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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未可知 第二卷+歪传——by鎏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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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是利剑门的少庄主巧遇了萧廖二人。”

  廖碧城在双目酸涩之际向后直退数步,大喝一声“招!”剑光暴涨如春江夜涌,竟对那柄不知在何方向的剑视而不见,剑尖直指上官恪卿额头眉心!

  上官恪卿被这一剑吓了一跳,手下章法却不乱,廖碧城急剑上挑,他却长剑直射,脱手而出的剑尖直击廖碧城肩井!

  笑儒平那日又说:

  “上官恪卿经验不足,太过相信手中那一把剑,若是上官洪就不会。”

  廖碧城剑尚未刺中上官恪卿,上官恪卿的剑却已经到了!廖碧城义兴大发,竟然长啸一声,用脚挑起地上自己掷下的剑鞘,“当啷”一声,眼睛看不见,却凭自己超凡的耳力将上官恪卿的剑收入自己鞘中,继而左手剑同上官恪卿的“日光剑”一般急速脱手,再次直射上官恪卿眉心一点!

  廖碧城一剑反击,显示他尽二十年的深厚功力,若非身残,那一手漂亮的“寒雪星霜”剑法又当是怎样的风采!

  萧红楼在其后看得专注,似乎每一分精力都被场中人吸引了去,目光移到他空荡的右袖管,心里不由升起浓重的说不出的滋味。

  上官恪卿的“日光剑”自打出鞘后就未曾败过,此刻却是处在上风时情形急转直下,哪里来得及做更多反应,眼见着廖碧城的易牙剑对着面门射来,只好仰身向后疾翻了三四个跟头方才险险站住。

  “你!……混蛋!”

  上官恪卿气得大吼,方要上前抢夺落在地上的剑,耳边突然传来“嗖嗖”几声,十六根儿臂粗的绳索便从八个方向疾射而出,堪堪将方才稳住身形的廖碧城锁在当中!

  原来在上官恪卿与廖碧城交手之际,徐飞已经在后面将手下布置妥当。上官恪卿方跳出战圈徐飞便下令动手,事先准备好的十六根“锁龙绳”一齐掷出,十六人各执两根绳索,一击之下将招式用老的廖碧城锁在其中!

  他生未可知 第二卷 何处是心乡 第五十回 堕风波(三)

  上官恪卿方跳出战圈徐飞便下令动手,事先准备好的十六根“锁龙绳”一齐掷出,十六人各执两根绳索,一击之下将招式用老的廖碧城锁在其中!

  “徐大哥!”上官恪卿还未来得及反应徐飞就已跃到他身前,比划个动作示意他退后——徐飞天生聋哑,先天条件限制他功夫不得长进,手下练的阵法却颇为厉害,当下这“锁龙绳”便是其中一种。

  一般的绳索用处总在“困”,不在“伤”,只有困住人的作用却无伤人的功效。徐飞的“锁龙绳”却不然,儿臂粗的绳索看似累赘却有一两灌一斤的效用,灌注了内力便有碎石开山的力道!更何况“锁龙绳”里混入了比牛筋更强更韧的碧龙丝,即便是内力深厚之人也难以挣断,再加上绳上缀满了十字莲花的倒钩,杀伤力更强百倍!

  十六人将廖碧城困入其中后便急速旋转起来,紧紧缠在廖碧城腰间的倒钩入体即没,“呲啦”一声将他腰间的雪狐裘扯烂,竟然直接插入腰腹带下丝丝血肉来!

  “啊……”

  廖碧城痛呼一声,身子立即随着“锁龙绳”旋转的方向旋转以减少伤害,却不想十六人立即改换方向,向廖碧城动作的反方向急速旋转起来,“锁龙绳”上的倒钩齐齐换了方向,逆着此前的伤口刺入更深!一时间鲜血迸出,将儿臂粗的绳索染得血红!

  廖碧城忍痛险些把下唇咬穿,混乱之际手中突然现出五枚石子,手指一动五石连发,只听“啊!”“啊!”两声惨叫,十六人中已有两人捂住鲜血奔流的眼睛倒下!

  那日笑儒平将手绘的丹青晾干,叹息着说道:“当日若是飞凤山庄的老庄主在,情形必然不同。”

  徐飞站在圈外护着上官恪卿,见廖碧城一击得手方欲上前,正当此时廖碧城竟然空手抓住满是倒钩的“锁龙绳”,运起真气大力一抖,儿臂粗的绳索便如钢棍一般抡在执绳的人身上!

  他们内力不及廖碧城,此一下被打了个正着,只见余下的十四人在此一击之下瞬间到下七人,又一阵身影错乱之后,响起连串金属碰撞的碎响和人的惨叫,急促的风声随著人影呼啸而卷,碧龙丝摩擦的声音尖锐剌耳。人影落定後,廖碧城已站在绳外,十六人有九人倒地不起,其余七人僵持不动,神色微惶,一脸迷惘,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显然是被廖碧城点住穴道!

