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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还乱 下——by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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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东风西风

沈嘉礼,自觉着像一只轻快的小燕,乘着微风就飘进了自家院内。

他这是刚下飞机不久,然而已经把日本的风光忘了个一干二净。进院后他放下手中的皮箱,先逮住了迎面跑出来的小梁

,在对方的短头发上摸了一把,然而大踏步走向里院,且走且大声喊道:“杏儿,子期,爸爸回来了!”

倒好象连杏儿也一起做了他的闺女。

初秋的天气,时常的还很温暖。杏儿的房门没关,只垂着珠帘。杏儿抱着沈子期,一挑帘子迎出来了,笑着低声招呼:

“哟,老爷回来了!”沈子期也向他伸出一只小手,张大嘴巴“呀”的叫了一声,同时露出了下面两颗刚刚冒头的小牙

沈嘉礼看了看胖杏儿,又看了看沈子期,脸上的笑容扩大化了。而小梁拎起他的皮箱跟到院门口,没敢深入,只将个脑

袋探进来看热闹。

沈嘉礼很愉快,先对杏儿讲了两句闲话,又伸手抱过沈子期,上下的颠着他逗弄。沈子期如今也有五个月大了,又精又

灵的,呲着他的小牙呀呀乱叫,又喷着口水大声喊道:“啊,爸!”

沈嘉礼听了这声呼唤,立刻撅嘴在他那小脸上亲了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爱这孩子,不过每当他吃到软而甜的食

物时,就一定会想:“这个子期也能尝一点了。”

杏儿在一旁站着,面如满月,恬然微笑。她的脸上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点稚气,然而举止和心态都是小妇人式的了。她终

日龟缩在里院,除了照顾沈子期之外无所事事,可灵魂却是亲昵的依偎在沈嘉礼身旁,单方面的自作主张,已然成婚。

是的,沈嘉礼是“不行”,可是不行归不行,人毕竟是天天在她眼前,并没有被别人夺去。

沈嘉礼把孩子抱到自己屋里去,摆弄洋娃娃似的放在桌子上。沈子期已经能够独自坐稳了,沈嘉礼拿个铃铛,哗啷啷的

摇出节奏;沈子期睁着两只大黑豆似的眼睛,又把个脑袋随着节拍一点一点。忽然“嘎”的笑了一声,透明口水就从嘴

角流了出来。

沈嘉礼见状,心里有点嫌恶。不大情愿的掀起孩子的衣襟,他很小心的为沈子期擦掉口水。沈子期不识时务,还叭叭的

吹起了口水泡泡;沈嘉礼皱着眉头擦了又擦,最后竟然也习惯了。

沈子期是个兴高采烈的婴儿,对着沈嘉礼把眼睛笑成两道缝,又怪好听的喊道:“呀!爸、爸!”

杏儿站在院里,倾听着婴儿的喊叫。她一直在教导沈子期喊“爸爸”,沈子期现在什么话都不会说,就只会发出这一声

“爸爸”。

她想沈嘉礼一定是爱孩子的,那这孩子虽然来路不正,但是如果和他分外相亲,大概也就多少能够弥补血缘上的不足。

沈嘉礼自从有了儿子,对于外界总像是心不在焉。他的事业是被段慕仁攥在手里的,要进要退全由不得自己做主,自然

也就不必分心去想;而在生活上,虽然北平全城都闹起了饥荒,但是并不缺少他的吃喝,想穿两件好衣裳呢,绸缎庄的

大门也永远向他敞开着。

至于世界大战,则更是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了。

悠然自得的进入了冬日,沈嘉礼居然并没有犯他的肺病与旧伤。北平市面上已经见不到煤,但是他屋内的炉子照样火光

熊熊,贫困与饥荒影响不到他的生活。

忽然的,“珍珠港”三个字铺天盖地的袭来,日本人,从政客到军人,一起兴奋的发了狂。可几乎是与此同时的,英美

联合向日本宣战的大新闻也出现在了报纸版面上。

沈嘉礼抱着胖儿子在家里走来走去,不甚在意的发表评论:“嗬!与英美开打?为什么要去打英美呢?日本能打得过英

美?”

