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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年又年 下——by无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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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总不合时宜地响起,林羽安推开陆鼎正,整理了衣襟,却看陆鼎正身上白纱又有些血色渗了出来,低声骂道:“不知死活。”转身开门。

  林若卿站在门外,身上已经积了些雪花,显然不是刚来。

  林羽安的俏脸当下涨个通红。林若卿装没看见,进了屋。自林羽安说要陪着陆鼎正死的时候,他便站在门外,不过迟迟没有进去。

  原来,姐姐与姐夫的永远在一起,并不包括他。

  三人行,他始终是个局外人。姐姐尚且有殉情的资格,他,连个理由都没有。

  陆鼎正敞胸露怀地坐在床上,笑嘻嘻地看着林若卿,显然心情不错。

  林若卿定了定神,道:“姐夫,请你出兵。”

  陆鼎正尚未说话,林羽安已经跳了起来:“十三王爷不是说让你姐夫休息养病,他亲自带兵吗?”

  林若卿郑重道:“不错,可是不知为何三刻钟前。王爷突然浑身披挂,牵了快马,一个人出关了。”

  桓樾,不,贾大人带着千人队站在羊嘴谷内,通体生寒。没有粮车,也没有什么护粮的狼阙兵。在出口处,看见了狼阙明晃晃的长枪和钢刀。

  桓樾再糊涂,也清楚地知道。他们才是那被劫的粮。

  他们一进谷,狼阙的部队便将前后出口堵上。羊嘴谷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瓮,而他们,就是瓮中待捕的王八乌龟。寒风中,狼阙士兵看他们的眼神,仿佛过年时屠夫看着待宰的猪。

  有士兵吓得腿软手软,未曾作战,兵器已经哐啷掉在地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桓樾哀呼,出师未捷身先死,以后再难见明止。本王……本王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狼阙的右副将满身冷汗地站在高处,巴克雷算准配天得了消息必定要派大部队来截粮,叫他带领五万兵马埋伏于此。然而……这大部队横看竖看,也不会超过两千人,自己是不是……封谷口的时间太早了?

  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只有狼阙士兵粗重的呼吸声,像捕猎的兽,像饥饿的狼。

  魏老六早就吓得萎靡一团,不敢动弹,难怪他到现在也就是个千夫长。还是临走前一个晚上才封的——封去送死的。

  所有人的眼往向桓樾——他是十三王爷的人,是这里最大的官。从小到大,从未有人给予寄望于桓樾,此番,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到,他背负着的,是一千条人命。

  桓樾深深吸一口气,脑袋突然清晰了些,大喊道:“三万援军马上便到,彼时前后夹击,尔等先锋部队,待我朝大胜而归。生者加官进爵,死者抚慰家属。”

  魏老六的眼睛亮了,早就知道十三王爷派他爱人过来,必定不会叫去送死嘛!

  桓樾补充了一句:“砍死一人,赏三十金。”

  所有士兵的眼睛都亮了,看着敌军的眼神,便如看着晃晃金山。右部将有些慌,眼见那么一千来人大有返工之势,所谓的三万援军似乎马上就要到来,只得当机立断,速战速决。黄旗飞舞,狼阙军已冲入谷内,混战成一团。

  若是秦怀岳在,必然笑巴克雷智谋不过如此。羊嘴谷实在不是一个围剿的好地方。两旁山地险峻,单枪匹马尚可,大军上不去。入口出口狭隘,大军不可一涌而入。当然,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生生围死也算是一条不怎么样的计策。

  可惜,这右部将比巴克雷还要蠢。

  且不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光是穷寇莫追这四字,也够狼阙兵受的。一千对三万,连魏老六也拿着性命搏,狼阙大队兵马不得涌入,一时吃了亏。

