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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龙抄之无根攻略 下+番外篇——by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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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不吵了。”阮宝玉低下脑袋,不看帛锦,郁郁寡欢地离开,头也不回。

回到山寨,他一头钻进自己“巢”,气呼呼地对饭碗,舀了几勺汤,用右手凶猛地端起,受伤的手“争气”地一歪,汤汤水水翻了一地。

宝公子狼狈地对着地上的汤水。

“阮宝玉,你在做什么?”帛锦回来了。

“我看看我哪个劳作的模样比较帅,能给侯爷手留下好印象。”阮宝玉深吸一口气,灿烂地笑笑,“结果,好似搞砸了。”

帛锦深看他一眼,“你不方便,就别勉强自己了。”

他明白,阮宝玉这几日过得并不舒畅。

阮侬是个孩子,眼会看风水,嘴巴又能甜。大家能轻易喜欢上。

蓝庭怎么说都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女。大家能谦让。

他,阮宝玉,一弱体书生,除了说话很琅琅上口外,无一是处。

“我自己能收拾的,不勉强。”这回笑得更灿烂了,宝光璀璨。

帛锦缓缓伸手拉住他,隔了好久,才说话:“阮宝玉,我有话对你说。”

※※※

灯火微微颤动,气氛温温吞吞,足显暧昧。

这时,房门一开,门外风绝对豪气地灌入,打岔的人出现了。

“爹,师傅!看我用花生做饵,逮着只黄鼠狼!”阮侬粗着脖子,举着手里的一只黑眼溜溜的小动物,喊道。

宝公子向他的方位瞪了眼,心潮澎湃地磨牙:“此为松鼠也。”

两人之间,多隔了一个阮侬,而阮侬手上提着一只松鼠。

阮宝玉的话,阮侬压根不信,大大咧咧地卷起宝公子的衣袖给自己抹汗后,冲着帛锦直笑:“师父,是松鼠吧?”

帛锦微笑摇头:“松鼠。”

觉得无趣的阮侬放松鼠落地,惊吓过度松鼠得了自由,急忙兜兜转转了一圈,居然又跑阮宝玉的翻的汤地方,啃吃的。

三人都不吭声,随即,他们听到很轻微的“咯”声。

“它牙崩了。”阮宝玉眼睫一低。

“可能啃到小石子了。”帛锦推测。

阮侬不搭腔,讨好凑到帛锦身边:“师父,我们啥时候造反啊?”

“小孩子别瞎咋呼。”宝公子端起爹的架子。

“裴叔叔告诉我的,还有错?师父,我也要造反,我要当枭雄!”

“那侯爷应当马上去感谢你娘,她生了位枭雄!”宝公子睨他。

“这个……”帛锦倦顿地将紫眸藏匿在长长的睫毛下,“是你段子明叔叔他们,希望造反,推我做皇帝。”

“为什么,师父,不想造反做皇帝了?”

“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嗯……你爹知道的原因,裴叔叔、段叔叔他们并不知晓。反正怎么看‘名动天下’,都不是我的命。真闹起来,我皇祖母也会很伤心……有她在,我绝不造反,这世上真心待我的人毕竟不多。”

“那多窝囊!”阮侬嘴上挂起油瓶。

“是挺窝囊,却也是事实。原想一个人能解决掉,没想到现在多了一点负担。”顶美的一个微笑,大方地送到阮宝玉身上。

“等算清之前的债,我自会放下一切和你走的。”嘴角掠出一道精彩的弧线。

宝公子鼻头有点酸,觉得屋子的灯火也有点浑浊,朦朦胧胧的。他一把抓住帛锦的手:“没关系,就算以后活得再艰难,我可以去骗钱,如果侯爷不愿意去抢,蓝庭可以当扮巫师,阮侬能充小乞丐。只要在一起,再怎么苦,也不是苟活于世!”宝光璀璨,满脸花痴着未来。

