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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情线by 天使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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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真儿吓得浑身发抖,哇哇大哭:"你们把哥哥打死了,把哥哥还给我。"她爬上前跪坐在地,小手不断晃着躺在地上的哥哥。

  适才,她不知被谁推得远,然后一群好凶的人不断打哥哥,"怎么办......哥哥流血了。"

  "别哭。"

  段玉抚着额头,勉强坐起,顿觉头昏脑胀,浑身都痛。手心沾染了些许湿意,撑眼一看,腥红的血渍滴在白色衣襟显得一片怵目惊心。

  "啊,哥哥醒来了。"樊真儿张臂一抱,搂住哥哥,叫:"我好怕......"

  段玉轻声安抚,"我没事......"

  他紧揪着真儿的衣裳,隐隐泄漏了左腿胫骨疼得全身冷汗直流。

  樊织云乍见到那名受伤之人,脸色瞬间刷地惨白,嗫嚅着唇喊:"段......哥哥。"

  "云儿,你喊他什么?"

  身旁的陆夫人察觉出一丝异样,只见乖媳妇儿奔上前,回头吃惊地叫:"老奶奶,咱们的家丁打了段哥哥!"

  闻言,这一惊非同小可,陆老夫人和媳妇儿立刻上前察看,然,由于时间已久,她们俩谁也无法确定所见之人就是陆家流落在外的孩子。

  樊织云蹲在段玉的身边,仔细瞧他紧闭着眼,靠在女孩儿的肩头,那熟悉侧面令她当下确认无误,樊织云又惊又喜地喊:"奶奶、婆婆,这是您要找的段哥哥没错。"

  三个女人互看了一眼;陆老奶奶和陆夫人脸上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樊织云不禁讶异段哥哥还活着。

  他现在住哪?

  怎会来到陆府?

  哥哥知道段哥哥还活着吗?

  一连串的疑问窜上脑海,樊织云立刻招来家丁,"快去通知我哥哥过来一趟。"

  家丁得令,马上挤出人群,拔腿跑去锦纤布庄。

  段玉整个人昏沉沉,失焦的眼眸映入三、四道模糊的人影晃啊晃,"走开......别碰我......"

  抬手有气无力地甩开外来的碰触,须臾,他垂首频频干呕不止。

  已听不清别人究竟说了什么,只知四周很吵,真儿不断在哭,他紧抓着真儿的衣裳,下意识仍担心真儿不见了。

  渐渐松了力道,段玉的身子一滑,昏迷在樊真儿的身上。

  "哇哇......哥哥被打死了......"

  樊真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惊慌无助地摇晃着哥哥,又哭又叫:"哥哥醒来......呜呜,醒来......醒来......"

  登时,陆府外传出死了一条人命的消息,所有人皆震惊--

  群众们开始鼓噪,七嘴八舌地指责陆府的家丁们个个是恶霸,先前叫嚣着要揍死人的群众马上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以防官府追究事件,他们统统脱离不了干系。

  陆老夫人和媳妇儿以及樊织云皆怔得傻了,身后的家丁们这会儿也察觉出事态严重,一群人闯下大祸。

  完了......

  "快请大夫过来,马上把人抬进府里,同时去请少爷回来。"陆老夫人率先恢复镇定,当下命令。

  几名家丁闻言,有的跑去请大夫,有一名则赶去贸易港口请少爷回府,剩下的家丁立刻上前抬人。

  樊真儿紧抱着哥哥的身体,死也不肯放手,她泪眼汪汪对着这群人放声尖叫--

  "啊--别碰我哥哥、别碰我哥哥--"

