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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簧 下——by虫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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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玉浑身发抖的看著李顺离开,抬脚要追,到了雨里却两脚发软,只觉得喉头腥甜,一下喷了口血出来,他看著立刻被雨水冲走的血迹,知道自己恐怕是命不久长了。温庭玉倒不发抖了,这样其实也好。他一边想著,一边凭著记忆往边上的草丛里摸著,那帕子轻柔,李顺再怎么扔也扔不远,总归可以在这附近找到。
温庭玉正趴在草丛里找帕子,突然听见背後李顺大声吼著:「你要性子耍够了没有!」突然一下被抱了起来,放到了亭子里。
李顺看著温庭玉嘴唇发紫的样子,又想起山里毒物多,心里一下揪起来,本来因为担心灭下去的怒气又点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冲谁的。他脸色铁青的反覆看了看温庭玉的手脚,又站起来查看他的脖子和脸。他看著那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孔,心底是又气又怜又痛,热血一下子冲上心头,心底的话再也控制不住,涌了出来:「庭玉,你问我为什么不回来找你是不是?好,我告诉你,这七年我不回来找你,是因为我恨你不知自爱。」
李顺的话一上来,也不管是不是会伤到温庭玉了,只把所有的话都倒了出来:「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别人嘴里是什么样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好歹算是我的人?你知道不知道我听说你和林玉堂患难之交,情深义重是什么感觉?你知道不知道我身边的人告诉我你在床上有多风骚我是什么感觉?」李顺捏著温庭玉的肩,几乎要把这么多年的妒恨都发泄出来,「庭玉,我不是圣人,你叫我这些年怎么面对你?怎么回来找你?」
李顺看著温庭玉几乎要崩溃的脸,终於支撑不住,颓然把他放开说:「我以为我恨得很有理,结果却是一场误会。但说到底,我走的都无情无义,等我知道我自己欠考虑的时候,你已经......已经......」他转头说:「都是我的错,庭玉,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
李顺说著一举捶上了亭边的柱子,火把摇了起来,花了他的眼。他突然觉得浑身乏的没劲,心里想到温庭玉撞碑前的沈默,或许他也是这种感觉。他们两个,到底是相爱的,还是互恨的?他怕温庭玉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就像温庭玉不信他不会离开一样。两个不信任的人,怎么算得上相爱。
李顺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擦了擦脸疲累的说:「也好,都说清楚了。庭玉,你不必向娘请罪,这些年,咱妈早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传宗接代的事儿,早在七年前我就绝了想头。再说。你在我眼前是不是演戏,难道我不知道吗?庭玉,好歹我俩是拜过兄弟的,你的本性是什么样,我怎么不清楚?不过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恨我?如果你喜欢我,又怎么会一直不肯信任我?我做了那么多,你却一直不肯睁开眼睛看看。庭玉,你早就恨透了我,只是你分不出来而已。」
