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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远勿见——by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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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变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六月的天气越来越闷热,房间里一丝风都没有,而窗外阳光却越来越肆虐,他听到了蝉声,叫得人心越来越虚浮,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那麽几只蝉似的,异常空洞。
然後终於,他的手机响了。条件反射般冲过去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的却是邵俊有些变调的声音。
“你要不要过来一趟,警察说这边有……一具尸体要认。这事……我做不来……”
“在哪里?”
季正冬没想到自己在听到这样的话後竟能继续保持镇定,他只觉得自己那颗原本悬著的心不停地下坠,下坠,坠到触了底却反而稳固了下来,或者说,不是稳固,是再无法动弹。
赶到警局法医中心时,季正冬一眼看到了走廊上靠墙站著的邵俊。他的眼里冲满了血丝,看向来人的目光无力而茫然,“说是昨晚市中心出的一场车祸,人被撞飞了十多米远,今天早上才被发现,司机逃逸。”
季正冬点了点头,平静地说了句,“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穿了白大褂的法医便来了,带著季正冬走到一楼走廊最里头的一间小房间。邵俊没有跟上来,仍保持著季正冬来时的姿势靠墙站著。原本,他以为自己在见到那人时,会控制不住地上前揍他,但此时,他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没了力气。
一定不是他,心里,他反复重复著这句话。
……
季正冬被领进的那间房间,光线暗淡,以至於法医一打开门便连带著把门边日光灯的开关也打了开来。惨白的光线射来,季正冬看见了房间中央摆著的一张床,那床上罩著块白布,而白布下隐约地显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季正冬几乎在那一瞬间瘫软了下来,之前在邵俊面前强撑出来的理智在看到床上那无半点起伏的人形时被扫荡得一干二净,他一把扶住墙壁才勉强让自己不致摔倒,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色布匹下杭晨苍白的再无一丝生气的脸,那平时总是关切地看向他的眼睛颓然地紧闭,睫毛在干净白皙的皮肤下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黑……那脸和他脑中的另一个影像渐渐重合,他觉得脑子像要炸开般的疼痛起来。
“别紧张,也许不是。你过去确认一下吧。”女法医的声音很温柔,但此时善意的提醒却仍是显得那麽的残忍。也许不是,也许……是。
季正冬深吸了口气,他走了过去,伸出右手慢慢去揭那白布。短短几秒的时间仿佛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劫难,随著白布越开越大,他的呼吸和心跳也越来越急促,脑中不停闪过杭晨的脸,浅浅笑著的,若有所思的,专注於书本的,崇拜地看著他的,满是泪痕的,还有恍惚中不知是梦里还是冥冥中看见的绝望悲怆的……杭晨的脸,他只怕自己忘了那脸的样子,怕眼前就要看到的脸不能通过他的眼反映到他的脑中。
混乱的思维并没有影响他手上机械性的动作,很快白布下的脸露了出来,在季正冬感觉心快要跳出身体时。
那脸,完全陌生。
季正冬在下一秒颓然地跪倒在了地上,双手不自觉地撑向地面,好像被世界遗弃已久的人,忽然得到了上天的眷顾,──那人不是杭晨,那沾满血污一片死灰的脸不是杭晨的脸。
他本应该欢呼雀跃,像得到救赎的囚犯,无论是否只是短暂的救赎。但是此刻,他却全然无法兴奋,在刚刚面对完一个年轻的已经流逝的生命之後。
他想哭,眼中却流不出泪来。他将头埋得很低很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
“是你的朋友吗?”女法医没法从季正冬的反应里判断出答案,只能在一旁轻声地发问。
季正冬觉得那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慢慢将他拉回了现实。很久,他才勉强摇了摇头,然後费力地站了起来。女法医已经把死者的白布盖上,在她的示意下,季正冬跟著走出了那小房间。
走廊上,邵俊紧张的向他望过来。
季正冬试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朝他走了过去,对他摇了摇头,“不是。”他说。
邵俊听完,迅速地背过了身,再转过来时眼眶已经红了,“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这麽倒霉……我回寝室去等他,也许他已经回去了。”邵俊摇著头,脸上尽是苦涩又无奈地笑。
季正冬看了眼面前情绪大起大落的人,不知该说什麽。
安静的走廊上,两个男人一前一後朝门口走去。尽管一场可怕的担忧终於告一段落,但那到现在为止仍下落不明的人,始终像一道沈重的枷锁,紧紧束缚著两人的情绪,他们还来不及享受一刻的轻松,便又陷入了新一轮焦心的等待。
就在两人快走出警局大门时,季正冬的手机响了,那铃声突兀尖锐,季正冬仿佛触电般迅速按下了接听键,而邵俊也停下了脚步,僵直著身体朝他看了过来。
“我当你只会欠毒债,没想到你情债也欠了一屁股嘛!”电话里,嘻笑戏谑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令季正冬的汗毛瞬时直立了起来。
“作哥?……杭晨在你那里!?你把他怎麽样了!”几秒的迟疑後,季正冬大喊,而邵俊一听到杭晨的名字,即刻奔了过去。
“我可没把他怎麽样,他自己找上门来的。不过别担心,咱对男人没兴趣。反正我们现在债务两清,我就跟你说一声,以後借钱记得还找我啊,哥信的过你,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电话里的声音不紧不慢,笃悠悠地完全无视著电话这头季正冬的焦灼。
