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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门+番外篇——by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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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明生的眼中的勃发的怒意被冷厉渐渐压制下去。“动手吧。”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16.

明生记得第一次直面“踵落”的惊心,那一脚如排山倒海笼罩下来,瞬间封死了他的全部退路。

第一次的失措可以用不了解对方的实力来推脱,第二次可以说是促不及防,那第三次该如何解释呢,他曾见方师范对踵落的破解,他甚至在敬轩抬腿的一瞬间就凭借眼神猜出了他的意图。

一只微凉的手忽然贴上脸颊,明生猛的睁开眼睛。

“终于醒了。”敬轩直起身子,左颊的大片的青肿让他的严肃的神情显得有些滑稽。

明生想转头打量一下四周,却一下子牵动了头部的剧痛。他抬手想捂住头部的伤处,全身各处的伤处却突然一下子叫嚣着发作起来,一齐涌来的疼痛在身体里激荡,他只好颓然的放下手。敬轩一把按住他,“你躺一会儿,我帮你上点药。”他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明生努力转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更衣室的长椅上。从高窗投进一束阳光落在他身上,有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发亮的光柱里飞舞。

敬轩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药油。他坐到明生身旁,拧开药油的瓶盖,刺鼻的味道让明生皱了一下眉头。他任性的样子让敬轩笑了起来:“你别小瞧这药。这可是我家老头子特意托人从香港带来的,对跌打伤特别有效。”说着他卷起裤管,露出小腿上深紫色的淤伤,把药油抹在伤处。

他看明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伤处,抬手把手指上剩余的药油抹到明生的脸上,“看什么看!你有够狠,拼着受我一记踵落也要用足刀废了我这条腿。”

明生没有说话,敬轩突然也停了玩笑。隔了片刻,他道:“说起来也是彼此彼此。那次在这里交手时,我也想用踵落废了你。”

明生的黑眼睛有一点笑意,但又流露出另一种认真的深刻神情:“那我们现在扯平了。”

敬轩笑笑,说:“是啊,扯平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去,却又奇妙的没有冷场的尴尬。一场激斗之后,原本的隔阂也消失了,那仿佛是动物一样的,对实力的认同带来的本能的信任感。

午后的阳光洒在明生的脸上,闪烁着一种暖融融的金色。明生转过头看向高窗外面被风吹动的树叶,他的侧脸像那些希腊美少年的雕塑一样生动而挺拔。

敬轩的手指从明生的脸颊上划过去,落到颈侧。霓虹灯下另一个人妖艳的侧脸在他的脑海里电光石火般一闪而过。

他忽然焦躁起来,手臂伸下去圈住明生的脖子,仿佛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胸膛里一样激烈的亲吻他。

明生被吓住了,他挣扎的像只被人抓起来的小豹子,但是敬轩的手用力按住他的后脑让他无处可逃。纠缠间,他咬破了对方的舌尖,一股咸腥的味道在两个人嘴里弥漫开来。

才刚刚平息下来的兴奋被血的味道一下子引爆起来,在雄性的本性里,暴力和欲望结合的如此紧密以至于他们两个谁也分不清,那熊熊燃烧起来的到底是什么。

敬轩扯开明生白色道服的前襟,他的舌头在明生身上激起了一连串火花般的快感,明生感到酥麻的感觉在头皮和脊背上震颤着,下身起了小小的骚动。

不知什么时候,道带被扯开了,裤子也被褪到了脚腕,对方的手指探进底裤。觉出明生的身体一阵僵硬后敬轩轻轻含住明生的耳垂,把他的手按到自己勃起的阴茎上,轻声说:“一起。”敬轩的喘息声就在耳边,随着自己手指动作轻微的变化着,而同样的步调却又反映到冲击着自己的浪涌上,节奏渐渐重合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微妙的感觉。

明生觉得有什么东西和昨夜重叠了,那些亦真亦幻的片段搅乱了梦境和现实的分野,渐渐的,理智和羞耻都消失了,只有救命稻草一样握住的敬轩的手臂带来一点真实感,但也随即被潮水席卷而去。

直到最后一刻高潮后,明生才觉得自己又从空中重重的落回地面。空虚感漫了上来,仿佛自己变成了退潮后水面上漂浮的泡沫,可是又有种奇异的安心和宁静。

敬轩从长椅上下去,抽了两张面纸,握住明生的手腕把他的手仔细擦干净。随后他蹲到明生的旁边,把脸靠在明生的肩膀上。

“我喜欢的人如果是你就好了。”明生清楚的听到了他颤抖的声音。

关帝庙前他迎向戴眼镜的青年的那一幕在明生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情缘这个东西真是没什么道理可讲,有人求而不得,也有人避若蛇蝎。明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伸手勾住敬轩的肩膀。

眼前的状况明明乱到了难以收拾的程度,但是除了些微懊恼外,他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既没有不快或厌恶,也没有罪恶感,反而有种“反正做也做了”的不以为然。敬轩的手指耙过他的头发时,他突然醒悟过来,在坐上计程车的时候,那个人也对自己做过相同的事情,所不同的是,敬轩的动作里并不包含着欲望。

“又在发呆了。”敬轩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凑过去帮他拢起道服前襟,“我送你回去?”