  不论是谁上前,她张口就咬,既泼辣又执拗的不肯妥协。

  众家丁被她咬得个个是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再动粗以及吭声半句。

  现场围观的群众大批聚集,眼前的情况僵持不下,樊真儿任人好说、歹说,依然紧抱着哥哥不肯放手。

  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人统统是坏人。

  15

  樊禛祥和妹婿陆三少两人皆在在贸易港口处理商务。

  由外地买进一批织绣将运往各布庄分铺,海舶入口之后,陆三少则负责检查货物的其中部分,再以官价收买,其征税之手续称为抽解。

  管事季贤生也来办理织品出口贸易,船商上载货物及确定数量,船货也经抽解后,需由市舶司所发给的公凭引目,船商便可凭此出售证明自由售货。

  由于都是自家人,办起事来便省了不少麻烦,诸如官商私下贿赂之事。

  樊禛祥自从找到人儿之后,外贸出口事项皆交由季贤生负责,腾出不少时间专心照顾人儿。

  渐渐将生活重心转移,他虽忙,却坚持每日几乎在固定时辰回宅。

  每至中午,人儿会亲自为他送饭,他则调整商谈生意或仓库批货、搬货等事宜,将时间留给人儿,一点也舍不得浪费人儿付出的心意。

  心满意足于现在的生活,心思系在人儿身上,手边的事务虽繁杂,他只想尽快办妥,回布庄带人儿一起到食肆用膳。

  忽地,有人赶来通报,"少爷......少爷......出事了!"

  樊禛祥和陆三少等人一惊,暂搁下手边事务,只见陆府一名家丁气喘吁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张了嘴都还没说明原委,身后又跑来另一名家丁,喊:"樊爷,少......奶奶......请您到陆府一趟。"

  樊禛祥和陆三少互望了一眼,两人脑中窜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云儿出事?"

  "不......不是。"来找陆少爷的家丁摇摇头。

  到布庄兜了一圈才找到这儿来的家丁说明:"是......是......陆府外闹出了事......"

  两名家丁像接龙似地将陆府外所发生的一切禀明。

  闻言,他们俩的脸色登时丕变。

  樊禛祥一把揪起家丁,怒问:"你们打的那家伙除了脸上有烧疤之外,是不是也瘸了腿?"

  家丁瞠目受吓之余,不禁愕然,"樊爷怎知......"

  喝,樊禛祥登时挥拳一揍,家丁就像一袋沙包似地跌飞到货架旁。

  "唉唷......我的妈......我的鼻梁断了......"

  被揍的家丁抚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哼哼唉唉,一旁的人均感惊愕。

  樊禛祥怒气冲冲,回身低吼:"贤生,港口的事都交给你处理。"

  他立刻奔至马车处,驾车赶往陆府--

  陆三少察觉大事不妙,也招来同侪接手事务。随后,他一脸寒憎地跨上官马,飞奔回府。

  季贤生惊诧这突发的状况,不禁思忖这下子可完了!爷的亲家打了不该打的人,该如何解决啊?

  ※※※

  "大哥哥......"

  坐在地上不肯移动分毫的樊真儿乍见到来人,水汪汪的眼又迸出泪水,抽抽噎噎地控诉:"怎么办,哥哥死掉了......"

  樊禛祥蹲下身子,伸手探人儿尚有鼻息,检视他除了额际有干凅的血渍,并无明显外伤。

  "哥哥没死。"他立刻将人儿抱起,抬首向云儿问道:"大夫呢,有没有请大夫过来?"

  陆老夫人回道:"有有有,咱们有请大夫,但女娃儿不肯让人接近。"

  救人要紧,樊禛祥不敢稍有延迟,问声:"谁是大夫?"

