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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置爱情 下+番外篇——by吐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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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宜像是不忍再叙述下去似地,把视线移向天花板:

「……像是毒药一样,明知道怎麽看都是心痛,怎麽追忆都是枉然,还是着魔似地去触碰、去回想。那种痛苦,足以把人逼疯,」

纪宜似乎叹了口气,

「她能够忍着九年才送还,已经很了不起了。」

两人都安静下来,各自看着天花板想事情。介鱼往纪宜挪了挪,一公分的距离很快被填补,他在狭小的单人床上望着纪宜,忽然抓住他的手臂,

「小蟹……抱我。」他小声地说。

纪宜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讶异:

「在这里?你确定?」

装置爱情番外 清明的贺礼 三

「在这里?你确定?」

「嗯,在这里。」

他把头埋进纪宜的臂弯,又摸索地找到他的胸膛。纪宜忍不住微笑起来:

「可以是可以,只是这里什麽也没准备,还有这张床,我担心做到一半我们会滚下去,到时候惊动你妈就不好了。」

提到饼姨,介鱼也真的顾虑起来,他的确满难想像妈妈开门发现他和男人在做爱的场景。他把手移离纪宜,一副要乖乖睡觉的样子,但纪宜却蓦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做是不能真做,但你都要求了,我也不能装做没听见。」

纪宜笑着,介鱼才来不及开口,就感觉有只手滑进了半开的裤头,像蛇一样爬进了赤裸的大腿,先用手背磨蹭着,跟着握住了自己的要害。介鱼马上脸红起来:

「小蟹……!」

纪宜低声笑着,「怎麽了,更激烈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怕这样吗?」

「可是……那不一样……」

介鱼低声抗议了一声,随即被纪宜的动作弄得忍不住呻吟。纪宜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十分温柔,手下却成反比恶质,灵活的长指在性器上滑动,一下子拨弄着顶端的小球,很快又滑下湿润的茎体,在铃口上徘徊着。

纪宜的手很温暖,最敏感的器官被包覆在大掌里,介鱼忍不住些微颤抖起来。一波波快感窜上小腹,像电流一样急走全身,介鱼很快就被弄得喘不过气,在大被子下弓起身,整张脸也跟着红润起来:

「嗯……纪……嗯……」

两个人都不敢太大声,压抑的喘息更加深情色的氛围,纪宜的手指更加温柔地在性器上绕动,一下子用磨擦的,一下子又打着旋。

介鱼觉得自己连意识都模糊了,整个脑子都是白的,血液全流到跨下,眼睛里只看得见眼前那双深邃的眼瞳:

「纪宜……我……我快……」

他哀求似地低声叫着。纪宜就靠在他耳边,气音似地低声呢喃,

「我知道,你就安心地发泄吧。」

介鱼的五指抓紧被单,刚说了句:「可是……」就被纪宜恶意的一抓逼得低低尖叫一声,在情人掌中泄了出来。

介鱼忙摀住唇,怪罪地看了纪宜一眼,窝在臂弯中低低地喘息,房间里充斥着射精後独有的气味,介鱼想起这是介兰的房间,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连耳後根都涨红起来。特别是纪宜抹了他的精液後,还拿到唇边用舔的。

「……我们在兰姊房间做这种事,她会不会生气啊?」

介鱼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回避着纪宜的视线,纪宜便笑了一下,

「她说不定还很失望呢,我们竟然只做了这样而已。而且时间还这麽短。」

介鱼听出纪宜嘲笑的意思,伸手就往他被子下摸,

「你、你还敢说,你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纪宜忙背过身去,用双手护住跨下,不让介鱼碰到他身下,

「才没这回事,我还早的很。」他笑着说。

介鱼不甘示弱,索性就牵过纪宜搁在被单上的手,竟然拿到唇边,伸出湿润的小舌,就着手心舔了一下。纪宜随即浑身一颤,介鱼更加卖力,用唇含住了纪宜修长的食指,像是服侍那地方一样,用舌头轻轻搅动着,发出情色的水声。

纪宜睁大眼睛看着情人,含着手指的表情带着几分腼腆,淌下唇畔的唾液却呈对比淫荡。湿凉的触感让纪宜忙抽开手,但脸已经无法掩饰地红了。

介鱼看着纪宜的表情,「小蟹,你射了,你射了对吧。」他兴奋地扑到纪宜身上,跨过他身子想要摸个究竟。纪宜忙伸手甩开他,脸更红了:

「才没有,我才不会因为这样就射。」介鱼伸手在他腿边乱碰,一边笑着:

「骗人,一定是射了。你、你看,你还要用手摸我那个地方我才射,你只要舔手指就射了。」纪宜整个脸颊都是红的,忙抓住介鱼乱摸不停的手,把他按回床头:

「好了,别乱摸。小心我待会真的兽性大发。」

他警告似地说道,介鱼在床上和他相处久了,也不怕他,眨眨眼说,「都泄了怎麽兽性大发?还是要我帮你再舔一次手指?」纪宜闻言佯怒地笑道:

「好啊,你真的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看来有必要好好惩罚一下。」

说着伸手就往介鱼身後摸去,介鱼忙弹跳起来,笑着钻到棉被里去。纪宜就把棉被掀开,整个人扑到介鱼身上,把介鱼压制在床上。介鱼兀自四肢舞动,不依不挠地试图滚动,棉被枕头都被他们玩到了地上。

纪宜伸手往他腋下搔痒,介鱼压抑不住笑了出来,身体也放软了,只是乱挥着手。就在这时床後忽然碰地一声,放CD的架子竟整面倒了下来,CD也散落一地。

两个人都吓住似地停下动作。介鱼抓着纪宜的领子,一时噤声,好半晌才开口:

「呃……是兰姊……生气了吗?」

纪宜一时也没有说话,和介鱼四目相视,半晌都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彷佛让气流也温暖起来:「兰姊对不起,我们不闹了,会乖乖睡觉。」介鱼说。

话没说完,另一头的CD架又是碰地一声,吓得两人又抬起头来,

「我就说了,是你姊姊嫌我们拖拖拉拉。」

纪宜笑着。介鱼有些怔愣地看着CD架,同意地点了点头。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动手把散落的CD拣起来,匆匆收纳回墙上。

熄灯入睡前,介鱼双手合十,对着整面的CD架小声地说:

「兰姊,我现在过得很快乐,请不用担心。纪宜对我很好,我们现在很幸福。」这次CD架没有再倒下来。

纪宜看着介鱼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传出绵长的呼吸声。

他替情人盖上薄被,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露出微笑,才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在床边穿了外套,开门走出卧室。

长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主卧室的门是阖着的,纪宜看了一眼,扶着扶手走下楼。不知道为什麽,他很想到外头去透透气,看看属於清明节的天空。

早上手机传来简讯,是昔日的剧组同伴邀他去扫墓,他前年因为介鱼的事情缺席,去年也没有去。九年了,纪宜回想着,那个剧组里的人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除了躺在墓地里的那一对璧人。他们和介兰一样,提早去更美丽的地方报到了。

他收起手机,走下客厅,却意外发现客厅里坐了人。一看才发现是饼姨。

饼姨坐在沙发的一角,纪宜发现她手上仍抱着那个木盒子,只是已经打开了,里面就装着那把黑色小提琴。

饼姨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发现是纪宜,忙又慌张地低下头,还用手巾拭了拭眼角。

纪宜都看在眼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走到客厅:

「伯母晚安。」他说着,在饼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饼姨低头看了盒子一眼,没有说话。纪宜又问:

「要喝茶吗?我给伯母泡壶茶好吗?」

见饼姨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起身走到厨房,泡了一壶茉莉花茶,斟了满满两杯,一杯放到饼姨桌前,一杯自己拿着,又坐回对面。

饼姨没有动那杯茶,但也没有赶人。好半晌竟开口了:

「昨天那个……是你拉的吗?」

纪宜怔了一下,随即会意似地点头:「啊,很久没有拉琴了,抱歉见笑了。」

「那孩子……那孩子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那首曲子。」

饼姨说,声音有些沙哑。纪宜点了点头,

「嗯,小鱼有和我说。」

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纪宜,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打在两人之间,形成一种无形的氛围。饼姨仔细看着纪宜的五官,又看着他修长的四肢,还有水一般柔和的黑发,最後滑下他的手指,指尖上还有介鱼舔过的水泽。

纪宜一句话也没说,连动也不敢动,直到饼姨把视线移开。

「我……听阿希那孩子说,你……你追阿鱼追了很久。」

没料到是这样的问题,纪宜愣了一下,才点头:

「啊……是,我们一开始只是宿舍室友,是……我邀小鱼和我一起住的。後来我去了英国,小鱼来英国找我,把我找回国,我们才开始正式交往,但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

「阿鱼那孩子……跑到英国去找你吗?」

饼姨的声音有些惊讶,纪宜点了点头。饼姨便沉默了一下,才说:

「那孩子……小时候很少积极做什麽事。」

她好像对和纪宜谈话还有点抗拒,抬头又看了他两眼,才迟疑地开口:

「从小就是这样……一直关在房里,不知道做什麽事。生日的时候,问他想要什麽礼物、想去什麽地方玩,那孩子都一副随便都好的样子。他父亲从远地带回来的食物纪念品,他姊和阿希抢着要,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

好像忖度适当用辞似地,饼姨挥了挥手,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会觉得,当这孩子的父母很没有成就感,因为好像不管做什麽,都不会影响到他,既无法使他高兴,就算严厉地骂他,他也全盘接受,学校里的人都说阿鱼是呆子,说老实话,以前有一阵子,我……也这麽以为。」

纪宜忍不住莞尔:「小鱼是有点呆,但这也是他的优点。」

饼姨抬头看了他一眼,

「但……但是我知道的,那孩子……那孩子其实很喜欢家人的,以前……小时候每年母亲节,他都会送奇怪的东西给我。」

饼姨说着,忽然从沙发上慢慢站起来,从上面的柜子拖出一个大纸袋。纪宜看她把纸袋放到桌上,又慢慢坐下来:

「你看……像是这种东西……」

饼姨一边说,一边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纪宜看那都是一些画、劳作或是黏土之类的东西,从风格和色彩很容易看出是出自谁的手笔,不禁笑了起来:

「有一年他送了很多个黏土人给我,歪鼻子没眼睛的,看起来怪恐怖的,你看,就是这些……」她把那些已然有些泛旧的黏土玩偶,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还有这个,好像是他收集了邻居家所有的养乐多罐子,做出来的蛇,你看这麽长……我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那是那孩子四岁时候的事。」

她把一长串养乐多罐子搁到茶几上。袋子里陆陆续续又抽出许多怪东西,一开始多少还看得出具象的动物、人物或风景。越到後来,里面的礼物越莫名其妙,什麽中间开个洞的盘子、被拔毛的牙刷等等。饼姨把那些奇型怪状的作品都拿出来,又说:

「去艺大前一年的母亲节……那孩子还把我拉到庭院里,指着院子里的树说要给我当礼物。我……吓了一大跳,他用免洗筷的袋子,在那棵松树上绑了一树的花,还加上灯光……我都不知道他什麽时候去做这麽危险的事、又做了多久。」

饼姨指着庭院里青葱依旧地老松树,回忆似地苦笑着。纪宜沉静地接口:

「小鱼他就是这样。」

饼姨又看了他一眼,这回总算直视着他:

「刚开始……听到阿希跟我说你和阿鱼的事情时,我觉得很生气。像阿鱼这样,这麽无慾无求、这麽善良的男孩子,一定是别人去招惹他,他决不会主动麻烦别人……」

她看着纪宜,目光中闪过一丝敌意,又像灰烬般熄灭了,

「为什麽要找上他呢?世界上和你一样的人应该很多,为什麽偏偏是我的阿鱼,又为什麽偏偏是阿兰那孩子?为什麽偏偏要找我孩子麻烦?」

她好像发泄似地,语气又激动起来,

「为什麽就不能放过他们?我……我也不是完全不懂,你应该有更多选择才对,像你这样的人。那孩子小时候,还和幼稚园班一个小女生感情很好的,他明明就可以像阿希一样……像阿希一样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不是你的话……」

她一口气说完,又失笑起来:

「你大概不懂那种心情,因为你没有孩子,虽然明知道对你不公平,还是会这样想……会一直不断地这样想。知道你们没有错是一回事,感觉是……另一回事,你要坐在我这里,才会感受得到那种……煎熬。」饼姨深吸了口气,嗓子已有些哽咽:

「要不是……要不是怕阿鱼像他姊姊那样,被周围的人……活生生逼死,我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让阿鱼和你分开,一直到刚刚都还这麽想……一直到刚刚……」

纪宜始终没有说话,任由饼姨宣泄他的情绪。饼姨又拿起手巾,压着鼻子抽了一阵子气,还特意别过头去,眼眶整个都是红的。半晌才低下头来,看着膝上那盒琴:

「这孩子……也是一样……」

她把手巾拿下来,对着窗外深吸一口气:

「我到现在……还不能原谅,不能原谅那个教授。她是阿兰的指导老师,是她……是她故意引诱阿兰的,我知道的,明明是老师,却引诱学生,明明知道那是不对的,却还不主动踩煞车,结果逼死了阿兰,自己却还好好的……」

她彷佛寻求纪宜认同似地望着他,纪宜却开口了:「伯母,介兰学妹会自杀,绝不单单是因为对方。一个人自杀有很多原因。」

「有什麽原因?什麽原因?你们这些年纪轻轻、无忧无虑的孩子,有什麽好理由非得自杀不可?你告诉我啊!」

饼姨又激动起来,带着呜咽的:

「自杀……你们倒落得轻松,对,命是你们的,你们要活要死当然随便你。但你知不知道那对家人……对父母来讲,是多大的伤害,那是活生生在心底刨一个洞啊!血淋淋的大洞,而且永远永远都填不满,这一生、这一辈子,都得带着那个洞入土。」

饼姨近乎吼叫地说着,

「为什麽就不能多想一想?为什麽就不能行行好……?」

纪宜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我想,学妹是带着连这些在内的觉悟,才决定自杀的。」他轻轻地说,

「我从小鱼口中认识的介兰,是比谁都聪明、比谁都清醒,也比谁都温柔的女孩子。伯母,我想学妹一定想了很久、忍了很久也痛了很久,她承受着和你一样的痛苦,而为了不要你和她一样痛,所以她背负着这些痛,直到再也忍受不了为止。」

饼姨闻言怔怔地看着他,听着他的话。半晌闭起了眼睛,纪宜看着这个年届六十的妇人,抱紧手里的盒子,终於允许自己流泪,

「那……为什麽要让她这麽痛苦?是谁让她这麽痛苦?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让她非得这麽痛苦不可……?」

这回纪宜没有回答她,他知道这是没有答案的,就和世界上很多问题一样。

夜深了,纪宜喝乾手上的茉莉花茶,收拾了茶具。饼姨好不容易平复情绪,宣泄了一阵之後,饼姨双眼红肿,态度却明显放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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