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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by尤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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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沈默,温彦钧静静等著,而最後回答他的,是刺耳的盲音。

 


白虎 38

“温彦钧人在哪?”
“他在哪?”
“你知道怎麽能联系他,当然也该知道他住哪。”
“给我钱,我要去找他。”
“给我钱,求你。”

胡小雅和周茵茵对视一眼,蹑手蹑脚从卧室门缝里往外偷看。温澄站在沙发面前,周筱兰靠坐在沙发上,用息事宁人地口气问他:“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就当是借我,我会还你的。”
气氛凝结,胡小雅被有点被吓住了,她走出去挽住温澄胳膊,轻轻摇晃:“温澄,你别这样...”
温澄只说:“我会还的,几倍都可以,借给我吧。”

“让他去吧。”
屋里三个人转头,见夏微手里抱著一只灰猫,站在阴影里,脸色泛著青苍白,看上去并不比温澄好上多少,他说:“让他去吧,他去了,也就安心了。”
“那怎麽行,那麽远的地方,是说去就去的?至少也得有人跟著他去。”
“我可以跟著他去。”
“那更不行!让你们两人都逃课──”

温澄木然睁著眼,他不太清楚他们在争论什麽,眼前一会是胡小雅的脸,一会是周筱兰的脸,一会是周茵茵的脸,她们都皱著眉看著他,劝说他:“不要...”不要什麽,“你冷静点...”冷静什麽,他听不清。他还能和他们应答说话,但却觉得自己的意识是空茫的,灵魂好像浮在半空里,木然看著自己的躯壳。


他砸了储蓄罐,把存折取空,大半夜打了车去机场。坐上飞机,靠在临窗位置上,看著外面蓝天白云,他隐隐知道现在的自己是疯狂的。飞机餐他选了牛排,吃完拿湿巾擦了手,抽了前座後袋的杂志看,还要了一杯绿茶喝。他力图表现镇定,只是手指从头到尾都在发抖。
他只觉得天昏地暗的一片,杂志上斗大的字都是模糊的,他看不太见,也听不太清,脑里嗡嗡的耳鸣,太阳穴针刺一样的疼。在一片荒芜的黑暗里,脑子里只有一丝清明在发出微光,这那一线光明里,又像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和他对话: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
我知道。
你清楚该怎麽做吗。
我清楚。

那声音在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循循环环,他把杂志摊在膝盖上,手指在扶手上神经质的收拢又放松。他一头乱发,衬衣皱巴巴,眼下挂著两团青黑,苍白而呆滞,像个只剩一口气吊著的重症患者。他手脚发软,全身颤抖,灵魂痛苦不堪,只希望闭上眼睛缩起身子长睡不醒。但脑子里那个声音在鼓励他,让他撑起脊骨,催促他往前行走,咒语似的牵著他的手脚行动。他心里混混沌沌,只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

找到温彦钧。
杀了他。

 


白虎 39

三月初五,惊蛰。
正是极北之地冰雪初融的时候,雪湖刚刚解冻,湖水冰凉刺骨,这时候还没有人会来这取水酿酒,湖面平静无波,映著一轮巨大银盘,和无数闪烁不定的明亮星子,远看上去竟像是波光粼粼。

果然能看见星星。
白虎坐在湖边一块大石上,抬头望著漫天繁星,虎尾拖在地上,只有尾巴尖微微翘起,左右摇晃。南宫站在一旁,问他:“此战若胜,虎君有什麽打算?”
白虎抖抖耳朵:“回去找人。”把他按在怀里,剥了裤子,狠狠打一顿。再从耳朵尖亲吻到脚跟。
南宫一怔。

