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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情 上——by百草千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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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死了就算了,他也有实验品可以研究各条神经,向来就只捡过死人回来,大活人还是头一次,但好像这大个子不太规矩,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折腾,吵醒正在好梦的他,本来还可以睡个回笼觉的,他也很有良心的把药箱摆在茶几上,结果之前的武斗让他神经兴奋了,这下想睡也睡不着了。

感觉牛奶的温度合适了,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白色液体,然后皱起眉推了推眼镜,转过头与趴在地上的大块头视线对上,饶有兴趣的发现他还挺有骨气,明明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明明人也已经完全脱力了,还瞪着一对虎目不肯低头求饶,意志力倒是非常令人欣赏。

“你叫什么?”

凌历有兴趣的开了口,这是他第一次想知道一个实验品的名字,好奇心往往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可能也包括还趴在地板上的男人,既然现在他睡不着了,也许可以找点有趣的事来干也不一定。

慢慢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蹲下,凌历习惯性的推推眼镜,微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的样子,发现眼前的男人有着宽广饱满的额头,英挺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及一张大嘴,还有方正的下巴和古铜色的皮肤。

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凌历又问了一次他的名字,威胁着如果不说就让他下面再长点怪玩意儿出来,看着男人敢怒不敢言的愤怒表情,他的心情突然一下又变得很好,谁让他犯在自己手上了,他刚好有些新药可以让这个家伙来试验一下效果。

“弗罗雷……”

很不情愿的三个字让凌历笑了起来,费了点劲把他从地上半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握惯手术刀的手带有一点薄茧,恶意的掐住弗罗雷突出来的胸肌,还好玩的左右晃动了两下,马上就感觉怒吼在耳边响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劲,还试图挥拳揍自己。

“老实点。”

凌历嘻嘻的笑道,松开手后拿过茶几上的医学箱,打开碘酒瓶盖直接慢慢的倒在弗罗雷的伤口上,还要小心的避免不弄到沙发上,手才倾斜倒了一点,打雷般的吼声又在耳边响起,感觉碘酒淋在伤口上似乎有像烤肉时的滋滋声,他笑得乐不可支,转手又拿出一支针剂顺便注射进了咆哮着的男人体内。

一分钟的时间不到,一凶二恶的男人乖驯得像绵羊一般睡着,凌历麻利的处理着他身上的伤口,一边摇头发出啧啧的声音,对这大块头的意志力感到佩服,意志力不是普通的强。

他大概数了一下,这家伙全身上下被卡卡抓出了上百道血槽,有的伤口有几公分那么深,如果换作是他的话,只怕还是会哼上两哼或大叫几声好痛的,而这大块头粗气都没喘一个,他不得不说忍痛能力比他的实验品还棒。

转转眼珠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凌历咬咬下唇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起身到内间去拿了另一个药箱出来,挂着令人发寒的微笑将其打开,药箱里面竟似一个超小型冰箱,整个底部铺满了冰块,上面一层小屉里整齐排放着各种颜色的小型针剂,大红大绿或是深蓝或是浅紫,五颜六色让人触目惊心。

每支针剂上还贴有字母编号的标签,在他抽出其中一支淡黄色针管后,那里面流动的液体带着诡异的感觉,十分像电影里的病毒实验针剂,而凌历只是面不改色的在男人胳膊上消毒,带着趣味把那淡黄色的液体注入弗罗雷的皮肤表皮里。

小心将注射完的针管放回药箱里原来的位置,凌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掐着时间开始等待药理反应,一分两分的数着秒数,习惯性的往上推推眼镜,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扛起壮硕的男人急匆匆闪进医疗室,他准备作好所有的实验数据记录,光靠纸笔怕是来不及。

将大块头扔到原先他躺过的病床上,转身用食指按在床头疑似呼叫器的钮上,叮叮几声脆响,原本空旷的房间全从墙内或是地板下翻转出超现代化的操作台,所有器械应有尽有,凌历开始为自己戴上消毒手套并拿起了数据线。

