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对峙
幽暗的空间，诡异的气氛。张天师站在那个刚才那个用来对司空咏夜实行蒸刑的大瓮前，静静地凝视着它，嘴角带着一丝狰狞的笑容，在炼丹房内赤红色的幽光照耀下，显得极为骇人。
“呵呵呵，我终于得到你了，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魔教那些人了！”张天师对着大瓮笑的无比狰狞，那怪异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只要我吃下用你的身体做成的丹药，我就再也不怕那些人了。”
运足内力，张天师挥出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大瓮之上，霸蛮的力道带着犀利的拳风，大瓮应声而碎。
纷飞的陶瓷碎片如同褐色的雨点，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不过看到一地碎片之中的东西时，张天师如同遭到当头一棒，顿时懵了。
那躺在一片碎陶瓷之中的东西虽然已经被蒸的肿烂发白，可是却依然清晰可辨，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一只和司空咏夜体型差不多大的猪！
张天师脑中急速流转，猛然变了脸色：“糟糕，被骗了！”
“呵呵，现在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吗？”慵懒的男声从他身后飘过来，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张天师猛然回头，只见大门口一片亮澄澄的光线之中站着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习惯黑暗的眼睛被突然传进来的亮光刺得生疼，看不清那道身影的面孔。
“皇上？”张天师猛然反应过来，急忙跪在地上：“皇上万岁。”
地上满布碎瓷片，张天师的膝盖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倒是那些碎瓷片被他跪的碎成粉末，内力之深，可见一斑。
司空炎琉直直的站立在他面前，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剑：“还有必要装模作样吗？莫非你真的认为我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昏君？”
张天师脸色一癝，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他：“皇上知道什么？”
司空炎琉沉默不语，看着他的表情如同正在看一出蹩脚的猴戏。
张天师脸色越来越冰寒，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司空炎琉，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事情可能已经败露，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突然功亏一篑，张天师甚至还没有从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被玩弄的感觉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撕开眼前这个主导了这场闹剧的男人。
“蒸全猪好吃吗？张天师大人。”司空炎琉脸上突然荡漾开来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眸中流光璀璨，原本英俊的面孔此刻更是芳华绝代。
张天师被他白森森的牙齿晃得眼晕，对反话语间不加掩饰的嘲讽让他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你说呢？皇上！真是多谢你的上次啊！”
“既然这样，那么现在就轮到朕来和你算算这笔帐了。”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司空炎琉立刻变得面无表情，冷冷道：“你是何人派来的奸细？混进宫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哼，你认为我会说？”张天师一边冷冷的和他对峙着，一边以微弱到让人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往后面退去。
“就算你不说，朕也很快能够查清楚你的具体身份，不过在此之前朕要把你打进天牢，用最残酷的刑罚好好的伺候一下你，谁叫你总是对我的四皇子念念不忘呢？”
司空炎琉慢慢的它走过去，放在背后的右手从衣袖里缓缓抽出一个纸包，慢慢的用手指打开。
“别再过来了，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张天师语气突然拔高，猛然转身，动作迅猛的向旁边的一个炼丹炉跑去。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哈哈哈哈！”张天师笑的无比狰狞，一把打开炼丹炉的顶盖。
“是吗？恐怕付出代价的会是你。”
几乎是近在耳边的声音让张天师身体一震，急忙转身。司空炎琉拿出身后的纸包，朝他撒去，张天师猝不及防，被里面的粉末撒满全身。
“这是……”熟悉的味道让他脸上霎时血色全无，转过身，将手里的盖子往炼丹炉上盖去。
只不过为时已晚。
从炼丹炉里纷涌而出的黑色暗流已经爬满了张天师的身体，嗜咬着张天师的身体。正是之前在宫里引起巨大恐慌的暗魔蛛。
张天师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向司空炎琉伸出已经被暗魔蛛吞噬的只剩下骨架的左手，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着凛冽的恨意。
