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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线外不准企立——by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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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

 

一定是他做了什麽不对的事,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罗洁诚又伸手摸摸检查袋子是否还在。

 

「不说这些了,看,这也是你的东西的。」李相如神秘的一笑,翻开背包把相册往桌面一推,做着再正常也自然不过的推荐。

 

他却在翻阅的时间苦笑连连,或许是一样漂亮的女孩子,或许头发上仍残留着优美的香气,用一双小小的手,紧抓着人海中自己的依靠。带笑,或者撒娇,无论怎样都是美丽的,年青的女孩。一点一点的攀扶上,此生的依靠,差着数寸的高度,显得脆弱无力的,教风一折便断。依到怀内,靠在颈侧,怎麽会舍得割舍呢?这可爱而柔弱的人,美丽而亲切的蔓藤。

 

真想全部都掉开不顾。

 

「你这是什麽表情,这可都是我和内人千辛万苦搜集回来给你的美女啊!」大概幸褔的人都想别人也过得幸褔,李相如紧张的把相册移了一下,一边就替他给圈点起来。「这个好,这个更好……」

 

单凭外表就可以得到幸褔了吗?

 

他想要发问。

 

最後却只是检查了一遍袋子的位置。

 

——「你说,你说凭什麽理由还要留在他的身边?」

 

其实谁又能说得清楚。

 

即使是一看便明白这是什麽回事。

 

「嗯,这个也很好,那个也不错,三围……喂喂,你自己也下点功夫选啊?」李相如开始在另一头催促。

 

「嗯。」他本来就是为了拒绝而来,带着某种下定决心的证明。

 

其实所有人都在笑,温和而明媚的笑容,有什麽不高兴的,应该快快乐乐的去面对。本来就……

 

罗洁诚摸着相册的边缘,然後一翻,把它盖上了:「李相如,其实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以後不用拿这东西来了。」

 

「嗯?好啊……诶?」李相如正是看得专心,不料这晴天响雷竟然会打在自己头上。「你说的什麽?这些都是我们的苦心啊。」

 

「你和妈妈做的事,我都知道。」实在是用心良苦,他一边敲着桌子的边沿,一边看着那叠厚重的册子微微颤抖。

 

顾不得仍在公众场所,李相如仍带着一脸可惜的表情,只懂得连连哀号:「既然知道了,那又为什麽?」

 

罗洁诚想了一想,一条笑痕在脸上闪现。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诶?这个是暗恋吗?」李相如吃惊的张开嘴,差点儿教入口的咖啡都倒流出来。「对方知道吗,要不要我们替你去表白?对了,你还是不要出面才好,不然准会吓怕人家的……」

 

这麽多年来也不见他有这种迹象的,难怪李相如也跟着紧张起来。

 

「嗯,是对方先说的。」虽然是这样没错……

 

——「你们又怎麽会懂得?」

 

「哦……很丑的吗?」若是可以,李相如大概打算把那位的验身报告也拿来看看。

 

「长得不错。」罗洁诚用着手指又沾瓶上的水珠,一下子就全都滑了下来,只留下一行行痕迹。

 

根本都没有关系。

 

李相如困惑的点点头,那眼神一偏的,竟说起不祥的话来:「不会是患了绝症的吧……」

 

「诶?」

 

「不,没什麽。」李相如掩掩嘴,就把那些混话都抺了开去。「这麽说来,你是以後也不用不着我们多事了吗?真好,应该会结婚吧?」

 

「不,应该是不会结婚的了。」他回应了对方最关心的问题。

 

「怎的?为什麽?」李相如自然是用着那一套目定口呆来表现他的惊讶。

 

「不为什麽。」罗洁诚倒是说得平静。

 

接下来自然是比空袭日本更为激烈的轰炸:「不为什麽?你倒说得轻松!为什麽不肯和你结婚,都答应交往了还不是以结婚为前题的吗?你也不想想你已经多大了,能跟年轻人耗下去吗,若是人家只跟你玩玩的……」

 

对此,罗洁诚只是笑笑而已,就在深沉的灯光下,按着吸管专心的吸吮着柠檬汁,一点点的,嚐着那不太可口的滋味。

 

总有人懂得回答这问题。

 

——「可是因为我爱他啊。」

 

 

 

39

黄昏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太阳落下来,天空就突然像关了灯一样熄灭,大约是设定的时间到了,一到七点,门铃就间断的响了起来,一如他当日所约定的一样,张颂奇就站在门外等着让罗洁诚去开门。

 

车辆在天桥上行走的震动即便是遥远亦会传来,罗洁诚接过了他的行李滚滚的拉开,那双皮鞋就乖乖的停在鞋柜以前,那个特定为它预留的位置,於是以後便是无声的行走跟随在滚滚轮声以後,手的主人间中还会佻皮的一逗,就落在罗洁诚鬓角之上轻慢的点点。

 

罗洁诚也笑了,笑着的回首。眼前是一个幻影,在未明的灯下,轮廓模糊。在将醒未醒之际,或许会以为是鬼而猝然惊呼,可罗洁诚总在清醒的时候看见张颂奇,所以也并没有大惊小怪。

