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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芳记 第二卷——by沙与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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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是眼角微挑的桃花眼,此时里面全是笑意:“小衣儿,我回来了。”

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祝冰衣迷茫的神情转而清醒。他半坐起身体认真地告诉这个天仙化人的男人:“美人儿!你长得这么好看,本来我不想让你不高兴的。可是,你能不能别叫我小衣儿?好像有一个我很讨厌的人,也叫小衣儿。一听到有人喊这三个字,我就会恶心。”

他捂住胸口,脸色有点苍白。

那个艳丽无双的男人目光温柔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落寞。他轻声问:“为什么要说好像?你不记得那个让你讨厌的人吗?”

“对呀,我失忆了!你倒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现在我的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记得。有时会有些记忆的碎片,不过根本拼不到一起。”

对于失忆,其实祝冰衣还是比较苦恼的。但是所有人都对他说没事,所以他根本没有机会诉苦。现在听男人问起,解释过一句,他的心里舒服多了。

他躺回船上,双手交叠在脑后。王府这几天来的陌生人真多,连这样的绝世美男子也会有,还真是天公眷宠啊。

“……碎片……拼不起……”那男人喃喃地重复,出了会儿神,痞痞地笑问他,“那我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叫‘喂’吧。”

“叫我名字好了,还顺口。”祝冰衣不在意地回答。

这个男人,从前应该认识他。不过,应该不是自己重要的人,因为他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印象。

“那我可以到你船上去吗,冰衣?”那人侧头一笑,花灿柳絮飞。

祝冰衣看呆了一下,才摇头拒绝:“不行的!这艘船是根据我的体重订制的,容不下第二个人。”

那人略显失望,桃花眼流转又向他提议:“不如你上来。水榭里有才到的甜瓜,是北戎特产,你一定喜欢。”

“是吗?真太好了!”祝冰衣望着他也笑了起来,“北戎称臣后,他们的特产以后会更容易买到了。”

他站起身,一手搭住栏杆,另一只手向男人伸去。

那男人有一瞬间的怔忡,然后很快地握住那只手将他拉上去。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奇香,指尖清凉无汗,细长有力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久久不肯放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则不错眼珠地盯住他的脸,目光灼灼,似要将他看穿。

祝冰衣向后缩手,却没有抽动,心里不由有点发毛。

他觉着这个男人的香气,说话的腔调,痞痞的桃花眼及看人的方式,无一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让他无端地有种被野兽盯上的猎物般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捂嘴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问:“你身上是什么香?很特别。”

“龙涎香。本来要浓得多,后来有一个人曾对我说,香味过浓对身子不好,所以现在我只在坐卧处点一两支。”

男人恩赐地放开他,语调轻柔地说,目光仍停留在他脸上,灼灼而专注。

祝冰衣干笑,脸转向水榭。

这人这样告诉他,是想暗示什么呢?拜托,他失忆喛!明白地说都不一定会想起什么,何况还是这种含糊的暗示。这个男人怎么聪明面孔笨脑壳!

四面敞亮的水榭,面积很大,现在却拥挤不堪,里面塞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各种体味混杂,汗气浓郁,几乎令祝冰衣屏息。

这些人刚才都一言不发地观看两人交谈,眼睛都舍不得眨动一下,表情各异,给他的感觉实在是怪诞。

祝冰衣心里打鼓,抬手故作轻松地和他们打招呼:“嘿!大家好!我叫祝冰衣,可能你们从前都认识我,我也认识你们。不过,现在我正在失忆中,所以不好意思,不能和你们述旧了。”