屋外寒气颇重,门里他的表情却如火如荼。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同理。

一切成空,亦是路。

自尊荣辱,在宝公子眼里,竟如草芥。

当晚,阮宝玉有礼貌地去给段子明送鸡汤。

见到宝公子,段子明略微讶异。

“听说你明日就出寨,要滚回去了。既然你是侯爷的手下,当然也算是我的手下。你这些年辛苦了,我特意帮你送鸡汤,给你补补身。”宝公子悠然自得地将食盘里的鸡汤碗放在段子明桌前。

狐狸爱吃鸡是常识,而这碗鸡汤香味扑鼻,令人委实难以拒绝。

段知府自觉过滤掉话里刺耳的部分,施施然搅动汤勺,“你——这汤里投毒了?”

宝公子忙摇头。

“泻药?”

眼眸交会,宝公子继续摇头。

段子明放下勺子,一撩额前的散发,眯眼盯着阮宝玉的笑脸:“你不会傻乎乎地放春药吧?”

还是摇头:“你我讲和吧。”

段子明了然地挑眉,优雅地敛袖一笑:“好是好,不过,我是不会借给你钱的。”

“我是真诚的。”如今心情特好的宝公子,智慧也跟着见长,如果段子明不和自己折腾,他到今日还是恹恹的。

段子明狐疑地横了阮宝玉一眼,真端起鸡汤,不怕死地一口口喝起来。汤不是最烫,碗很快见了底。

喝完汤,段狐狸慷慨取出一块木牌,推给阮宝玉,也还以真诚:“既然到了这里,你也该换个标记了。我认为你出门有了状况,还是送到永昌,我府上比较安全。”

宝公子低头一瞧,牌子上写着:

——我叫阮宝玉。

——我很穷。

——但是永昌段知府有的是钱,送我去他府上,赏银二十两。

阮宝玉垂头,思索了好一阵,伸出两手指捏起木牌,气魄十足地拍在段子明笔挺的鼻梁上,“这块牌牌,我拒绝!”

帛泠,脸色铁青,眸里翻涌出的戾气,排山倒海。

探子跟帛锦他们,才出京城三日,就把人给跟丢了;之后的半月,都是每处岔道一个不落地搜寻,依旧没有帛锦他们的踪影,最后只好带回帛锦故意丢弃在客栈桌上的一包素燃,向皇帝谢罪。

“当真可以放下那么多吗?就为了一只碍眼的蟑螂!”帛泠手指一转,用点燃的素染,静静地烫自己的手腕。

腕背冒烟,只一会就烧出了个不大不小,极浅的洞。

非常雅致的苑中小亭间,弥漫出一股焦味,很怪异的焦味。

许久后,帛泠轻佻地把灭掉的素燃,扔在地上。

他跟前跪着的一行内侍,没人敢抬头。

远处灯火如豆,帛泠眯眼,隐约瞧见甬道上有一修长、且略显单薄的身影,由着两名宫人引路,向修竹林小径走去。

这方向——

帛泠皱眉:“是太后想传召什么人吧?”

大太监忙比手画脚,示意人去打探。

不一会打探消息的人回道:“禀陛下,太后传召的是永昌知府,段子明。”

帛泠闻言,低喃地应了句:“他姓段?”

夜风中,他的身后的大氅随之张开,好似嚣张身形,欲扑杀猎物的眼镜蛇。

四月后,立春,天气依旧是寒风刺骨。

李延回尚书府,刚进自己房门,就见他的母亲大人正神秘兮兮地用剪子缴自己的衣服:“娘,你是不是又想买新衣服了?你买你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爹说过,要节俭,节俭!”

