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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秋寒 第二部——by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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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去捉拿他!扶朕上车!朕要亲眼看着他被擒下!朕的天下容不下他!”尽管血色已从他脸上退去
,尽管他虚弱得几近晕倒,但他的愤怒不可抑制,他仍然大权在握,仍然是这江山的主人。

 

一路带兵追着华子歉,本以为他会朝荒山野岭里逃命,没想到他竟返身跑回京城,躲进了延王府,也不
知道他是昏了头还是存心找死。

华子歉手下的精兵已被屠尽,跟着躲进王府的不过十来个人。几千士兵围在延王府外,将大街小巷挤得
水泄不通,如今的王府别说是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由于车不及马快,子寰还没有到王府,韩将军也不敢贸然进攻。他派了几个人进府劝降,不想被里面人
的杀了扔出来,一副宁死拒降的姿态。韩将军只得徘徊在府外,等子寰来下指令。

马车返回京城,每一次颠簸不啻为一次酷刑,箭已被截去尾部,可箭头还留在身体里,伤口反复得被牵
扯着,血流个不停。子寰不许任何人进来,固执地不肯就医,惟有一口怒气支撑着他。本来有信心将华
子歉擒杀于淮安,没想到差点陨命荒野,流掉的血必然要他加倍奉还才行。

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让开一条通道,子寰的马车顺畅通过,停在延王府大门前,子寰试图走出车外,却发
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韩将军下马上前道:“启禀皇上,逆臣已被困在府中,绝不可能逃出升天,请陛下下令发动攻击。”

子寰在韩将军的搀扶下探头张望了一下,沉声道:“怎么,他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了?”心下不悦,怎么
他有胆谋反没胆服罪?今天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子寰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放火!府里的人一个都
不许留!”

一声令下,士兵当即行动,搬干草撒硫磺点火把,井然有序。

韩将军手一挥,第一波燃烧着的箭射入府里。木质结构的房屋一沾*星便燃烧起来,里面当即传出惊叫
声。有几个家丁想要逃出来,刚一打开府门,便被守在门口的弓箭手射成糖葫芦。

就是这样,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子寰看着这一切,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第二波、第三波火箭连番射入,火势在风力的助长下迅速蔓延。随后又是一道指令,最后一波箭射在堆
积在外墙的草上。

事已至此,是没有半点余地可以讲的。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免得被烟熏到,默默地看着曾经辉煌一时的延王府就这样淹没在火海里,府里的哭
喊声像是配合着这一景象,演出一场生死。

子寰只觉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他不愿离去,他要看*舌一点点吞噬,房屋一间连一间倒塌。大火烙红
了天边云彩,那种深深的红,就像凝固了的鲜血,是血的颜色。热气模糊着视线,好像海市蜃楼般隐隐
约约,黑烟夹杂着呛人的气味,缭绕在火焰之颠。

似乎安心了,子寰闭上眼睛,不小心被烟熏着了,一个劲地咳嗽,按在伤口上的手又一次感觉到湿热。

“请陛下速速回宫医治,臣会守在这里直到清理完毕。”韩将军再一次恳求道。

终于子寰点了点头,放心把这里的事交给他。

马车向皇宫方向跑了一小段路,子寰就快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他来说另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似乎有
了转机:“停车!停车!去仁济堂!”

 

三十五

马车向皇宫方向跑了一小段路,子寰就快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他来说另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似乎有
了转机:“停车!停车!去仁济堂!”

终于有了借口可以见宸星了,突然觉得自己很笨,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办法,如果他看到自己生病受伤,
肯定会心软,也就不用傻乎乎守在门口了。

呼吸因为伤势的牵动,不得不放轻,但即将看到思念已久的人,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让他既兴奋又紧张
,似乎伤痛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一鼓作气把人带回宫,免得自己再牵肠挂肚。马车停在仁济堂门口,子寰躺在车里
,盘算着该怎么开口,首先要放低姿态软言几句,然后再……

重伤的消息传入铺里,可出来迎接的仍然不是自己想见的人。

“怎么?他还是不肯见朕?”子寰心中委屈,不想他这次做得这么绝情。

伙计跪在地上不住得发抖:“皇上饶命!公子他几天前被带去延王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被带去延王府……你说他被带去延王府了……没有回来……”子寰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一时只觉灼热
的东西在往大脑里冲,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可当越来越多的东西集聚在头脑里,超过了容纳的负荷,轰
然爆炸:“那就是说他现在还在王府里?混帐东西,怎么不早告诉朕!”

龙颜大怒,子寰一下子像吃了灵丹妙药,全然忘记身上重伤,猛地跳下马车,硬生生把一个侍卫从马上
拽下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上马背就走。

怪不得华子歉死都要往家里跑,原来是要临死拉个垫背的!