明生摇摇头。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个炎热的下午,在对情欲的世界恪酢醍懂的时候,他打开了一扇错误的大门。

那天之后,明生没再见过敬轩。听说是因为他弟弟再次哮喘发作,需要入院治疗。他和敬轩身上的伤,方师范不可能没看出来,却一句都没过问。明生有次听他对学员的家长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打架再正常不过,打不过别人就该认赌服输。”明生想,有一个方师范这样一个父亲,若不生出个方敬轩这种离经叛道的儿子,那才叫不正常。道场中唯一的变化就是,见识过当日的修罗场的学员都对依旧绑着白带的明生充满了敬畏。

一周后的一天,明生结束了训练,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被北辰叫住了。自那次口角之后,两人都对那天的事绝口不提。但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飘荡。

“什么事?”明生问。

“你跟我走就是了。”

北辰把明生带去的地方是一家饭店二楼的包厢。他在门口止步,没有进去。

明生推门进去,背对明生坐着的那个人听到门响猛的回过头来,正是家骏!

李绍康坐在上首,看明生进来,盯了一眼他脸上未消的淤青,站起来说:“你们兄弟慢慢聊。”随即开门出去。

这仿佛探监一样戒备森严的气氛太古怪,明生不由心慌起来。

“哥,你出什么事了?”

家骏故作轻松的一笑,点了支烟:“想你了,来看看你。”他伸指轻触明生脸上的伤痕,问:“谁这么大本事把你打成这样?”

明生伸手拂开他的手指,他心里越紧张,说话口气反倒越冷静。“你不用打岔,你不说,我一样问的出来。你想瞒我的事,有哪次是瞒过的?”

家骏收回手去,笑道:“有你这种弟弟,我这个哥哥做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沉默了片刻,他轻描淡写的说:“南京町那里出事了,我出来避一避风头。”

明生说:“出什么事了?”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我搭上了鹏叔的女儿,这次出事的就是鹏叔。在女人身上,被人一枪对穿。据说,凶手是我。”

明生问:“梁哥那里怎么说?”梁哥,是家骏跟的大哥。

家骏一扯嘴角:“他?鹏叔在的时候他就说过以后要全仰仗我提携,当众让我下不了台,现在鹏叔一死,他不落井下石我就该烧柱高香了。”

明生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家骏低头说:“先在外面避避,等我的嫌疑洗清了再回去。”

明生骂了句“操”,一脚踢开桌子,“你玩我呢?这种事情,弄个不追究就算不错了,洗清嫌疑?要不要我陪你去警视厅报案?”

家骏苦笑道:“家安就是这样劝我的。他那些年纪,大概全活到狗身上了。”

明生用指节轻轻敲着茶杯,努力回想着那年舞狮见到鹏叔的情景。印象里,那是一个行事相当张狂的男人。

沉吟片刻,他说:“哥,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现在黑锅在你身上,你都得背着。两条路,一条,逃在外面,过个十年八年没人记得这件事了再回来;另外一条就是赌上一条命,拼死上位。若你坐上鹏叔的位置,谁还敢放个屁?”他抬眼看向家骏,“哥,你敢不敢赌?”

家骏把烟在手里掐灭,眼睛的野心毫不掩饰:“敢,怎么不敢。”

明生点头:“好,我帮你。”

17.

明生送走家骏后出了包厢,北辰站在外面,靠着墙壁抽烟。脚边散落了薄薄的一层烟灰。

明生问他:“大哥呢?”

北辰低着头说:“去停车场了。”

明生抬腿向外面走,北辰猛的丢了烟,一把扣住他的肩膀:“你以前从来没叫过这声大哥,”他抬头看着明生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陈明生,你可别犯傻。”

明生慢慢低下头去:“我跟我哥讲他面前有两条路,可我若不低头,可能他面前只有一条路。”

——死路。同样一个词在两个人心中映现,但谁也没说出口。以下犯上是大罪,更何况是杀了顶头的大哥。

北辰抬手把他按到墙上:“那也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他是我哥!”明生攥了攥拳头,眼里的神气像出鞘的刀,“我要他活着!”

北辰松了手,明生眼睛里那种孤掷一注的神情消失了,他慢慢把额头靠到北辰肩膀上,低声道:“你今天拦我,我便知道你是真当我兄弟,我谢谢你。”

北辰一动不动的任他靠着,做兄弟的时间,可能只剩下这些了。他知道不管大哥提的是什么条件明生都会答应,人命是最重要的东西,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家骏躺在床上,仰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喧哗的人声不时从窗口涌进房间。这是间破旧小公寓的二层,能清楚听到外面的动静。

他不敢闭眼,一闭眼睛,那些影象就会电光石火般在眼前闪现。交叠在一起的尸体,鹏叔没有合上的眼睛,血混合着脑浆透过床单一直洇到下面的垫子上。

一夜之间他就成了凶手,饭店的前台和一个清洁工都指认他那晚去过鹏叔的房间,还没琢磨过味来的时候他就得惶惶如丧家犬般急着逃命。阿一说大哥你跑吧,一边说一边扒下他的衣服换上身。眼看彪哥手下的四个男人在转角的地方扑向阿一,他转身向车站的方向跑,用身上的所有钱买了一张新干线的车票。

