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不见，林言非好像比之前瘦了些，头发剪短了，露出光洁的额。
如水般的思念全都流到了尽头，却没有想象中的喷涌而出，只是化作了泉，蜿蜒而下，清冽甘醇。
“言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方寒张开嘴，想大声叫，却只能小声的说，“言子……”
“是我。”相对于方寒傻兮兮的反应，林言非就自然的多，伸出手摸摸方寒微乱的发，林言非不顾周围诧异看着的同事和修车主，缓缓抱住了方寒。
空气突然变得温暖，是体温驱走了秋日的凉意。
“方寒……”轻声叫着，林言非喟叹似的出声，“好想你。”
直到见到了方寒，他才明白心脏那空了的一块是什么，熟悉的拥抱，会一直在身边的人，“方寒，你的生日礼物……好丢脸。”
松开方寒，林言非取笑着说，“那么丑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的？”
林言非在想，方寒是怎么用他这双修车的手，笨拙的做成了那颗心。
“哪里丑……”愤愤不平的为自己伸冤，方寒搂着林言非的肩装作委屈的说道，“言子，你可不知道，我为了给你做这玩意花了多长时间，选盒子，挑包装纸，做相框和心心，哪一个都要被徐大磊那混蛋鄙视，特别是那个粉红色的缎带，我说太梦幻了，他偏说好看，结果买的时候差点被店里的服务员笑死！”
“怪我什么事！”本来就想过来拉开这两个的暧昧距离，听见方寒这么说，徐大磊更是箭步一窜，上来火大的拉开方寒，“你们两个，给我注意点！”
“恩？注意什么？”林言非不解。
“呃……我知道了。”方寒干笑。
于是，方寒在徐大磊的掩护下，声称自己身体不适，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提前下了班。
“言子，你这就要回家了？”拐着重重的摩托，方寒不甘不愿的跟着林言非在路上走了好久，天渐渐黑了，方寒才舍不得的出声道，“能不能……”
“不能，方寒……”知道方寒要说什么，林言非侧头看了看方寒，然后状似不在意的笑着说，“方寒，我们告诉家里好不好？”
见方寒还是那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林言非定了定心，“我是说，我们在一起的事，我会去告诉爸爸妈妈，你回去，告诉奶奶……好不好？”
“虽然知知那天知道了，可是他并没有告诉妈妈，我想，或许我坦白了，妈妈会接受也说不定，这样我们就不用……”
“言子。”打断林言非的话，方寒干笑了一下，不敢看林言非的停下脚步，“我们……还是不要说的好。”
虽然想不受阻挠的在一起，可方寒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奶奶，林言非可以，但他不行。
“哦。”愣愣点头，林言非顿了一下，随后不在意的笑笑，抬起头来对方寒说，“那么我先回家了，妈妈……还在等我。”
“好，我送你，言子。”拉起林言非的手，方寒笑的勉强，“走吧。”
不是不爱，是他实在没有这个勇气摊牌。
拉着林言非的手放到自己腰间，方寒扭头对林言非说，“言子，生日快乐。”
Chapter 53
“那我进去了。”从摩托上下来，林言非将安全帽递给方寒，“过了今天，我会试着出来找你。”
“恩，好。”坐在座椅上笑得像个傻瓜，看了林言非好一会后，方寒突然伸手拉住林言非的手腕，很细，他的手掌可以轻而易举的握住。
清风吹来，方寒的眼在路灯下闪着期待的光，林言非笑着微微低头，与方寒面对面。
含笑的眼，还有渐渐胶着的唇。
隔了好久才得到的深吻，细细吻着，密密罩着，方寒按住林言非的头，过了好长时间才放开气喘吁吁的林言非，轻咬着林言非的唇瓣，方寒轻声说，“言子，我爱你。”
“……哦。”亲了一口方寒，林言非笑嘻嘻的直起腰，叹息着抱住方寒，闭眼深深呼吸，想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方寒，我想……我爱你。”
没体验过心动的感觉，也不知道现在的状态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
没有偶像剧里那么浓烈的情感，也没有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他和方寒，只是牵着手互相拥抱，让人依赖的温暖，渐渐安定的心，不再彷徨不会难过，只要在方寒身边，他就会想笑，不是假假的扯着嘴角，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这样，应该是爱了。
林言非想，现在他的心里，为方寒空了一块地方，不是小小的一块，而是大大的，几乎占据了所有的一块地方。
“我回家了。”亲吻方寒因为他突然的告白而微微惊诧的脸，林言非笑着转身，“嘴巴可以闭起来了，小心灌进冷风拉肚子。”
“言、言子！”身后是方寒慌慌张张跳下摩托的声音，疑惑转身，林言非哭笑不得。