“没想到吧，你倾尽全力饲养的暗魔蛛，到头来却毫不犹豫的把你吃掉，这种感觉怎么样？”司空炎琉面带讥讽的看着他：“你用你的暗魔蛛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宫女，现在也轮到你来享受一下被一点一点蚕食的滋味了。”
黑色的暗魔蛛已经爬满张天师的全身，不停涌动的暗魔蛛将他包裹在里面，里三层，外三层，如同披裹上了一条镶满黑色亮片的毛毯，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和血腥味。
司空炎琉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极其血腥的一幕，一脚踩碎了一只爬到他脚下的暗魔蛛：“不知死活的东西。”
顷刻之间，张天师的身体已经被吞噬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周围竟然没有一丝血痕，连衣服都被啃食的片甲不留。
食髓知味的暗魔蛛转过身来，看着司空炎琉的赤红色的眼睛里散发着嗜血的光芒，疯狂的向他涌过来。
司空炎琉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丑陋杀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孽畜！”
第四十章：谜底
汹涌而来的暗魔蛛在离司空炎琉几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司空炎琉身上的味道让它们十分忌惮，嗅到危险气息的蜘蛛们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焦躁不已的在原地徘徊，这群丑陋的蜘蛛用那闪着赤红色光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唧唧声。
司空炎琉冷冷的看着它们，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惧怕他身上味道的蜘蛛急忙往后面退去，可是却被后面的蜘蛛们堵住后路，顿时乱作一团。
司空炎琉一脚踩碎了离他最近的一只暗魔蛛，伴随着一声脆响，鲜红的体液在他鞋底下爆裂开来，溅入了蛛群里。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同伴的鲜血让这群本性嗜虐的畜生更加兴奋起来，慢慢的把司空炎琉包围在了中间。
司空炎琉眉头皱起，一脚踢开一只直接向他扑来的蜘蛛：“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暗中使出内力，司空炎琉出掌朝它们用力一挥。
强大的内力将处在包围层最里面的暗魔蛛的躯体震碎，凌厉的掌风将离他比较远的暗魔蛛吹翻在空中。
顿时原本缩的很小的包围圈一下子变大的很多，司空炎琉使出轻功飘了出去。
司空炎琉身形飘逸，内力浑厚，武功竟是非常高强。
宫里没有人知道他会武功，甚至连一直贴身伺候着他的陈进忠也不知道，一来是司空炎琉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施展武功，二来他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平时一直用药压制住体内的内力，所以，就连上次那个紫眸杀手也没有发现他会武功。
自从司空咏夜被那刺客绑架，而他当时他因为内力被压制，没有办法施展内力救他，差一点让他命丧黄泉，这让他后悔莫及，再也不服那种压抑内力的药了，内力也就逐渐恢复了过来。
内力完全施展开来，此刻司空炎琉可以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飘到门前时，司空炎琉脚尖触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出炼丹房的大门，司空炎琉对着在门外守候已久的马若凡和众御林军将士开口道：“关门，烧掉炼丹房。”
尽管心里非常疑惑，皇上为什么一个人进入了炼丹房，然后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烧掉这里，可是他却还是没有丝毫迟疑的躬下身来，开口回道：“是，皇上。”
自从数月前，司空炎琉在夜色中持弓射伤那个刺客后，马若凡内心对他的崇敬之情越加浓厚。
而这次他为了保护司空咏夜，不惜与全朝大臣翻脸，毫不犹豫的将几个恃宠而骄的大臣打入天牢，更是让马若凡佩服的五体投地。
马若凡向来敬佩有能力，有魄力的人，司空炎琉此时在他心里就如同一个英雄般的存在，对于他的命令，马若凡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以前是消极的对待，而现在则是毫不犹豫的遵从。
琥珀色的松油浇上赤红的大门，松脂特有的淡淡香味弥漫开来。
马若凡将一支点燃的火把抛了过去，大火瞬间燃烧起来，迅速吞没了整个炼丹房。
熊熊燃烧的火焰散发着惊人的热度，热浪袭来，周围的空气被炙烤的有些扭曲。
司空炎琉站在这一片火海之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橙黄色跳动的火焰映衬在他幽黑深沉的双眸里，他的衣摆被热浪吹得漂浮起来，仿佛他穿着金黄色龙袍的身体也在一起燃烧。
马若凡站在他旁边，两人离火场太近，凶猛的火舌时不时的冒出来，差一点灼烧到司空炎琉，直把马若凡吓得心惊胆战。
马若凡开口道：“皇上，这里太危险，还是向后面退一点吧。”
司空炎琉没有理会他，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甚至连头也没有偏一下。
君不退，臣更加不能退。马若凡一副苦瓜脸，不得不站在他的身边忍受着烈火的煎熬，内心叫苦不迭：这皇上，实在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漫天的大火燃烧了数个时辰，偌大的炼丹房被烧得片甲不留，纷飞出来的灰烬把周围的几座行宫都覆盖上一层淡淡黑色灰烬，直把那些负责打扫的宫女太监郁闷的要死。
司空炎琉之后对众大臣公布了最近发生在宫里的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的原委：包括众宫女的死因，司空咏夜被陷害的事实，以及张天师暗中勾结匈奴，企图谋反的事情都解释的一清二楚，这才平息了宫里所有人的恐慌。
