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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by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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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只能称做是个小胡同的小巷中缓缓地开出了台甚为罕见的轿车,没人有兴趣那是哪国产的、什么牌子的,也没人会想去研究.。在这时代里会乘车的,身份上要不来头不小的国内政要,不然就是个洋人。

然车上的那双充满好奇的深蓝色眸子印与不同于黄皮肤的白人肤色更是当下印证了后者的猜测。人们似乎都有此自觉,故虽对于在时代中还得以以轿车带步本应感到羡慕,但不悦的神色更是远远超出此种情绪,各个瞥了瞥眼闪避,再不然就动动嘴,暗自咒念了几句,曳着褂子快速离开。

坐在驾驶座前的人似乎已然习惯于此种情况,略为深邃、只属于半个东方的淡然面孔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反应,他倒是怕后座的人会看出什么端倪来惹的心情大受影响,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若是能因此使他就此打消出使馆区的念头,让夫人少费心神的话,那可就算是件好事。

看看后视镜,后座的人将脸紧贴着透明车窗,从一直呈现半开的唇就能发现,方才是乎是自己多想多虑了。

「哇……!韩德森老师,中国都像广州这里这么热闹吗?」贴着玻璃车窗,什么事情都觉得好新鲜,就连路上的人们都成为他注目的对象。

有头理个半光,拖着条长发辫的人,也有留着同他一般的发型;有穿著深色的褂子,也有身着和自己类似白衬衫的人……这些看似不同时代的穿束现在居然都一同出现,这是在别处都没看过的奇景呢。细细一望,还有不同的文字出现在店家的招牌上,真是新奇极了。没想到这么有趣的地方会竟然是住在中国数年的自己头一次看到,想想真是可惜了。要不是碰巧因着老师出门,自己跟着央求,不然他真的会被母亲继续关在家好一阵子吧!

韩德森笑笑,「少爷没到过的上海比这更热闹呢。」

「真的吗?老师也带我去看看嘛!」

「那也得夫人同意才行。」看着后座那对蓝眸子因着好奇闪着期待的光芒,感觉就像个孩子似的。想想少爷也不过十七八,本来就是半个孩子性啊。

「别提了,老师明知道妈她根本不可能答应,说是担心我的安全,不过我倒觉得这是借口。我长这么大了,哪里会不安全。」虽是微微报怨起母亲的不是,但倒也不影响他继续从窗外探寻着新鲜事。「还是老师好,能到很多地方去,不会被这么限制的对不对?」

闻言,韩德森顿了顿,只是陪了个笑脸应了声,没多答腔。「呵,是吗?」

还是太单纯,不够知道世事吧?在他来说,他会情愿被人多管些。他是个中裔的犹太人,流着半个犹太人的血,一个只能流亡的民族。不过在少爷眼中,自己这种在任德西蝶家的家庭教师一职前,所过四处飘泊的生活似乎是不带有任何悲情色彩,甚反倒羡慕起来……不知这种单纯能够持续到多久?不知何时才将面对世事的残酷?

「哇!老师你看!那边卖的是什么?我想下车去看看……」

「不行,少爷。」韩德森答的肯定直接,「夫人交待过我,不能让少爷随便下车。」

「……连这个都要管。」这么隔着个窗子看,怎么可能满足他这个被关在家里许久的人呢?这简直比不让他看到这一切还痛苦。

「少爷,夫人是担心少爷的安全。」

「这个理由我已经听到厌了。」没想到连老师也倒背如流了!

「少爷,别忘了你说的法文他们是听不懂的,要怎么沟通都还是个问题。」

「哦……」这果然是个致命伤。「还是老师好,会法文、英文又懂得中文,我也好想学……」

「少爷,夫人不会答应的。」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夫人眼中,中文是次等民族的语言,怎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去学、去接触?自己这个旁人都知道,当初德西蝶家因着生意来到中国定居,这一点已够让夫人防范的了,正因为少爷就是独独对中国的一切有兴趣,甚至三番两次欲溜出使馆区晃晃。

「我知道!」不停张望的双眼终于拉了回来,脸上写满泄气。

「少爷学好目前的东西就好,夫人有她的用意的。」在一旁将车一停,回道一道,「夫人要我去拍封电报回法国,少爷先在车上待着,我一下就回来。」

点点头算是应允,背靠上椅背,一脸的索然无味,不过却也在下一秒耐不住好奇而蠢蠢欲动起来。先是碰了碰车门把手,但随后又缩了回去。似乎能料想到老师没看好自己,回去后会有什么下场,倒也不敢放肆。

只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耐力终究难敌好奇心的趋使,才没过几秒钟呢,他当下弓起身子,脚一跨,移身到前头驾驶座上去。老师只要他在车上待着,他可是乖乖的没离开呢!

