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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门+特别篇+番外篇+外篇——by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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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什么?”明生歪歪头,无所谓的问。

阿凤笑得花枝乱颤,“当然是负责送我进通道啦,别的恐怕你也负责不起啦。”

名叫龙宫的夜总会一如既往的热闹。明生想自己大概跟这个地方八字犯冲,刚进门就收获一箩筐的诡异目光,连门口领位的妈妈桑服务性的笑容里也有一丝说不清的暧昧。也许跟上回那次喝花酒事件有关。见他的鬼,能不能记性不要那么好。明生偏偏头,避开她的目光,低声讲,“二楼七号包厢。”

李绍康在二楼挑空处的栏杆旁抽烟,在前面领位的妈妈桑看他在,知趣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我脸上有东西?”明生用手背擦了擦脸,被他这么目光炯炯的盯着看,总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李绍康走过去提起他的T恤领口在他脸上用力抹了两下,半开玩笑半是无奈的说:“你还真不让人省心。”

刚才的口红印,糟了,明生猛然醒悟过来,抬手在脸上擦了擦,又有些难以置信的侧头看他——居然,居然没有生气,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概看出了他的疑惑,李绍康掐灭了烟,微微一笑:“是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明生撇撇嘴,“喂,我可不是什么东西……”话音未落,他突然琢磨过味来,抬脚一脚踹向对方胫骨。

这一下他没认真使力,李绍康往旁边一闪,抬手按住他的脑袋说:“谁让你去送机的,你当你在做慈善?以后别多事。”

看楼下北辰带着一票兄弟走进大堂,明生挥开他的手,讲:“别教训我。以后不会了。”

包厢里荣叔和泰叔已经先到了,泰叔的儿子阿麟也在。北辰来得最晚,他看上去比婚礼前胖了一些,大概是夙愿得偿,一脸神采飞扬的样子。

李绍康用手指指还空着一张沙发,说:“全叔不在,你坐这里吧。”他此言一出,大家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北辰愣了一下,也不谦让,一屁股坐了下去,两手往沙发扶手上一搭,大大咧咧的问:“谁有烟?妈的,这段时间憋死老子了。”

明生站在李绍康背后,闻言看了他一眼,扔包烟过去,用唇形说了句“恭喜”。北辰一手接住,笑着冲他挤挤眼睛。

李绍康转头看着剩下两人,讲:“全叔走得突然,没交割清楚的事也多。先放一边,一会儿再说。我倒是要问一件事,听说马来西亚人在泰叔你的场子里闹,不知是不是真的?”

泰叔皱皱眉头,脸色阴了下来。他做娱乐业的,很难和那些卖药的断的干净,一向也只是瞒上不瞒下。这次因为抽成的事两边闹了些矛盾,不知是谁把风声吹进这位的耳朵里去了。

他心中暗自忖度半刻,开口说:“小事,让阿麟带几个人去就行。”

李绍康拿起桌上的烟盒敲出一支烟,夹在指间,听到这话,抬头讲:“我看不小吧,我讲过不合作,他们这样来闹,是认真不给我面子了。”他说着,手向后一招,明生了然,走上前给他点烟。

荣叔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此刻心念一动,说:“你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不该叫你们出这个头,不如,让明生去。”

明生没料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手里顿了一下,李绍康叼着烟,偏头扫了他一眼,说:“武馆那边要带谁,你选,能办好吗?”明生定了定心,看烟点着,啪的合上打火机,点头说:“没问题。”

泰叔沉着脸没说话。荣叔看气氛不好,对着北辰打个哈哈说:“年轻人嘛,就该跟你那样,多锻炼锻炼,敢拼敢闯才能有出息。你说是不是?”

北辰抬眼看了看明生,目光一闪,随即垂下眼去,说声:“荣叔过奖。”

17.

震耳欲聋的音乐,不断变幻的光束,浓妆的女人在男人间不断穿梭,留下混合着烟雾的浓郁香气。

午夜场。

明生不喜欢这种场景,在潮热淫靡的空气里仿佛传递着某种魔力,让人无法保持清醒和冷静。目之所见,耳之所闻,仿佛都隔着一层似的不真实。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让他开始焦躁。

阿标挤到他身边,大声说:“三哥,珠珠应该过来了,我走开一下。”

明生只听见“珠珠”两个字,点下头挥挥手放行。他已不记得三年前KTV里见到的女孩,只是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心中暗想这小子倒也长情。

小钟坐在他身旁,看着四周的目光好奇又茫然。他跟了明生几天,看明生懒得赶他,倒是抖擞起来了,到哪里都以小弟自居。

音乐实在太吵,想要跟同伴说一句悄悄话只能贴着对方的耳朵大喊大叫。明生开始头疼,摁灭了烟想要出门透口气。

一直跟着阿标的一个年轻人突然从人丛中挤出来,嚷嚷着抓住明生的衣服用力把他扯进过道。

过道里的音乐没那么吵,明生听清了他说的话:“标哥打人了!出人命了!”

