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乖乖不乖——by洗泥

　　余况小心翼翼地跟在小白兔身後过了马路，至少要确定他去了哪里，最好能把他安全送回家。他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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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後天後永垂不朽
　　林芹生脚步轻快地朝前走去，不再像平日校园内那般一蹦一跳，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繁华耀眼，车流人流也越来越多。
　　“这里不是市中心吗”，余况小声嘀咕，“小白兔每天放学都来这里做什麽？”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市中心也迎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各种餐厅、酒吧人头攒动，汽车喇叭声响成一片。林芹生似乎很熟悉路的样子，沿著市中心的酒吧区左转右走，很快来到一家pub门前。
　　余况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没有看错吧，小白兔还没到能进pub的年龄哎！而且这家叫“精灵”的pub算是这带最大的一家了，每次来的人都超多而且超能玩的，High到凌晨三四点更是常有的事。这种地方，怎麽看都跟那只单纯可爱的小白兔没有关系吧。林芹生是被灌了迷魂汤还是怎样，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很危险耶，而且他还长得那麽可爱，会被人吃到连骨头都不剩的啦。
　　余况心中警铃大作，马上就要冲上前将小白兔拽走。他从方才藏身的暗处跑出来，可是哪里还有小白兔的影子呢，人早就进去了。余况没办法，只好将书包拎在手中，跟著一群前来喝酒的上班族进了pub。他超担心有人上前阻拦或是要检查证件，幸好光线昏暗，音乐又开得很响，他才得以过关。
　　Pub内人头攒动，吧台边站著一圈打扮怪异的男男女女，头顶的灯光不停地闪啊闪，这种情况下根本找不到小白兔！余况费了很大劲儿才挤到吧台边，问一个正在擦玻璃杯的酒保：“请问你刚才看到一个长得很可爱的男生进来吗？穿著白色绒球外套，眼睛很大……”
　　酒保停下擦杯子的动作，想了想，突然笑起来，“你是说小白兔吗？”
　　不是吧，连酒保都知道！余况生气地想，这说明这家夥绝对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肯定来了相当多的次数。
　　“小白兔在这里很受欢迎哦。”酒保笑著眨眨眼睛，“而且他每次来都订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包厢，因为那间最大……”他还没说完，余况就早已冲了出去。
　　这只小白兔，竟然敢常来这种地方玩！看他怎麽好好教训他一顿！余况气冲冲朝走廊里面的包厢走去，小白兔根本不知道自己那张可爱的脸有多引人犯罪，就傻傻地到这里玩，超容易出危险的。他在一片吵闹声中找到那间包厢，借著昏暗的灯光按下门把手，却发现门已经被牢牢锁住。这里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使在外面大声叫喊里面的人也无法听到，余况郁闷地一脚踢在门上。
　　小白兔纯粹就是找死！就算被人占了便宜那也是活该，谁叫他喜欢来这种地方啊！余况正生著闷气，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年轻人端著果盘从他身边经过，打开包厢旁边的一个小门。门内只有两三平方米左右的空间，其中一面墙上开著送餐口，与包厢相通，刚好能容纳果盘和爆米花盘进出。服务生送完果盘便退出来合上门，去忙别的事情了。
　　余况欣喜不已，幸好这家pub有专门为送餐开设的独立房间，只要把林芹生喊出来不就行了吗。他打开那扇小门走进去，从送餐口观察著包厢内的情况。里面大约有十来个和林芹生差不多大的男孩，打扮得都很时尚，缀满亮片的马甲西装闪成一片。桌上放著啤酒、果盘，爆米花扔得满地都是，音乐声开得超响，夹杂著笑声和尖叫声。余况借著微弱的光线仔细寻找小白兔的身影，唔，那个家夥正端著一杯橙汁坐在沙发正中，仍旧穿著那身白绒绒的外套，小口小口地吸著手中的饮料，很是乖巧。