像中了一记闷拳,又像是全身筋骨被抽去了,恐惧不可抑制地攒住心脏,子寰只凭一口气支撑着。几乎
不敢相信前一刻他刚刚亲口下令火攻王府,还要赶尽杀绝。任他想破头都不会想到,宸星居然被困在王
府里,如果他因此命丧黄泉,那子寰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衣袍已经全部被血浸透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仁济堂跑回延王府的。在众士兵眼里,只看到他们的君
王刚离开没多久,又血淋淋地跑回来,那模样形如鬼魅,三魂六魄早已灰飞烟灭。

“灭火……救人……”子寰像一具丧失了生命力物体,重重地摔下马背,嘶哑的喉咙拼了命得挤出几个
字。

“陛下!”韩将军及众人惊疑万分,围上来扶他。

眼前的景物重叠在一起,熊熊的火焰,一张张人脸,统统糊在了一块儿,是不是血要流尽了,才会这样
难受?

子寰奋力挣开伸过来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火场冲去。

韩将军见状第一个扑上去抱住子寰:“陛下,您这是干什么?来人啊,把陛下送回去!”

“灭火啊!”子寰咆哮着,疯狂地想要挣脱,可性命垂危的他,怎么挣得过身强力壮的韩将军呢?

韩将军心下满是惊奇,不知主上为什么又突然要灭火,这也就罢了,忠心不二的他会毫不迟疑地去施行
,可想做和能做是两回事,望望眼前已经冲天的火光,被焚烧得所剩无几府宅,这火怎是说灭就灭的?

放开我!我要去救人!宸星还在里面!宸星还在里面啊!

子寰在内心无声地呐喊,不是他不想喊出口,而是已经无力再说半个字了。

奇迹!现在的子寰无比渴望奇迹的发生,来挽回不可弥补的错误!可是,若自己连一丝挣扎的气息都没
有了,还怎么可能会有奇迹发生呢?

终究还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爱人深陷火海,却只能在遥远的地方干嚎。

终究到最后,所有的强也只是表面的,是一张一捅就破的纸……

火依然在烧,那么狂敖,那么张牙舞爪,忽然之间,火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火,变成了狰狞的魔,鼓起的
风像是它的嘶吼,吃人的火舌像是它的利爪,狞笑着把一切都吞噬了。

当眼前的事物一点一滴粉碎,什么都不存在了……

我要是死了,一定是死在你手里……

曾经,宸星这样说过。

在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子寰心底一酸,好想好想哭,于是泪水冲破眼眶,就这样哭了。

 

如果可以子寰真不想再醒过来,可当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人世,最爱的人却不在了。心像被剜去
了,血汩汩流淌着,不会干涸,一直折磨着精神和肉体。身上的伤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可心上却有个
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口。

他一醒,便有一群人上来查看,照他平日的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躺上十来天,是动都不能动,可
这次他却拼着伤口再裂开的危险坐起身,单是这个动作就已经让他满头大汗了。

“延王府那边怎么样了?”子寰哑着嗓子问道。

起先身边的人都不敢出声,那日子寰疯狂的模样,他们还心有余悸,但皇帝问话,他们又怎么敢不回答
?“王府……都烧完了,韩将军还在整理……”

子寰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朕要去延王府看看。”

一干人想要阻拦,子寰一道严厉的目光扫过来,虽然他只比死人多一口气,可君王无上威仪,是怎么都
掩盖不了的。

马车在距离王府百步开外止步,掀开帘子就能看到毁于一旦的延王府了,可子寰却犹豫了,坐在车里半
天没有动弹。即将看到的是亲手毁灭的东西,真的准备好了?子寰有点畏惧。

“臣以为陛下还是回宫吧,等臣料理完了定会向您禀报,这里实在是……”韩将军劝道,不希望子寰看
到这场面。

华子寰,你怕了吗?一手造成的后果难道不敢看吗?子寰对自己说道。

子寰轻咳了几声,让韩将军扶着下了车。

眼前是怎样的情景,残缺的墙壁岌岌可危,似乎风一吹就会倒,泥浆水和乱横在路中的断梁,让人寸步
难行。焦味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恶臭难闻,每吸一口都像是致命的毒气,子寰捂着口鼻,勉强让人搀
扶着才不至于倒下。士兵们默默忙碌在废墟之中,清理残砖剩瓦,把埋在灰渣下的尸体一具具清理出来

事实上连尸体都称不上,烧死的肉体已经变成了一堆堆黑炭,根本就辨认不出是谁。也许其中某一块黑
炭就是有着同一血脉的华子歉,或者是深爱着却又亏欠太多的宸星。

韩将军明显感觉到扶着的臂膀剧烈地颤抖:“陛下,您快坐到车里休息!”

子寰根本听不见其他话,一把抓住韩将军:“你说,宸星在不在里面,他有没有在里面啊?”他一手按
着胸口,痛的不知是心还是伤口,眼里的惊惶失措,哪里还有半点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在求助,随便什么人都好,只要能救他。可是这样的问题,旁人又怎么能解答呢?