温庭玉听著李顺的话,越听越心痛。他听到李顺说他恨他,突然喉头腥甜,又喷了口血出来,全溅在了李顺的衣服上。李顺觉得背後一湿,又转头看到火光下温庭玉的脸色青白,嘴边沾满了血迹。
李顺心痛得不行,却盯著温庭玉,不知道自己是该像以前一样替温庭玉擦去血迹,然後装做没事一样哄他开心,还是应该狠心看著他,让两个人断乾净算了。
李顺还在犹豫,倒是温庭玉抬手擦了唇边的血,晃了两晃,倒进李顺一步跨上来的怀里说:「顺哥,我......我......我不恨你,只是怕你走了。以前,你也对我好,却不出一声就走,一走就是七年,连我的面都不愿意见。」他喘了口气又说:「你回来,我就跟做了场梦一样,就跟七年前一样,不过是场梦,梦醒了,剩下我一个,什么都没有。」他靠在李顺怀里,轻轻的说:「如果是做梦,我也好歹希望这个梦长点。」
李顺听到温庭玉柔声在自己胸前说著话,眼眶一下热起来。他伸手把温庭玉紧紧的抱住说:「庭玉,你不是做梦,我跟这儿呢。」他说著把温庭玉的手抬到自己的脸边说:「摸摸,是热的。」说著又把温庭玉的手放到自己的嘴前,轻轻的咬了一下,看著温庭玉呼痛,笑著说:「做梦不会疼的,等回头回去,给我唱贵妃醉酒好不好?」他吻温庭玉的手说:「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我死了。庭玉,我看著帕子想到了你唱戏的样子,活著对我来说,就是你在我的身边唱戏。」他低头在温庭玉耳边说:「所以我不死不活了七年,一直看到你在我眼前唱戏,我才知道我真的是活著,这才控制不住走开。」
温庭玉感觉的出李顺的下体半硬的顶在他的腰上,知道他活著的意思,脸红了起来。李顺觉出温庭玉本来冰凉的脸变的火热起来,倒笑了出来,分开了两个人,转头平息了下自己的欲望,从怀里摸出那个盖头来。
「这个盖头,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李顺扬手把布盖上了温庭玉的头,搂著他说:「那个帕子,怎么说也不合体统,如今在娘跟前,我要再给你掀一次。」说著拉著温庭玉就跪了下来。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李顺愿娶温义为妻,一世忠诚,永不分离。」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温义愿嫁李顺为妻,一生相随,永不离弃。」
「从今往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一拜天地!」温庭玉随着李顺的声音拜下去,兄弟,夫妻,他是男还是女,似乎已经分不清楚了。温庭玉只知道,从此以後,他只为身边这个人生,只为他死。他紧紧捏著李顺的手想,如今对他来说,活著,就是和这只手相握吧。

二十
盖头掀起,白嫩的睑,檀口轻张著,卷翘的睫毛微抖,垂下的眼轻轻瞟向他这边。林玉堂噗哧一声笑出来,捏著眼前人的下巴转过来,笑著说:「啧啧,还装的真像个新媳妇儿,来,先让我香一个。」
「大少爷,三少爷到了。」外面的家丁喊了起来,林玉堂眉一挑,拍了拍这小官的脸,笑起来说:「乖乖跟屋子里等我。」说著又凑到他耳边说:「我可急著呢,你准备好了。」他看著那小官娇羞的推著他点头,笑著啄了几下,手又不老实的摸了下去,把那小官摸得娇喘连连,这才整整衣服走了出去。
他见到林玉宏,见他就一个人,眼睛眯了一下,笑著坐了下来说:「广东那边还等著你呢吧,得了,回头到後面看看爹,晚上好好吃顿饭,睡个好觉,明儿一早赶快上路,别耽误了正事儿。」
林玉宏嘿嘿笑著坐下来,对林玉堂说:「哥,爹身子怎么样?」
林玉堂拿起茶碗,喝了口茶说:「还跟原来一样,估摸著是撑不过年底了。我在这边给你看中了个人,等你广州的事情完了,回来成亲,替爹冲喜。」
林玉宏『哦』了一声,皱著眉头说:「哥,什么人家的小姐?我可不想要个二嫂那样的母老虎,整天跟家里吵吵。」
林玉堂『哧』了一声说:「是苏州蒋家的小姐,跟文秀一个性子,最合适你,放心吧。」说著又笑起来:「说来也是我不好,你都二十六的人了,要不是爹急著冲喜,我还想不起给你成亲,你倒也不急,雅月都快嫁了。」