  但狼阙人多,吃亏终在一时。随着越来越多的狼阙士兵涌入,配天军节节败退。魏老六脑壳上吃了一斧,回家搞大媳妇肚子的梦想彻底告吹。

  桓樾还没回过神来,胯下坐骑已被人砍倒,自己也摔了个狗吃屎——正摔在魏老六还没冷透的尸体旁。

  这一次,桓樾没有晕过去。

  上一刻,这个喜欢自吹自擂的家伙还在与自己口沫横飞地胡吹。

  这一刻,他已经不能再说话。

  桓樾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血管中沸腾,燃烧。抄起地上一柄长枪,直直地捅入了一名狼阙士兵的腹中。

  杀人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钢铁刺入肌肉,鲜血四溢,溅了桓樾一脸。桓樾红了眼,咬紧牙关,将长枪更往里送了送。那狼阙士兵哀嚎一声,桓樾看清了他的脸。

  也许,还不到十五岁。

  肌肉收缩,夹紧了枪头。桓樾欲拔,却拔不出来。听着那狼阙少年的惨叫,桓樾有些清醒。他还在喊叫……他还未死。即便他流了那么多的血,即便他的血在地上划了一道线,他还未死!

  雪越来越大,迷蒙了桓樾的眼。看不见他枪下的少年究竟是否已经断气,也看不见脑后那即将砍来的大刀。

  第三十一章

  寒光照铁衣,桓樾回头的那一瞬间,铁枪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眼。而那狼阙士兵举起钢刀的,却定格在半空中,放也放不下来。来不及回过头去看,心脏已被长枪贯穿,手腕如同被铁钳紧紧扣住,挣扎不得便骨骼尽碎。

  桓樾鼻子有点发酸,眼里看到的是秦怀岳血红的眼。

  “明止!”

  秦怀岳双目圆瞪,身上的白袍银铠已经被热血染个污透,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那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如今满是鲜血,扭曲狰狞如同吃人恶鬼。桓樾听见骨骼破裂的声音,冷不禁地打了个寒战。

  秦怀岳横枪在手,一把将桓樾拉在身后,低声道:“跟好了。”声音沙哑,却带着温柔。

  温柔?等等,没听错吧?

  桓樾愣了一下,抬起头来,那一丝温柔早已不再,取代的是秦怀岳破金裂玉的怒吼,以及狼阙士兵被穿心破肺的哀鸣。

  右副将早前远远见过站在城头的秦怀岳,虽然看不真切,但身形总是八九不离十。自打攻城吃了亏,巴克雷没少派细作,打听回来得知当日城头指挥的白袍客,便是配天王朝的十三王爷。右副将长鞭一指,仿佛看见了金山银山:“捉活的!”

  漫山遍野的狼阙士兵,如同破穴而出的黑蚁,向秦怀岳靠拢。秦怀岳咬紧牙关,一手护着桓樾,一手抵抗源源不断的敌人,退到山脚——往上,便是崇山峻岭,险峻得飞鸟难行。

  秦怀岳将一名狼阙士兵高高跳起,发了狠劲,回手抱了桓樾,纵身而起,竟然将那士兵当做踏板,凌空跃起。那山险峻异常,秦怀岳瞅准一块较为宽阔的巨石,跃将上去。桓樾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秦怀岳一声怒吼,身子一轻,人已被秦怀岳拦腰提起。风雪愈大,秦怀岳眼前一片迷蒙,冷冷一瞥山下乱成一团的战况,丝毫不敢大意,一步一滑地往深山攀去。右副将被风雪迷了眼,看不真切,山势险峻,兵士难行,又不敢贸然去追,咬了咬牙:“放箭!”

  狂风骤来,雪花弥漫成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见。弓箭手看不清目标,只得一通乱放,右副将看着负隅顽抗的截粮队,下达了必杀的命令。

  风雪如刀,打在桓樾脸上生疼。只觉身子忽高忽低,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两脚终于能踮地。桓樾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石窟中,秦怀岳满身雪花,坐在地上。洞外的风势越来越大,白茫茫一片,吼吼风声刮得十分吓人。

  “这洞穴我幼时常来玩耍,不想今日救你我一命。”

  桓樾刚脱险境,有些缓不过来劲,坐在地上喘气。又怕挨秦怀岳骂,偷眼看看,见他闭着双眼靠在洞壁,倒没有什么要骂人的迹象。

  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桓樾脸一红,突然又想过去亲一口。抑制住不知廉耻的心思,桓樾涎着脸,凑过去没话找话:“明止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狐狸闻见你的气味方向,我猜的。”

  “啊?九薇妹妹也来了,在哪里?”不知为什么,心头有一丝遗憾。

  “不知道。”

  “不知道?”

