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絕對不是那種會為一點小事就生氣的人。』他的語氣好像長輩在調教晚輩一樣。儘管冰山降級了兩年，年紀畢竟
還是比我小，我覺得被他這樣說教，簡直沒有當教師的資格了，然而，冰山的態度卻有著經過人生歷練的人特有的威嚴
。
『--』我無言以對，只好低下頭。我不想告訴他，我們吵架的理由是為了內褲。
而且又是加藤嫌我的內褲不好看，纔請高橋先生寄來給我的。
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不但強暴我，還企圖把我塑造成他喜歡的樣子，哪有這種變態？
心頭有一股無處可發的怒氣蠢動著，同時也湧起了一股不安。
--再這樣下去的話怎麼辦？
加藤說過只對我有感覺，可是那也不保證加藤喜歡我。對野獸加藤而言，愛和性似乎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我再這樣
頑抗下去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子？很明顯的，加藤絕不可能主動道歉。
加藤說我不邇合穿四角鋼，那麼其他人也這麼認為嗎？！
我突然想問問對服裝要求比一般人挑剔的冰山的意見。
『我說冰山，我不適合穿四角褲嗎？』聽到我正經八百地問出這個問題，正在喝茶的冰山差點噴了出來。
『怎怎麼突然』冰山接過星野遞給他的手帕擦著臉，有點驚慌失措地問道。
『加藤他他說我不適合。』我囁嚅地說，冰山難以置信地咋著舌。
『你們就是為這種事情吵架啊』『什麼叫做這種事！？』我下意識地反駁道，於是冰山從胸前口袋裡拿出香煙叼了一根
。
『害我白白操心，你說是不是，高橋？』冰山說著吐了一口煙。
『是啊！』高橋也點點頭。看到他們兩人如此冷漠的態度，我那脆弱的心靈起了反彈。
『什麼話！我受到嚴重傷害耶！』冰山聽我這麼一說，便皺起了眉頭。
『芹澤老師可能沒注意到，加藤這個人對這種事可是相當堅持的。』『啊？』冰山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那家夥只穿好衣服和好內衣。』星野有所顧慮地說。
『好衣服？』我不解地問道，冰山繼續說道：『他的襯衫多半都是義大利制的，譬如亞曼尼或者凡賽斯之類樣式比較簡
單的衣服。』頓時我有一種被當頭棒喝的沖擊感。亞曼尼或凡賽斯都是連對流行事物不怎麼熟悉的我也知道的超級一流
義大利品牌。
『說起來應該說是高橋先生比加藤本身更注重這種事。』冰山叼著香煙說。
『嗯，我老哥一向堅持「只給少爺一流的東西」，所以對衣服或食物都相當講究。』高橋很得意地挺起胸膛說道。既然
什麼都要一流的東西，為什麼會選擇在深山裡混飯吃的我？
我很想這樣問，可是覺得當時的氣氛不適合講這種話。
『你要意氣用事那是你的事，但是你好歹也要考慮到加藤的心情嘛！』冰山說完便離開了餐廳。望著他的背影，只覺他
全身上下都散發出『成熟的氣息』。
『啊，冰山學長，關於今天的花壇』星野追在他後面，也走了。
『--』我一邊嚼著奶油烤蘆筍，一邊低下頭來沈思。
『芹澤老師，冰山少爺很為加藤少爺擔心，所以』高橋刺探著我的心情似地說。
『我我知道！』我對高橋說。
『如果您真的明白，就請去跟加藤少爺言歸於好嘛，』高橋很期待地說。對奉行加藤少爺至上主義的高橋而言，我和加
藤吵架似乎讓他感到很不滿。
『與你無關！』我恨恨地說道，高橋遂皺起他那嚴肅的眉毛。
『--照顧加藤少爺是我的責任。』高橋平靜地說道，但是他的語氣中很明顯地帶有憤怒。我覺得他的表情就像一把刀一
樣刺進我的心頭。高橋平常對我的頑固態度總是抱持著『拿你沒辦法』的態度，很少表現出生氣的樣子。
高橋就這樣默默地離開了餐廳。看著他的背影，我不禁有一種泫然欲泣的感覺。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坐在沒有其他人的餐桌前面，把筷子伸向烤鱸魚。
