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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续飘翎 下+100问 ——by小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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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知道他们会这么对待你,我一定不会将你留在那里。”独孤苍柏轻轻的搂住韩断,将头贴在他的怀中,寂静的空间中,除了心跳声,就只有越来越密集的滴答声此起彼伏的响着。

独孤苍柏拥着韩断,不知过去多久时间,韩断依旧静静的闭着眼睛。

“韩断,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伤了你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独孤苍柏掀开被子将自己和韩断裹在一起,摸索着进入了韩断的身体。

熟悉的身体,紧紧的抱着,深深的占满,似乎在每一次温柔又狂野的律动中,可以和对方融为一体。这种充实亲密的感觉,早已令独孤苍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就在他仰起脖子,即将于那已经在想象中与自己完全融合的身体内部释放出欲望的时刻,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热液瞬间喷涌而出,独孤苍柏惊诧的低下头,正好对上了韩断清澈如水的眸子。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独孤苍柏欣喜的想要亲吻韩断,却在听到韩断接下来的话语后,一点点的僵住了。

“若你想千百倍的报复伤害过我的人,那你第一个要杀的,岂不正是自己吗。”韩断怔忡的张着眼睛,低低的笑了。

若我想千百倍的报复伤害过你的人,那我第一个要杀的,岂不正是自己吗……

独孤苍柏拧起眉毛,在瞬间变得狰狞的表情即将泄漏心中失落的时候,扑上去,死死咬住了韩断颈上的伤口。

已经爆发过的欲望,竟然再次坚硬如铁。

韩断一动不动。

肩上的铁链,几乎与皮肉长在了一起,酸痒取代了钝痛,不时散出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被独孤苍柏压在身下的右手,无力的摊开着,能感受到的只有不时窜起的麻木抽痛。双腿间,熟悉的充盈感,除了有些涨满,竟没有一丝违和感。

滴答滴答的水声,是满壁霜花也开始融化的乐音。

韩断吃吃的笑着,任由独孤苍柏将他的喉咙啃咬的渗出血迹。

这个已经开始融化的地方,不是阳光明媚的冥狱,也不是夜色妖娆的牡丹楼,而是天山的冰牢。

这个趴在自己身上,一边带给自己侮辱一边带给自己快乐的人,不是牡丹楼的东家,而是天山弟子、御前统领、曾经的洛阳地宫主人独孤苍柏。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既美丽到让他想要哭泣,又恐怖到令他忍不住大笑的梦。

在那个梦中,他有惊才绝艳的大哥,俏丽无忧的大嫂,刁蛮天真的侄女,还有宛如仙境的蒹葭山与忘川。

可也就是在那个梦中,他看到了那一对璧人,继而,他失去了一直铭刻在心的初夏之约。

还是在那个离奇的梦中,他竟然对自己这一生最恋慕的人出手,然后,被自己这一生最敬畏的人,一掌打死了。

唉,自己是要疯了吗……

或者其实,自己已经疯了吧。

察觉到韩断的失神,独孤苍柏猛的挺入,满意的看到韩断倏忽间咬紧了牙关。

“在想什么,睡了这么久,还没睡醒吗?”

“嗯……”韩断打开双腿迎合着,在那人恶意的挺动中,尽力让自己不会太辛苦,“我只是在回想我做的梦,”韩断茫然的望着屋顶消融殆尽的霜花,漫声说道:“我梦到洛阳城外的牡丹楼,那里的牡丹开的很娇艳,我还和那里的东家打了一架。你一定猜不到那个可笑的东家是谁。嗯,他说他叫独孤苍柏,居然,就是你。”

独孤苍柏用沾血的嘴唇舔吮着韩断的嘴角,闻听他的低语,忽然顿了一下,半晌才轻声道:“韩断,你想不想知道,洛阳城外牡丹楼的东家是谁?”

韩断怔了怔,哼笑一声,“你莫要告诉我,真的就是你。”

独孤苍柏愣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坚实的欲望依旧深埋在那温暖的腔道中,独孤苍柏却在霎那间失去了继续抽插的力气。

他伏在韩断的胸前,过了好久,才谙声说了一句话。

“牡丹楼最早其实并不叫牡丹楼。”

“哦。”韩断目光如水,只是望着屋顶出神。

耳畔传来独孤苍柏意味不明的笑声,这笑声一如既往的乖戾刺耳,韩断却恍惚产生了一种错觉。胸口的肌肤渐渐变得濡湿——韩断想,也许并不是错觉——这个人,难道在哭吗?