众人表情都有些僵硬,然后有人失笑。慢慢地笑的人逐渐增多,最后水榭内充满了笑声。

见大家如此友好,祝冰衣也不便太冷淡,只有跟着讪笑。然而,他完全不认为一个失忆的病患值得大家笑成这样。

“祝公子虽然失了忆,可性子仍如过去一般,还是那么风趣。”彼此介绍完毕后,那个叫陈沂的高个儿首先和他搭讪。

“不错,几月不见,祝公子似乎更加开朗,气色也很好。”顾先生斯斯文文地点评,微微含笑点头。

“祝公子,这次北征能大获全胜,你讲的战例作用不小啊!你也是功不可没,佩服,佩服!”柳老先生捋须感慨。

“正是!最后一役,令北戎闻风丧胆的十万坑陷连环计,是我天朝降服北戎的关键一役。听说还是从祝公子这儿得到的启发……”李响将军说,白玉般的脸上显露出兴奋。

“呃?不好意思,你们聊,我去趟茅厕。”

祝冰衣打断他涛涛不绝的叙述,慢慢走出水榭。

转过弯,避开众人视线,他开始拨脚狂奔。奔到半路,实在忍无可忍,他一头扎到棵柳树下,开始大吐特吐。

十万人被活埋!活生生地被夺去呼吸!这是怎样残忍的屠杀?!那人却讲得那么得意,仿佛那些不是人命,而只是一些没有思想的人偶。旁听者也是一付怡然的表情,并不觉着有什么不对。

最糟的是,这个计策据说还和他有关!是他提供了事例。这不可是真的,他绝对不会举这种事例!一定是他们见他失忆在陷害他。

一杯清茶递到他面前,祝冰衣伸手接过,低声说:“谢谢你,香奴。”

香奴忧郁地望着他,似有满腹心事。

用茶潄过口,恶心的感觉才稍止,祝冰衣将茶杯递还给香奴,将目光转向左前方。

蕊王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柳荫下,正在向他凝视。那张艳丽无双的脸,没有了痞痞的笑,唯余淡淡的彷徨。

祝冰衣心里感到奇怪,急忙整衣迎上前,礼数周到地施礼说:“王爷请勿见怪。我肠胃不好,刚才生冷瓜果可能有点吃多,所以才呕逆。现在已经没事了。连累王爷担心了。”

蕊王目光幽暗地注视他,轻轻沉吟说:“你以前都叫我名字的,现在,不可以了吗?”他的声音沙哑,似有无限的惆怅。

想起刚才那一浪高过一浪的“王爷”呼声,祝冰衣含笑低头更加谦恭:“冰衣是王爷的客人,虽说是‘客随主便’,但直呼王爷名讳就太失礼了。如果从前我有唐突的地方,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蕊王站在柳树下,凝视他的脸,不动不说话。柔韧的柳丝卷着他的衣带袍角,似也在仰慕这个天仙化人般的凤子龙孙。

祝冰衣含笑看着那柳丝与衣带缱绻,也没有讲话,心里却越来越紧张。

这个王爷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写着“危险”两个字,虽然人长得不错,但给他的感觉就是越来越强烈的压迫感。天晓得!他怎么会在这个王爷家里一待半年,还没得心脏病!

似乎经过了漫长的沉寂,在祝冰衣的笑脸僵掉前,蕊王终于转开目光,向水榭走去,一边笑如春风拂面:“他们都是你的老朋友,今日重逢,你该和他们多聊聊。晚上的接风宴,你也来吧!”

“好。”祝冰衣松口长气,礼貌地答应。

44.蕊王的男朋友们(中)

蕊王的两个伴读,花雨花雪,因为战功卓着,被破格提拨为游击将军,下月外放。

两个去年的武举李响和步留云,则升任仆射将军。刘文用原先是四品殿上将军,现在荣升为正二品。

祝冰衣从前的侍童香云,居然当上了校尉,在周将军帐前效命。

大元帅蕊王此次北征居功至伟,皇上敕封他任大司空,另赐金珠宝贝名马良田无数。王府众门客也多有建树,在六部三司均有职位荣任。

现在朝堂之上,蕊王威望与日俱增,那四王已成强弩之末,无法继续与其比肩。

坐在酒席上,听着这些乱飞的消息,祝冰衣总觉得不太真实,这些人这些事似乎都离他很遥远。

众人似都知道他不会饮酒,也不硬劝他,只顾觥筹交错以互敬对干,喧闹嘈杂之声震耳欲聋。

他吃了几筷菜,随过几杯茶,渐觉无趣,就打算逃席。

他的席位恰临门口,很方便进出。刚一动念,就觉有人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回头见是个小兵,那小兵用手示意他出去。