包厢里天翻地覆,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明生跨过扔在地上的一条迷你裙,一眼看见横躺在沙发上的半裸女孩,神志不清的半睁着眼睛。被打的人倒在房间另一个角落,一点点抽搐,五官被血糊住,看不清样貌。

阿标被几个看场子的兄弟按到在沙发上,还在拼命挣扎。他脸上也全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看上出去说出的狰狞。

明生走到伤者身边,探手从对方的西服内袋掏出名片盒,飞快的扫了一眼,“英华不动产社长叶松”,他不由“啧”了一声,抬手抹了把脸——这个麻烦可惹大了。

“讲数?”北辰一拍桌子,杯盘碗盏一齐翻倒,“他敢给我兄弟的女人下药,打死也活该!要不要我带人给他磕头赔罪啊?”

“磕头倒不必,不过,他们叶家人的命,原本就要金贵些。”明生抱着手臂,脸上的表情不似玩笑。

北辰皱皱眉头,抬手敲敲垂头站在自己身后的阿标:“听说你还对阿标讲要借他一根手指?”

“是我说的。”明生点点头。

北辰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喂,陈明生,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明生好脾气的没反驳,“这是阿标和叶松的事情,不是咱们和叶家的事,你不要闹大。”叶老爷子死得蹊跷,只是这蹊跷是不能说的。这件事是个把柄,他不想这个把柄被叶家抓着,趁机兴风作浪。

北辰白眼一翻:“这些大道理我不管,我只知道他没做错,换作是我,谁敢碰我的女人,我一样打残他。”

他一口把话说死,明生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他抬手一把把茶杯茶碗统统揎下桌,砰的一声把左手按到桌面中央。

“这根手指,我不白借。借你一根,还你一根。”他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戾气,偏头对身后说:“刀!”

小钟瑟缩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却没敢出声,抬手从腰间拔出匕首。

明生抬手接过,拇指一顶抽刀出鞘,看了一眼按在桌子上的左手,他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

“够了!”北辰突然倾身一把抓住刀锋。刀刃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刀锋流下,滴落在明生的手背上。

北辰没理手掌上的伤,抬手一拳狠狠擂在明生胸口,“算你狠!”说完,他一把掀开面前的桌子,手下有人大着胆子拽他,“七哥,还没谈完。”

北辰一巴掌挥开他,“没看现在做主的可不是我!还谈什么!走人!”

明生硬受了他一拳,咳了几声,注视着北辰渐渐走远的身影,他突然有股想揍人的冲动。

转眼快到春节,年前李绍康牵头让众位叔伯聚了次。地点在“龙宫”楼上的桑拿房。

SPA池的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阿标,看到李绍康进来他行了个礼,随手掩上门。李绍康看了看他包着纱布的小指,点点头讲声“这次委屈你了”。

北辰两手搭在池沿,斜叼着烟享受按摩师的大力揉按。听到动静,他猛的睁开眼睛,挥手让按摩师出去。

李绍康抬手扯开浴袍,走进池子坐到他对面。

看了看对方露出水面的宽阔肩膀和肌理分明的胸膛,北辰深深吸了口烟,吐了出去,烟雾缭绕中,他晃晃脑袋,用力甩脱了某些过分放肆甚至近乎亵渎的联想。

李绍康看了看他用纱布潦草包扎的右手,说:“不如找小管看看?”

“不用,”北辰干脆的吐出两个字。

李绍康皱眉道:“明生是冲了点,不过他对事不对人。你不必摆在心上。”

北辰眉头一跳,抬眼盯着他讲:“我知道你要挺他。别的话我不多一句,武馆里的兄弟,愿意跟我的,我都要带走!”

李绍康脸色也沉了下来:“我让你代管全叔那里的事情,你倒好,这是要另立山头了?”

北辰抬手狠狠的拧灭烟,说:“我可不敢,我上面又没人护着,只不过,这些兄弟从我还在街面上混的时候就跟着我,别人来管,我不放心,也舍不得,好歹叫我一声七哥,我也要让他们叫得有始有终。”

李绍康没回答,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我挺陈明生,你看不过了?你应该记得那天我告诉过你,副手是谁,是你选不是我选。万事都是如此,有得必有失,”他停了一停又说:“你妈今天也过来了,我看她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儿媳妇再不喜欢,儿子总不见得不认,你一会儿也该去看看她。”

北辰拧着眉头一语不发,忽然“哗”的一声从水底站起身,扯过池边的浴袍披上,踹门出去。

明生在楼下的休息厅叼着烟陪帮里的一票叔伯和女眷打麻将,他技术差手气更差,把上三家哄的眉开眼笑,一口一个散财童子的喊他。好不容易时来运转,还差一张白板就要凑成十三幺,小钟跑来说:“大哥找你。”

明生让小钟在牌桌上顶上,走到楼梯上,正看见北辰脚步匆匆的下楼,叫了他一声,北辰没搭理,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明生推门进去,问:“找我什么事?”一眼看见裸男出浴,他大大方方的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吹了声口哨。