“我不是要买新的,是要补旧的。”尚书夫人笑嘻嘻高举剪刀。

原来前些日子,各部尚书夫人搞赏梅聚会。

说是聚会,就是比华丽。

聚会上,李夫人得了一条消息,说是福乐客栈铺子来了位洗衣娘,会绣花修补客人的损坏的旧衣。消息一传开,许多有钱人特意买她的绣品。

“她们都有衣裳上都绣着花,漂亮极了。我不能给她们比下去,我也要!买新的你爹有意见,补旧的总可以了吧。儿子,你反正阮宝玉也不在京城,你也没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娘跑次,将这堆衣服送去福乐客栈。那洗衣娘子答应我了,我的破衣服可以最先开工补绣的。”

李延听后,连连摇头,“不去,你可以找下人去。”

“下人没你能催。去嘛,你的衣服已经坏了……”

“我替换的衣服足够了。”李延机灵地避开李夫人的擒拿手,夺门逃出。谁知,他两只脚刚在廊下站定,“嗖嗖嗖”三道寒光向他扑来!

李少卿惊魂甫定,背上冷汗如瀑。

暖和的阳光从游廊的东侧透过,秀艳的苏银站在与他距离十步开外,正拿着弓,歪着头瞅他。

这个!这个吃在他家,喝在他家,睡在他家的人,方才居然张开了弓箭,射穿了他……他的衣服。这可是新领的官袍哦。

李延气急败坏地冲到苏银跟前,指着苏银的鼻子,厉声质问:“你认得我是谁吗?你居然拿箭射我。”

苏银手抚弓背,清亮的眼瞳,如雪莲绽放,冰凉凉,不含任何杂质,也不透任何心绪,“认得官袍。”随后,他又侧头,犹如仔细辨认李延后脖子的疤痕,猩红的泪痣相当耀目,“没错,射的就是你。”

这时,李夫人昂首阔步地捧着一大堆衣衫,走了过来,喜滋滋道:“儿子,现在你可以去送衣衫了,记得早去早回。”

饱受惊吓的李延,木然地接过衣服,何时他母亲豢养出如此鹰爪?

他不示弱地扣住苏银的手腕,眸里火焰悍然:“你得和我一起去。”

谁知天有不测,他们出去不足三刻,管家便一路大吼冲进,胡须迎风四散凌乱:“夫人不好了!少爷,掉进冰湖里了。”

第三十三章

说是去替李夫人送衣服,这李延偏偏要去结了冰的湖上打溜,劝也劝不住。

大理寺少卿,居然撩起袍子,在湖上撅屁股溜冰,样子跟只呆熊似的,苏银看了好笑,只好骂:“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话还没说完,那边李延就出事了。

开春,湖上的冰本来已经松动,加上他溜得不得法,只知道一只脚死命往前用力,结果薄冰架不住他这只笨熊,漏出一个大窟窿,他还没来得及喊叫,便“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苏银手里拿着包袱,离他甚远,见状急忙丢下东西溜了过去,等跳进水,这才发现李延已经沉到湖底。

开春的湖水仍然冷得刺人,他的水性一般,人潜到湖底抱住李延,已是十分勉强。

这李延更好,干脆是个旱鸭子,人已经昏沉,但还记得保命,一双手上来死死抱住苏银脖子,就差没把他箍死。

苏银在水里扑打,右脚受过伤的跟腱又开始作梗,软绵绵使不上力,一个打岔,就跟着李延沉了下去。

李延已经入水多时,这时候嘴里吐出一串气泡,眼见就要不成。

苏银情急,也不及多想,俯身便将唇凑了上去。

湖水冰冷刺骨,李延的唇也发木,这个渡气之吻并不销魂。

可是苏银的心里还是生出一点奇妙的感觉,麻酥酥的,好似舌尖含了花椒,莫名地在颤动舞蹈。

“算是……报仇。”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脚底突然便有了力,猛地一蹬,立时便浮出水面。

湖面无人,他拖着李延,一路发抖,将他拖到了湖岸,几乎脱力。

李延没有醒转,他只好又替他控水,折腾了好一会功夫,这才看见李延吐出了一口长气。

“我死了么?他祖母亲的,阮宝玉这个祸害还没死,我怎么可以先死。”

