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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门+特别篇+番外篇+外篇——by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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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越来越近,在看清了男人和身边少年亲密谈笑的样子后,明生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他的脸上交替浮现出困惑和愤怒的表情,好像一只被父母硬生生从温暖洞穴里撵出的兽崽。

“你!站住!”斜次里忽然冲出一个穿黑西服的保镖,一下挡在明生面前。

明生蹙眉说:“闪开!”

电光石火间两人已交手几招,明生左横踢接右横踢,两腿落空,随即右肘顺势摆回击向对方胸口,对方拼着胸口被重重一击,抬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向上反折。

“阿豪,住手。你连他是谁都不认识了?”阿豪背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声线,带着含而不露的威严。

阿豪一指明生:“他有杀气。”

明生恼羞成怒的骂道:“放屁!”

李绍康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年轻面孔,与刻意模糊的记忆相对照,这张脸显得有些似是而非。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的年龄段所特有的那种张扬和自以为是,在这张脸上清楚的显现出来。

如果三年前对着的是这张脸,未必会产生把他按到床上的兴趣。更小一点的话会乖巧,更大一点的能够自己承担责任,或许有人觉得这个年龄段有着独特的魅力,不过很可惜,现在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心力去玩你追我逃的游戏,够乖巧的孩子才足够让人动心。

他轻轻拍拍许捷的肩膀,说:“抱歉,今天有事,改天吧。”许捷乖乖点头,好奇的瞥了明生一眼,转身离开。

明生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保镖,正好看见这个状似亲密的告别,直觉此人又在祸害青少年,顿时怒火中烧,连吃醋都吃得理直气壮起来。他气冲冲的走过去,按住李绍康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的眼光好像变差了嘛。”

李绍康微微一笑,也凑到他耳边针锋相对的说:“没什么,其实以前也不见得多好。”

明生眼睛微微一眯,猛的挥出一记上勾拳,拳头还没触及对方方正的下巴,突然整个人被从背后抱住。明生抬肘连撞,却敌不过阿豪的怪力,被向后拖出几米开外。

李绍康微微颔首说:“好了,阿豪,让他安分一点就可以了。”

阿豪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张牙舞爪的样子像被捏住颈皮的狼崽,完全谈不上任何安分可言。想也没想,他毫不迟疑的立刻贯彻了老板的吩咐。

他的动作一看就是经过实战的千锤百炼,没有任何花架子,抬脚一绞,拳头就向脸上招呼过去。砰的一声,明生的左颊受到重击,他捂着脸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李绍康走过去,微微俯身抓住他的下巴,笑问:“怎么样?玩够了没有?”

对方那种戏谑的口吻和居高临下的视线仿佛是站在从云端上向下俯视,明生愤怒的别转头,抬眼却看到街对面咬着包子目瞪口呆的站在人群中的程小周,一瞬间羞耻感伴随着败北感一起猛烈的涌了上来。

他猛地拨开对方伸过来的手,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就走。

李绍康叉着手,笃定的说:“怎么?又想逃?我告诉你,这次逃了就再没下次了。”

明生迈步的动作在一瞬间定住了。

此时程小周已从石化状态清醒过来,一面惊诧着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能让陈明生吃瘪的人,一面慌忙跑上前拉架。

李绍康打个颜色,示意阿豪别动,程小周立刻抓过明生紧张的问:“你有没有怎么样?那个人是你什么人?”明生犹豫了一下,说:“我……我表舅。”

程小周戳戳他说:“一家人怎么这样对你,难怪你不肯来横滨,不会是你在这里干了什么罄竹难书的坏事了吧?”

一席话说得明生猛翻白眼,懒得解释。程小周扯了他两下,想让他去认个错他也不理,程小周只好自己上阵:“啊,您好,表舅,哦……不对,您不是我表舅……其实是这样的,您是明生的表舅吧,我是他学长,我叫程小周,咱们有什么事好商量,这小子有做错的地方,咱们拖回家再打,没有在大马路上教训晚辈的道理是不是?”