“之後呢?虎君可要带她来这长住?”南宫见他不答,半晌又兀自说:“再过几日就是转经节,每人手里拿一个转经筒,到处都是沙沙响声,人们从几十里远的地方来,一步一扣头。那场面,她就是不信佛,看看热闹也是有趣的。”
“每人衣服里都藏著酒壶,不装酒,装的自家制的奶茶,雪水煮的清茶,遇见熟人就相互倒一杯,她要是渴了,随便讨上一杯就是。”
“还有节市里卖的那些唐卡,刺绣的,织锦的,缂丝的,贴花的,花样可多,丝绢的最受女人欢迎,”南宫瞟他一眼:“虎君可要带一匹回去?”
白虎低低笑了:“多谢费心。”
南宫也笑:“南宫倒是奇怪,什麽样的人能让虎君放在心上?就连清娘...”他笑到一半又像是忘了怎麽咧嘴,那表情硬生生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才又问:“她可是美得很?”
“啊。”四肢修长,眼神澄澈,像头漂亮的小鹿。
南宫伸手去摸酒壶,腰间却空空荡荡的,他心里苦涩,声音也干巴巴的:“她对虎君,可是一心一意,绝无欺瞒?”
白虎垂著眼睛想了想:“他只看著我,他只有我。”
“她能比得上清娘,愿倾尽所有,护虎君一个周全?”
白虎停顿半晌,说:“我愿。”
他声音低沈,目光温柔:“我愿倾尽所有,护他一个周全。”

南宫静静站著,似乎没料到会从它口里听到这样的话,半晌才干笑了几声,“虎君兴致好,南宫可不懂这些赏月看水的玩意,南宫回去睡了。”白虎朝他摆摆尾巴。
南宫又看了它一眼,这才一步步走远,在砂地上留下串长长的脚印。

白虎在石块上坐了一会,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它晃晃脑袋,从石块上跳下来。
有什麽东西在夜空里一划而过,带著尖利的啸音,直直向它袭来。
它虎尾一甩,把那东西拍开两尺,一拍才觉得力道绵软,像打在松散的沙地里。仔细一看,那只是个白布团,被它一拍,在半空中一震,哗的一声舒展开来。这一展就像没有尽头,白布无风自舞,层层叠叠把它绕在中间,白虎一拍,它就柔柔荡开,又像被谁牵引著一般,轻飘飘荡回来。白虎猛力一抓,在那上面撕破一道口子,布帛一震,噌的绷紧,上面咒文突现,一时光芒大盛,照得白虎几乎睁不开眼。布茧唰的一声收拢,蛇一般缠住它四肢口鼻,又层层包覆,死死勒紧。
砂地上安静了半晌,只有一个圆茧立在半空,诡异的上下浮动。半晌听见一声低沈的“破”,风声飒飒,千股万股劲风呼啸而出,从茧里刮出,撕开布帛,余劲不减,在周围砂地上划下长长的裂口。白布也被割裂成无数碎片,纷纷扬扬撒落在地上。
从布茧里出来的不是白虎,是温彦钧。男人在沙尘里站起身子,一股余风绕在他周身,徐徐打转,最後停留在他指尖,轻飘飘散开了。

“云从龙,风从虎。”
南宫站在远处地平线上,看著那头暴风肆虐沙尘飞扬,禁不住朗声大笑。他摸著脖子上的骨链转了几转,念了一句佛号,不急不忙地,在原地坐了下来。

那边圆月如盘,温彦钧站在月下,眼角下两道赤色刻纹红得像血。他毫不顾忌舒展满身戾气,盖过这漫天烟尘。他只是站在那里,那股凌厉凶猛的黑色气场就逼得人几近窒息。
“出来吧。”他说。

偷袭者从不远处的浅影里走出来,手插在裤袋里,月光映进他眼里,照亮他深黑瞳孔,浅灰眼珠。

“灰猫。”
李颜之站在几步开外,对他轻轻一点头:“虎君,我来杀你。”

 


白虎 40

月色下,宽广静谧的荒坡忽然鼓噪起来,地面上细砂飞扬,像正有人拿著树枝在地上书画似的,千句梵文古语被刻写在砂地里,头尾相连,顷刻之间在两人周围围成一个大圆环。那圆环缓缓流动,沙坡随之波浪般上下起伏,地面脉动一样猛然一震,巨大的赤色阵法冲破地面,正中央一个金钩铁划的血红杀字,凌厉杀意直冲云霄。
这阵法大小覆过周围方圆几里,白虎和李颜之正站在它的中心。

