爽的触感,却不意被撞了个趔趄。一低头,正正撞进一双惊惶的眸中。
那是个七八岁的幼童,衣衫陈旧,列着补丁,面色因奔跑而通红,却掩不住营养不良的痕迹。因反冲之力而跌倒的孩子惊怕地回头,身后几个气急败坏的男子已追了上来,嘴里骂骂咧咧。
"小杂种!敢偷你爷爷的东西!找死啊你!"
"你个狗娘养的!跑得还挺快啊你!看老子不打断你狗腿!"
黎若皱眉,信手拂开这几个正对那孩子拳打脚踢的男子,扶起那孩童,"做什么呢?他不过是个孩子。"清清淡淡的嗓音扬起。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穿得极是朴素,看似身无长物的黎若几眼,有人不乐意了,"哟!哪来的穷酸,也想学人家行侠仗义不成?这小王八羔子偷了爷们东西,你少给老子管闲事!"
皱皱眉,黎若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单薄身体一眼,淡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办?"对这种人,黎若实在是没有与之计较的兴趣--总不能因为被狗吠了一口,就去和狗对着吠吧?
"怎么办?敢偷老子东西,老子不打断他狗腿才怪!妈的!才出门就碰上这台子事,老子今天的赌运都被这小王八羔子坏了!"骂骂咧咧的男子伸手狠狠一推。
黎若衣袖一抬,牢牢卡住那条毛发旺盛的手臂。半天挣不回去的男子满脸通红,气得哇哇大叫。黎若看着他,淡然一笑,"你亲眼见了他偷了你东西?"
男子叫嚣,"妈的!这小王八蛋撞了老子一下老子的东西就不见了,不是他是谁?!"
黎若皱眉,极力忍耐着此人的满口秽语。到底还是没忍住,袖子一拂,将之硬生生扫退三四步。
见了如此气定神闲毫不费力的黎若,那几人也知是踢到硬铁板了,不敢再如当初的放肆,但嘴上却更厉害了起来。
"有功夫就了不得了吗?包庇个小贼算什么英雄好汉!"
"就是!今儿我们占着理!要不然报官,咱们衙门见!"
黎若冷笑,拉过那孩子,剥下他外衣,众人一看,那孩子只着了身布满补丁的小衫,瘦骨嶙峋,哪里有钱袋的影子?
那当头的无赖眼珠一转,盯黎若身上,"当我不知道!你们俩摆明了串通好了,钱袋在你身上!"说着,毛茸茸的爪子就朝黎若伸来。
黎若大怒,伸手抓住来人衣襟,狠狠一甩,那人登时飞了出去,衣衫破裂,却从怀中飞出一物,众人看去,可不个钱袋?围观人群登时议论纷纷。
盯着那物,那无赖一时也呆了,却不能说什么,只好灰溜溜的和同伴走了。
看着那人走远了,黎若拉起那孩子,悠悠的离开。围观看热闹的也自散了。
走到僻静处,黎若停住,语音淡淡:"为什么要偷人东西?"
"我没......"那孩子嗫嚅着。
"钱袋是我一开始便悄悄放入他怀中的,本也没打算要他出那场丑,但那人却有些欺人太甚了。但是,它却是最初在你身上的。"黎若打断了他。
"我......"低着头的孩子猛然抬头,眼中泪光闪烁,"我也不想偷东西的,可是,可是家里真的没钱了!奶奶她、奶奶她病得很重,我怕!我怕她也丢下我!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哭叫着的孩子浑身颤抖着,却倔强地扛着头。
轻叹口气,擦去那孩子满脸的泪水,黎若柔声道:"我随你去看看吧,应该能帮上点忙。"
那孩子一愣,继而"哇"的一声扑到黎若怀中大哭。
无奈摇摇头,瞅瞅自己被弄得脏兮兮的衣服,黎若索性蹲下身去,拈起袖子细细给那孩子擦净,脸上的笑容温暖柔软,"乖,不哭了。咱们走吧。嗯?"