看着老师开车的样子似乎很容易似的,不过母亲就是不让他学,说是年纪还没到。他摸摸方向盘、摸摸仪表版,映入眼的全是一些新鲜事。只是在碰遍了车上所有的东西后,没想到再度碰上方向盘,车子竟然突地向前这么一移动,悬空的脚在情急之下胡乱地蹬着,无料却使车子移动地更快使身子整个向前一撞。

「……啊!」叫了一声,倒不是因为身子受不住冲撞的力道,而是看到一个人因着车而硬生生地倒在眼前。还不至于过于吃惊而呆楞在驾驶座,他当下开了车门下车上前察看。

是个中国人。

着深色长袍的身子半倒在地,手撑着地面,看似艰难地想要起身。地上没有半点血迹,似乎没有外伤,这一点令他松了口气。似乎没顾虑到对方可能听不懂他所说的,他径自上前欲搀扶,「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检查……」

只是手还没碰到的身子呢,对方毫无预期地将大臂一挥,拍掉了他伸出好意的手,大吼着,「不必假好心!死洋鬼子!」

半伸出的手被拍红了,深色的蓝瞳写满了不解与受伤。他虽然听不懂中文,但单从对方的举动、含恨怒瞪着的目光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2
手半停在空中,没有因着痛而马上缩回去,更没有当下察看是否是受伤,只因对方那看似毫无理由的厌恶目光令自己一切的思绪停摆。

他很讨厌自己。看似连碰一下深恶至极。皱起的眉宇间虽隐含着因撞击的痛楚,更有对自己深深地憎恶感。他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对方出口何种恶语,但是他想知道……他更想要了解,为什么会被如此讨厌。难道是因为自己贪玩所造成的过失吗?如果是这样,他愿意道歉,愿意做一切能够得到对方原谅的事。

并未因此而退却,心中那股一定要得到对方谅解的想法充斥着,他缓缓地上前一步,面带着善意看来却又小心翼翼,「请问你要不要紧?让我带你去医院好吗……?我……」

只是才稍稍跨出一小步,对方登时表现出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甚至忍着被车撞击的痛楚加速站了起身,硬是要与他隔段距离。无法完全直立的脚半曲着,以手抚着疼痛的肩头,「哼……!别装出一脸同情的样子!我们中国人不需要死洋鬼子可笑的同情!对啊,在我们中国占地为王,端着高姿态恣意非为,不知杀了多少百姓,现在居然会为了一个被车撞不死的人心生同情?真是笑死人了!」

眼瞳中盛满着不解与疑惑,完全听不明白中文的他顿时语塞,心中愈发急切起来。对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他一定要想办法解释清楚……!心一急,他四处张望了起来,希望找到一个懂法文,又会中文的人来帮忙。只是当他将视线移往周围时,身边不知何时早已聚集了人潮,人人低头细语着,而目光所散发出来的,竟然与那人一般,充满深深的恨意。被一个小圈子包围着、被恨意注视着……无一不使他心头一个纠紧。

「哼!闯了祸又想找领事求救了是吗?躲在大炮后头的洋鬼子都是些怕事的家伙!」那人凉凉地道着,仿佛身体上的疼痛不再,他高高地扬起了嘴角。众人如应和着,原本的细语竟也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这时,人群之中似乎起了个小骚动,有个熟悉的身影排开众人出现,用着流利的中文不停对身边的人开口借道,终于挤进了小圈子内。

「韩德森老师!」他欣喜极了,眼中闪过一丝的光亮。老师会好多国的语言,一定会帮他解释的……!

「少爷!这是……」韩德森拍完电报出来,才发现外头不知发生什么事似的聚了大批大批的人。一个不好的预感油然而升,他上前一探,虽不明白来龙去脉,但一望便也果真如心中所预料,是个最糟的情况。

「哦?领事没来,倒也来了个帮着小洋鬼的东方狗!」眯起鄙视的目光瞪向这韩德森。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对洋鬼逢迎拍马的中国人!是啊,看着他的脸孔,有着一半的洋人味,莫怪替着洋鬼做事!

韩德森对于他毫不保留对自己厌恶的情绪,倒是没什么大太的反应,好似一切都是可预期的一般。「这位先生,你骂我,我不在意;不过我们家少爷有名有姓,姓德西蝶,名白理安,请你说话用不着这么伤人。」

「伤人?」他冷笑道,「原来这样叫做伤人吗?那我们全中国的人不知被你们伤到没命的有多少!」

韩德森耐着性子,从自己的衣摆传递过来的颤抖要他绝对要耐着性子。他知道这一切对少爷来说……是个冲击。当自己向来所最向往、最憧憬的一切呈现出来却如此令人幻灭,那种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先是呼了口气,韩德森的目光朝着那他开出来的车一望,再看看眼前那人的样子,少爷似乎是闯了祸了。「这位先生,我们是真心诚意来解决问题的,看是要赔偿还是……」

「没那个必要!」他大声一吼,不客气地阻断了话语,而目光竟变的凌厉又哀凄。「我死也不进你们洋鬼的医院、拿洋鬼的钱!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对最需要的人反而视而不见……这又有什么用……!」

如果那时……那时他们这些住使馆区的洋人在那次大火中让求救的人们进去避难、去医院治疗,而不是各个伸出手将他们推向火坑,他的父亲就不会死了……就不会死了……!