李颜之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好,俯身在砂地上一点,地上现出交错纵横的繁杂文字来,他辨别了一会,说:“这阵法,不死不休。虎君以为它会亲自来?”
──才会这样做了万全准备,要拼个你死我活。
“虎君也知道,它一向谨慎──不胆小,但谨慎。它下界之前,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确保万无一失,”李颜之摘了眼睛,放进胸前口袋里:“不到你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它绝不会来。”
温彦钧看著他:“大麻蛇的事,是你做的。”
“是。”
“你利用他。诈死是因为我开始怀疑你。”
李颜之微微点头:“是,不然我怎麽能活到虎君爻日。”
“可惜你活不过。”
这倒是实话,李颜之苦笑,他万万没想到,狂妄高傲的白虎会自愿折损寿命修为服药避爻。
“虎君,”他最後一次叫他虎君,最後一次朝曾经的西象低下头,他说:“虽然是万不得已,但是我有不能输,也输不起的东西。”
温彦钧笑了笑:“我也有。”

南宫正坐在阵法边沿,流光溢彩的经文在虚空中缓缓浮动,勘勘把他隔离在阵法之外。来的不是西象白虎,这不太妙,念珠在他手里转了一圈,虎君打算怎麽做?

李颜之也问:“布了困杀阵,来的却是我,你打算怎麽做?”

怎麽做,他是西象白虎,杀伐之神,天生狂骨,狂傲不可一世。他在天上的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要这日月星辰为他转动,天地万物对他顶礼膜拜,他要世上一切都按他意愿运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有人敢对他说不。
现在挡在他面前的,不过小小一只灰猫,天狼尾巴尖上一颗星子。

白虎不耐烦皱眉,空气鼓噪,他一挥手,风刃像把夜空割开几道裂口,浮在半空,兀自嗡嗡震颤。
“杀了再说。”

风刃两两架作十字,呼啸著向李颜之袭来,他左手在地上一撑,旋身避开了。白虎一招手,又一道风刃,勘勘从他耳边划过,在耳垂上割开一个血口。那边攻势越行越猛,气流尖啸著,化作无数无形利器,从各种刁钻角度袭向灰猫,一击还没扑空另一击便接踵而至,李颜之左躲右闪应接不暇,片刻後已经微微气喘。他看向白虎,对方只站在原地,指挥家似的扬了扬手。
李颜之俯身躲过那一击,几番腾挪,他身後就是水平如镜的雪湖。灰猫一笑,趁势在水面上一点,高高跃起,右手翻转,手指间魔术似的多出一张墨符,他把它往湖面上一拍:“起!”一时间大浪翻滕,好像有人在湖里投下一颗炸弹,湖心炸开一朵大浪,波浪层层外推,哗啦啦漫出湖堤,浸湿了白虎脚下的黄土。
水雾散去,李颜之站在湖中心,脚下一张黑色符纸,托著他轻飘飘立在水面上。他身後,湖水缓缓流动,巨大的八卦水镜在月色下淋漓发光。
“一纵风一操水,这才算得上公平,白虎。”

水爻,玄武之术。
白虎嗤笑:“一股王八味。他单手平推,气流在他指尖拉扯成薄薄一片,手腕一翻,风刃呼啸而出,伸展开数百尺宽,所到之处,砂地波浪般推开,又被余风铲得平平整整。

李颜之双手一划,身後的水镜化作八片,把他从四面八方严严包覆。
轰隆一声,远处岩壁被风刃齐腰一斩,片刻之後轰然碎裂。

水镜哗啦散开,李颜之毫发无伤,他拨开湿淋淋的浏海,打了个响指。白布蛇一样从他口袋里滑出,缠著他的手臂,蜿蜒伸展,最後在他手掌间弯出弓形。他低声念咒,布帛噌的绷紧,化作泛著琉璃光泽的白弓。李颜之左手握弓,右手拉弦,水箭攀附在他手臂上,潺潺流动。
他屏住呼吸,绷紧弓弦,水箭噌的射出,月色下寒芒乍现,劈开了迎面而来的风刃,穿透了白虎眼前的风墙。
温彦钧眼角上划开一道血痕,只差一点,那支箭就该插进他的眼窝。
“白虎,”李颜之说:“下一箭取你左膝。”他话没说完,温彦钧一个踉跄,水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膝盖,炸开在他身後砂地上。

