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才帮他请假的对不对？”比荷紧张的神色近乎凶狠。
“我只是合理预测他多少会被吓到，”西里尔表情诚恳得不得了。“然后会想好好睡个觉，如此而已。”
31.
“我只是合理预测他多少会被吓到，”西里尔表情诚恳得不得了。“然后会想好好睡个觉，如此而已。”
“取消！快取消！”比荷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精准”表达才能让西里尔乖乖听话！“总之快阻止那些……家伙去斯林家！我就算了，身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会希望过普通的万圣节！别让那些家伙去他家！”
“可是普通的万圣节很无聊耶！我本来想——”
“——就是无聊才好。”比荷说得斩钉截铁——无聊总比吓死好！
“无聊才好？”唉，比荷难得神色紧张面色凝重居然不是因为我～～
“对。”
“可是晚了耶……”西里尔合掌扭动。“他们早就开心地出发了。”
“……叫他们回来。”
“他们都没手机，”嘿嘿嘿。“我们大部分都不使用高科技的喔，电磁波有碍鬼魂健康。”
比荷点点头，再点点头，没有高科技？人类可做不出来让鬼哭得五颜六色的道具！
“一定有办法联络的对不对？”比荷尽可能笑得够甜够软，带着魅惑讨好与诈欺感的笑容与平常大不相同，看得西里尔心神一荡——你每天拿这种笑容骗我保证天天都会乖的啊～～“西里尔？”
啊啊，回神，近期目标就从这个开始好了，带坏小孩子的事情又不是第一天做，这种笑容多好啊……回神、回神。
“要方法当然是有啦……”西里尔看看比荷，暗自期待比荷说个老梗的“我什么都答应你”，又觉得如果真的发生他大概会嫉妒得乱抓乱咬。“可是你这么关心斯林我嫉妒。”
比荷愣了愣，也不知道该脸红害羞还是生气莞尔，他忘了不只有人类会嫉妒，动物也会，猫更是个中翘楚，连吃飞醋都吃的光明正大。
西里尔假装生气的撇开头，然后拼命拿眼角打量比荷的表情变化，看比荷先是呆愣，接着耳朵红红，再来又变成一个扭曲的微妙笑容，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里尔堂堂正正的偷看，比荷也态度坦然的让对方看，当西里尔正想着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比荷靠上来，在他怔愣间，拉下他、贴上唇，近乎热情的舌头侵入口中，煽情而浓厚的吻瞬间浸没神智。
身边那些吹口哨的叫好的还有什么那个这个通通听不清楚，重要的只有眼前难得的吻，温暖的安抚讨好逐渐变成某种更诚挚的情感，西里尔乖顺地接受这个悄然变调的吻，小心包裹对方不意间流露的片刻真实。
吻隔绝了季节，比荷觉得热，等他察觉身体与心灵的饥渴时已经吻得太过贪婪，呼吸间全是对方比自己更灼热的温度，烧得头脑晕恍，连放手分开了也退不远，难分难舍地眷恋。
比荷尴尬害羞地望着西里尔，那双眼正映着他和全世界的灯光，愉悦笑意中又有些无法形容的意味，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呃……西里尔……”
“嗯？”西里尔声音低软的嗯一声，凑上前又在比荷唇畔亲两口，暗暗发誓如果比荷下一句是要他救斯林的话，他绝对会把斯林往死里整！
“……”醋劲真大……那声音简直跟威胁一样。“实习生出问题的话，我会有麻烦，说不定会没办法在这边开业。”
“……卑鄙。”
“这是实话。”
没想到比荷也有装无辜的时候，可西里尔知道比荷说的事实话……至少闻起来有一半是实话，所以不满和“噢～比荷跟我耍赖耶我太幸福啦～！”的极端感受在心中交战一刻钟后，变成开小花模式的垂头丧气。
比荷被西里尔抱着撒娇，瞬间有不知道这只到底是猫还是狗的错觉……不，这年头的猫都像狗，狗都像猫，既然是西里尔，像什么都很正常。
只是开着小花垂头丧气这种表现实在太艺术了点。
“西里尔？”
“……没事啦，斯林是我兄弟，不会玩死他，相信我。”看比荷还是一脸质疑，西里尔只好捧心解释。“我只有请一个南瓜伯爵、一个骷髅头园丁、一只木乃伊舞蹈家和一个幽灵马夫去他们家而已，真的，他们都很有礼貌而且个性很好。”
“……真的没问题？”
“一定还是会小小的吓一跳，”吓多少跳这是看资质，至少吓不死这点绝对可以保证。“然后我请去的那几个是嗨咖，所以——反正……反正你明天都休息了，斯林玩过头也不要紧啦！”
比荷想想，也只能点头，他不可能改变西里尔的决定，不论立场上或能力上都办不到，既然有保证……