此刻他的听众是杏儿。杏儿端着个针线笸箩坐在窗前桌边,正在给沈子期缝制罩衣。她和一般的中国人一样,打出生起

就知道西洋厉害,所以不由自主的就要崇拜高鼻子蓝眼睛。有些懵懂的笑了一下,她用白牙齿咬断一根线:“可不是!

兴许是小日本欺负中国欺负上瘾了,所以收不住了?英美那么远,等到小日本走到人家国里,累也累个半死了,还有力

气打?”

沈嘉礼认为这番言论正符合杏儿的眼界与知识,故而无意做出纠正。沈子期伸着小手在他脸上乱摸了一气,他觉得很痒

,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年的春节,他并没有回天津去,只像个疼惜儿女的老人家一样,给他二哥汇去了一笔款子。二嫂猜出他这是有了儿

子,舍不得放手,偏偏儿子的娘又上不得台面,所以干脆自成一统的过年。

二嫂有心带上礼物,前来北平看望三弟。然而三弟并未向她发出邀请,所以她犹犹豫豫的,也不大好意思主动登门。就

在这一天一天的迟疑当中,大年初五过去了。

未曾团聚的沈家兄弟,各得其乐,倒也十分愉快的度过了新年。而老太爷似的段慕仁回到家中,却是从进门开始就要生

气。

儿子又躲起来了!

他没有亲自去寻找段至诚的道理,只能是坐在家中大发脾气,然而又没有合适的攻击对象——老伴儿是个老太太了,不

能当着家下众人让她太失面子;儿媳妇倒是个晚辈,可是哪有老公公向儿媳妇撒气的道理呢?至于孙子,大贝,乃是他

的希望,他要哄住这个宝贝,万万不可吓着了孩子。

他在家中,怒气勃发的熬到了正月十五,其间竟然连段至诚的一根毛也没能见到。在启程回北平前,他勉强在脸上调动

出笑容来,拼了命的做和蔼可亲状:“等开了春,我也许要去一趟南京。大贝这几年来,一直没有出过远门,爷爷带你

出去做一次旅游,好不好呀?”

大贝,长的又白又胖,因为一直有点怕爷爷,所以思索着答道:“妈一定怕我给爷爷添乱,不会让我去的。”

段慕仁自动的把妻子与儿媳妇从脑中过滤出去,只对着大贝一个人道:“没关系,爷爷愿意带你去,妈妈也拦不住。爷

爷带你去南京,去上海,去苏杭,开开眼界。”

大贝,受了母亲的教育,不肯怯头怯脑的东张西望,听了这话,他就像个小大人似的微笑:“谢谢爷爷!”

段慕仁刚到北平,就被稻叶大将请去谈话。

这一次的会谈是很机密的,其中内容,旁人无从得知。最后,段慕仁强作镇定的告辞而出,一直支撑着回到了家中小院

他直挺挺的坐在小火炉前,炉中的火与他心中的火呼应着燃烧,把他炙烤了个内外俱焦。

因为他与汪政府之间的矛盾始终无法调和,所以稻叶大将终于做出取舍,要将他调去南京的全国经济委员会,而且还是

个副委员长,彻底的虚职。

他出卖了人格与声誉,在年过半百之时,为了权财名利,纵身跃入了日本人的大粪坑。他殚精竭虑的发布政令,他心如

铁石的发起运动,他自觉着做出了巨大牺牲,然而现在被日本人一脚踹出了十万八千里!

段慕仁并没有在日本人面前暴跳如雷,因为知道不会讨到好果子吃。背地里,他同稻叶大将达成了协议,唯一的条件是

希望可以在这委员长的位置上坐到五月,因为骤然离职总是件大失面子的事情,他希望自己可以在这一段时间内造出病

弱舆论,届时再以休养身体的名义提出辞职。

稻叶大将答应了下来。

084.四月天

段慕仁告诉沈嘉礼,说:“这次去南京,我就不带上你了。”

他说这话时,人是光溜溜的坐在床上,一手还摸着渐渐发福起来的肚皮。沈嘉礼躺在一旁,不甚关心的“哦”了一声。

段慕仁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扭头看了看沈嘉礼,发现岁月果然是不饶人,自己并没有大鱼大肉胡吃海塞,可肚子还是大

