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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踏歌——by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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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被人一戳就中,踏歌窘迫的站起身,直觉的抬臂又要灌进一口酒,手却被他拦了下来。
“酒乃小酌之物,意在品性修心,像你这般饮法,不仅浪费了这般人间佳酿,更是伤身,何苦?”
呵呵……呵呵呵……你真是个怪人!”踏歌摇头失笑。
“我和秉骐是好友嘛。”段锦鹏笑得可贼了。
“你比他怪多了。”踏歌断定,极少有旁观者可以象他这般通情达理的看待这龙阳之好的。“你这样的怪人再多些,世上便会少许多夜静仰孤月,啜茶饮寒心的人了。”
“因其稀而谓为怪也,人如此,事也一样呵。”
踏歌赞同的笑了,真心觉得:“凌秉骐有这种朋友,真是太好了。”
踏歌并不知道凌秉骐已悄无声息的来到身后,自然也没看到他此刻神情古怪的盯着同类的“朋友”。段锦鹏的眼中闪过促狭的笑,在他伸手揽住踏歌的同时开口道:“你是怎么想踏歌所说的话的,秉骐?”表情不要那么严肃嘛,呵呵。

瞥他一眼,凌秉骐看到踏歌手中的酒壶,皱起眉来:“是谁拿酒给你的?嗓子不好还喝酒,我不是说过不许你自虐吗?”
“对不起。”踏歌老实的认错,没把那个叫金燕的丫头给供出来。“骐,我好担心翠吟她们,让我回去一趟好不好?”
“别担心,今天早上她来过了。我打算让她住到段府中和段二夫人叙叙旧。”他说道,瞄了一眼指着鼻子瞪大眼的段锦鹏。“管事的已经领了银子去清影霓裳,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会到了。”

踏歌惊讶的合不扰嘴,他根本就不知道沈兰修有来过的事,而且,在凌秉骐被凌母叫去之前他们不是都在……想起醒来时他并不在身边他恍悟的“啊”了声,同时脸上闪过一抹羞惭的微红。

“你都没告诉我……”迁怒的白他一眼,那无意中流露出的媚态让段锦鹏愣了愣。“你娘她没为难你吧?”总有些微的不确定,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凌府只有我一个当家的,她不会为难我太久的,况且……”他掩藏着话:“况且,小骆的事总会让她引以为鉴。”
不是太明白又关凌秉骆什么事,但是他说得如此笃定,浑身散发出的气息也叫人安心便不做多想。
这时段锦鹏急急地发问了,他可没忘掉凌秉骐刚才所说的话:“秉骐,你七早八早差人叫了我来就是要我收留沈大美人,你――”刀一般锋利的眼神把他凌迟,段锦鹏这才注意到踏歌微微仰首看着凌秉骐,脸色微变。

你要是敢拒绝就试试。凌秉骐的眼神自傲狂妄,直勾勾的盯死他。
硬着头皮他飞快地改口:“你应该更早派人跟我说,我好安排啊,哈哈……我段府还真是蓬荜生辉……”
天杀地,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美娇娘从那票姐姐妹妹手中拐跑出来,送个沈兰修来存心害他破功嘛。段锦鹏不敢明目张胆,只好在心里头埋怨着。
小小踏歌一变脸,他就一副凶神恶刹模样,简直是爱惨了他了――
不过他们都误会了,踏歌只是觉得“段公子新婚燕尔你就找了他来,坏人鸳鸯梦不好。”
“我们不是和他一样吗?”附在他耳边凌秉骐笑侃,喷出的热气和暧味的话惹红了踏歌的脸,他暗暗使坏的了一下他的脚。凌秉骐面无表情的吃下闷亏,看向段锦鹏时则意有所措的挖苦道:“这个人一向不踢不动,等他自己登门恐怕得等到一个月后。”

被说中的人脸不红气不喘的摇着扇子笑容满面。
“过几天我想带你去游玩月余,当然,锦鹏会一起去。在那之前我给你引见悦来酒馆的老板万俟纵横,顺便在他那小住几天讨个清静。”
本来想质问的段锦鹏听到他提到万俟纵横,心下便知晓他已对将来的生活拿了主意。
仆人来报沈兰修和翠吟的马车已停在了小偏门,凌秉骐便牵着踏歌甩下段锦鹏慢慢步出留云亭。须臾,段锦鹏赶上来并排走在小道上,好奇问:“冒昧一句,踏歌究竟哪一点让你恋上?之前你并不知道他就是踞龙堡里的那个人吧?”应该是那样没错的。

