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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
TAKASHI
（17）
七月，南风轻轻的吹送，骊歌在校园里回荡，三年时光，匆匆而逝。
张砚熙一个人在树下等待着苏砺的到来。今天是他领毕业证书的日子，他们约好了一起去吃饭。刚才和方萧、阿勋还有赵嘉一起在各奔东西之前，最后一次以在校生的身份逛遍了学校里大大小小每一个熟悉的角落，有些感伤，但他们真的都长大了，留下联系方式，互道珍重之后，几个好朋友在校门口依依不舍的分手。
看着手中的毕业证书，他想起书包里的另一份证书，托福考试的成绩单，相当理想的成绩，可是当他领到它时却宁可自己考得一塌糊涂。他又想干脆撕掉它，就跟老爸老妈说自己考砸了，可是想到他们期待的目光，他不能……
寒假回家时，老爸有白头发了。老妈是少白头，不到40岁就开始染发，老爸常开玩笑说她只有列宁同志头上那一部分是黑发，他遗传了老妈年轻时的一头栗色秀发，老妈怕他象她一样，常弄些黑芝麻之类的养发品让他吃，说是要从小注意，她自己却从来没用过。而老爸的一头乌黑的头发是他最得意的，因为别的叔叔伯伯们到了中年都开始秃顶，头发变白，只有他多年来始终保持着“飘柔”的风采，那些叔叔伯伯们起哄说要帮他报名参选“飘柔之星”……老爸有白头发了，老妈的胃病又犯了，他回家时他们又装做没事，对他嘘寒问暖，一天晚上，老爸突然开口说：
“小砚，你现在英语水平不错了，六级都过了。”
“恩，还可以吧，我是学这个专业的呀。”
“我听隔壁的阿姨说一般人过了六级就可以准备考托福了呢，考好了就可以申请出国留学。”老妈说。
“好象是，我们班也有想考的，可是我又不想出国，那要花很多钱的。”
“小砚，其实你从小到大老爸老妈从不勉强你做任何事，我们觉得随你的天性发展对你才是最好的，而且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我们知道你不会做出圈的事……你今年才21岁，你想没想过下学期毕业以后要怎么办？”老爸随手理了理头发，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他鬓角间多出来的几根白发。
“就业吧？大不了我回家帮忙做生意，还可以少雇一个店员。老爸，你有白头发了……”
“小砚，你长大了，我们当然就老了，老了还能没有白头发？”老妈笑着拍拍他的手，“我和你爸的意思是不想让你这么快就业，咱家的经济条件还不错，属于中上水平了，这两年生意好，又赚了不少钱，我们想送你出国留学，正好今年5月有一次托福考试，你去试试好不好？”
“我……”他想都没想过，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们还是那句话，决不勉强你，只是提出我们的想法供你参考，你考虑一下……我们是担心你，现在社会竞争如此激烈，大本的学生都有许多人为找工作而发愁……这关系到你的一生，迈进社会是你人生中真正自己掌握、自己拼搏的开始，在这之前，我们希望你的起点能再高一点，起点高了，你就能融入较高层次的人群，拥有较好的社会环境，找到一个好工作，可以自食其力，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是老爸老妈唯一的心愿。”
“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有那个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的希望，我们以你为荣！……唉，说是不勉强你，又罗嗦了这么多，你能理解我们的心吗？”
“恩，爸，妈，我理解……”
就这样，他报了名，参加了考试，现在他有一种很矛盾的心情，老爸老妈是他世界上最亲的人，他爱他们！可是他又舍不下另一个人，他用尽了全部真心，愿意为他不惜一切的人……一想到要和他分开那么久，他的心就痛的要死，仿佛要窒息一般！……怎么办？他该怎么选择？……
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向他靠近……
“苏砺！这里！”看到苏砺，张砚熙连忙招手。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唉，又晒红了。”苏砺连忙跑过去，心疼的摸摸他通红的脸蛋。他的皮肤很白，夏天也晒不黑，只是会发红，一本书上说这种类型的人抗紫外线的能力也低，最好防止爆晒。
“没事儿，我戴着帽子呢！”张砚熙指指头上雪白的遮阳帽。在苏砺的一再“恳求”下他才去买了这顶帽子老老实实的戴上，至于那瓶防晒霜，除了要去爬山或者是去游泳，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用的，每天象女人一样对着镜子涂涂抹抹，他不成了娘娘腔的妖怪才怪！