那凉凉的东西,是独孤苍柏的眼泪,还是,从屋顶滴落下来的,已经融化的冰晶……

“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独孤苍柏止住笑声,轻轻的在韩断的胸前蹭去了眼角的水痕。

“你可知道,洛阳城外牡丹楼,最早并不是叫做牡丹楼的。”

那时候的牡丹楼,花园中,官道旁,可是一棵牡丹都没有的。

那时候每到春夏,官道上,飘散的不是牡丹的花香,而是翻飞的柳絮。

“醉柳楼,这个听上去就很明媚恶俗的名字,才是牡丹楼本来的名字。独孤飘絮,正是这明媚恶俗的小楼当时的主人。”

“二十多年前,河洛一带的风月场所,提起自称小孟尝的独孤飘絮,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独孤飘絮出身官宦人家,可是生性浮脱,不读诗书,不习礼仪,在别人眼中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子弟。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浪迹青楼,宿花眠柳。他的姐姐被当时的太子迎娶为正妃,他与太子姐夫本是混迹风月场中的好友,可是他又不避嫌疑,与因为和太子争位被贬的皇子交好。你说,像这种人,是愚昧无知呢,还是真的太过豁达?”

“独孤飘絮的惊世骇俗之举数不胜数,他的姐姐嫁给贪恋美色的太子,却又爱上那个被贬的皇子,独孤飘絮不但不加阻止,反而借姐姐回家探亲的机会,安排二人幽会,那选好的地点,就是醉柳楼。后来,太子妃姐姐怀孕,可笑的是,就连他姐姐都不知道腹中的孩子,到底是太子的,还是那个皇子的种子。”

“据说独孤飘絮一生不曾娶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妓女怀中留种,然后在显怀的时候将胎儿流下,炖成补汤来吃。本来这种人该遭天谴,根本不配留下子嗣,可是却真有青楼痴情女子在被他冷落后,想方设法偷偷诞下腹中胎儿的。独孤飘絮知道后,说独孤家的后代再不济也不能流落在外,于是就让人四处寻找,搜罗回两个据说是他儿子的小崽子。后来那个皇子夺位成功当了皇帝,让人杀了太子一家,连曾有一夕之欢的太子妃也没放过。独孤飘絮将太子妃姐姐的孩子藏起来,那时候当上皇帝的皇子派人来要孩子,独孤飘絮仗着自己与皇帝曾是昔日的朋友,就敷衍的把和那孩子同岁的年纪小的崽子丢给宫内来人。那两个小崽子是妓女所生,从未得过独孤飘絮的疼爱,打降生起就被圈养在厨房,虽然每日面对珍馐美食,却只被允许吃些馊坏的残羹冷炙,因此两个小崽子全都面黄肌瘦,神情猥琐,哪能和锦衣玉食、器宇轩昂的皇家后裔相比,漫说是熟识那孩子的宫里人,就连不认识的也能一眼看穿这偷梁换柱的把戏。皇帝大怒,本想杀了被独孤飘絮顶包的小崽子,可是后来不知怎的改了主意,竟然将他净身后送到寺里,当了一个受尽白眼和欺辱的小和尚。这之后,皇帝亲临洛阳问罪,在独孤飘絮全家被抓即将灭门的时候,那个睡在灰堆的年长的小崽子不甘心就死,冲开了官兵的钳制,跪爬着向皇帝磕头求饶。那天皇帝的心情似乎不错,竟然没有踢开这个肮脏如狗的小崽子,只是小小的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这个难题,说难却也不是太难。”一口气讲了那么久,独孤苍柏停下来,叹了口气,“韩断,我这一辈子从没讲过这么多的话,你莫要听厌了。”