熟练的将各条线缆接到男人身上及头上,踢了踢床边的开关,一把转椅竟从地底升起,他看也不看就坐了上去,转身在操作台上输入一串密码,液晶的电脑屏幕亮起,整排整排别人看不懂的数据开始往下滚动。

调好自己所需要的数据植入页面后,凌历这才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昏睡的男人看,很有耐心的观察暂无任何反应的壮硕身体,中途还很有兴趣的伸手再次戳了戳结实胸膛上的怪异突起,软绵绵的手感让他新奇了半天,还认真的找出软尺量了量直径,在一个大本上记录了它的高度、弧度、直径与半径参数,还有弹性指数。

慢腾腾弄完这个实验的数据,凌历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七分又三秒,他正在思索新药是不是无效时,床上昏睡的男人开始微弱的挣扎身体,睡梦中也感到痛苦般扭曲了粗犷的五官,而他裸露的身躯亦有了新的变化,一个个亮晶晶的水泡冒出了皮肤表层,最大的面积有如鸡蛋,小的也宛如龙眼,让凌历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Section V 病变

随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水泡冒出了皮肤,躺在床上昏睡的男人开始强烈挣扎,紧闭着双眼不住扭动着身体,很快就蹭破了好些个水泡,然后黄黄的水流到旁边一些地方,开始长出奇怪的疙瘩,一串一串像迷你型的葡萄一样。

凌历赶紧在电脑里输入临床反应,一边单手迅速的拿起针筒,调了不知什么药注入弗罗雷的静脉,很快就让他安静了下来,但他皮肤上的奇怪疙瘩仍在继续扩张,似乎破掉水泡的地方都会长上,但也不是覆盖全部皮肤,有些没有破掉的水泡仍是晶亮异常。

略带了点兴奋的记录下弗罗雷的反应、水泡的大小、葡萄型肉粒的面积、各串变异皮肤上有多少葡萄粒、病变时间……

习惯性的往上推推眼镜,凌历记录好所有的数据后,然后拿着一把小小的手术刀,随便选了一处不易暴露于衣服外面的皮肤,在葡萄型肉粒的顶端小心切了一点点放到玻璃刮片上,皮破后只有淡黄的水流了些许出来,没有血液也没有再继续生长,他又继续记下这一发现。

将刮片放到显微镜下面仔细观察,右手刷刷的在纸上写着什么数据,口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变异后的菌丝要比正常孢子长且宽,眼睛连看都没看一眼正写着的本子,上面凌乱的画符估计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写的什么东西。

凌历这一专研进去就彻底忘了时间,像个得到糖吃的小孩子,热切又小心的享用着美味一般,贪婪的收集着可能有用的医学数据,又或者是完全无用的实验差值,直到听见院子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扭过头看看窗外,发现天光早已透亮,洒在林间的阳光漾起圈圈金黄,他眯眯眼又推推眼镜,估计已经是上午八九点的时间,便最后整理了一下实验数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向病床上的大块头。

“噫?”

奇怪的噫了一声,凌历发现病床上的大块头全身通红,紧闭着双眼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身上那些没有破掉的晶莹水泡,竟已经慢慢变成了坚硬的角质层,如一个个龟甲一般分布在躯体上,有的地方还开裂露出了粉红的嫩肉。

伸手轻轻敲了敲了那些坚硬的角质层,试着用小刀切掉那些增厚的死皮,锋利的小手术刀却只在那些角质层上留下几条浅浅的切口,他一下乐了独自笑起来,原来这种药的功效真可以让人刀枪不入,压根没想过人体正常的皮肤突然这样变异会是多么的痛楚。

笑了没多久便发现不对,病床上的男人体温过高,似乎是因为皮肤全部角质化,毛孔被堵不能透气,而造成体内温度散不出来,受伤后的并发症也受到病变菌丝的影响而变异,大块头的脸部肌肉抽搐得几乎变形,凌历暗叫一声糟糕,马上开始了急救措施。

当机立断的用力切开增厚变异的皮肤,避开动脉所在处使劲在龟甲裂开的地方再把伤口切深,看到鲜血从切口慢慢浸出来,凌历不敢松懈的继续切开坚硬的角质层,切坏了几把锋利手术刀后,病床上的男人似乎只有一口入的气了,全身涨得发紫口溢紫黑血丝,他赶紧给男人挂上氧气罩;