了,仿佛揣了满肠子的荤油;而沈嘉礼的腰身还很薄,并没有发福的迹象。

他有满腔的机密与恐怖,然而不与人言。伸手在对方大腿上拧了一把,他歪身倒下去,开始搂着沈嘉礼啃咬。

段慕仁想要吃人似的,狠狠享用了沈嘉礼的身体。沈嘉礼咬牙皱眉忍痛,没有办法。待到老头子咬够了,他如遇大赦般

的起床穿衣,可在离去之前,又被对方按在墙上痛吻了一顿。

他抹着嘴唇逃走,心里苦笑:“天气一暖和,老不死的也发春了!”

段慕仁派人前去天津,把孙子大贝接了过来。大贝虽然有点怕爷爷,但是想到要去旅行开眼界了,又很兴奋。段太太希

望儿子处处出众,故而把他打扮成了西装革履的小号绅士,临行前又细密的嘱咐了许多,要他万不可在爷爷面前淘气。

大贝虽然年纪小,然而思想很有条理。他看不上爸爸,也没有向爸爸告别,一路兴高采烈的就去了北平。

段慕仁是去南京开一个不甚重要的大会,因为不愿受那旅途颠簸,所以干脆搭乘了日本军部的飞机。出发之时,部下众

官僚前去机场送行,沈嘉礼站在其中,就见段慕仁一手领着孙子,缓步登上舷梯,气势沉稳如山。然而在钻入机舱的一

瞬间,他忽然扭头扫视下方,目光居然是痛惜又凶恶。

最后狠盯了沈嘉礼一眼,他弯腰进入了飞机。

沈嘉礼轻松的吁出一口气,心想今日任务完成,自己可以回家继续过那清闲生活了!

沈嘉礼喜欢四月天——自从有了沈子期之后,他感觉自己学会“审美”了,能从一枚嫩叶和一只花芽上,看出许多美好

的风光。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包绿豆糕,他想把这东西碾碎了加上水,可以调成糊糊喂给儿子吃。

心情愉快的到了家,他看到杏儿蹲在院里,正用手扶着沈子期走路。沈子期马上就要满一周岁了,健壮活泼的了不得。

看到沈嘉礼拎着点儿东西进了门,他立刻就东倒西歪的要向前冲:“爸!爸!”

杏儿知道他是有心无力,两条小腿儿还是软的,便拢着他不让他向前,沈子期着了急,在杏儿的手里扭成一条活鱼,又

向沈嘉礼伸出小手,急的唧唧乱叫。

沈嘉礼连忙快步走过来,先把绿豆糕递给了身后的小梁,然后就弯腰抱起了沈子期。沈子期胖,穿的又臃肿,是沉甸甸

的一个大娃娃,从里向外散发着奶香。他喜欢爸爸,见了爸爸就要说话,可惜舌头也还不灵便,只会哩哩啰啰的乱叫一

通。沈嘉礼微笑着凝视儿子的白净小脸,竟是感到一阵心醉。

“胖!”他又看了杏儿一眼,满面春风:“你们娘俩儿,一对胖子!”

杏儿不大好意思的、而又十分快乐的笑了——她是胖,自从怀孕时胖起来,就再也没能瘦下去。

沈嘉礼看看胖杏儿,再看看胖儿子,心里都要开出烂漫的花来。扭过头去一眼叨住小梁,他吩咐道:“小梁啊,去厨房

说一声,让老赵晚上预备几样好菜。我好容易能够彻底放个短假,得过两天好日子!”