林玉宏哼了一声说:「家里搁个女人,挺麻烦的,二哥房里那些姨奶奶整天争风吃醋,烦都烦死了。以前你那紫凤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我说,还是男人好些,不烦著你。」
林玉堂呵呵笑著说:「等你娶个回家就知道好处了。玉宏,这女人是正统,就算是娶个回来供著,也得供上一两个,还得传宗接代不是?可男人就是用来玩的,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废了正统,知道吗?」
林玉宏点了点头,笑著说:「都耳提面命那么多回了,我知道了,广州的事情,六月肯定结了。回头挑个黄道吉日,我回来成亲。对了哥,二哥给你在北京挑了几个顶尖儿的小官小戏子,都赎出来养著了,你要想要,回头打发人说一声,他给你送过来。」
林玉堂冷哼了一声说:「南方面首好的,比北京多的多,我稀罕他那几个?回头再说。温庭玉呢?」
林玉宏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跟林玉堂说,琢磨了半天才说:「温庭玉,现下跟了个镇统,跟我是同僚,又是他义兄,我不好要过来啊。」
林玉堂眉毛一挑:「呵,这只猫偷腥都偷到自己哥哥身上了?以前倒没听说他有个义兄,这会儿倒冒出一个。」他喝了口茶,沉吟了一下,又笑起来说:「你倒是会办事,不知道找温庭玉,就算是他手下那四儿也好,倒跑去跟他哥哥要人。」
林玉宏被林玉堂这么一骂,委屈起来说:「那温庭玉住进了他义兄的家,二哥好不容易查出来的。他平日也不出门,捎话给他,就跟沉了大海一样,这我可不得管遗山要人了。谁知道他倒把我一通的骂,说是温庭玉从此不玩那些事情了。」
林玉堂眼睛一眯,心里转了几圈,也不动声色,只笑起来说:「人家哥哥,护著弟弟也是该当。倒是咱们造次了,你回头回了北京,跟他陪个不是。不过温庭玉为了他哥哥连唱戏都不唱了?这倒是遗憾得紧。」
林玉宏摇著手说:「哪啊,听那府里的人说,温庭玉是生了场重病,病得起不来床,更别提唱戏了。还有,他的日常起居都是四儿和他义兄伺候,根本不让别人插手。」
林玉堂眉头一皱说:「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林玉宏呵呵笑着说:「我走之前,说是能下地了,就是且唱不了呢。哥,我就跟遗山说你疼温庭玉,这不,他病了你还挂心着。」
林玉堂不置可否的笑了下,也不反驳林玉宏的话,只轻轻敲著茶碗说:「你刚到家,先去歇会儿,再到後面给你娘请安。想吃什么,吩咐下去让他们晚饭上做起来。」说著就站起来,突然又坐下来问:「雅月的婚事怎么样了?她还倔著?,」
林玉宏一听就来气:「甭提了,她是一天脾气比一天大,四月中的时候还突然说要铰了头发做姑子,亏琴儿给拦下来了,也没闹出她那院子,不然咱们林家丢脸丢姥姥家去了。」
林玉堂点了点头说:「那张灏渊是等得起,就是雅月等不起,都二十二的老姑娘了。我回头让玉笙再好好说说她,她要不嫁就算了,反正咱们林家的女儿不愁嫁。」说著冲後面指了指说:「雅琳跟雅月一脾气,二十四了还不肯嫁人,非要伺候老爷子,愁都愁死我了。要不是冲喜非得要娶一个进来,我早把她强压著送出去了。後面有你娘,还有好几个侍妾和通房丫头,用的著她吗?」
林玉宏呵呵笑了几声,又和林玉堂闲聊了几句,就向他自己的院子去了。林玉堂坐在厅里转了几圈扳指,到书房写了封信给林玉笙,著人送了出去。这才转回屋子,看到那小官已经脱得精光,浑身通红的在床上呻吟,这才想起来他是足足耽误了一个多时辰才转回房来。
林玉堂走上去缠绵起来,只是这小官终究稚嫩,就算是经过调敦的,也没有什么 风情。林玉堂欢好後抱著他想,要是有温庭玉在,又会是个怎么样的旖旎风光。
林玉堂眯著眼睛看著帐顶,温庭玉偷腥也不是一回两回,他爱风流就风流去,反正最後总是乖乖的回到他身边。男人嘛,有什么贞操,和越多人睡过就越有风情。况且,会偷腥的猫才是好猫,他不偷腥,谁知道他主人有这么一个好宠物?