韩断听他讲的头绪纷杂,开始时确是有些混乱。可是听到后来,却也渐渐听出了一些端倪。他自己本就经历复杂,平生最不愿听的就是别人对他诉说悲惨往事,可是偏偏总有人爱将自己的惨事讲给他听。他心中厌烦,真想掩住耳朵隔去那桀桀的噪声——只是,独孤苍柏伏在他胸前的那一声幽幽叹息,竟然让他不忍阻止这人继续说下去。

独孤苍柏扭动了一下身体,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才继续说道:“皇帝拿了一把不到五寸长的小刀,丢在那小崽子脚边,告诉他,要想活命,就用这把小刀去割独孤飘絮,韩断,你知道要如何割吗?哈,独孤飘絮,皇帝说,要像这个名字一样,用小刀,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每一片都要很轻很薄,要像春天的柳絮一样,放在掌心,吹口气就能飘落在地上。”

独孤苍柏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对着韩断的乳首吹了口气。

韩断莫可名状的一凛,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韩断,你为何不问我,那小崽子后来如何了呢。”独孤苍柏用指尖玩弄着韩断胸前结起粟粒的樱红,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孩子……后来如何了。”韩断想要拿开他的手,口中勉强的问着,强忍着压下心头的烦躁,咽下了涌上喉咙的酸水。

“那小崽子当然还活着。哈哈,在独孤飘絮真的变成飘絮后。惊得目瞪口呆的皇帝,将他扔在那堆飘絮里,然后就再也没过问过他的死活。后来,流落街头的他被太子生前的部下找到,送到某个名门正派学了些三流武功,在那里,他看到了被独孤飘絮藏起来的,那个太子的孩子。明明他比那个孩子还要大上两岁,算起来又是那个孩子的嫡亲表兄,却被迫叫那个孩子师兄。再后来,他听从师命,去京城谋了一官半职,可笑的是,皇帝竟然没有认出面前这个粗鄙的大胡子,就是曾经那个像狗一样卑微的小崽子。”

“韩断,我本来只是想告诉你牡丹楼的来历,可是说着说着就跑题了。”独孤苍柏笑道:“说了这许多废话,唉,还是让我来告诉你,这牡丹楼之所以变成了牡丹楼呢——”

“你莫要再说!”韩断大声叫道,却还是听到独孤苍柏森森的声音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偏要说,我就是想告诉你啊。你听好,当年那个小崽子在外流浪时,被李白驹捡到地宫里去打杂,他教给那孩子很多稀奇古怪的学问,比如,如何将情敌做成衣裳,让心爱的人日日贴身穿着,即使欢爱时也不脱下,而那个没有皮的情敌,却还有着气息,在床帐后的密室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穿着自己的皮,张开大腿被人插得高潮迭起。唉,人若恶毒起来,就是千百个恶鬼加起来也要甘拜下风。有一天,他教小崽子吃他炖的肥肉,小崽子觉得味道恶心,即使挨打也不愿吃。他就给小崽子讲那肉的好处,后来无意中说到樱花松树与牡丹,最喜腐尸,根下腐尸埋的越多长得越是茂盛。那小崽子听了,就想试试,他趁着晚上没人,在李白驹院子里的松树下埋了很多的尸块。呵呵,也许是尸块埋得太多太浅,那株松树的根部长了许多蝇蛆,竟然很快就枯死了。这之后他又想试试牡丹,于是就在独孤飘絮曾经变成飘絮的地方,种了无数的牡丹,每株牡丹之下,不多不少,只埋一块。没想到,那些牡丹在腐尸的滋养下,果然长得分外妖娆。韩断你看这事情就是这么有趣,如果,那棵松树没有枯死,或者那小崽子先找到了樱花树试验,也许牡丹楼现在的名字就不是牡丹楼,而是松树楼或者樱花楼了。”

“所以说,表面上越是美好的景色,地面下却说不定埋着死尸呢。唉,真想知道那些在牡丹楼卿卿我我的情侣,如果知道了牡丹下的秘密——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我想,他们的表情一定不会比我的更难看。”韩断垂下眼睛,掩住目中的失落沉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自嘲的话。