  身在绳索围困之中,廖碧城没有选择坐隐待毙,而是伺机而动,先以石子打开缺口,而后拼得手上受伤,将“锁龙绳”击石碎山的沉重劲力反用在那十六人身上,即刻破了此阵!

  上官恪卿和徐飞看得清楚,此刻见廖碧城半身染血站在圈外,皆是惊骇莫名目瞪口呆之状。

  萧红楼见他此刻的样子不由双眉紧皱,手掌在袖中动了动却隐忍着没有动作,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扳住他的左臂翻过掌来——

  白皙的掌心上血迹斑斑,除了几道比较深的,被倒钩刮卷开的伤口,还有一些细长的,被碧龙丝割裂的伤口。整只手掌皮翻肉绽,鲜血淋漓,伤可白骨。

  萧红楼眉锁得更紧,手一撕,自长袍内里下摆撕下条长幅,不及敷药,草草裹上止血。

  廖碧城由始至终未曾说一句话。

  萧红楼也不语,手下却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

  廖碧城痛得哼了一声,却转过头不看他。

  手上的伤口还算好办,腰间的却是更加要紧,萧红楼竟然当着上官恪卿和徐飞的面将廖碧城拦腰抱起,冷笑一声纵身行远。

  “死人妖你往哪里跑!”上官恪卿拔剑就要追上去。

  徐飞却伸手拦住他,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缓缓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不追?你没见那个廖碧城受了重伤吗?!”

  徐飞顿了顿,动作缓慢地比划了几个动作——

  【我们以多欺少,已经输了。】

  “可是……”他们是邪魔外道……

  【我们既然是正道,就更不能同他们一样。】

  那日笑儒平将那副梅花图晾干之后,就将之抛入漱玉斋杂乱不堪的众多画稿中:

  “总之,当日若是上官洪和徐卫商遇上萧廖二人,定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

  “笑谷主的意思是……”徵千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金面折扇,摇动之间光影迷乱,他瞥了一眼混入杂物中的残梅画稿,可惜地咂么咂么嘴,“上官恪卿和徐飞用心不专?”

  “不,只是他们,太年轻了……”

  年轻方恃才傲物,未免轻敌;

  年轻方注重表面的东西,不明白真正对敌时不仅功力,拼死的狠劲也是制敌的关键;

  年轻便把名门正派的虚头看得分外单纯,不明白黑道白道,不过是一枚铜板的两面而已……

  所以他说,若是上官洪河徐卫商在,定然不同……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把他们放了?我们的兄弟不是白伤了?!”上官恪卿气得跳脚。

  徐飞皱眉,看了看散落一地的“锁龙绳”,伸手摸向腰间的竹筒——

  【不,还是有办法的……】

  “哈哈哈,”背过徵千秋黏腻的目光,笑儒平朗声长笑,一向清淡的面容竟也染上几分得色,“总算那两个孩子还不算笨……”

  不,或许我应该说,不算太“正义”吗?

  他生未可知 第二卷 何处是心乡 第五十一回 缠思意

  萧红楼和廖碧城并未走太远。

  不是因为廖碧城伤重,也不是因为萧红楼力有不继,而是,一簇灰白的光束在他们身后悠悠然升起,爆出一朵亮银色的火花,碎银如落花般飘然而下,映亮了平明时分不甚明亮的天空。

  声音不大,在空旷的山谷里却好似惊雷,炸开一壁清辉。

  萧红楼停住脚步,长眉紧蹙,双臂不由加了几分力道。

  廖碧城伸手点了几处止血的穴道——所幸腰间的伤口未伤及要害,止血之后已经开始结痂——叹息道:“放我下来。”

  萧红楼一顿。

  “放我下来。”

  “若我说不呢?”

  “呵,萧楼主说什么?”廖碧城抬头看他,“碧城没听明白。”

  萧红楼皱眉,声音森寒,“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是,楼主之命,廖碧城自当遵从。”

  “你!”

  “你是想说,”廖碧城挑眉,“你在担心?在后悔?”

  萧红楼侧过目光,明知避无可避却仍在逃离,“后悔?你在说笑吗?”

  “廖碧城从不说笑,”廖碧城神色一厉,声音有如利剑,一字一伤——

  “萧红楼,我不管你究竟有什么未竟之业,更不问你此行的目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

  “无忧、无怖、无名还在等你的命令,婉儿、菁儿还在等你回去,摘星楼成千上万楼众此时群龙无首!”

  “四方海阁一战,无字、月儿……甚至宣儿,至今生死未卜……”

  “纵然你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可是一将功成枯万骨,帝王座下荒冢山,你萧红楼纵然以此役成就一人之威又如何!”

  “你可知此行你要付出多少代价,你会付出多少代价,你能付出多少代价?!你死不过是一人,他们又何其无辜!”