冰山和高橋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們認為吵架的原因在於我的冥頑不靈。
或許我真的有不對的地方。可是，可是我被強暴，被當成抱枕，連房間都被佔據最後還要被調侃『不適合穿四角褲』？
什麼跟什麼嘛！我要穿什麼樣的內褲是我的自由啊！
我回到舍監房，只見加藤的衣服折得整整齊齊地放著。是高橋送過來的吧？
--搞什麼，加藤又不在這裡想到這裡，我想起冰山說的話。
『那家夥只穿好衣服和好內衣。』我攤開加藤的襯衫來看，只見衣領的地方寫著『GIORGIOARMANI』、『GIANNIVERSACE
』、『DONNAKARAN』等一流品牌的名稱。
--哇！真的都是好衣服耶！
我有一種微微受到震撼的感覺。以前我從來沒有仔細去注意加藤的穿著，現在纔知道，一件看起來不起眼的襯衫就能凸
顯他迷人的特質，原因不只是加藤天生美貌外加健壯的體格。
『小芹，這條領帶不適合，換一條顏色比較亮的吧！』不記得什麼時候加藤曾經這樣說過，當時我只認為他是存心調侃
我。
--難不成在穿著方面，我比加藤沒有美感？
一股沖擊迎面襲來。由於加藤平時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害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對衣服毫不講究的人。
--既然穿好衣服，就穿得像樣一點嘛！
我看著加藤的襯衫想著。可是就連我這麼遲鈍的人也知道，加藤之所以選穿好衣服不是為了好看，而是因為好的材質穿
起來感覺會比較舒服。
--從小就在好環境下成長的他，為什麼只對我有感覺？
我再度對加藤的嗜好感到不可思議。我跟加藤在H的速配性上確實是不差，可是他只因為這一點就一再揚言『只對小芹有
感覺』那就太令人感到不解了。
『皮膚真是好啊』加藤褪去我的衣服，一邊親吻著我，一邊喜孜孜地說道。在沒有做愛的夜裡，他之所以喜歡脫掉我的
睡衣，把我當抱枕抱似乎也是因為我的肌膚觸感很好的緣故。
--只要肌膚觸感好，任何人都會是他的最愛！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那些話！
我有一股無處可發的怒氣。加藤擁抱我不是因為喜歡我，而是因為感覺舒服。道理跟穿好衣服是一樣的。其實從第一次
見到他時我就應該知道，加藤根本就是一頭不把人當人看的野獸。
雖然明白，心中卻難免感到遺憾。我無法原諒讓這種野獸為所欲為的自己。
就算他再怎麼迷人，床上功夫再怎麼好，我都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絕對不可以！
第五章當天下午，我為了買教材，一個人下山到城裡去。
其實，我大可以請販賣部幫我訂貨，可是因為和加藤的紛爭讓我心情感到鬱悶，因此決定到城裡去散散步，抒展一下心
情。
到書店逛了一圈之後，我到百貨公司溜達。店內以明亮的色彩做裝飾的重點，彷佛預告春天的來臨一般。
--也該買新西裝了。
我望著人體模型想著。我有兩件冬天的西裝交換著穿，可是在校內被加藤襲擊時，一旦抵抗不得當，西裝常常會弄髒。
我曾試著自己洗掉那些污點，但是附著在藍色或深灰色西裝上的白色斑點很難去除乾淨。
雖然這些斑點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但是身為教師的我穿著在校內被學生強暴而弄髒的西裝，難免讓人有點不好意思。
我信步走到男裝部去看看。到處都是春季穿的西裝。
『您需要什麼嗎？』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我大吃一驚回頭看，只見一個穿著百貨公司制服的嬌小女孩子站在後面。雖
然不算是美人，但卻有一股優雅的氣質。
『那個我想看看西裝。』看到她我微微鬆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說明來意，她滿臉笑容地說．『是大學入學典禮時要穿的