“走吧，先去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一下。”苏砺把张砚熙拉到一间冷饮店，他怕再晒下去，他会被晒成名副其实的“红人”。
“你们哪天放假？”张砚熙把冰凉的可乐杯子贴在脸上，清爽的感觉顿时使暑气去了大半。
“明天正式放假。我已经买好票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了。”
“那我到车站等你吧？”
“还是我来接你吧，然后咱们再一起去北京站，要不人那么多，到了那里找也不好找。”
“恩，那也好！”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祝贺你毕业！”
“好的，谢谢！”
“我们一会先到处走走吧。”苏砺说。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张砚熙今天的情绪有些低落，也许是舍不得班里的朋友吧。
晚上，两人来到一间小巧别致的西餐厅。这间店是他们在一次约会中偶然发现的，店面虽然不大，但内部装饰得高雅温馨，菜做得好吃，价钱又不贵，于是这里成了他们经常光顾，庆祝一些特殊的日子的特定场所。
破例的，他们今天点了两杯红酒。
“祝贺你毕业了！”苏砺举起酒杯轻轻的说。
“谢谢！有你帮我庆祝，好高兴！”两只水晶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你有心事吗？”饭后，手拉手漫步在林荫道上，苏砺问。他一定是有什么烦恼，因为他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我不想和你分开！”张砚熙转过身抱住他的腰。
“怎么突然这么说？没关系，我们不会分开的，明年我也毕业了，我并不打算留在北京，我会回去的，我们那里计算机行业也满发达的，我想先进公司工作，然后再寻求别的发展，那时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苏砺环住他的肩安慰道。
“我本来也是那么想的，你和我说过嘛，我们可以一起吃中饭，周末还有休假时可以一起去玩……不过最近……你知道我上学期考过了英语六级，我本来就是学这个专业的，也没觉得怎样，后来寒假回家时，我爸我妈知道了，他们听说考过了六级的人一般复习一段时间就可以考托福，然后申请出国……这两年我们家店里生意不错，也赚到了一些钱，所以他们就想送我出去，还让我报了5月份的考试……前两天成绩单也拿到了，只是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自己也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走，我真的不想走！但我爸我妈，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让他们操了不少心……我已经21岁了，人家都说养儿防老，以我现在的程度连自己都不一定养得起，更别说赡养父母，孝敬他们了，我……”张砚熙把脸埋在苏砺胸前。
“我明白，我明白……告诉我，你托福考了多少分？”苏砺抚弄着他柔软的头发问。
“613分。”
“好高啊！那绝对没问题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试试呢？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你应该能抓住更好的机会，能够到外面学习一下，开开眼界对我们的一生都是有好处的。我们是成年人了，‘莫叫高堂悲白发’，我们应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懂你的心情，父母对我们的爱远远超过我们给他们的，或者说再加上我们将来所能给他们的，而他们从来不求回报……要做个好男人，爱情不是我们生活里唯一的内容，亲情、友情对我们也很重要，还有事业……我会支持你的！”他也舍不得他走，可是他不愿自私的绑住他，他已经绑住他太久了，他一直在随他而动。
“可是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天天想你，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你就放心的下决心吧！而且国外实行学分制，我们中国学生只要努力，一般2年就可以拿下文凭和学位了。”
“恩，我知道了，也许我根本拿不到签证，现在被拒签的人也很多的！”
“不会的，一定会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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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为了申请学校和办签证，张砚熙一家忙得焦头烂额。