手不停的调好退烧消炎药,加大剂量后直接从龟甲切开的地方注射进肉里,凌历不敢大意的继续抢救,没有犹豫的就用上了稀释后的硫酸,直接腐蚀那些坚硬的龟甲,小心的腐蚀掉一块角质层后,便赶紧用碳酸氢钠溶液洗去,再用双氧水灭菌消毒。

一块接一块腐蚀再除酸消毒,看着床上的大块头痛到连抽搐都无力,旁边与男人头上数据线相连的仪器,不断嘟嘟报警示意,凌历依然沉着的完成自己手上的动作,将氧气的开关拧到最大,一剂强心剂直接扎入了他左边腋窝最靠近心脏的静脉血管。

听到没有反应的心电图又跳动了两下,慢慢又开始弱弱的发出嘀嘀声,床上大块头的眼珠也缓缓在眼皮下转动,他不仅在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玩得太过,有些药果然不能用在活人身上,这一次的试验无疑是失败的,而且还给自己找了堆麻烦事。

这一次实验基本上等于是在帮大块头换肤了,那些增厚变异的角质层,其实都是完好的皮肤病变而成,这么大面积的创伤要再养起来可不容易,不好好休养的话,大概以后都会留下难看的疤痕,而且极易感染被毁容。

虽然这个男人身上是不是有疤跟他没有关系,但好歹是自己弄出来的麻烦,还得照顾这个重死人的家伙,他还等着大块头的伤好了,就开头颅拿那个晶片出来看看的,他不信有人在这方面比自己做得更好,现在看来取出那块晶片的日期得延后很久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暗自唾弃着自己的自找麻烦,凌历手上的动作仍是细致又快速,在出血开始加大的时候,他基本已经剥掉了男人大半的皮肤表层,也成功弄去了那些病变后的角质层,开始往他身上撒止血粉,再用夹子夹着棉球轻轻涂抹均匀,用极快的速度帮他止血。

处理完最后一处皮肤后,凌历用很小的针筒扎破弗罗雷的手指,轻轻抽了点血出来,分成几个小样本放在玻璃试管里,马上就分析起血液中的病变细胞还有多少,非常冷静的配药调制与之相克的针剂,直接注射进点滴瓶里,整个过程纹丝不乱,仿佛他刚才面对的只是个普通病患而已,事实上他自己心里非常有数,一个程序乱了床上的人就只剩下尸体了。

弗罗雷觉得自己全身如被水泥封住,不透气又剧烈的疼痛感不断传入脑神经,他想动却又无能为力,好像水泥已经开始在身上干涸,连皮带肉全封在了一起,但体内又有什么想往外冲,于是便脱离了皮肉从缝隙里钻出去,睡梦中的他不知道是自己的皮肤已经龟裂变异,只是想醒过来又睁不开眼,无能为力忍受着那种煎熬。

感觉皮肤似乎全被水泥填满,有人又在他体内点了一把火,却又烧不透那厚厚的水泥墙,弗罗雷觉得自己马上就透不过来气了,最后一口氧气也被大火蒸发,抽搐着想往肺部吸入新鲜空气,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已经无能为力,所有的感知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一片空白茫然之间,弗罗雷似乎觉得自己身体变轻了,他看着外面的白光奇怪坐起身,轻飘飘的就离开了病床,但随即一股引力又将他吸回床上,胸腔里突然闯进一股冷空气,疼痛异常的胸口竟因这股空气的进入而缓解了紧崩。

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大火好像熄灭了,厚厚的水泥墙也被火烤化了一般,弗罗雷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微微睁开眼睛往白茫茫的四周看了看,好不容易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就看到那个恶劣的男人正专注的对自己做着什么。

很想怒吼叫那个恶劣男人滚开,但他现在只剩下痛的感觉,全身上下无一不痛,痛得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看着皱起眉毛的臭男人,往自己头顶上方的小玻璃瓶里注入了什么东西,他却无力阻止对方的任何行动,甚至连动动指头都办不到。