　　余况稍稍松口气，对嘛，小白兔就应该呆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安心吃草，干吗要跑到大灰狼的领地上来呢？不过就算小白兔跑到这种地方来，白兔还是白兔，很乖啦。哈哈，现在就由他把小白兔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余况刚准备开口，就听见包厢里一个男生说：“林芹生，你上次提到的那个家夥怎麽样了？还在死扛？”
　　小白兔笑嘻嘻的声音随之传来：“你说余况？绝对撑不过一个星期啦！还没有哪个男生能扛我这麽久，说不定明天上学的时候他就带东西来讨好我哦！”
　　“真的？万一没有咧。”
　　“没有这种可能！”林芹生的声音带了些怒气，“我前天下午在校门口等午休结束的时候，那个家夥居然在背後笑我，我就故意回头看是谁，原来是学生会副会长啊。哼，副会长有什麽了不起，只要是男生，没有哪个能无视我的魅力！後来我就故意等他放学，跟他一起回家啊，路过甜品店的时候还暗示他我喜欢吃那家的甜品。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啦，只是那家比较贵而已。”
　　“哇，你真敢耶，不过到现在为止真的没有哪个男生能扛过一个星期，全怪你太可爱啦！”
　　小白兔含著水果笑了两声，“没办法啊，就算长了一张可爱的脸，在学校也必须要装可爱才行，现在的男生很吃这一套的。我说我想要什麽，他们才会拼命努力要送到我跟前啦。不过我对小饼干玩具熊什麽的根本没有兴趣，名牌衣服鞋子包包才是我的最爱！”
　　“是哦……上一个男生就是因为没有给你买名牌才被你甩掉的吧。”
　　“对啊”，林芹生满不在乎地说，“我要的风衣才几万块，很贵吗？後来他还跑回来说想跟我复合，我才不要理他！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该转学到清澄学园，这里根本没什麽有钱人啊！我以前念的贵族学校超多有钱男生，根本不愁没有礼物，天天都有包裹送到。气死人了，要不是得罪了那所贵族学校的老大，也不用被迫转学了啦。”林芹生郁闷地用吸管戳戳玻璃杯，他现在的心情差极了。
　　有一个人的心情同样很差，估计比林芹生的心情还要差几百万倍，那个人就是余况啦！小白兔竟然这样欺骗他！不但欺骗他，还欺骗了学校里所有男生！他的可爱温柔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只是想让自己被男生前呼後拥并且得到好处而已！余况气愤不已，亏小白兔长得那麽可爱，内心根本就是个小恶魔！他真是看错他了！
　　即使长得可爱，内心有这种想法也是不能被原谅的。余况生气地冲出pub，从书包里掏出原本准备送给小白兔的甜品。他才不会上那个家夥的当咧，哼，说什麽自己撑不过一个星期，说什麽自己会买东西去讨好他，不、可、能！他打开装巧克力慕斯和布丁的纸盒，将甜品一股脑儿倒进自己嘴里，他自己全部吃光光，绝对不要便宜那只恶魔兔子！
　　唔──余况嘴里塞满甜品，表情痛苦地扭曲起来──太甜了啦！甜到他牙齿都要掉了，那家甜品店的东西未免也甜过头了吧。这种甜死人的东西还那麽多人买，排超长的队，大家都是怎麽想的啊！他这辈子再也不要买那家的甜品，牙齿绝对会被蛀光！
　　一路生气地跑回家，余况连饭都不想吃就回了房，把自己关在屋内。余妈妈惊讶地说：“哎呀，今天儿子回来得好晚，饭也不吃，究竟怎麽了？”
　　“早上明明还好好的，昨天我才给他预支了下个月的零花钱，没有理由不高兴啊。”余爸爸也感到奇怪。
　　你们不会明白啦！余况把自己朝床上一摔，郁闷地拿枕头捂住脑袋。如果不是无意中发现了林芹生的恶魔本性，他恐怕还会在傻傻喜欢小白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想想都很吓人。哼，亏他长了那麽可爱的一张脸……咦，为什麽自己总是要强调那个家夥可爱啊，搞得好像自己很在意似的……那明明就是装出来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可爱！不管怎样，从今天开始，从现在这一秒开始，他绝对不会再喜欢小白兔了！绝对！
