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沐浴圣光，将会成为天神在人间的代言人……”闪电型的权杖一挥，金色的光芒笼罩下来，众人顿时觉得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点了点站在队列中的归于寂灭：“而你，我的孩子，将会得到更大的荣宠。”
归于寂灭担忧的注视着怀中的人，威压解除的那一刻他着实松了一口气，可是方才那道光芒下来，怀中人的状况却更加糟糕了。猛然想起巫妖路德维希的话，黑曜之痕是魔族，光明系的法术对于他来说与毒药无异。抬头瞄了一眼飞龙在天，果然后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若没有六道轮回和暗瞳的扶持刺客恐怕已经跌坐在地。
王座上的人也察觉到了归于寂灭的神色，目光锁住了他怀中的人，停顿片刻声音顿时不悦起来：“我的孩子怎能与下贱的魔族为伍？”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感到以归于寂灭的圆心，半径三米之内温度骤然下降。
“涤荡洁白之中的污垢，铲除心中的邪恶，我会给你们更大的荣耀！”
“我要走了。”归于寂灭冲着扶苏点了点头，抱着黑曜之痕转身就走，方才他已经试过了，在这里回程卷轴无效，不然他早就毫不犹豫的捏碎回程卷轴离开了。
“站住!你已经堕落了吗？还是说这个魔族使你堕落？”一道圣光落下来，归于寂灭一扭身用身体牢牢的护住了怀里的人，硬生生抗下那一击。虽然同为光明属性，攻击力会有一定程度的削弱，但是这一下还是令他几乎化了白光。管杀不管埋眼疾手快的将对方见底儿的血条补满，而后无助的看了一眼飞龙在天，自家老大的情况比黑曜之痕也好不了哪去，他和潜龙在渊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犹豫——这种用自己同伴换得的奖励，不要也罢！
“如果带着他离开这里就是堕落。”承受了沉重的一击，即使已经补满血，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归于寂灭冰蓝色的眼睛轻蔑的扫了一眼高高坐在王座上的神明，冷笑道：“那么堕落又何妨？”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太远的距离，看不清高高在上的神明的表情，但是声音却是入骨的冰冷，巨大的权杖一挥指向了扶住飞龙在天的两人：“砍下这个亡灵的头，或者选择背叛神明？”
“砍你的头咧！”潜龙在渊愤愤的比了个中指，同风笑沙一起上前扶住自家老大的身体，也开始往台阶下面走。
“既然如此，你就成全你们。”
“你！可知天使堕落要承受怎样的刑罚？”站在王座旁的天使焦急的拦住他的话：“斩翅！！！”
斩翅！！！斩翅！！！斩翅！！！
令人心悸的词，在空旷的空间回荡，锤子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众人的耳膜。
一声令下，两个天使飞下王座，一人手中持着一柄巨大的镰刀，森冷的刀刃，闪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一支羽箭钉在了归于寂灭和黑曜之痕的面前，撑起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壁。六道轮回手上的长弓还没有收回去，再换上的一支羽箭已经瞄准了正向他们飞过来的天使。
“无聊！”瞥了一眼正朝他们飞过来的天使，归于寂灭冷哼一声，背后两片洁白的羽翼已然展开，下一秒迦岚风暴出手，在空中花了一个弧线，以快得令人难以辨识的速度，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背上的两只翅膀齐齐砍了下来。
即使在游戏中的疼痛程度只有正常状态下的30%，但是这种相当于自断双臂的疼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只看到一天一地的红，喷涌而出，染透了灰色的披风，顺着黑色的轻甲一路流淌下来在白色的大理石上汇成一小片殷红。
“寂灭……”黑曜之痕的嘴唇翕动，一瞬间脑海中一片茫然，几乎失掉了言语，这是个虚拟的游戏没有错，但是这份感情却不是作假的。
他，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吗？毫不犹豫，亲手斩断了洁白的羽翼？
手上的召唤指环突然脱手飞了出去，下一秒阿巴顿突然从召唤法阵之中腾身而起，犀利的长枪将飞临的一个天使当胸挑了个对穿。染血的枪尖遥遥指向高高在座的神明：“他已经斩翅，不再是你的属民，而其余的凡人，他们的意志决定他们的归属！”
“阿……阿巴顿……”黑曜之痕不敢置信的望着再次出现的堕天使，那个召唤戒指不是需要冷却时间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能再用？
“你可以看做是剧情需要。”脱力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一抹水蓝色出现在眼前——不是伯伦斯又是谁？
“他已堕天，我只是奉路西法大人的命令来接他的属民。”四片黑色的羽翼与这个白得令人几乎失明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映衬着地上浓烈的红，让人无法逼视。阿巴顿单手揽起因为失血过多而委顿在地的归于寂灭，手上的枪尖朝下，在地上刻画出了一个六芒星的传送法阵。
光芒闪过，他们已经站在了通天塔的外面，缓过一口气的黑曜之痕脱离伯伦斯的手臂，扑到了归于寂灭的身边，先是掏出药水不由分说的给对方灌下去，接着又一遍又一遍的使用治愈术。