  “中途化了一道寒光,不知干啥去了。”秦怀岳依旧闭着眼,似乎没什么想聊天的冲动,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

  风灌入洞来,桓樾打了个寒颤。秦怀岳一身内力,在京城时靠着他睡,一整夜被窝都是暖和和的,心念至此,便忍不住往他身边凑。伸手刚碰到秦怀岳,桓樾失声道:“明止,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印象中,他的手总是温热干燥的。虽然长相一样,但是那双手明显宽大得多,被这样一双大手握起来,总是安全而笃定。

  秦怀岳闭着眼,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少废话。”

  桓樾嘿嘿一笑,欲揽他肩膀,秦怀岳身子一动,明显想闪躲,却没躲开,直直地跌入桓樾怀中。“明止今天真听话,本王很冷,咱们可互相取暖。”桓樾嘻嘻笑着,又抱紧了些。

  秦怀岳身上满是血腥,远远比不得姑娘们的幽兰体香,但桓樾毫不介意。不知怎么的,每次和这个人在一起,觉得特别安定。触手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黏黏糊糊,桓樾皱眉道:“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弄得满身是血。”

  秦怀岳没有回应,似乎已经睡去。

  桓樾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通体生寒,缓缓缩回手查看。

  手上的血还在往下滴,不是干涸的血迹,而是新鲜的殷红。桓樾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怀岳会靠在墙上,他的后背中了一支羽箭,箭身已被撅断,剩下的箭头埋在肉里,咕噜咕噜地冒着血。

  “明止……”

  秦怀岳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恍若未闻。

  会……死掉的吧。一定会死掉的吧。

  桓樾手忙脚乱地撕破秦怀岳的外袍,右肩的伤口血糊淋漓,惨不忍睹。“明止……明止……”桓樾低声唤道,“要怎么做?本王……本王不会啊。”他能做什么?他应该做什么?难道……难道就这样看着秦怀岳死?

  桓樾不知所措地用手按住伤口,却还是止不住汹涌而出的鲜血,只得紧紧地抱着秦怀岳,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生怕他的身体突然冷了下来。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个人。从来没有如此害怕失去过一个人。

  父王母后对他并不十分疼爱,因有着桓栉在前,远远比这个无能的弟弟受宠得多。虽然秦怀岳一直冷言冷语,一直若即若离,但是桓樾知道,这个人是真心实意地保护着他。

  虽然是没用的草包王爷,但他一直全力保护着王府的每一个人,保护着他喜欢的每一个人,保护着自己的命。

  只有在秦怀岳面前,才有了被保护的感觉。

  明止说:去鄄州,绝不让你马革裹尸

  他便巴巴地跟着来鄄州,一句也不说回去。

  明止说:不怕,交给我。

  他就甘心地让他做挂名王爷,自己带着面具做跟班。

  只要明止说,他便信。

  可是……如果以后,明止再不能说呢。

  桓樾从未觉得这般无助过,只得抱的紧些,又紧些,像是怕谁会突然出现,将秦怀岳从他怀里夺了去。

  秦怀岳迷迷蒙蒙间听得有人唤他,只觉眼皮沉重,不愿睁开。然耳边那呼唤之声实在刺耳,倒像桓樾平时丢了东西时的无赖。一想到桓樾,秦怀岳的头又疼了,勉强睁开眼,眼前便无限放大桓樾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一声哀叹:“吵死了。”

  桓樾见秦怀岳开口说话,大喜过望:“明……明止。”

  秦怀岳昏昏沉沉,随口道:“你又不见了什么东西?”