被那温暖笑容镇住的孩童乖乖点头,乖乖举步,手却紧紧握住黎若袖角,不肯松开。
第14章
第十四章
被那笑容煞到的,还有一个一直冷眼旁观的人。龙静寰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那个为个小偷儿出头的青年,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有了将这一幕戏看到结果的兴致,不知自己为何看到那样澄净美丽的笑靥时竟会觉得移不开眼。那抹笑容,让那看上去似乎不过是美丽了些的躯壳乍然间生出叫人目眩的光芒。
摄人心魄。
吸口气,他笑了,伸手召来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侍卫统领左英,"朕要知道他是谁。"
"是!"看着面前眼中闪烁着狩猎之光的君王,左英快步退下。
深知那位陛下本身的武功水平,且绝不似外行人眼中的只有自己随侍,隐迹的暗卫足以护卫帝王的安全,所以左英走得并不太担心。
向着青衣青年消失的方向追踪而去,左英心中暗暗猜度那人的身份。世家子弟与武林中人,都是有可能的,只是比之世家子弟,他没有那分高傲,比之武林人士,他却又多了几分气度风华。而且虽然看上去内功颇一般,他的身手却又是极好的,虽动作不多,但每个动作,都自给人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与其说是武功不如说是艺术。如此人物,江湖上应当大大有名才对,但他却从未听说--他却不知,黎若的游历,从来不是以江湖为目标,所以能见他动手的,寥寥无几。旁人大多只听说他自幼有伤,武功怕是难有成就而已。还有,旁人或许未曾在意,虽然那人似乎一付简朴衣着模样,那身衣物,却是京城最为有名的成衣坊出品,还有那料子,可非家境小富的人家能穿得起。想到竟有人指着那人鼻头大骂穷酸,左英都有一股想暴笑的冲动。
私心里,左英颇为那青年感到遗憾,他实在不该笑那一下的。惹起那位帝王的兴趣意味着什么他是最清楚不过了。帝王的宠爱,向来来的快去的更快。被那位帝王弃之若蔽芾的猎物,他这个与帝王一同长大的贴身侍卫实在是见得太多了。青衣人容貌虽不是顶尖,皇宫中比之更美丽的人儿也有那么几个,可是那一笑啊,真的让人顿生出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之感。他真的,不该那一笑的。虽倾国倾城的美丽,却注定是断送一生憔悴的祸由。
那样的一个人,若被吞噬再那阴暗的宫墙之内,该是如何可惜的一件事啊!但帝王眼中势在必得的光芒,却不是他一个小小侍卫统领能阻挡得了的。只能说,时也,命也,缘也,孽也。
不知不觉,这一跟踪就是大半天。等候着那人为那孩子的亲人延医买药,也看到那人在告辞出来后皱着眉扁着嘴可怜兮兮地抖着满是眼泪鼻涕灰尘的衣裳,全然不见在面对那祖孙时极力装出的自然。原来,那人还有点小小的洁癖。于是忍着笑看那人如火烧眉毛般地冲向住所。于是听见下人的惊呼--四公子......
原来,那人竟是景王倾心恋慕的那位神秘爱人。
听到左英的回报,龙静寰眉头微微皱起。俄而,食指一扣桌,"静滔的眼光还不错。那个林黎若还算配得上他。"
此事,就此揭过。
不知为何,左英只觉得大大松了口气。想想,却又觉得莫名其妙。
后来,有人曾进献了个少年给帝王,极柔美娇艳的一个小人儿,帝王却挥袖间将之赏了臣僚。隐约间,左英却觉得那少年眉眼间颇有几分与林黎若依稀的相似,不细看却是看不出来的,心中不免打了个突。
龙椅上的那位,性子里颇有几分古怪之处。若是对某一事物另眼相待,则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接受与之相仿之物,哪怕只得一分的相似。
若对他而言是特别的,那若非是正品,他将是不屑一顾的。
对人,也如是。
派人将那祖孙接来,收了那男孩儿做露华浓的小学徒,算是给了那对相依为命的老少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黎若虽没有兼济天下的心思,这点小忙倒是不吝出手。
转着手中精巧的玻璃杯,黎若陷入了沉思。普通玻璃的制取,已获得成果,因为玻璃的制取本身算不上很复杂的工艺。黎若没觉得怎么惊奇,倒是山庄的技师得到成品后兴奋不已。在此之间,若想得到如此透明的物什,只有自少数几种天然矿石中加工。如此一来,一则成本价格极为昂贵,二则受矿产本身影响颇大,难得有大件精品的出现。而这玻璃,原料竟是如此的普通,沙、纯碱或钾碱和石灰,通过高温熔化后就可以得到玻璃。单看这些原料,普通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那些透明晶亮的成品联系在一起的。
大部分玻璃器皿是吹出来的--像孩子吹肥皂泡那样吹出来的。只是不是用麦杆来吹,而是用-根有木头嘴的长铁管吹。在坩锅里,待熔化了的玻璃稍稍冷下来以后,工人用铁管末端蘸一点玻璃液,就用力吹起来。这样得到了一个玻璃泡。
从这个玻璃泡可以制成所有想制的东西:杯子、高脚酒杯、瓶子,甚至平板窗玻璃。
假定要制一个瓶子,就把玻璃泡放到一个模子里,向铁管吹气,一直吹到玻璃泡填满了模子,抵住了模子的壁。瓶子冷却下来之后,很容易取的来:这就需要把模子做成可以拆开的。
当然,先要把瓶子从吹管上切割下来,这只要用一根冷的铁棒划一下瓶颈就行了。--这还不算完。还要善于把它冷却。
如果拿一根玻璃棒放在火里烧熔。让一滴玻璃落到水里,就得到透明的硬的玻璃珠。这种玻璃珠只要掰下一小块,就会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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