一声“表舅”叫得李绍康上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了程小周一眼,开口说:“这小子三年没来,记错辈分了,我是他表哥,不是表舅。”

程小周一缩肩膀,心道:“哎呀我的妈呀,这家子辈分乱的,还表哥呢,叫表叔表舅都绰绰有余啊。”

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位表哥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等,还带着个彪形大汉保镖呢,看起来上去就是三个程小周都不够人揍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程小周努力挤出谄媚的笑容,讨好的说:“表哥啊,咱们有什么事换个地方解决成不?你看周围这一圈人围观,挺难看的。”

李绍康哼一声,吩咐道:“阿豪,去翠华定个包厢。”阿豪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开。名叫翠华的饭店虽然规模和明生都不如广东饭店和华正楼大,但里面的菜价之高程小周也略有耳闻,一时不由暗暗咋舌,更加确定了对方不是寻常人的想法。

明生看着他跟了上来,眉头微皱,说:“你不用担心我,阿祥醒了不见你,会着急的。”程小周原本还指望见识一下翠华的高端消费,听他这么说,摆明是不想别人插手家事,暗骂一声臭小子真不够义气,转身故作云淡风轻的挥挥手:“那我走了,你们好好谈,别上火。”

又打发走了一个人,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的朝着翠华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李绍康突然停下脚步。明生低着头,一时不查,险些一头撞在他胸口。李绍康一把扶住他,挑眉揶揄道:“怎么?这次不逃了?”

明生有些羞恼的撇转头,垂在裤缝边的手指却摸索着握上了他的手背。

反握回来的手干燥而镇定,只是握得那么紧,好像怕他随时消失一样。

明生释然了,找了那么久,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东西,好像是心头悬着的巨石终于放了下去,又或者是胸口长久以来的空洞被熨帖的填满了。很安全,很放心,仿佛被沉甸甸的惦念着的感觉。

翠华的大门已近在眼前,阿豪已订好包间在门口候着,喊了一声“大哥”后,他垂下眼睛看到两人紧握着的手,立马改口:“大哥大嫂,包厢在二楼。”

明生的脸腾的涨的通红,抬头瞪了阿豪一眼,猛地摔开握住自己的手,快步向楼梯走去。李绍康难得笑容大开,也跟着瞧了阿豪一眼说;“谁叫你这么叫的,没规没矩的,这个月扣奖金!”

阿豪闻言,那张鬼见愁的脸上顿时也流露出悲苦无限的神情,至于他因为在月末意外领到一笔数额不菲的“加班费”而转悲为喜,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05.

二楼的包厢有个临街的露台,摆着张桌子。穿旗袍的服务员端上一壶清茶,随后转身从外面把门带上。深秋早晨的空气干净爽洁,因为是上班日,人流稀少,连街道也显得有些空旷。

“我过来的事,你其实都知道吧。”明生眼睛睁得大大的,瞪向桌子的另一头。

“你倒也没说错,北辰的事,没有能瞒得了我的。”李绍康见他皱眉,解释说,“也没什么,不过最近社团里几个老头子有些不安分,我找了个人盯着他,万一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明生摇头说:“我不问这个。我是想问……”我是想问,既然知道你会不会来找我,犹豫了一下,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最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的人,就是自己。

李绍康却猜到他要问什么,放下端在手里的茶杯,盯着明生慢慢的说:“我只是给你选择,走也由得你,留也由得你。”

明生低着头,白皙的脖子弯成优美的弧度,李绍康看着他,猜不出到底是什么让他会改变主意回来,只是在心中暗下决定要逼他一逼,绝不能让他这回再逃了去。

他伸手抓住明生的手,拉过去。明生吃惊的抬头,却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郑重的放到自己掌心。

“我公寓的钥匙,还是那个地方,一直都没变。”