李颜之微笑著松开布帛,那白布有意识一样,顺著他肩膀攀延,穿过他身後的八卦水镜,最後勾织缠绕成数百支布弓。
箭芒一如漫天星子。
“白虎,下一箭,取你性命。”

狂风乍起,飞沙走石,暴风裹著满地黄沙,凶猛旋起,直入云霄。李颜之的箭击被全数裹进风暴里,方向一失,劲力一散,就洇进了漫天的黄沙里。
温彦钧站在风暴中心,左膝血流如注,他却站得笔直,精悍如豹,凶猛如虎,满眼满脸都是狂气。他说:“就凭你。”

李颜之挥手撤了八卦,水镜哗啦啦落进湖里,下一刻波涛翻涌,水柱冲天而起,腾龙一样,朝著暴风席卷而去。

风里裹著沙,沙里挟著水,困杀阵里一场惊天动地的混战。灰猫青筋暴起,白虎双目赤红,两人只进不退,只攻不守,都只一心一意要杀死对方。

而结局无论如何都是相同。
这阵法,不死不休。

 


白虎 41

夏微捧著牛奶杯,怔怔坐在窗前。
灰猫绕著他脚脖子转了一转,喵呜一声跳到他膝盖上。
他笑一笑,把杯子放低递到它面前,猫咪满足的咕噜一声,低头吧嗒吧嗒喝起牛奶来。

“少爷,少爷,”有人敲他房门:“少爷的电话,姓周的小姐打来的。”
“不接,说我不在。”
那人没了声音,好像在门口犹豫了一会,终於走开,脚步声慢慢远了。
夏微摸摸猫咪的耳朵,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不敢出门,谁也不敢见。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李颜之回来过,他记得的。他们在路灯下面拥抱,李颜之吻了他,对他说,夏微,抱歉,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他抱著李颜之嚎啕大哭,那时候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随之而来的心酸,他都还清楚记得。
可是,可是後来...後来怎麽样了?
他竟然全都不记得了。

等到他有记忆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回到夏家大宅里,像现在这样,怔怔坐著。
他发现自己开始大段大段的失去记忆,头脑恍惚,不记得自己前一分锺干了些什麽。有时候,他像从梦游里忽然清醒过来似的,发现自己站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是要到哪里去。
“我是不是快疯了?”他把灰猫的前爪握在手里,他觉得害怕:“你说,我是不是快疯了?”
灰猫咪呜一声,安慰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傍晚刮起风来,那风又湿又冷,黑云翻墨似的,把天空翻搅成一片浑浊。到半夜,果然下起雷雨。

夏微在梦境里挣扎呜咽,一头冷汗,梦里梦外都是逼仄天空,他回到那天晚上,那条黑暗的小巷里。
他记起来了,他看见了,李颜之杀了人。
一掌穿胸,那人软绵绵的倒下去,死之前也还在笑,死之前那双眼睛越过李颜之的肩膀,盯在他身上。
“无论如何,这孩子已经是我的了。慢慢失心的滋味,想必不会好受──”
那身影纸片一样,轻飘飘地倒进阴影里,李颜之回过头来,脸上那种冰冷的狂暴的愤怒,他从来也──从来也没有见过。

李颜之看见他,脸上一怔,又恢复了漠然端正的表情,好像他还是他的家庭教师,还是他的情人,还是他从小就认识的那个斯文混蛋。他朝他走过来,慢条斯理脱下手套,还笑了一笑。
他伸手,指尖还没碰上夏微的脸颊,就被少年惊恐的避开了。
李颜之笑著,指尖却在颤抖。
“夏微,怎麽了?不是告诉你在房间里等我吗。”

夏微退了一步:“你是谁?”
好像噩梦成真一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他怀疑他,害怕他,拒绝他,他再也不会仰著头,一遍遍地问,你会陪在我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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