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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踏歌——by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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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性子,恐怕只有深出简居才可能养成――一瞬间凌秉骐联想起一些往事稍稍蹙眉,但很快的甩掉了那个揣测。
“还有呢?”他用意深长的问,音调不起一丝波澜。
鼓起勇气,踏歌略微仰首,陷入的黑眸有种挖地三尺的探究,心重重一突。
“除了以上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说?”
“我……我绝对、绝对不会向你倒歉!!”撇开头虚张声势的叫喊,身体重心不稳的跛了下。
因为疼痛也因为惧怕,踏歌额上渗出了冷汗,身子还微微地晃动了下。凌秉骐伸出了大掌,踏歌紧张的闭上双眼,等待承接一瞬的火辣--出乎意料的,大掌捂住他的嘴的同时身子凌空飞起,待闻风声睁开眼时人已被带到数丈之外的竹丛里。

“唔……唔唔……”一头雾水的踏歌企图发声问个明白,无奈凌秉骐不松手。
“安静。”在他耳边低声警告,“不然我会做一些让你有效闭嘴的行为。”至于是什么不用他多做提点,怀中人便“了解”的僵直了身子。
凌秉骐忍住笑意,低声道:“真聪明。”
“唔唔!”
踏歌用力的踩了凌秉骐的脚,发出抗议。
闷声吃痛,“我知道你不需要这种赞美,别动气。”凌秉骐抱紧他的身体,不禁怀疑她每天都吃的什么,竟然还是不长肉的干扁身材。可是,踩人的力道还丝毫不弱,啧。
小心的侧移身形到竹叶竹枝繁处:“看到那边了吗?有护院过来了。”
踏歌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穿过竹叶缝隙望去,果然见两个丫头装束的女子跑向这边,看看地上的柴后开始四下搜找起来。
凌秉骐的确很厉害,竟看得出别苑的丫头们就是护院。
丫头们似乎找不到可疑的人正要离去,其中一个敏感的看向生长茂密的竹,,向同伴使个眼色走了去。踏歌大气也不敢喘的歪过头去。
他并不清楚这些护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附近,从前他从没见过她们靠近半步。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凌秉骐被发现的话一定逃不掉的,虽然恼他怨他,但是还没到要他死的地步啊。如果就此被发现……他不敢再想的闭上双眼往凌秉骐怀里缩,到底他该怎么做才能解除危机?

天啊,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谁能教他该怎样做?!
他不想凌秉骐受一丁点的伤。心口的痛来得突然,踏歌来不及迷惑便下了断论:如果凌秉骐受了伤,沈兰修一定会担心难过,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办――为什么他什么也想不起!!
发现踏歌一副惊慌失措、几乎哭出来的模样,凌秉骐握住她的手传达安慰。
对了!踏歌脑中劈过一道闪光,与其两个人以他被挟制的姿式被发现,不如他自己走出去。反正不用担心生命安全,宫祖儿会保他无虞的。
(让我出去。)他扭抬起头用目光示意。(我去引开她们的注意力,你见机就走。)
凌秉骐摇摇头不赞成:(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出只会危险。)
(她们不会伤害我的,好歹我是这里的人。)他“说”。
(太冒险了,你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并不是所有人都愚蠢,抛开你天真的想法吧。)凌秉骐超然冷静的“解释”,从丫头们并不谨慎的步伐来看,这只是一种试探。
踏歌愠怒的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自大的混蛋?读懂她眼神的凌秉骐受不了的仰天低叹。此时,一个人朝这边望过来,那个人便是老鸨。
“前院都忙翻了天,你们不做事在这里闲晃?”她不满地皱着眉,两个丫头急忙回身上前,暂时解除了危机。踏歌垮下肩吁了一口气。
“给我做事去,这里养不起闲杂人等!”老鸨低叱了声,领着两人走开了。
凌秉骐寓意未明的笑送她们离开后,把视线投向在此处可看到的两幢最高建筑――救星逢时而来不由让人慎重起来啊。
“你可以把手松开了吧?”嘴刚获得自由,踏歌立即提出了要求:“我还有很多的活要在天黑前干完,如果你有空闲可以去找姑娘……”
懊恼的闭嘴,踏歌真气死自己总自掘坟墓的愚蠢。
“我并不介意。”头顶上的嗓音低沉而富磁性,令听的人好不错愕。“是我出言无理在先,你不用因此而战战兢兢。”
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滞留带,吃惊已不足以形容踏歌的表情和心情,他怔怔的转过身子看他,可爱的表情引得凌秉骐情不自禁的俯首,轻轻在他唇上采撷。
心猛烈的在胸膛跳动,伴随而来的是越发显的恐惧感--“不要!”
“揽月?”
“不可以不可以!”踏歌一边摇头一边退后:“求你,离开我!越远越好,别接近我,永远不要理睬我,求你了--把我当成路边的小石子也好,残枝败叶都可以,请你不要接近我!”