只是这个义兄一定和其他人不大一样,林玉堂闭著眼睛想,一切都等玉笙的回信了。到时候再想也不迟,就算他人在江南,北京城他仍然玩得转。温庭玉最後还是得乖乖回来,毕竟他们两个,谁也离不开谁。

温庭玉猛的一下睁开眼,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连房顶都看不清楚。他抬头看了看李顺的睡睑,又往他胸膛里靠了靠,顺便把一头的冷汗擦到他的褂子上。离端午那天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这段他身子不好,那天他在大雨里吐血,寒气逼进了身子,原本快好起来的身子一下又打回原形,还变本加厉的弱起来。
李顺被吓得不轻,几天吃不下饭,人瘦了一大圈。只是他看的开,常二爷说他死不了,放宽了心好好吃药,总有好的那一天。温庭玉靠在李顺怀里暖著自己又开始变冷的手脚,好的那天,是哪天呢?他什么时候能再上台?不过,怎么都好,反正他只要在李顺的身边就够了,其他的事情,说什么都没这个重要的。
温庭玉眯着眼睛想着刚才的梦,这两个月都没做过的恶梦,不知道怎么突然又走进了他的梦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间都是李顺的气味,心底下一点也不怕,只是有些担心,总觉得不是个好兆头。
温庭玉旋即就抛去了这个想法,或者是他无所事事多了,才会乱想,或者是时候该把基本功练练了。以前身子无论多弱,每天一两个时辰的练功吊嗓是少不得的,这几个月一直病的厉害,又没有上台的压力,算起来他竟有快四个月没练过功。再这么下去,十多年的努力都要荒废,再上台就真成了梦了。
温庭玉在李顺怀里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外面鸡叫了第一声。平日都是李顺醒的早,鸡叫三声的时候一定起了。难得他比李顺起的早,温庭玉转了转眼睛,皱了皱鼻子就缩进了被子。
李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鸡叫醒的,还是被温庭玉的舌头叫醒的,总之他醒过来的时候,下体头部被温庭玉柔软的嘴包着,舌尖在上面提点转动着,手指在分身上下抚摩着,还轻轻揉着他的会阴。
七月初的天气正是热的紧,李顺为了温庭玉不肯换薄被子,这时情动起来,热得他难受。他一下掀开被子,把温庭玉抱了上来,一边揉著他的腰一边吻著。李顺听得温庭玉难耐的呻吟起来,这才把他翻过来,提刀上马,抽插起来。
俩人胡闹了一早上,天亮的差不多了才消停。李顺替温庭玉清了身子,见他累得迷糊起来,哄著他再睡下。他摸了摸温庭玉的手脚,见是温的,才放心的替他掖好被子,自己下炕净身更衣,吩咐了四儿几句就去了练兵处。
李顺到练兵处的时候,正赶上冯国璋在,见他进来,笑了一下说:「遗山,来的正好,广东那边的起义镇压的漂亮,等过两日大捷奏上来,咱们等著上朝领赏吧。」说著就把一封信递了过来。
李顺躬身接过信,随便瞟了眼段褀瑞,见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又低头批公文。他知道段褀瑞素与冯国璋不和,这次又让他那边的人露了脸,自然是心里不高兴。李顺也不好说什么,展开信一看,眉头都皱了起来说:「冯总办,本来可以悄没声息的平定的,怎么那边发了檄文,建了临时政府才调兵,这......伤及无辜太多了吧......」
冯国璋正高兴,摆摆手说:「不动声色,怎么显得出朝廷的威风,怎么能显得出咱们练兵处的本事?遗山,这是为官之道,玉宏可比你警醒多了。」旁边段褀瑞哼了一声说;「那边的五千精兵只剩两千,伤及百姓过万,死了两个营统,咱们还真威风。」说著重重合上公文,「遗山,下次你遇到了这事儿,可别忘了为官之道!」
李顺乾笑了一下打圆场说:「总办,咱们都是替朝廷办事,宫还不是上面赐的?对了,怎么过两天就报大捷?不等林大人回来了?」
冯国璋被段褀瑞一阵抢白,脸色直发青,听见李顺的话又笑起来说:「玉宏上奏在江南成婚冲喜,朝廷念他有功,又是一片孝心,准了他的奏,估计要再过一两个月才能回来。遗山,你一直跟他交好,这次可得送份大礼。」
李顺笑著应了,又跟旁边几个人合计起来,说好日子一起去林府送礼,又拿了几份公文,转去了兵营。
北洋这一支是握著绿营兵权的,为首的北洋大臣袁世凯一直强调要军饷到位,李顺又难得是个不苛扣的,所以这一镇虽然才训练了几个月,倒是少有的军心整齐,只是慢慢的又散起了革命党的传言。
李顺才一到,就有副官上报,说是已经抓出了革命党。李顺一直为这事儿头疼,这一听高兴起来,赏了举报人的军功,就到了大牢。
他到了大牢,看见了吊在墙上的人,心里暗暗心惊。李顺也不动声色,只叫左右人把中间的人解下来,送到刑房,遗退了左右,仔细看了看那人的睑说:「大师兄,你怎么进了革命党?这可是叛逆啊。」
这人正是高宝贵,他听见李顺认出来他了,笑起来说:「想不到我的脸毁成了这样,你还认得出我。大清的气数已尽,革命党才是民心所向,李顺,我倒想劝你进革命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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