踏歌也抬起头有些期待他的答案。
他究竟是为什么会爱上自己,就算他先沈兰修看到自己,也不足以改变她们之间的容貌差距吧。
笑得好温柔的凌秉骐小心的掺扶着走路仍有点勉强的踏歌,想了想道:“因为一曲《念奴娇》,因为你的那双眼……”令人印像深的墨绿色呐,更重要的是隐藏在其中的孤寂轻轻叩响了自己的心扉。呵呵,就算他并非那株桂花树下的小个子,爱上便是爱上,缘份早早地镌刻在了三生石上了。

“只是这样?”段锦鹏不太相信的睁大了眼。
凌秉骐瞥了大惊小怪的他一眼,发现踏歌似乎也不满意他的答案,悄悄的摁了摁他的掌心提醒他别胡思乱想,露出暖意容容的笑来。
踏歌领悟的报以信任的笑容。
属于他们的爱情的重要原因要关起房门来悄悄的说。喜欢是不要理由的,其实,只要心有感觉得到就够了。
似乎看到他们眉目传情,段锦鹏没傻到刹风景的去纠缠,复回想凌秉骐的答案不禁乐得呵呵直笑。他决定回家后告诉娇妻,他这个看起来很难上手的朋友轻易地便教人拐走了一颗心。

呵呵呵……
新婚燕尔的段锦鹏夫妇决定退隐山林了,同时四处风传凌秉骐与踏歌之事,凌府上下是一片乌密布。凌老夫人不接受两个儿子都爱男人的事实拼命想拆散两人,而不胜其烦的凌秉骐决定带踏歌到外小住。

谁知“凌府当家是个喜好龙阳之人”、“凌府中的娈童举不胜举”之类诸多谣言在半个月之后传来的消息中发生转变。
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黄土道边搭着一个小茶棚,时值正午,顶着太阳赶路的人窥着茶棚边参天大树挡起的阴凉,三三两两的围坐着天南地北的八卦一番。
“听说了吗?”一个江湖模样的汉子对同桌的人压低了声音道:“那扬州首富的凌秉骐死了,凌府易了主。”
“可不是嘛,凌府当家母真真一个精。”商人模样的青年人摇头大叹生意难做。
“一个妇道人家有何可怕的。”江湖汉子扬声耻笑商人青年,刷地一道银光,一把剑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吓得众人一身冷汗。他小心翼翼地移着头:“侠女好说话,好好说话。”
梳着两个发团的女子不屑的一哼,水灵灵的桃花眼尽是薄怒:“胆敢瞧不起女子的人都该死。”
“等一下!别在茶棚里舞刀弄枪的。”一双粗糙的大掌出奇不意的隔开了剑,庞大的身躯也立即隔了进来:“你倒说说,凌秉骐是怎么死的?俺听说他可是善个人哪。”
“这个――”缓过一口气的江湖喽罗瞟了一眼执剑女子,没敢往下说。
“快说,他是怎么死的。”
大汉一边催促着,一边就坐了下来,大掌不客气的抓起桌上的花生嚼了起来。“你说,那善人咋死的。”
“他该死。”执剑女子无视大汉的冷目竟也坐了下来。“善人又如休,不过是个爱男人的奇怪家伙。”
“对啊……”有人附议。
旁人三三两两的各自发言,得不到答案的汉子“啪”的拍打桌子,亮开嗓子吼道:“快告诉俺,那人是怎么死的,俺还要赶路哪!”
众人吓了一跳,那江湖喽罗碍于他的气势咽了咽唾沫,讪讪地摸着脑勺笑。“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千真万切的死了……”
“啐。”初闻这个消息的人失望的同声啐道。那人更是红了黝黑的脸忙不迭的陪笑。
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茶棚最远处的那一桌两位客人也低低地交换着对话。
“我怎么不知道凌秉骐死了?”身着白衣的男人瞪着坐在对面的人。他有一张清秀的脸庞,长长的黑发仅用一根与衣服同色的绢子杂成一束长马尾披肩而下,两侧又各留下的一络散发,会随着和风飘到脸上,形成一股娇态。

两人的茶已喝得差不多了,原本放在桌上的小包袱也拿在了手上。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戴斗笠的俊逸男子笑笑,不愿在此纠缠起身准备要走。
扎着长发的男子急忙从包袱中掏也银子来:“小二,结帐了。”
他这一嗓子不大,却好听得让吵杂的人静了下来,有致一同的对他行注目礼。束发男子有些慌了的垂下眼帘搁入下银子,头也不回的走出茶棚去牵马。与他同伴的斗笠男子轻声呵笑,拎了剑漫步跟上。走过他们桌前时顿了下来,声音插进又天南地北的扯起来的话中。“我知道凌秉骐是怎么死的。”