手忙脚乱的下车，结果却被绊倒，拍拍裤腿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方寒对已经走了几米远的林言非大叫着，蹦蹦跳跳的挥手，“言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顺风吹来的喊声，几乎逼出林言非的泪。
方寒，总是做这些傻得可以的事。
可是……他也很蠢。
站在原地挥挥手，林言非笑笑抿着唇不语，利落转身向住宅区走去，心里默默念着，“方寒，既然说了爱，那么就不能嫌弃我，就算我会变得自私，也不能。”
……
沿着路灯走回家，林言非踟蹰着，还是走进了家门。
门口守着担心的余伯，一看见他进来就上前小声说，“大少爷，老爷……很不开心。”
“哦，我知道了。”点点头，林言非偷偷看了眼屏风后坐着的林父林母，沈微芮挂着淑女的笑，坐在一旁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林母，气氛还好，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沉重。
又看了一眼，林言非问，“安易和知知呢，还有不是说沈伯父他们也会来？走了？”
已经是七点多，晚餐的时间早就过了，大概是等不及他回来已经开饭，或者是他的缺席，让晚餐提早结束。
“沈副董和夫人是走了，但安小姐她……”余伯刚想回答，便被开门声打断，疑惑的向后看去，林言非皱皱眉，“安易？你怎么在外面？”
“我怎么在外面？”温暖的栗色头发被吹乱，安易双眼红红的，像是有哭过的痕迹，倔强的直直站着，安易盯着林言非，好久才出声，是质问，却不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林言非，你是同性恋吗？”
“什么？”不明所以，林言非笑了笑，“安易，为什么你好好的问这个问题？”
“不要给我装傻！”情绪有些失控，安易的大叫引来了还在等林言非回来的林父林母，以及不明所以的沈微芮。
余伯担忧的看了林言非一眼，最后还是默默的离开。
“安易，出什么事了？”优雅笑着上前安抚安易，林母看了眼林言非，分不出是责怪还是林言非遵守承诺回来而安心，“安易，来，我们进去说好不好？门口有风，别吹凉着了。”
“是啊表姐，我们进去吧。”看出安易和平常的不同，沈微芮上前拉着安易冰冷的手走进客厅，明晃晃的吊灯，刺得安易闭上了眼，渐渐的，竟然流下了一滴泪。
“表姐，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抹开眼角的泪，安易看着林言非沉默着不说话，众人都顺着安易的眼光看去，站在客厅的林言非，嘴角依然浅浅扬着，浅褐色的眸子露出点点笑意，“安易，哭什么？被谁欺负了吗？”
“被谁欺负？就是被你！”大叫着，安易冲上前去摇着林言非的肩，“你这个混蛋，你刚才……你刚才，为什么在和……”
“闭嘴！”
安易的话戛然而止，是因为刚刚进门的林言知的制止。
冷冷扫过瞪大了眼的安易，林言知阴冷着脸，还是有礼貌的对皱着眉沉思的林父和不再微笑的林母点点头，“爸，妈，我带林言非上楼。”
“……好。”勉强发出声音，林母扯着嘴角想扯出一丝笑，“言知，有什么事好好和非非说，知道吗？”
“恩。”淡漠应声，林言知握着林言非的手走向楼梯，刚刚跨出第一步，却被安易拉住，“喂，林言知，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你刚才不是也看见了吗？林言非在和……”
“我让你闭嘴！”阴冷的说着，林言知盯着安易，看不真切眼中的情绪，“安易，你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可能没看见！”痛苦的闭上眼，安易扶着楼梯扶手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林言知的眼神太可怕，而是刚才的场面太震撼。
香樟树下，林言非和坐在摩托车上的人拥吻，她和林言知站着不远的树后静静看着，秋风萧瑟，还无情的带来了那个人的大声告白。
我爱你……
“林言知，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忘掉！”因为喜欢林言非才会这么难过，也是因为喜欢才会这么失态，安易冲上前去拉下林言非，细细看着，像是想让时间凝固般轻声开口。
“林言非，我喜欢你。”
现在告白，会不会来得及？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安易抽泣着对愣住的林言非，祈求般的说着，“林言非，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我会改掉口不对心的毛病，也不会对你大吼大叫，说话太吵嘴巴太硬这种事也不会再发生，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做。”快要泣不成声，可还是努力说着，“林言非，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和别人接吻，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视我，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都看不到……”