　　余况打定主意，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推开房门，不过他可不是要去吃饭，而是去盥洗室刷牙。不久前倒进嘴里的甜品到现在还散发著余威，真的太甜了啦。至於吃饭，哼，那只披著白兔外衣的小恶魔，让他气都气饱了。
　　这之後的几天，余况全身心地扑进课本和学生会的事务中去，每天都忙到很晚才离校。学生会会长谢歆还特意对他说：“你最近真的很拼命耶，其实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麽累，离校庆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准备得又早，肯定没问题啦。”
　　谢歆不知道自己因为小白兔的事情一直难以平复心境，只有这样拼命工作才能让自己没有精力胡思乱想。林芹生在学校里一如既往地受欢迎，每次进出校门都有一堆男生跟前跟後，小白兔的照片和使用过的物品仍旧是销售排行榜的冠军。
　　只有余况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因为他没有在背後说别人坏话的习惯，即使那些坏话并不是谎言。而且以目前小白兔在校园内受欢迎的情况来看，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家夥的恶魔本质吧。余况叹口气，又将目光集中到学生会的庆典文件中去。为了更好地对清澄学园进行宣传，庆典的第二日做为开放日对学生家长及周边学校的学生们开放，而本校的学生则负责制作美味的食物在那一日进行贩卖。学校的庆典一般都离不开美食，烧烤和关东煮都是历年庆典必不可少项目，外校的学生也来的话……余况一边思索一边翻看历届学生会的资料，他太过专注，手肘不小心碰掉了一叠放在桌沿的文件。
　　余况忙弯腰去捡，眼角余光瞥见散落下来的A4纸中有一页打印著：学园吉祥物评选。
　　“学园吉祥物？”余况一边嘀咕一边将纸捡起，“从没听说过这个啊。”
　　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後的谢歆解释道：“这个起初是一些学生的建议，就像运动会都有吉祥物一样，学校庆典的时候也有一个吉祥物不是很热闹吗。没想到这个建议提出後不少学生会的成员都附和，於是就被当作正式提议写到文件里去了。不过大家都是出於好玩的心理啦，因为这个吉祥物不是动物，而是人。”
　　“人？”
　　“对啊。”谢歆笑著说，“从学校里选出一名学生，担任庆典那日的吉祥物工作，替学校做宣传，说不定还会穿上动物服装和洛丽塔装哦！”
　　“唔……”余况摸摸下巴，“倒是挺好玩的，学生们的参与热情会很高吧。”
　　“当然咯，现在网上就有学生们自发举行的投票了耶，”谢歆打开手提电脑，“你要不要来看看排名？嗯，好像有一个和你同级的叫林什麽的男生呼声很高。”
　　“我、我不就看啦……还有很多文件要处理……”余况赶紧心虚地把头埋到一堆文件里，根本不敢抬起来。那个和他同级的姓林的男生，没有第二种可能，绝对就是小白兔林芹生啦。他才不要去看小恶魔的排名情况，那个家夥要是当上学园吉祥物才真是没天理哩。
　　即将关闭校门的提示铃声响起来，谢歆收拾好东西，然後说：“我要走了，你也快些哦。”余况点点头，起身开始收拾文件。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太阳缓缓地向西移动，余况低头整理著文件夹，突然光线整个暗下来。唔，就算是太阳落山的关系，暗得也太快了吧。他抬起头，没想到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唬得他倒退两步，这才看清站在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白兔林芹生。
　　这个家夥还是该死地可爱，瞪著大大的眼睛，嘴角勾起甜甜的笑容。
　　不过余况才不会上当！他已经看清了林芹生的本质，什麽小白兔，分明就是爱慕虚荣、目中无人的小恶魔。他这次不会被这个家夥迷得晕头转向了，所以林芹生再怎麽装可爱也没用！
　　“你在忙学生会的事情啊，难怪最近我都没怎麽见到你。”
　　又开始装可爱装单纯了吗，哼，他才不会上当。余况这样想著，把头扭到一边。
　　“你为什麽不来找我呢，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哦。”