小梁答应一声,拎着绿豆糕就跑向了厨房。沈嘉礼抱着儿子,迈步向里院走去,又闲闲的对杏儿笑道:“天气是真暖和

了,明天要是太阳好,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杏儿是难得出门的,所以一听这话,也忍不住欢喜的要笑:“哎。”

沈嘉礼是真有心抱儿子出去见见天日,顺便带上胖杏儿——杏儿把孩子伺候的真不错,沈嘉礼认为自己应该善待对方。

然而天公不作美,第二天并没有大太阳,第三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到了第四天,外面总算是放了晴,而且春雨过后的晴天,格外美丽。沈嘉礼来了兴致,指挥杏儿给儿子换衣裳:“今天

暖和,不用穿成个包子。”

杏儿抿着嘴笑,全听沈嘉礼的调度。及至把沈子期打扮的花团锦簇了,她自己也换上了整洁鲜艳的夹衣。抱着儿子走在

沈嘉礼后方,她心里暗暗喜悦,觉着自己和一般人家的小媳妇也没什么不同——这不是随着丈夫出门逛大街去了么?而

且丈夫、自己、还有儿子,都还打扮的怪漂亮呢!

穿过两重小院,沈嘉礼招呼小梁去把汽车开出来。小梁偷偷瞄了杏儿一眼,嘴里答应着,匆匆忙忙的就往院门跑去。不

想正值此刻,外面忽然有人拍响了大门:“有人吗?开门哪!”

这个声音是陌生而温和的,小梁没等仆人动手,自己就扯下门闩拉开了大门:“谁呀——”

还没等他“呀”完,一支乌黑的枪管猛然顶在了他的眉心处。随即一大队全副武装的特务——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窝蜂的就涌入了院内。七八只枪管对准了沈嘉礼,为首一人便装打扮,客客气气的对沈嘉礼一点头:“沈先生,对

不住,上峰有令,让您跟我们走一趟。您看您是自己上车呢,还是让我们给您带上铐子?”

沈嘉礼勃然变色,同时又是莫名其妙:“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上峰是谁?”

那人一笑:“这话现在不好说。您还是跟我们走吧,等见了日本人,您问日本人去。”说完他向后一扬手,立刻就有人

如狼似虎的冲上来,将那沈嘉礼反剪双手推向前方。沈嘉礼身不由己,可是知道自己近来没得罪过段慕仁——就算是得

罪了,老头子大可以直接来兴师问罪,不必这样迂回的报复。脑筋迅速的转了一个圈,他在临出门前抢着向小梁喊了一

句:“去找段家,还有马天龙,就说我让特务抓起来了!”

小梁那脑袋还被枪管指着,一动不敢动,只用两只眼睛追踪着沈嘉礼,同时周身瑟瑟发抖。沈子期在杏儿的怀里哇哇大

哭起来,杏儿脸色煞白,上前一步唤了声“老爷”,随即也被特务搡回了原位。

几人押着沈嘉礼上了胡同口的汽车,就此绝尘而去。而余下还有两三名特务,却是拎着手枪守在院门口,东张西望的窥

视外面情形。小梁吓哭了,想要出去寻找门路,然而特务对他晃了晃手枪:“现在这里是许进不许出,你敢往外走一步

,老子崩了你!”说完这话,特务把目光射向院内,饶有兴味的审视起了杏儿。

杏儿流了满脸的眼泪——她是穷苦出身,又在北平城里混了几年,格外知晓狗腿子们的凶恶。小梁也顾不得避嫌了,跑

到杏儿身边带着哭腔说道:“你快抱着小少爷回屋去吧!老爷多大的官都做过,认识许多日本人,兴许过上半天就自己

回来了。”

杏儿没吭声,一边颠着怀里的沈子期,一边抽抽搭搭的转身走了。

085.虎口

沈嘉礼惶惶然的站在一间空屋里,心里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方才那一路上,他的眼睛被特务蒙上了。

可是空屋内的布置,看起来却是并不陌生。他惊骇的原地转了一个圈,看到四面水泥墙壁上伸出的一只只小铁环。铁环

锈迹斑斑,上面拴着肮脏铁链和变了形的皮带,正是一种最简易的刑架。

他摸不清头脑,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心里是相当的害怕,然而又问心无愧,因为他比良民更高一级,是政府内的官员

,不但不曾做过反日的事情,甚至连个反日的念头都没有生出过。

他像个世界人似的,他的宅院是他的国土,公馆门前那写着“沈宅”二字的小木牌,则是他的国籍。

沈嘉礼惴惴不安的在空屋内徘徊许久,终于,在九点多钟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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