当晚出席宴会的宾客多着戎装,各人又带了些亲兵,所以看到这个小兵,祝冰衣并不感到惊讶。

俩人走出宴饮厅,那小兵在人少处悄声告诉他:“王爷请公子去书房等候。”说完,他转身离开,一眨眼消失在人群中。

用被酒气熏得发热的脑子认真回想,祝冰衣竟然记不得那个长得实在没有什么特点的小兵的模样。他无奈摇头,趴在门边向上偷瞄。

蕊王笑容满面,正和刘将军谈笑,根本没有退席的意思。

祝冰衣叹口气,认命地往书房走,一边心里暗自腹诽:这些身份高贵的王子皇孙们都是这样!总是发一些莫名其妙的命令。你好好喝你的酒不就结了,干嘛又心血来潮地想起来折腾他?

垂花门外等候的香奴迎上前问:“公子这就回去吗?酒宴还没散呢!”言下似不太乐意见他早退。

“不是,王爷让我去书房等他。”祝冰衣闷闷地回答。

香奴眼睛一亮,连忙精神气十足地带他来到蕊王书房。

他熟门熟路地摸黑点亮书案上的纱灯,回身向外走说:“公子坐榻上等吧,我回去给你拿……应用之物。公子不要乱跑。”

他不放心地回头嘱咐祝冰衣一句。

“什么应用之物?”祝冰衣听他讲得含糊,忍不住问了一句。

香奴目光闪烁,嘴里吱唔一句,然后也不管他听清了没,掩门就跑了。

祝冰衣被他的举动闹得一头雾水,轻蹙眉盯了阵儿房门,才端端正正地坐到榻上,准备长等。

哪知等了半天,门外始终悄无声息,不仅是蕊王,连香奴也不见回转。

他恨恨地起身,踱到矮屏风后去找书看。

蕊王书房十分阔大,有十几架升到屋顶的巨大樟木书架,架上天文地理政治经济人文物理兵书战策书法杂记历史诗词等各个领域的书堆得满满当当。不少书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批注圈点,由此可推断出读这些书的人十分用功,并不是为了装点门面。

转到后面,在幽暗的光线中竟被到一本好书。书名是《百草集》,里面配有大量精美的花草图案,是本讲种植的农书。

祝冰衣只略翻翻就大感兴趣,合上书准备拿到灯下细看消磨时间。

刚要举步,门一响,有人进来,接着门又被大力关上。然后伴着浓烈的酒气,有奇怪的声音开始出现。

祝冰衣一怔之下,已经错过了出声询问的最佳时机。他踌躇一下索性没有再说话,悄悄透过书架缝隙向门口望去。

门口那两个人,方才在酒席上都见过,一个是蕊王,另一个是李响将军。不过,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未免太令祝小凉匪夷所思了,而且也实在上不得台面,还会教坏小孩子。

祝冰衣以手托腮,饶有兴味地盯着那两个亲热的男人,不时在心里嘀咕。

稀奇呀稀奇,原来古代也有男男A片可看,还是真人现场秀!倒真够火爆的!那个李将军,白天一付英雄气概,现在竟是这么地儿女情长。他跪在地上,只是动嘴,就已经面色潮红得像块红布,还发出很陶醉的轻哼。真的假的啊?爽的好象是另一个吧。

蕊王的一只手放在李响头上,不时轻拍似是嘉许,偶尔轻轻抽气,神情和白天没有多大区别。也是,他是王爷喛,怎么地自控能力也要比个小将军强吧!可是,他那张漂亮的侧脸,怎么笑得好象有点坏?白天这种表情很合身份,现在用到这里似乎也很相配。唉,美人就是美人,什么表情用在哪里都漂亮得不像话!