“安易……”对桎梏着他的林言知笑笑，林言非抽出快要被捏麻了的手臂，摸着安易柔软的短发，林言非抬起安易哭花了的脸，小心的擦去眼泪，声音轻柔，“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直直看着安易不断溢着泪水的眼，林言非坦白的说，“我有喜欢的人，而且，会一直喜欢他。”
“所以，你还是听知知的话，忘掉今天发生的事好了。”
“没错。”冷冷开口，林言知像是讽刺安易自不量力般投去一眼，随后不管被沈微芮扶着的安易，拉着林言非上楼，“走。”
“回来。”一直静默不语的林父沉声叫道，看了眼已经不再哭泣的安易，林父对听话停下的林言知说，“言知，你等等再上楼。我有话和林言非说。”
“爸？”转身，林言非对面容严肃的林父笑笑，“爸，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冷笑一声，林父冷冷看着林言非，脸色像是罩上了层寒冰，“你不知道今天家里给你过生日吗？不知道言知出去给你那蛋糕吗？不知道微芮，还有你沈伯伯沈伯母在这等着你回来吃饭吗？现在还让安易哭，你很长本事啊林言非，说，出去干什么了！”
一声声的质问，林父紧紧锁着林言非的一举一动，僵住的嘴角，还有不安曲着的手指，“妈妈有没有告诉你让你别处去？啊？林言非，是不是长大了就不听你妈的话了？给我一个字都不漏的说，今天你出去到底是干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昏头昏脑的就跑出去，还到现在才回来！”
“爸……我只是去找朋友而已。”哑声说着，林言非抬头迎向林父锐利的眼，“我只是太久没见他了，有点想他……”
“想？什么朋友要你这么想？”转身看向一旁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安易，林父放低了声量，“安易，你说刚才看见了什么？”摆出长者的姿态，林父问着安易，“是不是看见什么其他人和林言非在一起？告诉林伯伯，恩？”
“……我……”擦着眼泪，安易看了眼林言非又快速移开，明明告诉自己应该有骨气一点，可眼泪还是止不住，“那个人……他……”
“闭嘴！”面色不善的出声打断，林言知不顾林父铁青的脸拉着林言非上楼，“我们上去了。”
“给我回来！”叫住林言知，林父继续说，“安易，你接着说。”
“我……”看出了林父快要发火，安易看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林言非轻轻摇了摇头，如果她说出林言非和男人接吻，那么林言非一定会被骂，擦干眼泪，安易对林父说，“没什么，林伯伯，我没看见什么……”
“是吗？”危险的眯眯眼，林父又看向阴沉的林言知，“言知，你刚才不是和安易一起出去的吗？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没有。”快速回答，林言知不自觉的捏紧了林言非的手，“我什么都没看见，爸，我累了，先上楼。”
“你们当我是傻子吗？”冷哼一声，顺利的让林言知的脚步停下，看不出喜怒的林父转身看向一旁，站在愣愣不知所措的沈微芮身旁，僵住笑意的林母，“秦羽，你知道对吧？”
不是疑问的语气，林父笃定的开口，“说，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厉仪……”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林母上前柔声道，“厉仪，今天晚了，让孩子都先去睡吧，好不好？”
“不行！”因为被隐瞒而变得气愤，林父甩开林母的手大声道，“快说，是不是林言非他又干了什么好事？你们一个个都帮他瞒着，是害他知不知道！”
“厉仪！”皱着眉，林母对一旁的沈微芮使了个眼色，明白的点点头，沈微芮拉着一直看着林言非的安易走到门口，礼貌的说了句“我们先走了，以后再来拜访。”
不相干的人全部退场，林父扯开林母拉着他的手，走到林言知面前冷冷出声，“你刚才一直让安易闭嘴，现在换你来说，刚才，看见了什么？”
“没看见什么。”依然是这个回答，林言知与林父对视着，“什么都没有，我上楼去。”
“上什么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喜欢着的儿子会反叛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爱着的妻子会隐瞒自己，林父额角的青筋隐隐跳着，“你们知道什么，都给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