  “萧红楼,记住,我护你不是为了你一人,而是,呃……”

  伤口蓦地一痛,廖碧城话未说完,身子禁不住颤了一下。

  萧红楼却茫然未觉,避着廖碧城目光的视线不知投在何处,似乎是山,似乎是云,又似乎是晨曦后面那片更为湛蓝的天,然,天只有一点。

  廖碧城紧锁双眉——他不怕死,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生命不过是为完成使命而拥有的过程,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别人的性命他也从未有怎样的在乎。他不是神,没有泛爱之心;也不是当世枭雄,弹指间化千万人命为飞灰。他的心很小,能牵绊住心绪的不过是自己在乎的几个人,为了他们他甘愿现出生命,即便葬尽天下也在所不惜。

  他不是众人口中传说的顶天立地的正义之士,从来不是。

  为了替哥哥报仇,他能亲手杀死毕灵山,即便用的最龌龊最下作的手段;为了给小绯治病,他也曾杀死无辜人命,只要求得“杀人名医”的一记灵药;如今为了“报恩”,他亦可以与江湖正道反目成仇,刀兵相向,杀人茹血。

  世间所谓的正邪从来不是他眼中衡量事物的最终标准。

  可是今日,说出这番话是为什么?

  完全可以不必在意他的举动,完全可以不必说,可是,究竟为什么……

  我只要保他不死就再无顾忌,而今为什么……

  “嗯……”

  思绪混乱之际腰间伤口又是一痛,廖碧城闷哼一声终于将视线拉到眼前。

  萧红楼惶然收手,再看时指下已经殷红一片——竟是自己情绪失控按裂了他的伤口。

  一时惊怔忘了动作,再看时廖碧城已经从自己怀里跃下,单手从中衣上撕下布带,将之缠在腰间伤口上——时间紧迫,竟连伤药也来不及涂抹。

  萧红楼看着他艰难动作,心里仿佛刺进一根纤若发丝的针,痛,在顷刻之间。

  思绪如飞絮般凌乱,漾起无边的水波,如虹飘远。

  渗入心底的如果只有痛,那此前的麻木算什么?

  葬入尘埃的如果只有恨,那此刻的痛又是什么?

  分明是痛斥,分明是责问,为什么在血色里换了模样,只是心伤?

  他自有他要成就的大业,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逼入险境,湖水蓝染了血,凝成深重的紫,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为什么此刻失尽了自己的霸气?想要逃避,想要远离,可是,如何逃得掉,如何舍得下……

  萧红楼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从廖碧城说完就再没什么动作,直到单手的廖碧城无论如何也系不上绷带的两头,眼见着白布渐渐被血染成鲜红……

  心中的那根刺蓦地扎深了几许,萧红楼一痛,思绪尚未成形人却已经先一步走到廖碧城身边,不由分说拉开染血的布带,从怀里取出无字留下治疗外伤的育菱膏小心涂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将布带小心缠好,而后把中衣外衫和染血的雪狐裘整理奇正,连腰带也细细扎妥。

  等反应过来时,此些动作已经一气呵成。

  萧红楼攥着腰带的两端,盯着自己染了他的血的双手,一时竟然顿住了。

  廖碧城缓缓抬头,目光正对上被熙晖蒸腾得几乎透明的月,眸中光影寂灭,色如琉璃。

  二人就这么保持这奇异的动作,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

  皓月有灵,广寒生暖,可否让绝情人自省?

  嫦娥翻悔,桂树含春,谁能令多情人忘情?

  直面的二人,或许看见自己的心,又或许没有。

  看见自己的心容易,看清自己的心,很难。

  情要淡到几许,才不会受伤?

  爱要浓到几许,才不会彷徨?

  殇,要重到几许,才会在伤后……把刻骨的曾经遗忘?

  受过很多伤的人,习惯怀疑,信任别人便如同狙击了自己,濒临死亡。

  有时候“情”,是积淀千载的海沙,前生的五百次回眸,只换得今生的一朝缠绵;

  有时候“爱”,是一念之间的触动,朦胧宁谧中见午夜昙花,一刹的惊现之后,却是亘古的酝酿……

  惟愿有生之年,情能动,爱仍生,此世情已定,他生何须知……

  ……

  他生未可知 第二卷 何处是心乡 第五十二回 叱夜叉

  罡风叱夜叉,乱石崩云,一字惟杀。

  此处名为“鞭马坳”,“坳”者“山间平地”也,四面环山,唯有此处平坦空荡,正是围攻堵截、用兵杀人的好地方。

  此坳地形特殊不利行走,也少有人来,今日却不同以往,静默中蕴蓄着极度的动荡,如同一个充到饱胀的水囊,只须轻轻一处就会瞬间炸开。

  一人的静是安静,十人的静是宁谧,百人的静,却是诡异了……

  萧红楼抬眼看了看无声立在百丈之外的众人,唇角蓦然牵起一个妖冶的弧度,直惑得西子赧颜,广寒失色。

  丐帮七袋长老吴大猷(you三声)、雉酉简,庞门大当家庞世通,“斩阎罗”撒卫明,“黍离生”莫晗,“琼林七刃”中的首贤林晋楠、三贤蒲任,再加上一干帮众会众,乌压压的一百二十多人将小小的鞭马坳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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