“这根本不可能!”快手将人紧紧搂住,凌秉骐低嘶。
“放开--”
“不放,不可能放开你--”
“不--”轻易就挣脱的踏歌愕然的对上他茫然震惊的表情。
怎、怎么回事他突然一副像挨了打的表情……一瞬,踏歌紧张地流露出担忧。明明之前还吃他豆腐逼他失态的人可能会突然生病了吗?就算病了也是自找的,谁让他有香阁暖屋不呆,来此与他吹风受寒呢?

担心的目光无法从他脸上移开,踏歌自觉窝囊到了极点。他是怎么回事啊!不但不对他的轻薄义愤填膺,还不由自主的关心起他来。
目光转移到之前挨了他一掌的左颊,还泛着微红呢。
……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抚向凌秉骐的颊,踏歌震惊的僵住,难道――
“揽月,揽月你在哪?揽月?”
远远地,女子的喳呼声震醒了各怀心事对视而不自知的两人,踏歌先收回胶着的视线,微赧的别过头去。凌秉骐望了她紧张的神情,想到了退避。
他一个闪身,从竹丛边窜向柴房,动作之快让踏歌不及阻止。
踏歌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容身之所让凌秉骐进入,可上天总安排些事以愿违的懊恼于他!!
“揽月,你在吗?”
“我在这。”又一次听到大叫,逼得踏歌回到柴堆边。再任由她这样吵嚷下去后果可一点不妙!
翠吟这丫头怎么总是学不乖?这别苑不是前院,不允许大声喧哗的!唉――
“揽月,你在这做什么?”一袭莲粉裙裳的翠吟很快出现,瞧见她手执利斧,把眼睁得又大又圆:“你在劈柴?这不是杂役的活吗?天啊,还这么多!!不会是要在今天劈完吧?!”

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做完。
“不要紧的,看着多,习惯了也就不足为奇了。”踏歌抿唇自我宽解,语气饱含怨怼。
习惯?不仅翠吟,就连柴房里窥看的凌秉骐也十分震惊--她常常要做这么重的工作吗?
“妈妈怎么能这样,真是太过份了!我找她说去--”翠吟生气的握拳冲动道。
“翠吟!祸从口出。”
“我不管,妈妈不能这么对你。”
“翠吟!”他轻叱,随即无奈的叹口气,为防她冲动之下不顾一切而拉住她的手。“你担心我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你想没想过妈妈不会无故罚人,被罚,代表我做错了事,自当领罚。”

“但是她好过份,你又不是杂役了!”
“翠吟--”踏歌深感无力的拉长尾音,“想想啊,即然我是杂役出身,这些活还做得来,想来妈妈是斟酌过了的,你就不必连累自己也跟着挨罚。”
“可是……”
“别可是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不想在这个令他难堪的话题上纠缠,踏歌遂问。
经由他提醒,这喳喳呼呼的丫头总算记起自己的来意:“兰修姑娘叫我找你寻个人。”
“寻人?寻何人?”该不会是……踏歌技巧的转了个身有意无意的看向柴房。
他多虑了吧!沈兰修怎会知晓凌秉骐在这里呢?况且,她也不会叫人找他的;对自己烟花身份沈兰修一直深深介怀,怎可能主动的找凌秉骐?想到这里,他不由耻笑自己杯弓蛇影,竟自心虚。

隔着密而有疏的柴房,不期然对上其内的黑眸,深遂得令他平静不久的心波澜乍起。凌秉骐的眼神总是这么温柔,充满了同情……该死的,他什么都不懂,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揽月?”瞧着她与平日里不同,翠吟呆怔地唤道。刚才有一瞬,她竟觉得揽月身带戾气。这怎么可能嘛,但是丝毫的差距感真实得如鱼刺梗喉。
“翠吟,姑娘要我找什么人?”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姑娘说如果是揽月一定会找得到……她说得很奇怪了。对了,那个人叫踏哥。”翠吟微惑的眨眨眼,因为之前她并不是沈兰修的丫头,所以也不清楚她有什么旧识。看她一脸着急的模样很是宝贝。

莫非:“揽月,这踏哥该不会是姑娘心上人吧?”
“没有的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踏歌失笑的摇摇头,补充道:“踏歌与姑娘……仅为萍水之交。翠吟,姑娘可曾说找踏歌什么事?”
“这个不曾说。姑娘只是着急的把奴婢给赶出来了,也未说是不是非得见到人。”她侧首回想止不住好奇她又问:“揽月,这踏哥究竟什么人呀?”
骤地,踏歌抓着她的双臂不答反问:“兰修姑娘是不是离开花间院去了别处?”
虽然讶异,翠吟还是点点头,道:“紫仪院的姐姐和段公子吵起来了,姑娘给劝架去,这会子正在壁月亭中呢。”
壁月亭是紫仪的最高点,在清影霓裳的院落布置中位于第二高,可见的景致虽不如宫祖儿的千倾阁广、多,但地理上却临近踏歌住的小柴房,想必凌秉骐在这里的事沈兰修知道了。
踏歌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他最恐惧的事果然发生了,还应了“祸不单行”这句古语!
“揽月。”翠吟不懂他突然的失魂落魄,又不好问,只得继续探知自己最想知道的,“揽月,踏歌究意是什么人?”
为难的露出浅笑,踏歌只得敷衍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瞧他粗食布衣的,只道是个下人罢,你别放在心上。”
“这样啊……”小丫头似乎有点儿失望的抿唇,“我还以为踏歌是兰修姑娘的心上人呢。揽月,我听说早上你对姑娘提起赎身的事,惹她生气了是吗?我真不懂咱们楼里的姑娘为什么都不愿离开,怜影姐姐就是为这个才跟段公子吵了起来,你没瞧见两人的架式,可以用……用一个词……是……对,叹为观止,真的很……哎呀”