  "我就是。"大夫手提药箱,身上也被护着伤员的女孩儿咬了好几口,他活了一把年纪,没见过这么凶的姑娘家。

  "快随我来。"樊禛祥要将人儿带回宅,随即吩咐:"真儿,快上马车。"

  "哦,好。"

  樊真儿揉揉眼睛,很听话地跟在大哥哥身后,连同大夫一起坐上马车。

  樊禛祥则将人儿交给大夫照顾,他立刻上了驾驶座,扬长离去。

  陆三少随后回来,樊织云将原委告知,陆三少当下叫了声:"糟!"暂抛下处置惹祸的家丁,一把将媳妇儿抱上马,跟着离开府外。

  陆老夫人和媳妇儿当下派家丁备轿,她们俩挂念着孙子的伤势,也随后赶到亲家的宅院。

  ※※※

  段公子被打的消息无须多久便传遍宅院众人的耳里,由于对方是爷的亲家,即使大伙的心里气愤,可是敢怒不敢言。

  青衣将大夫送出宅院后,便到厅堂回答众人关切的问题。"爷目前仍在房里照顾段公子,大夫说段公子的伤势是些皮肉外伤,脚踝脱臼,现在接上了,过些日子即可痊愈。"

  "这就好,这就好。"陆老夫人终于放下心中大石,松了一口气。

  "才不好呢。"青衣又道:"段公子被打伤了头,导致昏迷不醒,今夜若是不醒,可就危险了。"

  她眼眶一红,再也管不住自个儿的嘴,不惜以下犯上。"段公子总是在受伤,他人现在不坏的,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青衣,住口。"

  "小姐,您为什么不让我说?"

  "这事儿不能责怪老奶奶。"樊织云低垂着头,这会儿,她心下全没了主意。家丁仗势欺人,酿成大错。"老奶奶不知段哥哥还活着,遑论段哥哥目前的模样不易认出,否则怎会演变成这样。"

  该怎么办?

  她抬首求助于相公,"大哥都没跟你提过,已经找到段哥哥了吗?"

  陆三少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

  这下可伤脑筋了。他瞧奶奶和娘不断哀声叹气,两老现在更坚持要补偿他流落在外的兄长。

  陆老夫人再也按捺不住,焦急万分地说:"我去瞧瞧他的伤势如何?"

  樊织云提醒道:"婆婆,真儿守在外面呢。"她适才已经去瞧过了。然,没见到段哥哥一面。

  回来途中,经由宅院的丫鬟告知这段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真儿是哥哥所认养的妹妹。

  "真儿一心护着段哥哥,傻里傻气的她不让咱们靠近厢房一步。"她感到莫可奈何。

  现在,更担心的是哥哥的态度。

  她猜得出哥哥的心思,分明不让奶奶和婆婆知情,连同对她隐瞒已经找到段哥哥的事实。

  而她也从未对婆家长辈说明哥哥和段哥哥的关系。樊织云不断扭绞罗裙,眼前的窘境好生为难,若是让长辈知情,她不知长辈会如何看待。

  半晌,樊禛祥来到厅堂,严肃的神情明显不悦,登时下逐客令:"天候已晚,亲家奶奶和亲家母请回去歇息。"

  陆夫人闻言,仍不愿意走。"那孩子怎样了?"

  樊禛祥语气平板地告知:"他醒了。"

  陆老夫人心下一喜,求道:"好亲家,快带咱们去看他。"

  "恕不从命。"樊禛祥拒绝得彻底。他恼,"对于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你们也未免太狠得下心动手。"

  怒气濒临爆发边缘,樊禛祥怒喝:"他只不过说了几句话来得罪,却遭一群家丁围殴。亲家奶奶,您没管好府上的人。"

  陆三少的立场为难,一边是娘亲,另一边是大舅子,他保持中立来打圆场,"大哥,您别动气,我府里那群狗腿东西是该教训,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哥......"樊织云起身踱至哥哥眼前,轻扯他的衣袖,求情道:"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樊禛祥难得动了怒气,"我自会照顾他。"他旋身就走,不留一丝余地。

  "慢着!"陆老夫人枯坐等候了几个时辰,岂容三言两语就被打发。好不容易才找到陆家子孙后代,受伤事小,认祖归宗刻不容缓。

  陆老夫人摆出长辈架式来压人。"好亲家,你别忘了他是陆家的儿孙,我要见我的孙子,无须经过你的允准。"

  樊禛祥闻言,一古脑儿的火气再也无法压抑,整个人骤然停在门坎,回身昭告众人。"亲家奶奶,您在往年将人赶走,如今休想将人要回!"