“啥?”众人皆呼。
牵马的长发男子也回过头来,愕然地眼眸直直的瞅着他。他在胡说什么?
“他为了保护他的爱人才死的。”斗笠下的眼深情的锁住长发男子,薄唇轻轻一勾这么说道。
长发男子的脸刷地红了。
然后,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他将另一名男子勾上马背,扬长而去。
众人面面相窥好一阵,刚才还极不屑的武林女子叹了叹打破沉默:“没想到他是个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可惜……”他爱的不是女人,她真羡慕那个他爱的男人。
“俺就说了他是个善人。”
“这和善人没什么关系吧。那……”
茶棚又复热闹,小二收了银子,继续听客人们的家长里短,偶尔也插上一两句话……
“你竟然对他们这么说,莫非凌秉骐的死询是你发出的?”
背靠着男子,扎着长发的男子在马速减弱时得以顺利开口。
“为了你,他非死不可。”男子暧昧的吮吻了下他的颈侧,坦白道:“我以为你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满的低叫,尔后无可奈何的道:“这种谎言很快就会被拆穿。”
“有目击证人就不会。”男人不慌不忙。
“谁?”
“锦鹏和怜影啊;你以为他们隐居为何要有二辆显眼马车?我们又为什么会在他们离开的同一天住回清影霓裳?”男人笑得有些得意。
段锦鹏的“隐居”不过是为了还当初婚礼帮忙的人情;如果不是早盘算好了,他也不会明知他仍无法面对那个人而回到清影霓裳--意外的是他们不再表现得如此的敌视了。
扎着长发的男人虽然有些不满他一早就算计好的这件事,但是想到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便也释怀了。“为了我,要你抛弃一切……”
“我原本就不恋栈财势地位,即然你与娘处得不好,我只能带你离开。”男人的笑变得无奈,他太了解母亲有一天会为了拆散他们而对他下手,当然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看到他脸色黯然,男人搂紧他的腰,开解道:“你不也离开了‘家人’吗?别在意。”

“可是……”
“离开你的那位‘佳’人,我求之不得呢。”男子笑侃。
他愣了下,会过意很没辙的双覆上他的:“我们要去哪?”
“先去北方。”男子双脚一夹马腹,奔驰起来:“我想去看看我们相遇的那棵桂花树……”
尾声
“喂!”
凌秉骐跃下桂树探头到窗户中,“你为什么要躲起来?我又不会欺付你。”
说话间他的手拍拍椅子上的小脑袋,温柔的动作让他鼓起了点点的勇气,怯怯地抬了抬又低下:“不可以看我。”
“为什么?你长得很好看咧。”凌秉骐咧开嘴开朗的笑道。
“会怕。”
“怕?怕什么?”
“娘说,眼睛会吓到人、会不幸。”他蒙着头,带了点鼻腔。
“我刚才看到了,很漂亮的绿色哦。”凌秉骐想了想,跳起身子把桂花枝拉低下来,折了一支递到他眼前:“就和这个桂花一样漂亮。”
他的小手捂住双眼抬起头来,透过指缝看向他手中的桂枝:“桂……桂花?”
“很漂亮吧,这是金桂喔。”凌秉骐温和的笑:“给你吧,你喜欢。”
“真的给我?”一下子能拥有这么好看的东西,他怔怔地伸手去拿忘了遮住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很清澈,感觉却很寂莫的眼眸,凌秉骐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他的眼角,脱口道:“以我就由我来保护你,每天都来陪你玩。”
“咦?”他愣了一下侧着小脑袋,眼睛越发的亮了。
“明天、后天、以后每一天我都来陪你玩,这个地方好远好静,师傅才不会发现的。”凌秉骐笑得更灿烂了。“像这么漂亮的眼睛不适合难过喔。”
“很漂亮?”
“很漂亮。”
“不会怕?”
“不会怕。”
他攥紧了手中的桂花,又问道:“和这个桂花一样漂亮吗?”
“比这个桂花还漂亮。”看到他熠熠生辉的眼睛,凌秉骐更确定的郑重点了下头。“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把桂花捧近鼻子,嗅进满鼻的香味。是幸福的味道。于是他腼腆的笑道:“我、我叫踏……踏歌……”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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