折腾了半天，归于寂灭惨败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点儿，黑曜之痕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听见耳边响起系统提示：“天使族玩家归于寂灭堕天，开启新的剧情‘地狱深渊’，系统将进行更新，请玩家们在十分钟之内下线，本次更新预计持续时间为三天。”
“这难道是任务需要？”抓着归于寂灭血迹斑斑的斗篷。黑曜之痕有些愤怒的看向阿巴顿——如果这是游戏的安排，那这个游戏未免也太折腾人了些！
“确切的说是他的选择。”开口的仍旧是伯伦斯：“这个任务严格来说会有三个发展分支，如果队伍中没有黑暗一族，那么整个团队会得到神明的祝福成为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开启新的剧情。若是他们选择杀掉你和那个亡灵，会得到神的原谅，任务也能够结束。而他自愿选择堕天，才开启了‘地狱深渊’的剧情。”
“好了，你们也该下线了吧？”阿巴顿对黑曜之痕先前的态度也不以为忤，反倒是凑到了归于寂灭的跟前：“小子，你很不错，想我当年堕天的时候都没有你这般干脆，我和路西法大人在地狱深渊等着你们。”
归于寂灭冲阿巴顿点了点头，倒是凑到了将他揽在怀中的黑曜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只见黑曜之痕石化当场，随即身影淡去，竟是直接下线了。归于寂灭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也紧跟着选择了下线。
第五十二章
黑曜之痕——也就是现实中的苏亦一把推开营养仓的盖子，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方才寂灭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苏亦不由得摸了摸发烫的脸，茫然的环视了房间一圈。
“我去找你，现实中。”
苏亦一点儿也不吃惊对方知晓自己的住址，排行世界第一的赏金猎人，想要调查一个人的住址，那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容易，况且他也并没有可以隐藏自己的住址。
只是……现在家中的状况……
“蓝迪！”从营养仓中中一跃而起，苏亦猛地扑向了安放在墙边的一台巨大的电脑。
“干嘛？主人？”与苏亦外形一模一样的影像出现在电脑前面，穿着可爱的睡衣，捂住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碰到什么麻烦了？”
“快！快！蓝迪，帮我定几份食物。”苏亦无暇顾及自家智脑的可笑睡衣，拼命的拍着电脑的控制平台。
“喂，主人，您要把我拆掉啊？”随着剧烈的震动，站在房间中的影像出现了一丝晃动，蓝迪不满的瞪了自家主人一眼。
“啊，抱歉，蓝迪，我太紧张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苏亦安抚性的摸了摸电猫冰冷的激起外壳，冲蓝迪抱歉的一笑。
“哼！就知道把人家吵起来没什么好事情！”虽然抱怨着蓝迪还是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了个小本子：“只要食物吗？还有没有别的？”
“就知道蓝迪最好了，我爱你！”在机器外壳上“吧嗒”亲了一口，苏亦一面对着手指一面在屋里走来走去：“再要点饮料好了，对了，还要点儿食材——呃……算了，还是要成品好了。”家中可不想游戏里，他过的简直就是坚壁清野的生活，连厨具也没有，买了食材也没办法做饭。“咖啡和红茶也要一点儿，还有秋之屋的点心，也定一份，钱直接从我的银行账户上划过去”
“OK，订单已经发出去了。”‘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小本子合拢，蓝迪看着在屋子里一圈一圈来回踱步的苏亦好心的提醒道：“呃，主人，如果是重要的客人的话，你是否要先收拾一下屋子？”
“啊！对！”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苏亦飞一般冲到储藏室，拖出了许久不用的清扫工具——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当初干嘛要做的那么彻底，以至于现在屋里除了蓝迪以外没有任何东西。连家庭清扫机器人都被他拆成零件送去了回收站……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苏亦以为是定的东西送过来了，头也不抬的喊了一句：“蓝迪，帮我去招呼一下。”
归于寂灭站在打开的门前，愣了足有十秒钟。苏亦在游戏中外貌调节比例不大，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出来。但是……眼前这个人，怎么看，给人的感觉都分外的怪异。他想象过无数次第一眼在现实中看到苏亦的样子，就是没有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蓝迪穿着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去的印有熊宝宝图案的睡衣，带着好像马戏团中小丑的装扮似的帽子，赤着脚站在门前：“请问你找谁？”
“呃……曜？”虽然自己在游戏中容貌下调了20%，可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竟然一下子没有认出自己来，这让归于寂灭很不爽。