  人儿在摘星楼之时是他所买,做出放火的傻事后,也是他所救。"他流落在外,挨饿受冻,人受伤,落得无路可去,是我收留、我在照顾。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让他回陆府!"

  陆老夫人也坚持,"我若硬要带回,你得放人!"言下之意,是要让人明白,陆府有的是权势。

  樊禛祥不怒反笑,"您别忘了,段儿不姓陆。于情,你们没有;于理,也站不住脚。"他的一句话就堵死陆老夫人。

  眼角的余光瞥见陆三少的嘴角上扬,这家伙倒是好,隔山观虎斗。

  陆三少的眼可尖锐了,知大舅子的脾气虽好,但那性子固执。

  奶奶出身权贵,也不是什么好商量之人。

  近几年来,奶奶的硬脾气虽收敛了些,那是良心不安作祟,最主要仍来自谣传--陆家的男丁早死。

  陆三少不禁摇头叹息,庆幸今日没闹出人命,否则真应验了早死的讹传。

  他劝说:"奶奶,您先别急。目前大哥正在气头上,现在不论说什么,他肯定是不依,咱们何不择日再来,届时,说不定我那无缘的兄长也想见您呢。"

  他先哄哄老人家,"咱们该回去惩治府里的家丁,一群狗腿子都无法无天了。咱们也必须给大哥一个交代。"

  "姑爷说的是。"青衣撇撇嘴,暗咒那群打段公子的家伙,该鞭笞一顿。

  陆老夫人没能见到孙子一面,气恼之下,是需要发泄、发泄。

  于是退一步求全,放软了声调,道:"好,我择日再来瞧我那孙子。"她非得带人回去认祖归宗不可。

  陆家男丁不旺,仅靠一脉传承,太过单薄。流落在外的孙子既然找到,理当为陆家尽一份心力。

  樊禛祥敛了敛脾气,面无表情地道声:"恕不远送。"

  于是,陆夫人上前搀扶婆婆,陆三少则牵着媳妇儿,一家子如来时一般离去。

  ※※※

  数日后,段玉渐有起色,额头的伤口结痂,并无大碍。

  "段儿,以后别在外和人起冲突。"樊禛祥蹲在人儿身前,抬起他的脚,细心地上药包扎。

  "......"段玉抿唇不语。

  身上的瘀青痕迹已消了泰半,他对陆家人的恨意不减反增。

  老实的男人不知他晦涩的过往,他也绝口不提。

  一股闷气憋了数天,扬手拍掉男人的手,他爬往床内角落瑟缩着身体,嘶哑地吼:"我知道我很糟,脾气也不好,在外丢了你的面子。你恼我,就走开别理我。"

  他明白男人和陆家人有姻亲关系,肯定是听了什么是非来责怪。哀怨地睨了男人一眼,哼了声,他别开视线,不再理会。

  樊禛祥脸愕然,他的疏远是为哪椿?

  "我心疼你都来不及了,恼你什么?"那刚上好药膏的脑袋都装些什么?!

  "你是在恼,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这几天都对我摆一张臭脸,你后悔收了我就跟我明说,别让我不上不下的提心吊胆。"

  男人说心疼根本就是放屁!

  自从伤后,男人虽和他睡在一起,却没再靠近揽着他,摆明是嫌他丑,嫌他只会找麻烦。

  好几回,男人似有话要说,结果只是叹气,连句话也没吭出来。

  他会怕......

  "你对我厌了就坦白告诉我。"他会走得远远的,不敢奢望这里会是他永远的居所,反正他从未有过真正的家,也早明白他一旦没有任何价值,就只有被人舍弃的分。

  布满伤痕的手在床上摸索,抓来棉被盖住他露在衣袍外的脚,掩藏那萎靡的丑态继续让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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