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能开口。
只能看着那一滴泪，出现在这个男人的眼边。
“倒是你，思辰，你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长了块肿瘤？”
我愣愣的看他，“你说什么？肿瘤？”
“是，恶性肿瘤。三天前你晕倒的时候，我们已经帮你做了切除手术，可是，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危险
算不算过去。”
我轻声的笑，“会死么？”
“不知道。”他摇头。
我紧握住雅弦的手，“我想静一静。”
司马叹口气，慢慢退了出去。
真浩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听到门响的时候，雅弦哭出声来，“思辰，请你不要责怪浩，他为了苏家，没有其他办法。”
我抱他入怀，不知该说什么。
若他知道叶静其实是被他的双胞弟弟害死，还会说这句话否？
“为什么筠韵要送你出去，不把你当做苏家子孙？”沉默很久，我问他。
“你也知道有关苏家的传说。”他轻声答我，“必生双胞，满月时，双胞中的哥哥
一定会死去……所以夫人产下我和浩后就把我送出，当我是萧家人，不是苏家人。”
我想我知道筠韵为何要把雅弦当做萧筝的孩子。
她还是爱他，纵然她嫁的人不是他，而他爱的人也不是她。
“所以我的母亲，我的父亲，都是假的。”他笑着，“原来苏夫人，就是我的母亲。”
“而我，果然逃过这一劫。”他静静躺在我的怀里，“其实最苦的，是浩，要继承
苏家的浩。”
所以那个精灵一般的少年，忽地改变。
我很想哭，于是就哭了出来，泪水落在雅弦的肩上，溅湿他的衬衫。
仍然去了公司。
天灵递报纸给我看，我说头疼，“你告诉我内容吧。”
她说，“程清源被拘捕，又被释放，他们说证据不足，无法立案。”
语吾轻笑，“预料之中。”
想必真浩已经在那天告诉他所有的事实，包括，他不是他的孩子。
电话忽然响起，天灵递过话筒，“老板，程律师打来的。”这个时候，她还会当他
是偶像么？
“喂。”
“韩先生……”
“程律师，你还好吧。”
“我很好，真浩和我说了所有的事。”
“你是否恨他。”虽然我知道这是多此一问，可仍然想问。
“不，我恨我自己，若我早知道真相，我不会让你得到他和雅弦。”
我大笑起来，笑到泪水上涌。
“你竟想用他们来代替筠韵？”
“有何不可。”他淡淡开口，“难道，韩先生不是这样？”
我以为我可以坚定回答他，不是。
可话到口中，竟无法说出。
他笑着挂上电话，最后一句话，“时间，还有的是。”
我放下话筒，抬头对天灵说，“帮我买机票，我要出国。”
三天后，我和雅弦乘飞机离开这个城市。
他说要我给真浩打电话，我没打。
所以真浩没有来送我们，这有什么，他早不是初初那个猫般男孩，不是我爱上的，那个名叫苏真浩的
男孩。
在异国的土地上，我和雅弦度过了一段最快乐的日子。
我们忘记所有一切，游戏，相爱。
我的头不时作痛，忍住，不告诉他，只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吃下止疼药。
报纸上偶尔会有苏家的报道，只有那时，我会想起真浩，现在的真浩，我不熟悉的真浩。
天灵打来电话时，我说，“公司交给你和语吾，只把每月我的薪水寄过来就行。”
说完立刻挂电话，怕她大骂我。
我真的以为我很幸福，我真的以为我已经忘记一切，我真的以为，那个男孩，从我生命里消失不见…
…
直到那天，看到哭泣的雅弦，听到拿着电话轻声哭泣的雅弦说，“浩……”
眼前忽然一片闪烁，脸上冰凉一片，我终于知道，他们两个，我都不可以失去。
我爱上的，是雅弦。
亦是真浩。
我们回到了家。
老张依旧沉默着接过我们的行李。
楼梯蹬蹬的作响，我抬起头来，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那方看我。
少年的稚气几乎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谁都无法掌握的，他却能掌握一切的男子。
我笑了，筠韵，你的孩子，比你想象中了不起。
他，果然是苏家的子孙。
“思辰？”他静静看我。
我张开双臂，“浩浩，真浩，小浩，不欢迎我么？”
于是他露出笑容，于是他飞扑进我的怀中，我抱紧了他，“对不起，我爱你。”
肩上一阵剧痛。
呵呵，他还是和原来一样，一只狂妄的小狮子。
头忽然又开始疼，眼前一片雪白。
我失去知觉。
之后的一个月，我在病房里度过。
可是有雅弦和真浩的陪伴，还有天灵的大嗓门轰炸，我很快乐。
只是不知道，这份快乐，可以持续到什么时候。
程清源来看我，他和从前一般高大英俊，而他的名气，据说也越来越大。
“我对不起叶静。”他说。
叶强和林启东，他们死有余辜，而叶静……
我轻轻的笑，“司马一早就原谅你和真浩了。”
司马对我说，他做了叶静的尸检，她死得很安详，虽然是很难觉察到的毒，可是在死亡那一刻，她应
该是腹痛如绞。
“可是她在笑。”司马说，“她是快乐的。”
程清源低下头去，“她会是我唯一的妻，我将终身不娶。”
我打趣他，“不是为了真浩或者雅弦？”
“不论我怎么做，”他微微笑，看着我，“在他们心里，你才是唯一。”
我哈哈大笑，伸出手去，“希望现在做朋友不是很迟。”
他握住我的手，“不迟。”
头开始疼。
眼前又是一片雪白。
握紧程清源的手慢慢松开来，他觉察到，大叫司马。
我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我想笑，真浩啊，依旧是不爱敲门，不讲礼貌的小孩呢。
他奔到我的身边，一迭声的唤我，“思辰，思辰！”
我露出笑容，伸出双臂。
一个温暖的身体进入我的怀抱，“真浩……”我轻声叫他。“无论你是谁，做了什么事，我都和那时
的自己一样……”
爱上这只小小猫儿的自己。
有一个吻，轻轻的，轻轻的，落在我的脸颊上，我听到真浩的声音。
“我爱你。”
紧接着，是另一个吻，温柔的亲吻，雅弦的声音亦轻轻响起。
“我爱你。”
我的灵魂微笑着，脱离了肉体。
蔷薇的花语是什么？
身和魂，都属于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