“他现在在哪里!”季正冬吼了出来,而邵俊已经做势要抢他的电话了。
“别急啊,我这不正打电话告诉你吗,这孩子估计是病了,赶紧地来接人家啊,我看他对你可用情不浅,这麽大一笔钱说还就还了,看他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这要是个女的,我可还真不保证会放过他……”那人仿佛最大程度考验著听者的耐性,硬是在季正冬对著电话几乎快把嗓子吼破时,才慢慢报出了地点,“老房子後的小弄堂里……”
季正冬一听完,再不管他後面废话了些什麽,挂了电话便直冲向警局门口的摩托车,而身後,邵俊也追了出来。
……
两人赶到老房子後的弄堂口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决定分头寻找。季正冬几乎扔开摩托车便喊起了杭晨的名字,焦急紧张。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叫上几声,就已经看见不远处的青石板围墙下蜷缩著的身影。他不由疾步走了上前,夕阳掩映的天色下,那墙边的人像个孩子似的抱膝坐著,脸埋在手臂里低得不能再低,头发凌乱,身上的白色T恤也沾了许多污渍,整个人就那麽一动不动地坐著,不知是在沈思还是已经睡著了。
季正冬慢慢俯下了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然後,他轻轻地叫了声,“杭晨……”
眼前的人慢慢抬起了头,迷蒙的眼睛微微张开,看到季正冬的一瞬间彷佛梦境中遇到了神祗,星星点点的亮光在眼中铺散开来,嘴角隐约漾起了一个笑。
“小冬哥……”
长远勿见(六十二)
邵俊走回来时只看见季正冬和杭晨抱在了一起。
季正冬半蹲在地上,几乎挡住了杭晨的整个身体,他像拥住一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拥住了杭晨,而杭晨面朝著邵俊的方向,却全然地没有看见他的存在。
杭晨闭著眼睛,眼角一片晶莹。
一时间,周遭异常安静,黄昏的小弄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其中两个忘我地拥抱,剩下的那个茫然独立。
此时的邵俊只觉得自己多余,他那麽努力地想去“帮助”的那个人,不过是在投入一场你情我愿的甜蜜而已。所有的紧张、愤怒和不安在这刻都变成了以卵击石的自以为是。
他自嘲地笑了笑,默默决定离开。
可正当他准备转身时,不远处的季正冬忽然紧张地摇晃起杭晨的身体来。他不断叫著杭晨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急切,而杭晨闭著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睡著了似的瘫软在季正冬的怀中,双手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邵俊心里一惊,不自觉地奔了上前。
“杭晨?……”他走近两人身边,只看见倒在季正冬怀里的杭晨迷迷糊糊地半睁了眼睛,但意识却像是离他很远似的,双眼恍恍然又要闭上,那脸也不似平日里的干净清爽,不知哪里沾来了些污渍,两颊不正常的潮红。
“杭晨!杭晨!……”季正冬仍不住叫著杭晨的名字,紧张得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当看到杭晨终於还是又闭上了眼睛时,他整个人都快颤抖了起来。
邵俊毕竟是学医的,他勉强稳住心神,伸手去探杭晨的额头,果然,那里烫得厉害。
“别抱他这麽紧,这会影响他呼吸。他现在烧得厉害,得赶紧送医院,别耽搁时间了!”邵俊从季正冬怀中拉过杭晨的手臂,顺势把人背了起来。
季正冬像还没有从恐惧中脱离,看著邵俊离开的背影呆了几秒才回过神,终於紧跟著追了过去。
……
杭晨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被火烤著似的,燥热不堪,喉咙深处连著耳根被那不知从哪儿窜出的热度灼得生疼。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几乎快要呻吟出声。
“醒了吗?哪里不舒服?”
映入杭晨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白,白色床单、墙壁、日光灯……但窗外却似乎已经是黑夜了。然後,他看见了床边的邵俊,听见了慢慢清晰的问话,於是拼命努力著集中自己的思维。模糊中他想起了老房子後的青石板小弄堂,朝他奔过来的季正冬,他那熟悉又久违的拥抱,接著有什麽力量让他不得不离开了它,再然後是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的黑暗。
“小冬哥,小冬哥呢?这里是哪里?”一时间他只觉得紧张。
“这里是医院。你高烧四十二度,烧得人事不知,”邵俊皱起了眉头,神色中的焦虑慢慢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个无奈的笑,“却还一心只想著他。”
邵俊说完,不去看他,走上前到床头的矮柜上帮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杭晨有些费力地撑起了身体,却没去接那水杯,他艰难地用手去扯邵俊的衣服,脸上露出了祈求的神情。
“邵俊,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很担心,我真的担心,你知道他……”杭晨的声音沙哑,但说出来的话却一声比一声迫切,说到後来竟微微地喘了起来。
“你知道他吸毒还会不清楚他现在在哪里!”看著杭晨一脸病态,强撑著身体却还在担心那男人,邵俊不觉发起火来。事实上,季正冬自听到医生宣布杭晨只是发高烧疲劳过度导致的休克後,就迫不及待地奔出了医院。邵俊即使从他那狼狈的背影里也能判断出,他是毒瘾犯了,原本在寻找杭晨的过程中因为他的冷静而对他态度的一点点改观顷刻间消失殆尽。为这样的男人,杭晨真的太不值得。
“不,不会……”杭晨的眼中流露出恐惧,顾不得手背上插著的吊针针管,掀起被子就要下床。邵俊一把拦住了他,强行把他按回了床上。
“你先管好自己吧!你这样继续烧下去,脑子会烧坏的你知道吗?不过,”邵俊强压住怒火,“你现在脑子也没多正常。他就那麽好?你就那麽喜欢他?没了他就活不下去吗!”