一个士兵疾步跑到他们面前,将一个东西递给韩将军。韩将军看了一眼,又将那东西呈给失魂落魄的子
寰:“陛下,您认得这个吗?”

是短剑!是送给宸星的邪字短剑!子寰一把夺过来,宝贝地触摸着。没有剑鞘,剑柄受高温而变形,但
剑身完好如初,深深暗红像是凝结了的血液。果然是把好剑,这么在火里烤都不能伤她分毫。

可物是人非,剑的主人又在哪里呢?子寰茫然抬头,环顾四周,一无所获。

既然剑在这里,就更加证明了宸星是在这里的,那人呢?那人呢!

子寰突然甩开韩将军,扑向一堆倒塌的建筑,狂乱地用双手去扒,但使不出半分力道的他,怎么都搬不
动沉重的木块。急疯了的他想要怒吼,胸中的剧痛却让他吼不出口,只是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最终
他捶着胸口,张了张嘴,无声地痛哭。

 

三十六

回到宫里,子寰便呆坐在床上,手里死死握着短剑,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任谁说话都听不见,都
不答理。

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怎么会不难过?简直生不如死!

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人,哪里还经得起第二次?

更何况,这次竟然是亲手葬送所爱的人!

若不是要至华子歉于死地,又怎会闹得如此田地?若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新对付华子歉,会不会仍然那
么绝情?

子寰相信自己还是会治他死罪!成王败寇,这是双方起兵一始便应该有的觉悟!

只是……不会再用火了……

想到这里,子寰又是一阵悔恨,狠狠地用短剑在床上猛刺了几刀,丝绸被褥,被他割成了碎片。

一个宫女正捧着药进来,看见子寰这番举动,惊恐地冲上去,怕他弄伤了自己。

“皇上您该喝药了。”宫女轻声道。

子寰喘息着,又恢复了先前活死人般的神情,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盯着手里的剑。

那宫女在子寰身边伺候久了,许多事情她都一一看在眼里,于是她劝慰道:“邵公子要是在这里,也一
定希望您的身子快些好起来。”

这句话像是在一片幽冥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盏小灯,光明虽然微弱,但仍是让子寰呼吸到了一丝新鲜空气

他浑浊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缓慢地转向宫女:“他没死,我觉得他还活着,你呢?”

“奴婢也觉得他还活着,他不舍得离开陛下,一定在哪个地方等您去找他。”少女以她细腻剔透的心体
贴着主子,坚定地回答了韩将军所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这句话比任何药石都灵验,子寰有了一点生气:“对,他一定躲在什么地方了,他现在还不肯回来,一
定是觉得我很没用……”视线落在宫女手中碗上,深褐色的汤药在碗里晃动,他接过药碗喝掉药,一滴
都不漏。不是激动地一口气灌下去,而是缓慢,镇静,甚至是认真的,是下了一定决心之后出于理智的
行为。

“他一直都希望我能养好身体的,所以在下次见到他时,我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那时候他也会很高兴我
没有任性妄为,对吗?”像是不能肯定似的,子寰再次询问身边的少女,少女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

子寰僵硬的脸上,艰难得扯出一丝笑容,尽管是他一生中最难看的笑脸。

“还有,在下次见面之前,我也要学得真正强一点,强到可以为他付出。不可以索求无度,不可以再毫
无节制地依赖他,否则,就算他回来了,也会再逃走的……”

窗外月冷清晖,萧萧野风摇落几多残花,天泼寒墨,夜星二三明昧如初。夜不成双,恨只恨执迷不悟,
寂寞悄然,怨只怨辜负成性。

那一夜,他一宿没睡,时而兀自喃语,时而静静思考。在这个时候,终于能有时间认清自己,未尝不是
一件幸事。

 

最怕便是那春秋交替,流年轻逝,每当一年过去,心上的灰尘又厚了一分。只盼那归来鸿雁携来旧人数
语,扳指细数,却已过了春秋五载。

整整五年,子寰都没有得到宸星的消息,孤身单影坐在空阔的大殿上,不言寂寥,只道来日必能相逢。
也正是这个信念,让他不至于颓废迷乱,可年复一年,再亮的油灯也会逐渐黯淡。

这些年来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东隅山、华陨的住处、华子歉的旧宅,就差没挖地三尺了,可那人仍然
杳无音讯。

入了秋,天气骤然转冷,即使加了厚意,还是抵不住寒意。西风惊动,催落枯枝,人道久别易相忘,可
怎么越是久了,越是锥心刺骨呢?

再也没有人会跟自己争什么了,剩下的就是要励精图治,做个好皇帝。案上的半秋寒也只剩几片残叶了
,他精心地护养,当作奇花异草来宝贝,因为始终相信着只要花开,那人便会回来。

其实这个信念是毫无根据的,好像系在丝线上的巨石,随时都会绷断。一年年过去,半秋寒只散叶,不
开花,但是除了去坚信,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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