“你这表情不是难看,而是在引诱我啊。”独孤苍柏捏住韩断的下颌,将讲话太多有些干燥的舌头探入他的口中,慢慢的,吮吸,极尽温柔的挑起他的情欲。

冰牢的铁门无声的被人推开,叶翎潇踏进这个弥漫着薄薄水雾与浓重暧昧气息的地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叶翎潇想,自己或许该冲过去,将这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苟合的二人一人一掌打死了事。可是,也许就像那句老话说的,情到浓时情转薄,愤怒到了极点也会麻木。他只是伫立在门口,沉默着,冷眼看着,将独孤苍柏的痴狂和被他压在身下那人的迎合印入眼底。直到那两人从余韵中回过神来,也未移开视线。

独孤苍柏在倏忽间,觉察到身后有人——那人带着绝望的杀气,却又安静的像透明的空气。

“被这个男人抱,你好像很舒服啊。”叶翎潇的声音很低沉,可是听在韩断的耳中,不啻是一记炸雷。

全身的血气都涌上脸,有那么一闪念,韩断想,自己宁愿死,宁愿堕入地狱,每日受那剥皮凌迟之刑,也不愿被叶翎潇看到自己被别的男人压住的丑态。

可是这念头只是一闪。

竟然真的只是一闪,那碎成大窟窿的心,忽然就坦然了。

不属于自己的珍宝,终归是要失去的。

如果要伤心,至少要先有一颗完整的心才行啊。

此时的自己,竟是连伤心的资格都失去了。

独孤苍柏真切的感受到,韩断的身体突然绷紧又在瞬间放松。

独孤苍柏忍不住笑了。

“他舒不舒服,你为何不亲眼看看呢,我的大师兄。”

他恶意的笑着,一把撩起了盖在自己和韩断腰间的薄被。

突然而至的寒冷,令韩断光裸的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欲望抽离的羞耻之地,来不及合拢,翕动着濡湿的开口,流出湿漉漉的蜜液。

叶翎潇不想去看,却受到蛊惑般的挪不开视线。他用目光狠狠戳着那欢爱后的一片狼藉,那伏在淡淡草丛中、从顶端滴落透明甘露的淡粉色花茎,令他升起想要冲上前狠狠踩下去的欲望。

此时此刻,叶翎潇才真真切切的了解到,想象是一回事,而亲眼看到,却是另一回事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你想问我为何和他一起?你是想听到是我强暴他,还是想听到是他引诱我?”独孤苍柏整好衣服,依旧背对着叶翎潇,冷笑。

韩断面上的红潮慢慢褪去,他想要起身,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失去了。

所以,他只能像死掉的青蛙一样,卑微的张着双腿仰卧在凉凉的地上,向叶翎潇展示着刚刚被人尽情使用过的、最最可耻淫猥的地方。

叶翎潇觉得自己很镇静,镇静的近乎淡漠——直到身后一只温和坚定的手掌放在他的肩头,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抖成了一团。

“阿弥陀佛,叶施主,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实在不该为了这种牲畜失望难过。”释怀眉目低垂,却看似无意的,用眼角的余光越过叶翎潇的肩头,扫到独孤苍柏的背影。

“释怀大师,若在平日听你说出牲畜二字,我会奇怪和尚竟然也会骂人,”叶翎潇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无法形容的难看笑容,“可是此刻,我却知你并非骂人,而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他望着韩断,一字一句的说道:“韩断,听到你受伤,你可知我有多担心,我的心很痛,比自己受伤还难受。我平生第一次向师父下跪磕头,求她饶你不死。我一厢情愿的赶来救你出冰牢,却不料,呵呵,却不料,这里原来并不是我想象中阴寒寂寞的冰牢,而是你放荡无耻的爱巢。”

韩断望着屋顶,目中的哀伤渐盛,唇角却渐渐上翘,终于在叶翎潇的责备中爆出一阵冷笑。

“哈哈,你求聂水天,让她饶我不死?可笑啊。”韩断深深吸了口气,问道:“叶翎潇,你能不能告诉我,我韩断到底做了何等十恶不赦的事,要被你们这些所谓正义之士处死?或者在你们眼里,我本就不是人,只是个无血无泪,无知无觉,即使被刺穿琵琶骨也不知道疼的牲畜。你说赶来救我,赶来?我问你,我被人,被人……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的赶来,未免太迟了吧。其实,你本就不必为了我这个牲畜,纡尊降贵向别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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