从早忙到晚，张砚熙与苏砺几乎没有时间见面，只好每天通电话。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美国寄来的入学通知。不久，赴美签证也顺利的到了手。这对于想出国的人来讲是出奇的幸运，一切都那么顺利，可是张砚熙却说什么也高兴不起来，苏砺还是耐心的安慰他，劝他放宽心。
在离开的前一周，张砚熙向叶浅草借了房子，约苏砺过来一聚。那天晚上，他们极尽热情的紧紧相拥……
“记住我，记住我的身体，我的味道，我的声音，还有我的心！”张砚熙在苏砺耳边要求着他的承诺。
“我会的，我会记住，一刻也不会忘！”他吻着他雪白的颈项，嘴唇轻触着颈边的脉动，深深吸进他带着药香的气息。
“抱住我，用力的抱住我！”张砚熙弓起身子，使自己更加贴近他的胸膛。
他们有过无数次的拥抱，他曾以为他们离得很近很近了，可是现在他觉得这还不够，他还要和他更加接近，不留一点缝隙！他吻住他的唇，他们经过无数次的热吻，却都及不上现在的浓烈！
苏砺收紧手臂，温柔而大胆的呵护着怀中的人儿，他是他最重要的宝贝！他含住他桃色的乳首舔弄吸吮，使它更加挺立艳红。一手缓缓向下，爱抚他半勃的花茎。
“啊……呀啊……不……”他被他温暖的口腔包裹住了，柔软濡湿的舌尖慢慢的滑动，带给他酥麻战栗的快感，他难耐的扭动身体，抓紧身下的床单。他试探着用手指帮他放松，他总是耐心的等他准备好，可以完全接纳他时才会放心的占有他。
“恩……恩……我要你！”替他抚去额上的汗珠，他大胆的要求，修长的双腿诱惑的缠上他的腰际。
“我爱你！”他吻着他的唇，进入他灼热紧炙的通道。他摆动着腰枝，配合着他的律动……开着空调的小公寓房间内持续着不输窗外高温的炽热节奏……
张砚熙趴在苏砺胸前睡着了，睡梦中还不忘紧紧的与他的四肢相缠。苏砺轻吻他的额头，注视着他的睡脸。他抱他到浴室帮他清洗时他就已经昏昏欲睡了，但一直抱着他的颈子不肯松开，现在他的呼吸均匀而安稳，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在做什么样的梦呢？
他说他舍不得和他分开，他不愿离开他一个人漂洋过海，远赴他乡。而他又何尝舍得下他呢？他想永远这么抱着他，把他藏在怀里，永远不放手，可是，他不能，那样的话，他就太自私了。他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那样对他是最好的选择。由于他最初的冷淡、拒绝与伤害，他始终在随着他的行动而行动，随他悲，随他喜，随他泪，随他笑，他成了他生活的重心，他敢说如果今天要出国的是他，他也一定会不顾一切跟随着他，随他漫天遨游。现在他要解开他替他绑上的绳索，让他能够自由的飞翔。该轮到他等待他了，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
一周之后，张砚熙随着父母蹬上了赴美的飞机。白色的飞机衬着湛蓝的天空，就象他展开了收起了许久的白色羽翼，他终于要高飞了。
“舍不得他吗？为什么刚才不出来？”叶浅草望着已经起飞，越升越高的飞机，问着旁边的苏砺。
“他叫我不要来送他，因为看见我他没准会一冲动就走不了了。”苏砺说。所以他只好躲在一旁，看着他蹬了机，飞机起飞了，这才敢走出来。他说的对，如果这时候见面，搞不好他的理智也会输给情感，开口要他留下。
“你们呀！算了，不说了，老是替对方想那么多！”走出机场，叶浅草点起一根烟，毕业后无所事事，就进了阴秋煜的弟弟阴夏笙的漫画社帮忙，一切从头学起。其实开始在饭店工作了几个月，但受不了那么多规矩的束缚就辞职了。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一天晚上在客房服务送餐时被一个变态老伯动手动脚，他一气之下给了对方一顿好揍，阴秋煜听了又暴怒的跑去饭店扬言要“杀人”，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能给我一根吗？”苏砺突然说。
“诶？金牡蛎，不是吧？你也会抽烟？”叶浅草诧异的叫。
“不会，可是今天想抽。”苏砺接过叶浅草递过来的烟，点燃。“咳！”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这种味道，好苦！
“看吧，不会抽还要逞强，呛着了吧？一开始不要吸那么用力嘛！”这傻瓜，是真的很舍不得砚台啊！
“没，没事。”苏砺又吸了一口，慢慢的咳得没那么厉害了，却觉得味道越来越苦，老爸说吸烟可以消愁，又不象喝酒会喝醉，他怎么不觉得？张砚熙走了，他觉得四周空荡荡的，尤其是心里，空的难受。以前几天没见面也会想他，可是知道他就在附近，就在身边，现在不同了，他甚至有些后悔那么大方的送走他……啊，他要打起精神来，他应该为他高兴，重新展开翅膀的他真的很美！在他飞回他的怀抱之前，他也要和他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