说着说着,在紧皱眉头下的双瞳竟溢出了泪光,悬在眼睫间颤着颤着……最后终于挨不住内心的哀伤,再次瘫倒在地。压低着几近贴近地面的头,传来一阵一阵的呜咽。

从看到那人的怒吼,到那人崩溃似的瘫坐在地,白理安一切都看在眼里。自己不懂老师与那人间的谈话为何突地转变至此,但他知道,那人一定是有了悲伤的事。虽不明白那人的悲伤,但却想了解……

松开了原本紧抓着老师衣衫的手,仿佛有种磁石般的磁力,白理安再次地慢步上前,不顾韩德森投射在自己身上那不解的目光地走上前。只是才方伸出那依旧红肿的手,却又再度地悬在半空。没有人拍打掉他的手,而是突地闪进人群中的人教他硬生生地又缩了回去。

「元昭……别哭了……我们回家去……」

「你不懂……!阿吉你什么都不懂!我情愿刚刚就给洋鬼子撞死……!」含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不服输地抗议着,刻意转过身子背着阿吉。阿吉从小无父无母,他怎能体会失去至亲的痛!怎么能……!

阿吉眼色暗了下来,他还是活在亲人死亡的阴影下……。着长挂子的他小心地扶元昭站起身来,这才意识到身旁那本欲上前的白理安。

仅仅看了一眼后又迅速地移了开,低着眼道着,「我这就把他带回去,事情……就到这里结束吧。」虽是无元昭那般激烈的言语与反感,但仍显然对洋人刻意保持距离。

「等等……」韩德森叫住他们欲离开的身影,「不需要到医院检查一下吗?医药费……」

「不用了。」阿吉看似不愿多说,「我要是收了洋人的钱,他会不高兴的。」

搀着忍不住哀痛而不停颤抖的身子,两人着长挂子的身影就这么渐渐消失在人群外。白理安始终没有收回目光,就这么样地望着。本是有着对一切感到期盼的深蓝眸子,这时却有如染上墨色一般,正一点一滴消失了它的清澈而渐趋深沉……。

3
在那之后,除了上街去买需要的书籍之外,其余的时间白理安待在车上显的沉默异常。没有如不久般对着街市张望,也失了双富饶好奇心的眸子,仿佛蒙上了层黑幕一般,低低的、深深的。

这本该是他所期望的不是吗?一个安安份份的少爷。不过他倒不希望是用这种方式来达到。再度从后视镜上移开对白理安的目光,才正要专注于路况时,身后传来如那双瞳般深且低的话语。

「老师,什么是『洋鬼子』?」白理安目光无神地一道,仿若无意识地,除了微微动了动两片唇外,神色与肢体竟像是个无生命的偶人。

听着身后的人竟用着生涩的中文道出这么一个词来,着实令韩德森当下一个煞车,在驾驶座前发了楞。

「什么是『死洋鬼子』?」似乎没有意思等韩德森的响应,他又问了句。

「这个……是中国人的常用语,意思上很难解释的通……」他该怎么解释?怎么忍心就这么道出目前中国人仇外的事实?怎么忍心道出这一切都是……因着侵略而造成的?

「老师中文程度好,一定知道的不是吗?」那一瞬间,白理安抬起眼来,正色的脸是他所从未见过的。

「这个……」韩德森索性将车停至一边,车内的气氛漫延着不寻常。

「他从一开始就这么叫我,只要一叫『洋鬼子』就会看着我,这会是我的名字吗?老师?」这时的白理安有着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态势而步步进逼。

韩德森低头不语,手紧握着方向盘,迟疑着。

「是吗……?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去问明白。」话语方落,白理安推开车门,看似言出必行。

这时,似乎企图阻止他的行动,于前座一直保持沉默的韩德森终于开了口,「……外国人都该去死。」在成功制止了白理安下车的行为,韩德森像是放弃了把持多年的决心一般,头压得更低,抵着方向盘道着,「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明白了吗?」

没有多大的反应,白理安的表情很是默然。无言地将身子缩回车上,「……他很讨厌我。」

「不,是他讨厌所有外国人。」韩德森将目光放远,似乎想借着挡风玻璃遥想着见到自己的祖国一般,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大部份的中国人都是这样……更别说我这个不中不西的人……中国人说我是洋人,外国人认为我不配……」

「没理由的吗?这一切都是没理由的吗?只要是人都会有理性……!」对于老师的话未曾质疑过,但却对于中国仇外的心理没有任何的反感,他一心只想知道理由,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侵略者,在中国占地为王的侵略者。」事到如今,他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受到方才仇外意识的直接冲击之下,不可能再像过往一样,任由刻意的保护而显的愈发无知。

「侵略者……?」白理安双眸睁的老大,此时此刻,脑中有无数的影像不停地翻搅着。不久前被人潮包围着,那四面八方朝着自己聚集着无数厌恶与反感的目光……原来一道道都是他们身为被侵略者的血与恨……「为什么……我们要侵略中国……?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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