他一边偷窥,一边暗自点评。

那两人一立一跪有两柱香的功夫,蕊王才释放在李响口中。

李响站起身,脸上通红,嘴角还有些白液。他伸手把那点残液抹进嘴里,全数咽下,声音哑哑地说:“王爷的味道响响最爱尝了。”

祝冰衣用手捂住嘴,差点笑出声。响……响?太肉麻了吧。这还是那个玉面小霸王吗?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怀春的少妇。

“呵呵,是吗?那就再给你些,不过你要用……”蕊王邪邪地笑,背对屏风坐在榻上。

李响脸现惊喜,几把扯脱身上衣物,露出雪白健美的身体。他胸前有一道狰狞的新疤,映着白肤,分外醒目。

他赤条条地走到蕊王面前,眼神崇敬而谦卑。

蕊王抬手抚摸那道伤疤,轻声问:“还痛吗?”

“不!早不痛了。在王爷要响响那晚,就再也不痛了。”李响按住那只手,脸上焕发着灿烂的光芒睇向蕊王。

“都是为了我,你才受的伤。辛苦你了。”

“为了王爷,响响死而无憾!”

李响深情低语,执起蕊王的手捧到唇边亲吻,爱意绵绵。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蕊王片刻,从中透出痴迷与狂热,

祝冰衣觉得灯下的那个俊美少年,握住蕊王手亲吻的画面,实在是唯美,也让他有丝感动。

这个少年,不管外表多么坚强,内心却如此柔软地爱着一个人,爱得那么义无反顾,随生随死。但是,他的爱情太过惊世骇俗,有多少人会愿意真心地祝福他呢?为世所难容的爱情,又能坚持多久?

他不禁为李响担忧起来。

在他沉思的当儿,李响已经坐到了蕊王身上开始起伏。肉体的撞击声,低低的呻吟和喘息尖叫弥漫在书房,令本已炙热的天气更加火热。

祝冰衣捏着要喷血的鼻子,坐在书上,毫不心虚地偷看,两眼放光。

他现在有点懊悔没有提前带上那只嵌满珠宝的小沙漏。因为李响将军体力不是一般的好!先是坐姿后又改骑乘式,两种体位他都做了很久!

如果带上沙漏,可以给他计个时。他很无聊地想。

李响将军体力好,那个据说不会武功的蕊王也超好。两人做得祝冰衣差点因失鼻血过多而暴亡。

牛人呐!他鼻血长流地暗暗佩服:只自己努力就行了,小李子技术一流。不过蕊王主动性差了点,怎么地也得帮帮小李子吧,怎么只知道卧享其成?!人家才是受好不好?从头至尾,蕊王居然连上装都没有脱,太不像话了!让他看得都不过瘾。

佩服之余,他对蕊王的表现极度不满。

那两人云收雨散,李响给蕊王擦净身体,帮他着好衣裳,才匆匆穿衣惯甲。

这时蕊王说了一句话,几乎把祝冰衣给吓个半死。

“书房的灯怎么亮着?难道有人知道我们会来,专门给咱们照亮的吗?”

李响抱住蕊王一条胳膊,头靠上去,脸红说:“是我让亲兵点的,我喜欢看着王爷做。”

“小鬼头!早就不怀好意啊。”蕊王和他调笑,举步出门。

李响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祝冰衣藏身之处,扇灭油灯,紧随而去。

事情变得有趣了!祝冰衣擦擦鼻血,眯起眼睛想。

刚才李响最后那一眼,他看得很清楚,那里面有嘲弄、有得意,更多的则是挑衅。挑衅?真有够奇怪,李响为什么会在演完活春宫后,抛给他这么个眼神?既早知人有人偷窥,为什么不揭发,反而全当没这事?说不通啊,难道他有A片表演癖?!

他摇头,起身抱书走到门口,先探头出去查看没有人,才施施然地走出书房。

走了没几步,他就见香奴慌慌张张地跑着来了,忙着问:“公子怎么出来了?难道晚了么?我刚才走到院门口,被一个兵士拦住,说是王爷在这儿,不让人过去。”

祝冰衣好笑,一边走一边说:“你是晚了,没看到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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