 

在昏暗中走着,渐渐地感到不适的却是对方。张颂奇大概是皱着眉头说这话的,只是灯光不甚分明亦不用太过在意:「你怎麽不开灯呢?」

 

就在他摸索到开关的一刻罗洁诚抓住了张颂奇的手,於是也便只是滑过了塑胶的平面,并没有触动到光芒。不知是从什麽地方投射进来的光芒照到罗洁诚的牙齿上,随着笑容又再反射开去:「先不要开,我有个东西让你看。」

 

「看什麽的?」张颂奇虽然是这样问,可亦没有拒绝的意思。

 

带着笑意半推半就的坐到沙发上,让一双手被人紧紧的握着感觉也不坏。张颂奇笑得极为慈悲的,低下眼睑就去看他的信徒,那脸容青青白白的,说不上是什麽的表情。

 

他正痛心的想摸上去,罗洁诚却又说了:「嗨,你是刚回来的吗?」

 

「不然你以为我是从哪处冒出来的?」谁教对方总是问些教人失笑的问题,张颂奇就是稍有迟疑,在昏暗中亦不易为人察觉。他是那麽一个聪明的人。

 

不过他就是能洞悉别人的心意亦不能夺取对方的视力,罗洁诚又笑了,只是这次却显得极清淡。

 

「我有一个东西想要给你。」终於还是说了,低头就从怀中掏出烘得温热的部份。

 

罗洁诚一把抓起了张颂奇的左手,从指尖传达下去的是金属的质感,明明一样都是人的温度,套在指头上却变得激盪起来。他从远古的石头里提炼出炽热的温度,敲成环的形状又带亮丽的颜色,明明晃动的,反映出街外代替月色的灯光,张颂奇笑了,把那东西摸了又摸。

 

「怎麽突然会想买这种东西?」他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问,罗洁诚却只顾着把头颅埋到那紧实的大腿上。

 

「嗯,没什麽,因为突然想到……」罗洁诚这般傻傻的说着,张颂奇温厚的手就把他的前荫扫开,贴在额头上轻轻抚摸。

 

「是吗?」他倒说得逗趣。「我看你是生病了。」

 

「是呀。」罗洁诚倒没把这当成是个玩笑般和应。

 

这种事情大概只有一个人是不可以的,必须彼此确认心意,才能得以维持。戒指在手里滑溜溜的,低头一看却是那麽的贴服,张颂奇无意识的伸了伸手指,拿起了罗洁诚的手疑惑的问了:「你的呢?」

 

他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害怕卖方追问所以只好勉强买了一大一小的两个号;他自然亦不会跟他说,因为胆小所以只敢问清楚其中一只的尺寸。许多的事都被他自然的隐括下来,包括在那天,这双眼所看到的所有事物。

 

於是罗洁诚惨淡的笑了,手指摸在那圈无垢的环上,连个名字也不敢刻上去:「好看吗?这是白金打的。」

 

张颂奇从容的收下来,没有说改天我也打一个给你,没有说任何感谢的话。他只是问了一遍,然後淡淡的笑了起来,声音一如平常的,没有什麽波动:「好看。」

 

不过是一念之间,罗洁诚又抓起了他的手,却什麽话都没说。

 

只有眼睛,只有一双眼睛直望向张颂奇而已。

 

然後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低下头来跟他接吻,慢慢的抱合起来,像逆向生长的荷花,收起灿开的瓣瓣粉嫩,重归凝滞的河水当中,淤泥、杂沙都簇拥过来,埋起了就连剩下的枝叶都被河鱼嚼遍。

 

或许是脑子里还存在着傻念头,只要看见对方那稍带欣喜样子就舒心宽慰,宽解了心连同衣衫包好,什麽话也不说就似开始的时候。中途或许踢倒了什麽传来嘹亮的声响,不过是嘻嘻对笑却相拥倒在床席之上,软绵绵的背後,在胸膛前再垫个人,全部收起来不说出去,这便是所谓不可告人的秘密。

 

的确是不可告人,两个男人做爱,对象就是彼此,说出去是骇人听闻,於是也便什麽也没有说。不说什麽,什麽都不说,隐隐约约的,只剩下一堆说不出所以来的声音。他不是那麽细致的人,於是也便没查考过清楚。

 

不过张颂奇还是有说话的:「你知道要怎样做吗?」

 

罗洁诚瞪大了眼睛,略带疑惑的扫了他一眼,抿起嘴来想了想,只差没有把大拇指放到嘴里咬烂。张颂奇见状扬起了不明的微笑,一扑上去急切的热吻起来,就这样回归到他们独有的沉默,并不感到难堪的沉寂世界。

 

棉被压下又涨起,他说这麽热的天应该不用盖被,对方也只是笑笑作答,提起空调的遥控调低了温度。把窗关起,把门锁好,窗帘都落下来,然後温度正好。想着有些古怪,为什麽他就什麽都知道,困惑的看一眼,却见到狡猾的笑容。

 

狼和兔子,大概只能落得这种结果;猪不小心打开了门,亦只好自己遭逢。张颂奇吻下来,开始带一点颜色,暗淡的粉色偏向啡调,有点像受伤的痕迹。什麽也不知道的依样葫芦地回吻过去,不自觉的却落下了咬痕。