非常讨厌自己现在的虚弱,这种像待宰杀的羔羊一般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为什么总是不顾他的意愿扭曲着他的生命、生活及个性,他是一个大活人而不是死人,所有人都这样对他,痛苦的嘶吼着挣扎想离开,但他所有的动作都不过是无力的抽搐和细微的呻吟。

弗罗雷觉得自己对身体没有感觉了,精神上的巨大痛楚使他处于崩溃边缘,想到从小就没过过安稳日子,被人当成傀儡一样卖过去卖过来,没人问过他是不是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咬着牙一直以为活着就是有机会,可是逃出魔窟又落入虎穴,这样要死不活的还存在做什么,他绝不会让自己变成没有灵魂的娃娃。

他不想再活着任人玩弄,死了后上帝会不会宽恕他不得已的罪行呢,又或者他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去见上帝,带着这样的意念他放弃了挣扎,沉沉的陷入黑暗中,打算就此将自己埋葬。

痛苦的身体痛苦的精神,眼前白光一片似有一个人影在对他说什么,他已经不知道是谁在对自己说话了,只感觉对方很温柔的抚平了他的痛楚,柔和的举动让他忍不住就想哭出自己的心酸,一滴热泪从眼角滑下了刚毅的脸庞,感觉有根指头轻轻替他拭去泪痕,他瞪大了眼睛想看清谁在眼前。

可是越急越看不到景象,更多的热液从眼睛里流出,血红的眼里全是透明的泪滴,他不知道自己带给别人的震撼,只以为那温柔的人是来接引他的上帝,因为全身的痛楚在那人对自己挥了挥手后就全部消失了,巨大的疲倦感让他昏昏沉沉就要沉入黑暗之中。

感觉最后一丝光亮在眼前消失的时候,有道温柔说着对不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弗罗雷勾起了一丝微笑,从来没人对他说过抱歉,这一声对不起是不是就可以抹去他所受到的痛苦?是不是上帝也替他的委屈感到抱歉,他终于得到上帝的宽恕了吧?

Section VI 检查

凌历看着病床上陷入昏迷的男人,一丝歉意悄悄在心底发芽,过去虽然贪玩有点坏心眼,但真的从没在一个好好的活人身上做过病毒实验,就连原来绝给他做药人的实验品,他都不曾做过这样的测试,昨天晚上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大胆的将新型病毒注入活人的体内,将这个男人折腾得只剩一口气。

看到他流下的泪更是让他的愧疚感更重,虽然两人还谈不上认识,但片断的相处还是让他知道这是个铁男,意志非常坚强的真正男人,没想到自己错误的实验让他痛到哭出来,他简直没法想像全身皮肤被硬生生剥掉后的痛楚,希望得到了断的意念也从血红的眼睛里透出来传递给他。

伸手抹去那滴泪的时候,凌历仿佛被烫到一般,连忙在弗罗雷的全身撒上麻药粉,暂时缓解那剧烈的疼痛,许许多多个抱歉在心底涌出,感觉得出来床上的男人有过不愉快的经历,那一串串的热泪就这么没有遮掩的流了出来,被高温折磨得全是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没有焦距的眼神里全是痛苦的祈求。

他知道男人在求一个解脱,但作为医者他不可能真的给病人一个痛快,只能尽自己全力去救治,看到弗罗雷几乎全靠意志支撑的精神似乎在痛苦得到缓解后有一丝的放松,凌历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本是他心底的歉疚,但病床上的男人却因这句对不起双眼透出异彩,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扬起一丝安心的微笑沉沉睡去,这让凌历心里一颤很不是滋味,普通一句抱歉的话竟让这个刚强的男人脆弱如此,他对这个男人曾经历过的事开始感到好奇。

“大伯……”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探进来一个小小的脑袋,还有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凌历被打断思绪转头,微笑着对那孩子招手,对跟进来的白色野兽摆了个襟声的手势,不顾妖妖摇尾晃头想上前亲热的姿态,挥手示意小孩子和野兽不要太靠近病床,他怕妖妖身上携带的细菌会让床上大面积换肤的男人伤口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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