  桓樾脱口而出:“我差点丢了你。”

  也许神智不太清楚,这句话入了耳,不知怎的觉得别样舒服。秦怀岳将眼睛完全睁开,看清了桓樾,笑了笑:“你不会丢了我,我会一直保护你。”伸手便欲摸桓樾的脸,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多大的汉子了,还哭,丢死人。”

  桓樾一抹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脸眼泪,不禁觉得十分羞惭,尴尬傻笑。秦怀岳手一动,牵动伤口一阵疼痛,神智清醒了些:“我中了箭,若不把箭头起出来,恐怕熬不过今晚。”

  桓樾急道:“我该如何帮你?”

  秦怀岳只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想来是流血过多的原因,喘喘气,缓声道:“你用我的长枪,割开伤口,把箭头挑出来,再把腐肉切去。”伸手指了指怀中,“金疮药在这里……”

  桓樾手抖:“割……割开伤口?你……你带了麻药没?”

  秦怀岳原本将要昏厥,被桓樾气得反而清醒了些,道:“叫你割你就割。”桓樾见秦怀岳怒了,赔个笑:“割,我割,我现在就割。”

  除了外袍,秦怀岳一身肌肉贲起,桓樾暗自称羡。眼见那伤口越发狰狞,桓樾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就是下不去。秦怀岳等得不耐烦,吼道:“你要磨蹭到老子死了才安心吗?”

  桓樾深深吸一口气,大叫一声,向伤口剜去。秦怀岳本身极能忍痛,然桓樾这一嗓子却把他吓得一激灵。桓樾一缩手:“疼,疼。”

  秦怀岳气若游丝:“你再不下手,我就永远感觉不到疼了。”昏过去之前,秦怀岳最后一个念头是。

  摊上这混蛋,不死也得废在他手上。

  再睁开眼,秦怀岳惊讶地发现自己被桓樾紧紧抱着,身上还披着桓樾的外袍。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虽然那包扎的手腕真不怎么样。

  秦怀岳轻轻挣脱,勉力站起,见洞内深处有一具骸骨,早已腐烂干净不知年月。便道了声得罪,取了长枪打了火,就着那骨头燃了起来取暖。那骨头浑身发黑,一点便着,倒有些奇怪。

  秦怀岳回过头,见桓樾只着一件中衣,闭着眼睛,冻得瑟瑟发抖。心中不忍,便将他抱了。桓樾睁开眼,第一件事便道:“还疼不疼?”

  秦怀岳道:“十三王爷亲自为末将包扎,疼也不疼了。”

  桓樾舒了口气:“那便好了。”

  秦怀岳皱了眉,看着洞外呼啸张狂的暴风雪道:“不好。这雪不停,我们出不去。即便出去了,外面不知多少狼阙人等着。”

  桓樾天真道:“援军会来救我们的。”

  秦怀岳摇摇头:“不会有援军。那一千人截粮队,其实是诱饵。大军包抄狼阙主力,估计陆鼎正已经逼退狼阙。不会有人猜到,你我在这里。”

  桓樾不置信地回头,那一张脸,又变得有些陌生。秦怀岳将桓樾抱在怀里,竟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低声道:“恐怕,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桓樾突然笑了:“这样,也不错。”

  秦怀岳低下头,望入那水波粼粼的桃花眼,突然心有灵犀,笑道:“不错,如此,我便再也丢不下你。”

  第三十二章

  秦怀岳失神,心跳得愈发快。理智的堡垒似乎出了什么破绽,竟然愈发想低头吻下去。或许生与死之边缘,一切理智都无济于事。秦怀岳脑子里一片混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时候,求的是什么。

  身体比大脑更快行动,抱紧桓樾的手慢慢收紧,头轻轻低下,一切恍若梦中。桓樾浑身僵硬,一向都是他把人搂在怀里这样亲,虽然被秦怀岳抱过好几次,但是这般暧昧的举动,还是头一遭。眼看着秦怀岳的脸越来越近,桓樾突然起身,狠狠地凑了上去,堵住了秦怀岳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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