　　你天天都去pub玩，跟一群男生在包厢里乐不思蜀，哪里想要跟我一起回家啊！余况腹诽无数，总之，不要钻这个小恶魔的套就对了啦。
　　林芹生指尖捏著外套上毛绒绒的球球，声音又甜又糯，比甜品店里的巧克力慕斯和布丁还要甜几十倍，“难道说你一点都不想我吗？可是人家很想你哦……我们周末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为什麽恶魔装起白兔来装得那麽像啊！余况恨不得抱头大喊，林芹生撒娇的表情简直可爱到家了！再这样说下去搞不好他就会丢盔弃甲，甘愿为这只恶魔小白兔献上一切。余况心中警铃大作，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林芹生睁著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余况根本不敢看他，闭著眼睛努力把想说的话大声喊出来：“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学校里任何一个男生，你只是在伪装而已！我、我在pub里都听到了！”
　　他吼完这句，办公室陷入一片沈默。林芹生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太阳几乎完全落下山去，整个校园在黯淡的余晖中昏昏欲睡。
　　过了不知多久，余况听见小白兔轻轻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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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睡过头了！
　　悲催……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林芹生抬起下颚看著他，不再是一只乖巧的白兔，而是像一只披著黑色披风，手持叉子的小恶魔，“我会喜欢你？少笑死人了，只有名牌衣服鞋子包包才是我的最爱。难怪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你都没来讨好我，原来是偷听到了我在pub说的话，哼，我就说嘛，怎麽可能有人忽视我的魅力！”
　　这个家夥真是傲慢得可以哎，余况无奈地瞪著眼前的男生，这种性格究竟是怎麽练出来的啊，技术难度未免也太高了一点。
　　林芹生倒是很得意，插著腰道：“你知道我的真面目又怎样，就算你告诉其他人也没有人会信！大家都觉得我可爱，还争著选我做学园吉祥物，我才不怕你乱说咧！”
　　余况真是哭笑不得：这个家夥哪来的这股自信啊，高傲、虚荣、目中无人的小恶魔，性格也是自大得可以！
　　林芹生一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无需再隐瞒”的表情，插著腰喋喋不休，恶魔本性大暴露。余况又好气又好笑，不想再跟他计较下去，於是抱著文件夹向办公室门口走。林芹生哪里会善罢甘休，立即跟著他出了办公室，一路下了楼，嘴里还不停叽哩哇啦地说著邪恶的话语。
　　这家夥未免太有毅力了吧！余况一边用眼角余光注视著林芹生一边加快脚步，这只小恶魔不但难缠，还有够罗嗦的！
　　快走到校门口时，余况突然猛地停住脚步。跟在他後面的林芹生来不及刹车，“砰”地一声撞在他後背上。
　　“你要死啦！怎麽突然停下来！撞得我很痛哎！”林芹生一边捂住鼻子一边愤怒地喊，什麽“小白兔”、“学院吉祥物”通通丢到一边，他是真的很痛！“你这个变态，明明暗恋我还不承认，竟然跟踪我到pub！跟踪也就算了，居然还偷听，哼，果然变态就是变态。满脑子一定都是奇怪的想法，说不定还买过我的偷拍照或者上网竞拍我用过的物品，你全都做过是不是，有够变态的！”
　　余况被这只罗嗦麻烦的小恶魔烦到不行，“你把嘴闭上两秒锺好不好！”
　　林芹生插著腰，白色外套上的毛绒球球随著胸腔的震动微微晃动，“干嘛，你求我？求人就要做出求人的态度来啊，不然我才不听你的！哼，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那我不是很没面子？！至少也要请我吃冰激凌、巧克力、薯条和可乐吧，大、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