他一边说着,帮明生合上拳头。

“我不为难你,如果哪天要走,把钥匙还给我就可以。”

钥匙被紧握在汗津津的手心,感觉有些扎手。明生没有说话,攥着拳头把钥匙踹进口袋。

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情一下子汇成洪流向他的胸口猛撞过来,把最后一点抵抗也碾得干干净净。

李绍康看着他把钥匙塞进衣袋,满意的微微一笑,伸手过去抓住他的下巴抬起来:“陈明生,你记清楚了,这次你如果再逃了,下次就不用再回来了。”

“我知道。”明生微微蹙眉,下巴被握得有点痛,对方好像很喜欢这种象征支配的动作,但被抓着下巴这样威胁只会让人感到一种专横的压迫感,总让他时时兴起反抗的念头,那个时候选择逃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如果对方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主导地位的话,那么对不起,这种方式也应该由他来选择。

他用力扳开李绍康握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眼看对方的眼里闪现出一丝戾气,便不紧不慢的挨过去,用脸颊蹭蹭了对方的手掌。

很简单的动作,但大概因为他的主动太过意外,李绍康怔了一下,随即抬起手胡撸胡撸明生的头发,忍俊不禁的说:“你属狗的吧?”

明生抿着嘴唇没有反驳,只是勾着脖子任对方抚摸。

现在他还没有无法给出任何承诺,因为一旦给出,就永远不可以反悔。但是,他想,总有一天,他一定可以毫不犹豫的把那句承诺大声说出来。

当天下午明生回了东京,北辰开了那辆Impreza过来说送送他。

“毒品那事情了了吗?”去车站的路上明生这样问,北辰斜叼着烟,讲:“昨晚派人找事来了。”

明生看他活蹦乱跳,不像有事的样子,问:“没出什么大事吧?”北辰一脸不屑的说:“派了个软蛋来。躲在厕所隔间单等着我进去拿刀勒着我跟我要货。”

明生吃了一惊,抬手扯下他高领毛衣的领子,只见脖子上几圈绷带。北辰把毛衣扯回去,“小伤。我打电话叫了阿标带东西过来,让他要那些药丸药粉一包包拆开往抽水马桶里丢。那老小子见了跟疯了似的又哭又叫,我跟他说,你把刀拿稳点,我脖子上多一个血道子来,我就让手下多扔一包。”

明生皱眉说:“这种有瘾的都是疯狗,你惹他干嘛?”北辰说:“让他长记性,知道这个地界是不能碰的。再说,最后还不是把东西还他了。”

明生给了他一拳,“你这肚子里只装了胆子吧。除了你老娘,你有怕过什么吗?”

北辰把烟伸到车窗外弹烟灰,斜着眼睛说:“也有啊,我怕有一天要喊你叫大嫂。”

明生从后视镜里盯向他的眼睛,淡淡讲:“你不想叫也可以不叫。”

北辰压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抖,手指间的香烟掉下来,落在地毯上烫出一个圆洞。

一路上两人各自沉默,到了地方,明生扯了外套跳下车去。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拍他的前窗,北辰放下窗玻璃,低着头只是抽烟。明生劈手夺了他的烟扔出去,说:“我们干嘛要为这种事生气?”

北辰突然暴躁,踢开车门跳出说来说:“操!你是不是以为搞GAY很光荣啊!要不要发你荣誉证书啊!我叫了你有胆应吗!”

明生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搡在车门上,梗着脖子说:“你叫呀!你有胆叫我干嘛没胆应!”