李绍康慢条斯理的穿上浴袍,逗他说:“脸皮越来越厚了。”

明生哼了一声,讲:“我又不是女人,你有的我一样有,又什么可害臊的。”

是一样,不过,又不太一样。李绍康看了眼他身上系得松松垮垮的浴袍,这种衣服总是很容易让挑衅变成挑逗,但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毕竟还是没有让人看活春宫的兴趣,还是算了。

他点了根烟,说:“明天你不用来龙宫看场子了,我教你做点正事。”

明生退后一步,摇摇头:“你叫北辰吧,我看我还是该去看我的场子。”

李绍康一把刚点上的烟掐灭,沉声说:“我的东西,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明生冷笑一声说:“你愿意给,我还不一定要。”说完转身就走。

“你再说一遍!”李绍康抬手要扳他肩膀,他轻轻晃过,按住楼梯栏杆一翻身跳下楼去。

李绍康抓了个空,抬手把手里的烟摔到地上,都是平时惯得,一个两个,都敢冲自己摆脸色了。也该是时候杀杀性子。

一帮叔伯都年纪颇大了,不像年轻人玩起来可以没日没夜。这一日散得早,李绍康在大厅送走众人,转头没找见明生,疾步出门一看,明生正站在街边,默默注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笼在浓浓夜色里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李绍康盯着明生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道他毕竟还小呢,这个年纪总难免把朋友看得太重,更何况他也实在没什么朋友,这么一想顿时也没了继续计较的心情,走过去拍了拍明生的肩膀,说:“外面冷,回去吧。”

明生抬手拂开他的手掌,向旁边一避。“我想一个人静静。”

李绍康碰了个钉子,面色一寒,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又“噌”的冒了出来:“平时太惯着你了是吧!又给我闹什么脾气!”

明生的性格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被这么一说顿时紧抿住嘴唇,忍了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大声说:“我就是这样了!你想要乖顺的,听话的,大不了换一个啊!”

“你……”李绍康被他噎得一巴掌抽过去的心都有,勉强按捺住怒气沉声说:“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明生没睬他,背转身向反方向走。

李绍康站着没动,“你想去哪儿?”看他不回头,追问了句:“你还能去哪儿?”

明生猛地停住脚步,那句话带着阴沉沉的尾音,跟把刀子似的猛地扎了他个透心凉,又生拉硬拽的抽出来,胸口开了个大洞一样,空空的,扯心扯肺的疼。

是啊,还能去哪里,除了这个人身边,自己哪里都去不了。

话一出口李绍康就后悔了,可是说出来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正在犹豫的时候,阿豪异常及时把车开到了门前。

李绍康走过去一把拉过明生,明生还想挣扎却被他一下按住脑袋硬塞进车里。

汽车缓缓启动,车厢里的气氛沉默得可怕,不时有旁边车道上的车灯光线透进车窗,也一并映亮了明生微红的眼角和紧抿的嘴唇。

李绍康撑着额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知道那句话实在有些过分,可这一次,他不想道歉。

有些事情,如果不吵开,也许一辈子都解决不了。

18.

在车上的时候阿豪在场,两个人都顾忌着没开口。回到公寓砰的撞上门,面对满屋子的沉寂,刚才憋了一肚子的话于是依旧找不到一个去处。

看明生走进卧室,李绍康微一犹豫,也跟了进去。明生本来坐在床上,一听到他进来的动静,立刻站起身走到阳台上。

“不想看到我是吧!我就遂你的愿好了。”李绍康脸色难看的吓人,干脆拎起床上的被子,转身进了客房。

听着客房的门砰的一声被甩上,明生站在阳台上,默默的点了支烟,风很大,烟味很冲,满嘴都是辛辣苦涩的味道。

他拿出手机,拨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接电话是舅舅。一听是他,关照了几句注意身体之后就开始问起学业上的事,话是早就准备好的,课程也不是很难,就是教授要求太严格了,接着随口编排了教授几句,舅舅就在电话那头笑,末了一再叮嘱说好好学习,别只顾着打工,要钱只管开口,家里这点钱还是拿得出的。

问候完舅妈和二哥后明生终于挂断了电话。

打这通电话没有任何理由,不过是藉此确定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的现实,这种近乎自虐的习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来空虚可笑,却有着某种非此不可的意义。

他失去的已经太多,这次北辰的事情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能容忍再失去一个朋友,唯一的一个。

那个男人的感情或许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生活的全部。

想明白就好,他盯着黑沉沉的窗外想,这种事,谁也帮不了谁,认真出手想帮,恐怕反倒招人怨。

李绍康坐在客房的床上。没有烟,情绪于是格外阴沉郁燥。

那小子后悔了吧,就连自己当年也不是没后悔过。一路走过来的代价就是要拿自己手里的所有东西去交换。

面对着各自床上空出来的另一半,这一夜两个人谁都没有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上明生起床走出房间,看见李绍康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一瞬间,这个场景与第一次在这间公寓过夜的记忆重合起来,让他莫名的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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