李延醒来的第一句话。

苏银叹口气,强打精神,替他脱下湿透的外袍,将包袱里他娘的衣服给他草草裹上,这才跑上大路,找人去李府传信。

回到府上,李延理直气壮地受寒生病,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不停支使下人跑进跑出,嗓门挺大中气挺足。

“我看你就是装病。”尚书夫人一进房就开门见山,吩咐丫鬟不要给他端水,让他自己起来喝,不起来就渴死。

李延捶床:“我肯定就是你捡来的,一定肯定绝对!”

跟在夫人后面进门的苏银咳嗽了一声。

两母子的战争却没停止,那厢做娘的还在说:“真是,我的衣服也被你糟蹋了,害我又另外找衣服来剪洞。你多大的人了,还跑去湖上溜冰,没脑子么?”

“那你上次去酒楼吃饭,还不是施展狗屁轻功,从二楼跳下来,摔得半月不能走路?”

“我是你娘,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

“你有点做娘的样子吗!?”

……

一旁苏银看不下去,又咳嗽一声,问:“夫人你手上的衣服是新铰的么,要不要我送去给绣娘?”

“好。”

“别给她送,你是我的人,不是她的狗腿!”

母子两个又同时发话。

你是我的人……

为这个苏银冷笑了一记,拿过夫人手里的衣服,没说话,直接出门去找绣娘。

同一时刻,段子明拜会过太后,正从步寿宫里出来。

三天之内太后两次次召见他,盯梢的太监也觉得情势微妙,急忙去找帛泠禀报。

帛泠捧一只手炉,似乎漫不经心:“你去把太后身边的素蓉叫来。”

素蓉很快便到,跪在堂下,手脚有些哆嗦。

虽然她是帛泠安在太后身边的眼钉,但太后待她亲厚,不到迫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出卖主子。

“太后这两天总是传唤那个姓段的,你听到些什么没有?”上面帛泠幽幽说了一句。

“没……”素蓉答,偷眼瞟一下帛泠,立刻脊背发冷,改口:“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

“有,奴婢听见太后他们提到……提到齐王。太后还给段大人下了一道密诏。”

“密诏?!”帛泠霍然起身:“你确定?”

“应该是。”素蓉埋头:“因为圣上交代,奴婢就比较留意,今天也是好不容易听见了里面两句话。”

“什么话?”

“好像说是密诏交给锦衣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帛泠定身,眸里光华闪烁,一只手指叩打书桌。

“奴才查过段大人住处。”一旁太监连忙接话。

“他姓段?家中背景如何?”

“回圣上,段子明其父段凛,曾经官至吏部尚书,后来辞官,举家南迁,现已不在人世。”

“段凛?”帛泠重复,似乎对这个名字颇为着意,五指收进掌心,手背青筋凸起,许久都没有说话。

“圣上……”

“找个稳妥的人,寻回密诏。至于段子明……朕要他活口,你将他带来,。”

最终帛泠道,退回龙椅,将掌心张开,推着方才被掐出的红印。

鼎富楼,京城里最豪华最暴发的客栈,符合某人一贯的炫富风格。

段子明回到他的上房,叫了燕窝漱口,又拿玫瑰露洗了手,这才窝到他的狐皮塌上休息。

“段大人好。”

屋里这时突然响起一道冷森森的声音,而且近在咫尺,就在他身后。

段子明不回头,将脖里狐皮围脖一抽,劈手就挥了过去。

他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也粗通武功,而且极是机变,将来人一阻后立刻便朝房门掠去。

外面人声鼎沸,如果这位真是刺客,应该会有所顾忌。

可惜来的这人是个绝顶高手,人掠动起来便好似鬼影,没等他到门口,就已经拦在他跟前,出手连点他几处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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