那就祈祷吧。
比荷暗叹一声，然后发现西里尔又拉着他开始往前走。
“西里尔？”
“我们去休息吃饭看表演。”西里尔把比荷拉到身边，忍不住打趣。“你怎么都不介意我牵着你的手啊？不是应该怕一下或害羞一下的吗？”
“介意的话你会放开？”
“我会～～～～努力。”
“所以就随你吧。”比荷笑笑，撇过头看起两旁的摊位，躲避西里尔的视线。
“只是这样？”
手被暖热的掌心紧紧握住，自己终究已经不是少年，更不是烂漫少女，那样的脸红心跳已经是记忆。现在让他在乎的是旁人的目光和批判，却不代表这交握的温度不让他动心。
“这里不是剑塔市。”这里是镜子里的剑塔市，当一切都左右颠倒，是不是就能让他不顾一切地去做些什么？
“这样啊，”西里尔眼神闪烁，“那么，说句我爱你？反正这里不是剑塔市。”
“亲一个可以，”比荷觉得脸上有些热……都说到这种程度、做也做过，还有什么好害羞的？“那个……那句话……办不到。”
“喵？是太害羞所以办不到，还是这里人太多气氛不好所以办不到？哎～比荷～说说看？条件可以凑齐技术可以完备，一～～切都可以研究。”
“是原则问题，”比荷任由西里尔搂搂抱抱勾肩搭背，路边偶尔飘过一张七拼八凑的脸，但这些惊吓似乎都被西里尔的小动作冲淡了。“我不会说的。”
“那就是说我要再加油。”
西里尔哼哼哈哈地唱着不给糖果就捣蛋，吓得经过他们身边的每个妖魔鬼怪都乖乖奉上糖果，走没多久西里尔手上的糖果开始山崩，弄得西里尔索性大嘴一张——那张嘴伸缩自如的拉成二十、不、三十倍大，就像吃虾不剥壳吃葡萄不吐皮，把糖果连着包装一口吃下去！！
比荷发现整条街上唯一感到惊吓的只有他而已。
“咦？啊，哎呀，抱歉比荷，吃相不好，事急从权，以后绝对不会在你面前这么做。”
……反正看不到的我也管不了。
“这个市集每年都这么热闹？”
“当然，大家都够无聊嘛！”西里尔嘻嘻嘿嘿地把两只路过的鬼塞进路边摊位的蟾蜍灯里，接着又一把塞到经过身边不知道是什么的手上，然后拉着他飞快逃跑！
比荷疑惑的回头看，他先听见咒骂，蟾蜍灯爆炸，飞出很多小鬼和小蟾蜍对收下的家伙吐口水，旁边嘻嘻哈哈笑成一片开始对那倒霉的家伙丢骨头……
“……简直像愚人节……”
“嗯？你对愚人节有兴趣？”
“完全没有。”但我想你一定很喜欢。“还有多远？”
“啥？啊！”西里转身回头走。“刚刚逃跑得太开心，跑过头。”
比荷无奈地被拖着往回走，等他跟着西里尔转进一座棚子，站在里面他又愣住了。
里面的种族是小事、内部空间与外观不符也是小事，或许那个过份鲜艳刺眼的多种配色也是小事——
“比荷？唉唉，你怎么又愣住了？这样不行啊～～”
“不行？为什么？”在空中飞来飞去娇笑着“啊哈哈来吃我呀～”的食物是怎么回事？
“你惊讶时呆呆的样子超可爱！走在路上被拐走怎么办？我去买个面具你戴一下好不好？”
“……你多心了，西里尔。”以为西里尔会说“这样容易被攻击”之类的，被拐走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这里有我能吃的东西吗？”
西里尔嘴巴蠕动两下，然后泄愤似的跳起来抓住一个从头顶飞过的橘子捏爆它，比荷听到橘子发出“叽！！”的声音再次吓一跳，等那些橘色的碎块汁液在西里尔手上像蜡一样融化后，出现了一个白色圆圆的物体。
“咦耶～是包子啊，”比荷听见西里尔啐了声，把那个叫做包子的食物掰成两半，浓郁的肉香瞬间飘散开。“来，肉包子。”
比荷愣愣接过，被西里尔拉到二楼一个视野很好的座位——一个可以轻松看到大家“捕食”的座位。
吃东西还真不容易……比荷默默咬一口这种只听过没吃过的东方食物，出乎意料的正常好滋味让他安心片刻，接下来半个包子的时间，西里尔折断一个银盘摔碎两个杯子，还用路上买到的伞击落路过的蝙蝠南瓜萝卜和鳗鱼，迅速收集一满桌的食物，当比荷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南瓜棒棒糖又射下一只甲虫和一只老鼠，西里尔开开心心的窜出去，捡回来两瓶酒的同时换来满堂喝采和老板挫败的咆哮。
“……你们都这样吃饭？”基本上鬼需要吃东西已经很让人惊讶，这种抓到前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的吃法也很诡异，最神秘的还是西里尔就是有办法弄出一整桌的正常食物。
“不不不，这是万圣节市集最有名的“吃什么都不知道餐厅”，只有觉得只吃饭太无聊的魔女、巫师和妖魔鬼怪会进来——当然其实他的食物很好吃。”
西里尔愉快的开始倒酒，把鳗鱼变成的餐具放好。