现在他回过味来了,想明白了,为什么鹏叔在他面前总是有意无意提到对彪哥的烂赌,不识抬举,目无尊长,为什么鹏叔划给他那么大的地盘,那么器重他,不是为着茵茵关系。他是鹏叔手里的一条枪,枪口冲着彪哥。只不过彪哥手快了一步。

替罪羊?他冷冷一笑,他可不是砧板的肥羊,要宰他,可得提防被咬下一只手来。

他的眼前又闪过明生的侧脸,一分坚毅二分决绝。他不知明生要拿什么来帮自己,可他本能的猜到,他欠明生的东西,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中华街的街道相当逼仄,两边高耸的建筑在街道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当明生从朝阳门穿过的一瞬间,强烈的午后阳光耀得他睁不开眼睛。

停车场里的车子并不多,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辆保时捷。

李绍康站在车旁,看见他过来,向一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走到十步开外,警戒着四周。李绍康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明生,明生摇了摇头,没有接。李绍康把烟夹在指间,伸手抬起明生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他脸上的伤痕问:“谁打的?”明生扭动了一下脖子,躲闪着他的目光答道:“没什么,不小心撞的。”

李绍康知他不愿意回答,淡淡一笑。那笑容里有几分宠溺,像是看着自家不听话的宠物。他的目光灼热,像是火焰在烧,明生感到浑身不自在极了,几乎想转身落荒而逃。

片刻之后,他移开目光,伸手到衣袋里摸索打火机,明生犹豫了一下,掏出打火机凑近了帮他点烟。

李绍康没动,反而抽回手去,任那朵火苗在风中摇晃着。明生的手指微微僵硬,不知道该不该缩回手去。

李绍康微微一笑:“那一次在如意楼,我看你不肯给我点烟便知道你会来横滨。”他握住明生的手合上打火机,“你太傲了,求人不是这样求的。”

明生有些焦躁,想缩回手去,却又忍住了。

李绍康向明生倾过身去,很近的距离,随即说:“神户那边谁坐天下,跟我没关系。你明白的,如果我把你哥交给那边的人,那些好处都是实打实的,而且不用这样大费周折。”

他抽回手,下了结论:“我不做亏本交易。”

手指上陌生的温度消失,明生感到危险解除的安心,但焦躁的感觉随即席卷而来。对方没有离开,也没有结束交谈的意思,他明白,对方是在等待加码。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飞快的闪过。

退缩并不是他会选择的做法,这种时候,敢于破釜沉舟的人反倒有一线机会全身而退。他决定赌一把。

明生低下头,伸手慢慢解开衬衫的最上面的风纪扣,李绍康的眼神里有一丝波动,但随即浮现出一种揶揄的微妙神情。

领子滑下去的时候,他似乎觉得不舒服一样动了动脖子,露出峭楞楞的锁骨。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棉布衬衫上缓缓的移动着,带着一种表演式的郑重其事,可又仿佛拖延时间一样让人焦躁。

李绍康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的含笑看着,香烟在他指间烧出长长一截烟灰,他也没有发觉。

明生解开扣子,随后褪下衣袖,少年健康赤裸的身体显露出来,纤长的肌肉随着动作微微的起伏,有一种奇妙的韵律和生机躁动着。

他半跪下去,手指攀上了对方的西裤拉链。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他低声说,即使故意用上了某种轻蔑而冰冷的语气,却难以掩饰手指的颤抖。

一瞬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明生的视线顺着西裤慢慢向上,阳光过于强烈他,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表情。

他没有看到的是,强烈的愤怒仿佛破冰而出一样从那个人的眼睛里爆发出了。

李绍康低头看着明生,那是一张俊秀的脸,却完全没有一丝阴柔的感觉,反倒因为紧抿的唇角和扬起的下巴显出几分英气来。这孩子比他想象的更大胆、犀利而直接。虽然摆出臣服的姿态,但连这低头好像都是一种挑战。无疑的,他成功的把这一局拖入了死局。

要把这孩子拉入情欲的世界是很容易的事情,然而以势压人根本就是对自己实力的否定,即使欲望凶猛的涌了上来,但一切不过是用权势换来的虚妄的胜利感。

他感到愤怒,情意被漠视,骄傲被践踏,甚至连自尊都被踩到脚底,可自己却只能束手。这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被动境地。

他看了看明生,明生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在这双眼睛面前,似乎一切的举动都是徒然,似乎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怒气却再次爆发出来。

他抬腿一脚踹在明生胸口,把他踹到一边。随即一步跨上了汽车。正在这个时候,远天响起了几声闷雷。

这场雨来的突然,却一连下了三天。一脚生,一脚死,困坐愁城的滋味只有城中人才真正明了。

陈家骏躺在床上,一手垫在脑后,一手夹着支烟搭在床沿,眼睛看着电视屏幕,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明生闷坐在他旁边,听着门外阿标和阿良低低的说话声,突然焦躁起来,猛的从床上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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