之前司空炎琉在研究那些惨死宫女的线索时，突然发现这些宫女都是居住在炼丹房附近，死者都为年轻的女性，而且都是死于深夜，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所以他派密探暗中询问了与这些惨死宫女相熟的另外一些宫女，发现她们死时都是正好来例假，这让他猛然想起之前在那所废弃小屋里见光死的暗魔蛛，顿时醒悟了过来，杀死这些宫女蜘蛛的都是从炼丹房里溜出来的暗魔蛛。
而后他从一个落入御林军手里的匈奴秘密探手中得到一封信，信的内容大概是要对方暗中在皇宫里制造恐慌，分散司空炎琉的注意力，让他无暇顾及边疆的战事。信中没有提那个人是谁，但是司空炎琉第一个想到的是张天师，只有他的嫌疑最大。
为了引他露出马脚，司空炎琉故意导演了这场蒸煮司空咏夜的戏码。
司空咏夜当时的确是被放入了大瓮之中的，只不过这个大瓮早就做了手脚，底层是可以翻转的，而且当时的灶台也是打空了的，司空咏夜刚被放进大瓮里面，墙壁另外一头的马若凡便顺着灶台的“秘密通道”把司空咏夜救了出来，换上了一只和他体型差不多的死猪。
为了这场戏码的真实性，司空炎琉还特地吩咐春霞哭的伤心一些，而演技一流的她也演的非常逼真，唬住了在场所有人，而从大瓮里面被烹煮的死猪身上流出来的酸臭味道则更让张天师打消了所有的疑虑，对此深信不疑。
张天师如此处心积虑的要害死司空咏夜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之前那刺客说过他的体质异常，被剧毒无比的暗魔蛛咬了一口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让他打起了他的注意，因为有本关于炼丹的估计曾提到过：用那种百毒不侵的人的身体所炼制的出来的丹药具有让人长生不老的神奇效用。
所以，一直垂涎司空咏夜的张天师在蒸刑过后，找借口把这个大瓮搬了回来，打算用来炼丹。这正好证实了司空炎琉的怀疑。
于是，接下的事情，就如司空炎琉计划中的一样：张天师打烂大瓮之后发现自己中计了，然后司空炎琉出现，扰乱他的心智。张天师放蜘蛛想要杀掉他，却被他反将一军，撒了满身的干血粉，暗魔蛛极度嗜血，所以张天师自然难逃一劫，而司空炎琉事先在身上撒了蛇胆制成的粉末，暗魔蛛的克星就是蛇，所以自然不敢接近他。
之后他再一把火烧掉炼丹房，这张天师所留下来的一切隐患也就全部都随着这把大火灰飞烟灭了。
之前他父皇因为极度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对张天师一直是非常依赖，甚至连死前都要司空炎琉发誓绝不伤害他，因此也造成了当下的局面，形成一个极大地隐患。
虽然现在他违背了父皇的诺言，但是司空炎琉却没有丝毫愧疚感，因为他为大华朝消灭了一个潜在的强大敌人，他父皇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他的。
第四十一章：调戏父皇
夜色温柔，司空炎琉处理完一切事情之后，走进寝宫。
素白罗帐之内，司空咏夜的小小身躯静静躺在龙床之上。
“他睡着了吗？”司空炎琉特意放轻脚步，向一旁的春霞微笑着问道。
“是的，皇上，四殿下刚刚睡着。”春霞恭敬的回道：“一直在等陛下回来呢，刚才撑不住，才睡着了。”
“是吗。”司空炎琉掀开罗帐，面带微笑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人儿：“这些天实在是让他受委屈了，也累到他了。”
春霞但笑不语。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咏夜睡觉时不习惯有人在一旁站着，朕一个人就行了。”
司空炎琉挥挥手，示意一旁的宫女们先出去，除了他以外，司空咏夜睡觉时一直不习惯有人在旁边，否则就会失眠。
这是这几年来司空炎琉暗中发现的，司空咏夜有话一直都会藏在心里，很少外露，很多事情都是他或者春霞细心发现的。
春霞点燃了香炉中的熏香，吹熄了大多数的蜡烛，只剩下主灯，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门。
“奴婢告退。”
皇宫的夜晚很安静，淡淡的檀香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人心旷神怡。
司空炎琉脱去外衣，轻轻的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把司空咏夜搂入了怀里。
静静地看着怀里安静沉睡的司空咏夜，司空炎琉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昏暗的烛光下，司空咏夜的小脸闪着淡淡的莹白光芒，温润如玉。
淡色的眉毛即使在睡梦中也在微微蹙起，仿佛有着弄得化不开的忧伤，让人莫名的心疼。
司空炎琉一直不明白，小时候那些痛苦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他还是依然的闷闷不乐。而且，自己这几年也对他宠爱有加，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除了之前那次被刺客掳走，自己丝毫没有让他受到半分委屈，为什么他却还是没有办法真正的开心起来，总是会莫名其妙的陷入沉思，然后一脸忧郁。
虽然才七岁光景，可是他的内心沧桑的仿佛经历了人生百态一样，有着完全超脱他年纪的成熟感，虽然懂事，可却莫名的让人心酸。
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蛋，司空炎琉凑过脸去，在他耳边低语：“咏夜，父皇以前总是会让你受到伤害，这是父皇的错。以后，朕绝对会好好保护你，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司空炎琉如同羽毛般轻柔的吻扫过他的脸颊，他那长而浓密的睫毛轻微的颤了一下，如同停在花枝上的蝴蝶轻轻的煽动了一下翅膀，司空炎琉没有发现。
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司空炎琉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