“不过呢，只要能一次都不失手的捕获订位时点的菜肴和需要的餐具饮料，这一餐就免费～～”
难怪刚才老板发出怒吼。
“你怎么知道什么是你要的？”
比荷一说出口，就发现满屋子的……都聚精会神地等着听，至于隐隐传来的杀气应该是老板的。
“哎呀～比荷，这是秘密～★我还想靠这招再白吃白喝一百年直到老板不准我进来～～”
身边瞬间爆起哄堂大笑与无尽叫好，让比荷瞬间了解能吃到正常食物有多难。
“所以你真的知道什么是什么？”比荷拿起餐具开始进食，旁边没被捕获击落的食物开始唱歌跳舞，姿态堪称优美，趣味十足。
“哼哼，毕竟我是欺负人的前辈嘛～”
金眸的前辈一手碰杯、一手又不知道抓住什么捏爆出一瓶葡萄酒，老板在楼下咆哮出“最多再一瓶！”的警告，西里尔却只是笑得花枝乱颤地对比荷眨眼睛。
那些经过身边打招呼的透明物体，不觉间也习惯了。比荷记着不能喝太多酒，但离开那间餐馆时也不免有些飘忽，心情也跟着醺然酒意飘荡，不管看到什么都觉得开心愉快，快乐的彷佛他从来没有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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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经过身边打招呼的透明物体，不觉间也习惯了。比荷记着不能喝太多酒，但离开那间餐馆时也不免有些飘忽，心情也跟着醺然酒意飘荡，不管看到什么都觉得开心愉快，快乐的彷佛他从来没有笑过。
他们在街上游荡，从微醺走到酒醒，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属于鬼怪们的夜晚才正开始，热闹的喧哗和烟火一起绽放，一整个晚上都牵着他手的西里尔转头对着他笑，笑得一口珠贝般的白牙熠熠生辉。
“灰姑娘，我们回家吧。”
“为什么我是灰姑娘？”比荷笑道。
“因为我打算当你的王子殿下啊。”
西里尔凑上去亲一个，牵着比荷离开热闹得一团混乱的市集，转过两个巷口后，比荷看到一扇门，西里尔推门进去、经过一段没有一丝光线的漆黑路途，一扇彷佛镶嵌在黑暗中的门扉静静发光。
他们站在门口，比荷看西里尔拿出钥匙，又把那只钥匙挂在他的钥匙串上，古朴的物件看起来就像装饰，而西里尔则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给我钥匙？”
“第一次清醒的来我家，自己开门比较有意义。”
“只是这样？”
“有那把钥匙的话，只要想来，在剑塔市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轻松站在这扇门前。”
“你不是都住我家？”比荷笑着想拆下来，西里尔的手飞快地盖在上面，凑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亲。
“别拆，别还给我。”西里尔又亲了亲。“比荷，不敢要情人的话，家人好吗？我知道比起情人，你更想要家人。”
“……越想要的，越不敢要。”
“可是你没有拒绝我。”
“我拒绝有用吗？”
“你觉得呢？”
西里尔的眼神让比荷顿了顿，望着手上的钥匙，比荷抬手把钥匙插入锁孔，机簧声裂开光线、木制的门应声而启，比荷取下钥匙轻轻一推，吊灯照耀下的蘑菇丛林静谧温暖。
“……我不否认我的确有点卑鄙。”
那么一点点的爱情就能让他从麻木疲倦中苏醒，让他回忆起生活的丰足和期待，令他生出既然所剩无几不如放纵的念头……比荷觉得他活着的每天都在面对这种想法，但终究做不到。
做不到彻底的放纵享受，也做不到真的死心拒绝，现在的他就只是……守着不答应的那条线而已。
“这不卑鄙呀，比荷，”跟在比荷身后走进去，门在西里尔背后消失。“你只是很认真地在犹豫我的事——我很高兴。”
比荷闻言一窒，转头凝视西里尔，露出苦笑。
“别说出来。”
“不说出来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我是这样活着……现实不允许我回应每件事。”
“现实是谁？”西里尔眉毛一挑，嘴角弯起招牌笑容，拉着比荷开始观赏他的住所。“现实是任何人还是任何东西？”
“是我，或许是虚伪的良心和善意……如果爱就是负责……我无法允许自己去回应。”
“……你真老实，最近都好老实，以前闪闪躲躲死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