她双手捂住被踏歌戳了一记的额,吃痛惊呼,很无辜的样子。
他视而不见的啐道:“有空在这儿嚼舌根还不如快些回去,姑娘还等你回话不是?凌大公子不在她身边,怜影姑娘又在气头上我不放心。”
“哦,好。那,我该怎么回话?”
“你只要说,姑娘安心,揽月自会拿捏分寸便成。”
“好吧,回姑娘话后我便回来帮你。”她露齿一笑,再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得帮些什么,即然揽月不让她找妈妈理论,帮她分担些总成吧。
凌秉骐还没走,也拿不准他想法和打算的踏歌自然不应允,连说带推的要她走,拗不过她的翠吟生气地嘟嚷了几句后乖乖提裙往回奔,没两步她又回头:“揽月,你是怎么知道凌公子走了?”

刚才她有说过凌公子不在的话吗?她是怎么知道的?好奇怪哦――
“那是……我……”踏歌一慌,忙找个理由搪塞:“姑娘是不会在凌公子尚在时提出要见另一个男人的要求的,所以我猜想他一定离开了。”
“笨哦!”翠吟轻敲自已一记调皮扮笑,循原路奔回。
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踏歌心中百味杂陈。
沈兰修竟然知道揽月即是踏歌,踏歌是存在的,这都教他如何不震惊?一直以来,除了宫祖儿和老鸨外应该再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何时起沈兰修亦洞穿这个事实?
即然清楚,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侧
他可是名符其实的起居侧侍,更衣、沐浴都随侍一侧啊!
被迫隐藏真实身份和性别的跟在沈兰身侧,随着日子的累积,他心里的负罪感有增无减。那样的自己已经够龌龃了,如今还让她知道自己和凌秉骐这间存在暧昧……
正当他苦思该用何种面目去见沈兰修时,早被遗忘的大掌无声无息的从后面圈住他,按向散发温暖气味的宽阔的胸膛。
只是温柔的抱拥,没有上下其手的举动让回神的踏歌怔愕,也无措。
全身的细胞发出“离开他!”的鼓躁,矛盾的心即担心这一幕再让沈兰修看见,也气恼他什么都不懂却疗伤式的抱触他,天晓得他拒绝不了这么温情的拥抱。
“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勿需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仿佛看穿他的矛盾,凌秉骐淡然说道,双手却明摆着不容踏歌做出拒绝。
“……”
踏歌在他怀中转过身,迷惘的看着他。凌秉骐只是很温柔的笑,将他搂紧怀中。
耳畔尽是他胸膛传出的心跳声,脸颊感受到的也是他垂首时呼出的热气,难能可贵的温情渐渐抚平紊乱的呼吸,令他的心情回复平静。
双手终于选择环上宽厚的背。
用力的抱紧,踏歌偎着这副安全的身躯--哪怕只有一下下,他也需要这种被呵护着的幸福感。
柴房前的绿荫下,静谧的气氛中飘过悠扬的筝声,伴着和煦的春日暖风,涤荡着心灵的湖泊,使之纯净。
无声的两人相互拥抱,画面仿佛定格在一瞬中,只有时间不着痕迹的自他们身侧溜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秉骐终于忍不住找破沉寂,道“……踏歌……”话还没问完,他便听到浅而匀称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中揽月竟在他这个屡次轻薄调戏她的人怀站着入睡,这不免也太……

拙败的低叹一口气,心底悄悄滋生幸福的味道,揽月并不如外表般排斥他呀。
咧开笑,他伸手将人抱起走入柴房。
据他估计,这里应该是她的起居室,她戴过的珠钗就摆放在桌子上,同时床上还有一套未收好的男装……隐隐约约像悟到了什么,却又朦朦胧胧把握不真切,凌秉骐的眼神闪烁了下。

直到他将她放在床上时,她也只是微为不适的嘤咛了一声,并未转醒,可见她睡得多沉,有多疲累。
揽月恁地倔强,用纤瘦荏弱的身躯企图在一天之内干完主人分配得明显稍重的工作,这对肉体还是精神不啻为一个折磨,她不但挺过了一次,还逐渐“习惯”,令他不禁肃然起敬,亦无限惜怜。

清影霓裳是扬州城内规模最大的青楼,每日流连于花众中的巨贾商贩千金万银的砸下,只求姑娘芙蓉一笑。就他所知,楼内各屋丫头都有香房与姑娘的雅阁相联,五位花魁的独院更不缺少丫头的厢房,为什么唯独揽月没有匹配的的寝室还被派额外的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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