北辰眼睛瞪的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弹洞,简单两个音节却怎么都吐不出口,摔上车门,探头讲:“你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这种兄弟不做也罢!”讲完转身上车,Impreza一溜烟消失在马路上。

明生一脚碾碎地上的烟头,连声骂“王八蛋”,上谁的床这种事,说穿了,关兄弟屁事,实在弄不清楚又不是抢他女人杀他全家,为何要弄到连兄弟都没得做。

北辰开了车转向城外,看着外面道路渐渐开阔,心情也渐渐沉淀下来。

不过是之前那些长长短短的郁闷总爆发。他知道自己有些迁怒,话说得重了,却控制不住。

粉圆说要跟那个已婚男人搬出去住的时候,所有人好似都松了一口气。连大哥都对他讲:“离开这里对她是好事,不必去劝。”

原来他的感情,似乎比同性间的爱情更不值得祝福——不过因为利益。

老妈讲得最是清楚:“别说她不想嫁你,就算她想嫁你又怎样,你知道泰叔一直想让自己儿子坐你的位,你忠心耿耿,大哥也跟我讲过要力挺你。但你要跟她结婚,难免落人口实,肯定有人要重提旧事讲她是叛徒的女儿,你不要令到大哥难做,她难做,你自己也难做。更何况,要不是她爹,你爸爸也不会死。杀父仇人的女儿,只这一条,谁也讲不过去。”

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北辰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开上了去墓园的那条路。他想反正现下无事,不如去祭扫一番。

拜过早年去世的父亲的墓碑,北辰下了几层台阶,向粉圆家人的墓地走去。社团里很多人的墓地在这里。以前粉圆的家人埋在离城更远的地方,当年的事,她并不知情,只是在有一年祭扫的时候天真的问为什么只有自己的家人没有跟大家在一起,怕他们会孤单,于是由大哥做主把她家人的坟墓又迁进来。

迁坟那天他也去了,当日大人们高高低低的争论声已不记的,他甩了寡母的手跟在一群男丁后面学着祭拜。一抬头,看到一个小女孩拉着穿着黑西装的青年男子的手,努力做出大姑娘的模样庄重行来。黑裙衬得肤白如雪,长长睫毛,漂亮得不似真人。

他抬眼怔怔的看,忘了鞠躬,被后面的大人硬是摁下了头。一点执念却自此种下,再拔不出来。

前方的深草里忽然传出几声女人的低泣,虽然是青天白日,可是在这一片死寂的墓地里,这声音依旧让人后背发毛。北辰大喊一声,“谁?”墓碑后面颤颤的站起来一个女人,不是粉圆却是谁。

粉圆的样子比刚走的那阵子憔悴不少,肤色暗淡,裸着脸不见了以往的精致妆容。听见声音她擦擦眼角泪水,等看清来人后连腰板都连带挺起几分,高声说:“我来拜拜家人,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辰抓抓脑袋说:“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跟那个男人去大阪了吗?”

粉圆立起眉毛:“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谁要你管!”

北辰讲:“好好好我不管。真不知哪儿招惹你啦,我走行了吧!”

粉圆冲他摆摆手,“快滚快滚!”

她被这么一打搅,刚才伤心的劲也过了,在墓碑前呆坐半晌,拖着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走了一半,想起这里很是偏僻,刚才是叫计程车过来的,这时下了山却不知啥时候才能等到车,不由又有些后悔,一时又迁怒到北辰头上,嘀咕到:“笨到跟猪一样,我叫你走你就走啊,没看见我行李都在这里啊!”

快到山脚的时候她一抬头,却见北辰在鸟居下等着,并未离开。见她下来,北辰丢了烟,走上来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讲:“我看你带着行李,应该是还没落脚的地方,我帮你找。”说着把副驾驶座旁边的门拉开,“走吧。”

粉圆鼻子一酸,又想掉眼泪,赶紧拼命忍住,只用鼻音“嗯”了一声。

“什么?打胎!”北辰吃惊的撂下筷子,半根面条垂在嘴角忘了吸溜回去。在看着粉圆在路边的小拉面馆里狼吞虎咽下第二碗拉面后,他终于搞清楚了她回来的目的——那个男人不愿意承认她肚子里的这个私生子,又把给她的信用卡副卡停掉,所以,她只好回来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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