 

的确是受伤了,他摸着他的伤口说抱歉,带笑的一声白痴传入耳中,不期然的又平躺在床上。为什麽就你什麽都知道呢?他的眼睛还在问,张颂奇只好卖力的讨好着,好教他忍不住把眼睛闭起来。

 

 

40

若是问他感觉怎样,或许是像牙签插到苹果片上面那样。虽然他的意思只是乾脆而清爽,可对方听後脸色一变,同时感到有点晕眩亦是人之常情。

 

要问他有什麽深刻的,大概是舌头原来有奇妙的功用。明明是待在热呼呼的嘴里的,交叠起来却是冰冰的黏腻,说不上讨厌还是刺激的,总之就是落下了印象,同时对不知道尝到了什麽味道感到疑惑,可也很愿意去再尝一遍。

 

那麽喜欢吗?可能他会笑而不语。肌肤相贴的感觉,擦过的温度,以及拥抱的充实都很喜欢。颈旁偶然碰到了短刺的头发,亦不免激动的把他按压在胸膛之上,随着冲击自然的抚擦起来。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了,随而低下头来,难怪,这般侃侃而谈,就像在填用家试用报告一样,把事情调理得太过清晰。

 

「怎样喔?那即是什麽意思?」张颂奇倒是不放弃的跨过枕头又去牵那柔软的被子,藏在里面的馅料粉粉的带一层亮,蠕动一下,转瞬又不见了。

 

「什麽的什麽意思?」投回了一个枕头来作战,笑嘻嘻的一场枕头仗。

 

毕竟他总是有办法抓住他的,背後硬硬的触感,原来罗洁诚经已碰上了墙壁。如此只好把被子一翻,蒙上了头去听那烘在羽毛间的傻话:「怎麽怎麽了?我就是在问你感觉好吗?」

 

「知道了又能怎样?」罗洁诚隔住了一层热度喃喃自语,被子有点凹陷下去了,原来是人的手正在把它环抱。「反正都做过了……还是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

 

「不行,怎能这麽狡猾的?」张颂奇依偎在松软的被子上,里面有一个热呼呼的事物,或许正以抱着头背向他的姿态保持僵硬。他想着,就笑了。

 

手上明晃晃的正有东西在闪动,暗哑的灯光并却把这颜色照得柔暖,张颂奇伸空把一只手高举了,凌空的摸在灯泡上,五指间不期然透着让人想闭合眼睛来感受的光。

 

他似是很雀跃,又似乎很沉实,一对厚实的手掌带点节奏的拍着被褥,念着那灵验的呪语缓缓的呵气:「出来喔,出来吧,你不要再见我了吗?」

 

就在耳廓的位置他准确的亲吻了一下,那是属於亲密的人之间的符咒,就是隔了一重被子亦无碍心动。张颂奇轻轻的探手而入寻找被子的入口,就在那细密鏠合的地方,伸手引入了外边的冷空气:「你是喜欢我的吧?」

 

单是这样已经足已教全身起了莫名的冷颤,罗洁诚的眼睛从深处探望上来,井水般的目光,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吓坏了,只知道是那般深沉却又在晃动的颜色。很自然地他们以接吻代替了回答,非常浅淡的,只有唇瓣交接的柔软的吻。

 

张颂奇对他说:「那是当然的吧?」

 

这种无理的事情,怎会是可堂堂正正地说必然的呢?

 

罗洁诚向对方靠过去,连明天会变成怎样都不知道了,又哪里能清晰的调查出前因後果?他正要细想什麽事情,骤然却止住了,不远的,可是亦用着遥遥的目光看过去,原来那人正带着一张孩子气的笑脸,不住地打量着他所送出去的戒指。

 

「喜欢吗?」嘴唇悄然的启开,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也知有没有像个糟老头一样,总是带点讨好情妇的意味。

 

张颂奇还没意识到他在说些什麽,只是目光徐徐的又跟着对方落回戒指之上。

 

「你戴起来很好看。」罗洁诚又爬近了一点,只是看着而已,没有伸手去抓起来。「真的很好看。」

 

「好看?」张颂奇有点疑惑了,尖起手指来再仔细的瞧了两下,突然又笑了起来。「你应该说我戴起来很帅才对啊。」

 

「好像田鼠……」大概是那个姿态刺激起他的联想,罗洁诚盯着张颂奇下缩在胸前下朝的手突发伟论,自然又如落雷般惊动了不少田野间走动的小生物。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张颂奇:「你说的什麽?」

 

「我的意思只是说……」他似乎无意更正。

 

「你看我敢不敢掐死你?」说的时候自然也是笑着的。

 

「我只是……」

 

若是能够一辈子都这麽嘻嘻闹闹那多好,然後随便在街上教一块砖摔到,又或是被车子撞飞了都无所谓,就这样无端的死掉算了。如此可以没有烦恼,亦无需多想,只要确认到对方的体温近在迟尺就好了,如果可以这样……

 

不幸地罗洁诚还是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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