嗎？』這句話對我造成很大的沖擊。今天我穿著藍色的粗呢上衣和牛仔褲。平常工作時我總是穿著西裝，所以休假的時
候我希望能穿得輕鬆一點。我的用意是如此，然而我這張要命的娃娃臉，卻讓我在沒有穿西裝的時候看起來跟學生沒有
兩樣。
『不不是的。』我不悅地回答道，她又說：『啊對不起，那麼是新進公司人員要穿的襯衫嗎？』『不是！』我半自暴自
棄地否認。
『難道』店員帶著不安的表情看著我，臉上盡是『這種娃娃臉會是上班族嗎？』的驚疑色彩。她的率直表現刺激著我脆
弱的心靈。
『--不用麻煩了。』我一骨碌地轉身，離開了西裝賣場。
『這位先生！』店員小姐驚慌失措地呼喚我，可是我心一橫，搭上了電梯。
--都是娃娃臉不好！我也不是自己喜歡生就這張娃娃臉！
我緊緊咬住嘴脣。加藤之所以把我當玩具耍也是因為我看起來太孩子氣，跟年齡根本不符。
小我七歲的加藤看起來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原因不只在於他的個子高或者臉孔有成熟的味道，而是他全身散發出
來的威嚴。
我嫉妒的不光是加藤的美貌和個子、臂力，還有他那種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動如山的『沈著』。
『小芹真像個小孩子』加藤抱著我在我耳邊吃吃地笑著。我也曾經在加藤健壯手臂的擁抱下，在陶醉於那種舒服的感覺
中，產生一種自己變成被加藤守護、愛護的小孩子，想將一切都託附給他的衝動。
然而，那不是剎那間的想法，而是潛藏在我心底、經常蠢動的惡魔低語。
每當被加藤擁抱時，我總是被卷進如狂濤一般的歡愉漩渦當中。那是一種難以抗拒的情欲，雖然極度厭惡加藤，可是卻
又無法抑遏地希望被加藤這個非人的野獸奪走身心。
--差勁透頂！
我有一股毆打自己的衝動。加藤小我七歲，又那麼任性妄為，我明明老是被他強暴，被他當玩物看待，為什麼就是沒辦
法討厭他？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變成一個最差勁的同性戀。
我離開百貨公司，走進車站前的餐廳。我要了一杯咖啡，暫時鬆了一口氣，這時我聽到坐在隔壁的女孩子們的對話。
『那麼那麼，美香怎麼做？』有一頭茶色中長髮的女孩子問一個長髮女孩子。茶色頭髮的女孩子穿著條紋褲裝，臉部輪
廓清晰，是個漂亮的女孩子被稱為美香的那個長髮女孩則穿著一件貼身的黑色毛衣，配上一條有接縫的迷你裙。容貌成
熟艷麗，眼角一帶的感覺有幾分類似玲奈子小姐。
『當然是跟著去了，誰叫他是那個冰山呢！？我怎麼可能會錯失這麼個大好機會？』長髮女孩很得意地說。在她們對話
中迸出來的人名讓我大吃一驚。
--冰山是那個冰山嗎？
聽說冰山和加藤昨天下山來跟女孩子們玩了一天。
--當事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這個不其然的偶遇使我不由得豎起耳朵。
『好羡慕哦！倒追冰山再好玩不過了。』中長髮的女孩子激動地扭動身軀，看來她們好像沒發現我正豎耳傾聽。
『可是，我的真正目標是加藤啊！』長髮女孩說出來的話頓時讓我臉頰發熱。這個名字我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是從
不認識的人口中聽到時，卻讓我不覺心跳加快。
『啊啊〖犹僬媸敲运廊肆耍∥覀儗W校有好多人都是加藤的崇拜者。大家都說他看起來比冰山狂野，真叫人受不了。』我
從中長髮女孩的話中瞭解到，加藤在外面世界的名氣比我想像中還大。
『加藤在澀谷混的時候好像很能玩，可是到這邊來之後，突然就變得成熟許多。』長髮女孩一邊撩著頭髮一邊說道。
『咦？怎麼會這樣呢？加藤應該是放縱不羈的呀！』中長髮女孩興味盎然地說。
『昨天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子是阿彩，她被譽為聖女一年級中最可愛的女孩子耶！沒想』她口中的『聖女』就是市內的聖