杭晨被邵俊一只手便压得动弹不得,事实上,他此刻浑身上下烧得已没了力气,邵俊这麽一句句地问下来,他根本没有反驳的力气。避开对方尖锐的目光,最终他只颓然地说了句,“你知道的,我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可这话一说出口,却似乎更激怒了邵俊,他直接把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随即病房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知道你杭晨厉害,不惧生死,你不反正死过一次了吗!可你心里除了他就没别人?我这个朋友,几个寝室里剩下的那帮人,这几天天天到处找你,打听你的下落,保卫科、派出所都去了,就差没跑到江西了,你就一点也不会想到?你不觉得你现在好好地躺在这儿,至少应该给我,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还是别人的关心在你这儿都一文不值,抵不过他季正冬一个影子!”
邵俊发泄完,控制不住地涨红了脸喘起了粗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床上的人拎起来,用男人的方式痛痛快快的干一场,这人实在太不知好歹,太无法左右……可惜,当他再看向杭晨时,他此刻的样子,却又令他所有的怒气都似抛入汪洋的火种,无声无息就被吞没了。
杭晨再次努力想要撑起身体,仍然泛著潮红的脸上掩饰不住的虚弱,那黯淡的眼中全是歉疚,嘴张了好几次却终究没说出什麽,邵俊只听见他无奈的几声“对不起”。
“我要你的对不起做什麽。”邵俊放弃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去认尸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最後两句几乎轻不可闻,杭晨隐约地听到,但病房门口出现的人让他再无心去追究。──季正冬满身风尘地站在那里,手上拎著一些水果和外卖的快餐盒,两眼直直地看向了床上的人。
“小冬哥。”杭晨脱口叫到。
邵俊转身,当看见正慢步走上前来的季正冬时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他摇头叹了口气,径自走到了门外。
长远勿见(六十三)
房间里只剩下杭晨和季正冬两个人,异常安静。
季正冬在杭晨的床前站定,沈默了几秒,才终於伸出手去探杭晨的额头。手心处的温差传来,他浅浅皱起了眉头。
“还有些烫。把粥喝了,一会儿好好睡一觉。”说著,季正冬转身走到床头,把买来的东西放到了床头矮柜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快餐盒,帮杭晨分起粥来。地上,邵俊之前砸碎的玻璃杯还兀自躺著,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为什麽要吸毒?”杭晨始终看著季正冬的脸,他觉得眼睛有些胀热,不知是高烧的缘故还是因为其它,强打起的精神令他问出的句子不像是问句,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季正冬只专注於手上的动作,并不理会杭晨。
“为什麽要吸毒?为什麽!”杭晨又重复了一遍,他刻意压低著声音,但音调却已经不能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季正冬仍不回答他,只是盛好了一碗粥递到了他面前。
“喝粥吧。”
“小冬哥!”
杭晨喊了出来,抓住了季正冬的手腕却并不去接那粥。这麽僵持了几秒,季正冬索性推开了杭晨的手把粥又放了回去。他拖过一把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这两天你去哪儿了?”季正冬语气中有些疲惫,声音低沈。
杭晨沈默,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不是说今天早上的车票回南昌吗?你跑到哪里去了?”季正冬又问了一遍,加重了些语气。
杭晨低了头,仍是沈默。
“谁让你去还那些钱了!十万块你是怎麽还的?!”终於,季正冬大声质问了起来,神情中全是痛苦与懊丧。
“我回家了……取的钱……”杭晨的声音低不可闻,倒像是他做错了事似的。
季正冬如被人迎面泼下一盆冰水,不能自抑地摇起了头,脸上尽是颓然地笑,一边笑著一边苍黄地说,“回南昌?拿了你妈留给你的钱?”
内心,他忽然有种想杀了自己的冲动。从上海到南昌的火车一趟需要十三个小时,每天只有两班,杭晨离开了两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基本上他这两天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从他从老房子被保安赶出来,连夜买了一早回南昌的车票,到在家里取了钱,又买了当天晚上回上海的车票,白天到的站,接著去找作哥那帮人还钱,再到他们下午在老房子後找到他……杭晨的这两天过得真是一刻都没有耽搁。怪不得他们找到他时,他浑身风尘仆仆,怪不得医生说他著凉发烧疲劳过度以致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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