“啊！是寂灭？来请进！”苏亦从后面冒出一颗头来，脑袋上带着纸折成的帽子，脸上蒙了一块毛巾，手上还攥着扫把。门口的人身形高大，随便的穿着一条深棕色的布裤子，上身是一件烟灰色柔软的套头衫，比游戏中的寂灭还要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太阳镜。与对方的潇洒从容相比，苏亦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蠢透了。“呃，我在打扫卫生，你可以先……”本来想说你可以先坐一会儿，但是眼睛扫了一圈屋里的摆设，还没来得及说得来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他总不能叫寂灭坐在养生仓的盖子上或者蓝迪主机的外壳上吧？
寂灭突然微笑了——这才是他的曜，相处了这么久，即使外貌略有不同，气质和性格也绝对不会改变，再看了一眼蓝迪，寂灭敏锐的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人，确切的说根本就没有实体，他先前被唬住，只是因为看到了那张和苏亦一模一样的脸，而忽略了其他。：“要帮忙吗？”
“啊……啊？”手中的扫把被人抽走，苏亦愣了一下想要重新夺回来，谁料对方却先他一步，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好敏捷的身手！苏亦半眯起了眼睛，抬手一拳就像对方挥了过去。只见寂灭身子一偏，右手一错，顺势缠上了他的手腕。苏亦微微皱起了眉头，并起手刀，砍向钳制住自己手腕的元凶，寂灭当机立断松开了对方的手，让步后撤，随即抬腿直击苏亦的面门。
苏亦脚下不动，腰肢后仰，避过这一击，紧接着脚下一点，借着优秀的弹跳力跃上了窗台，随后一个“圆月弯刀”，修长的腿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扇形，脚跟狠狠的砸向寂灭的肩背。
寂灭嘴角翻出一丝笑容，竟然不后退，反而两手交叉在胸前，硬生生接住了他充满力量的一击。苏亦嘴角抽了抽，心里极端的不服气，游戏中也就罢了，现实中这个人竟然也这么厉害，实在让人心里有点不平衡，难道自己无论到哪都得让这家伙压一头？
“啊！蓝迪，外卖送来了？”苏亦惊呼一声，趁着寂灭回头的空挡，腰身下弯，双手撑地，长腿扫向了寂灭的脚腕——这种阴招是在谈不上光明正大，但为了看寂灭出丑，他认了！寂灭一时失察，被对方一个扫堂腿撂倒在地，但在身体落地的同时，扑向了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的苏亦，二人以极为不优雅的姿势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滚成了一团。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在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苏亦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推开对方的身躯，谁料寂灭这个人看起来挺瘦，时机上也重的很，一推竟然没有推开来。寂灭在心中暗笑，其实他是故意用力往下压的，这种正大光明吃豆腐的机会怎能放过。
“啊……蓝迪……”苏亦的声音有些尴尬。
“同样的伎俩是不能用两次的。”归于寂灭自然不为所动。就在这时，一股微弱的电流传了过来，寂灭凭着自己敏捷的伸手向右边一跃，躲开了这一次攻击——即使那电流的强度不足以致命，可是打在身上也要痛的半死。
寂灭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蓝迪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主人，你定的食物送到了。”
……寂灭有些无语，颇为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一脸愤怒的蓝迪和有些尴尬的苏亦，扫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食物，两大盒牛奶，三个长长的法式面包，还有一罐咖啡，一盒红茶。
“秋之屋的点心没有定到。”蓝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而后总算是察觉道屋中的尴尬气氛，哼了一声，转身钻进了主脑机器里。
“你就吃这个？”少了旁观的人（虽然蓝迪也许不算是人），寂灭微微松了一口气，拿起放在地上的食物——苏亦的屋子里当真的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连个桌子都没有，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
“嗯。“其实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寂灭不来的话他基本都泡在养生仓的营养也中，连饭也不吃的。
“这也太单调了吧？”寂灭皱起了眉头，看苏亦在游戏中的架势，生活中就算不是美食家对食物的要求也不会低到哪里去，没想到，他过的竟然这么随便……
“营养足够就好，反正有浓缩营养剂。”其实面包牛奶也是为了让胃有充实的感觉，现在这个时代，食材水果肉类完全都是奢侈品，货物稀缺不说，质量还不一定有保证，无非都是人工合成的东西，天然生长的食品，稀少程度堪比真金白银。
寂灭的眉头锁得越来越近，半晌开口道：“到我家去。”
“哎？”苏亦一时转不过弯来。
“走。”寂灭一面说着一面蹲下身自动的开始拆卸对方放在墙边的养生仓。“你去拆那个。”说着冲蓝迪的主机抬了抬下巴，要不是怕不了解，有可能对机器造成损害，他早就自己动手了。
“你的意思是……”不会是要自己搬去他家吧？
“快点啊！”
苏亦被对方的举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将蓝迪的主机拆卸下来。于是不到一会儿就看到寂灭抱着营养藏，苏亦抱着蓝迪一前一后从家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