女學院。這是一所采國中直昇到短大制的教會女校。校規應該很嚴謹，但是好像還是有不少女孩子瞞著父母和老師在外
冶游。
『難道加藤沒吃就回去了！？』『叫人怎麼敢相信？阿彩原本就是加藤的崇拜者，她可是卯足了勁的，偏偏加藤一點反
應都沒有！』長髮女孩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只對小芹有感覺』我想起加藤說過的話。我不是不相信他，但是加藤畢竟正值精力旺盛的十六歲。他甚至說過，一個
晚上做三次也游刃有餘的，所以光是跟我做應該還不能滿足他。
--如果他想吃一定吃得到的，為什麼不吃？
我產生很大的疑問。對加藤而言，和女孩子玩過之後再抱我也是綽綽有餘的，不是嗎？
『啊？為什麼？為什麼？』中長髮女孩很感興趣地追問道。
『我聽冰山說，加藤好像有「意中人」了。』長髮女孩無限遺憾地說。
『意中人！？』我不由得用手捂住嘴巴。
--是誰？那個人在哪裡！
我簡直太震驚了，一顆心不停地狂跳著。
『對不起，久等了。』這時女服務生送來了我的咖啡，那兩個女孩也暫時中止談話。我有一種在最重要的時刻被打擾了
的感覺。
--趕快說呀！加藤的意中人是誰！？
我焦躁難耐，簡直想揪光自己的頭髮。
『嗯是這樣啊？加藤果然是有女朋友了。』中長髮女孩很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不過聽說那個人年紀比加藤大。』長髮女孩一邊把玩著果汁的吸管一邊恨恨地說道。
『比加藤大？』『嗯。冰山不肯說清楚，不過聽說是在學校裡。』『天王寺不是男校嗎？』中長髮女孩皺起了眉頭。
『所以我纔覺得奇怪啊！可是又不好意思追問冰山太多，結果什麼都沒問出來。』長髮女孩說到這裡，一口氣喝光了果
汁。
『算了冰山也算是一頭大獵物了。』中長髮女孩說到這裡，呼叫器響了。
『啊糟糕，是阿山。他叫我趕快過去。』中長髮女孩看著呼叫器說道。
『走了吧？』說著兩個女孩站了起來。
我一邊喝著已經冷卻了的咖啡，一邊在心裡反芻著她們剛剛說的話。
要說在學校裡，年紀比加藤大的女性就只有餐廳的歐巴桑，或者小百合小姐（怎麼可能！），要不就是偶爾會到學校來
的校醫玲奈子小姐。
最有可能的是玲奈子小姐，可是，剛剛那個長髮女孩的眼角有點像玲奈子小姐，如果加藤喜歡玲奈子小姐的話，那個女
孩應該也在他喜歡的範圍之內啊！
--那會是誰呢？
我一邊喝著苦澀的咖啡一邊皺起了眉頭。
--只有我了。
我再怎麼笨也不能否認自己具備了這所有的條件。
昨天加藤真的碰都沒碰女孩子就回去了。
我原以為他口口聲聲說只對我有感覺只是口頭說說罷了，沒想到難道他是當真？
想到這裡，身體就產生一種發熱的歡愉。
--怎麼辦？好高興或許吧？
我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的情緒。那是種無法用理智去控制的強烈的、具壓倒性的感情。
儘管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心情，可是我似乎可以明白一點--
只要我不在乎自己是教師，或者年紀比較大等事實，盡情地在加藤身上下功夫，或許可以將加藤整個人都制服。
--我是不是該對他多撒嬌一點？
這時候，加藤的話在我腦海里復甦。
『小芹不適合穿四角褲』悔恨和羞恥像火焰般燃燒起來。
--我還是不能接受！
我泫然欲泣地想著。我絕對不要穿加藤喜歡的內褲。如果我這麼做，那不是比那些為了討他歡心而改變服裝造型的女孩
子更傻嗎？
極度惱怒了一陣子之後，突然想起時間，看看手錶，已經快五點鐘了。
『完了！』我一口喝光已冷卻的咖啡，然後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我得趕快搭上巴士趕回天王寺去纔行。
今天的晚餐有我最喜歡的燉煮扇貝。
我在晚餐開始之前回到宿舍，加藤他們已經開始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