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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歧——by夏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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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文闻言一颤,还算平静地问:“要推迟多久……”

“……”玉三不确切自己心中想要什么……他无法回答,他只能缄默……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沐晓文眼中闪着泪光……

“你的底限呢?”玉三轻轻地问,“你的底线是多久……”

沐晓文放下手中的锅铲,侧过身正面迎向他时已经泪流满面:“两个月,我说我的底限是两个月,你会怎样?”

“那就等三个月吧……”玉三残忍地说,“三个月后,我们结婚……”

玉三话音刚落,沐晓文便啜泣着扔下糊掉的菜跑出厨房。她将房间的门重重一关,躲在里面嘤嘤哭泣……

玉三无力追在她身后,他已经厌倦了劝慰沐晓文的戏码。事实上,从临江别墅回来,他脑中只余下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找出被洗衣机搅烂的那封信,死死攥在手中,脑中千回百转严母的疾言厉色与躲躲闪闪……

果然,回应,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总能把‘放弃’可笑地逼回最初的位置……

玉三知道,自己的放弃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就像沐炎枫总相信莫少游就站在下一个路口一样,玉三总觉得,只要足

够耐心,侧头张望时总会发现严烈就站在那里、对他微笑……——他当真愿意花足够长的时间去验证一个微乎其微出现

的答案……可沐晓文始终站在他们之间,像一道无法越过的坎……

“小三,你抱我吧。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玉三依稀还记得那天沐晓文如是说到……

什么叫“最后一次机会”……那究竟为何称之为“机会”……

如若当真是“机会”,那么古往今来所谓的机会或契机都向来是需要好好把握的……

玉三将目光缓缓放在沐晓文紧闭的房间。

他一步一步,心怀忐忑着极缓地走去……

终究还是扭开了手把,推门进去时,玉三看到女孩软瘫在床上孤孤单单地流泪……

“文儿……”玉三幽幽喊她,“文儿,你所说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还愿意给我吗?”玉三咬字十分清晰,而他每

说一个字都让氛围极尽僵持……

女孩缓缓将埋在枕头中的脑袋抬起……她绝望地看着玉三……很久很久……最终眼眶还是载不动打转的泪珠……——她

为此如此悲恸……

“文儿……”玉三看着沐晓文,也许这一辈子他都没有如此深情地看过她……

女孩同样回望玉三,然后抬手,坚决地拭去软弱的眼泪……切身的困苦永远都比勉励与鼓掌要深刻……她绝然一笑,极

快地靠近玉三,然后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是她第一次吻他,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沐晓文解开衣裳,微笑着赤身裸体站在玉三面前……

这是玉三第二次看到女孩的胴体……

这一次,玉三扫视过她的身体后,转身离开……踏出房间时,看着依旧矗立不动的可怜女孩,玉三突然说了一句:“谢

谢你……”

第十五章

严啸峰独自坐在冷冰冰的宽大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目光淡淡,沉浸在思索之中……慢慢将视线投在茶几上放置的欧洲

产业的评估与报告。因为那实在太像是一个冷笑话,严老笑不出来,却也无法忽视……

——严烈变卖了他母亲在欧洲以他名义登记的所有房产,而后将钱全部投资在股票市场。聪明绝顶的儿子用他惯用的手

段,阴狠犀利、虚虚实实地将他母亲手持的严家股票全部囊括。他将自己逼上了绝境,当然也同时漂亮地让他的母亲走

投无路……

就为了一个庸庸之辈——玉三。

严老尚记得那时聪慧又大胆的沐晓文。那个小丫头片子很有气势,举手投足颇有些风范,却也像严烈的母亲,骨子里依

旧“小家碧玉”。她十足自信,自然也足够自私。那一类人不是自己在滋生事端,便是被推至风口浪尖,总不得安宁。

严老当初极其反对严烈与小妮子的交往。家里有自己年轻的妻子一个就足矣,何必再来一个乏善可陈的沐晓文……而且

暗中还带着一个非亲非故的拖油瓶。以至于严老最初注意到玉三,并非是因为那小子弄死了他宝贝的南洋杉,而是因为

他和沐晓文那层特殊的关系。

“暗恋”……这是多么值得推敲的字眼……肯在一个女人身边默默付出的男人必然情根深种,并且携着异常的执念。严

老觉得拆开一向冷淡的严烈和一个魅力有限的女人的恋情实在轻而易举。

但正式见到玉三时,严老就知道,错了……那小子不过是置身在沐晓文施展的迷雾之中,瓜田李下……但失去一次因势

利导的机会,并不表示全无收获——严烈和沐晓文都认为那所谓的“暗恋”,货真价实。

以严啸峰几十年的阅历,又怎么会不知道女人的虚荣心……沐晓文的虚荣心若来源于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粗俗无

礼、蠢顿不堪的男人,便不会鼓胀至此。就因为她的虚荣心是玉三给的,一个平凡,但脚踏实地、温和体贴的清俊男生

。他随叫随到、毫无怨艾,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被这样的人小心翼翼地“爱着”,她享受、但也歉疚、也会感动…

…终有一天,这个骄傲的女人殆尽她骄傲资本的时候……她会倾出所有,去回报这个默默的男人……也许连玉三自己也

不曾明白他对沐晓文那与众不同的影响力……这样的小子可以不需要做出任何追求沐晓文的举动,单单只要他存在就足

够……只要他待在原地,就足以影响她……以致在有很长一段时间之中,在严老的眼里玉三不过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但事情却只到仙边之旅为止……

那时的严老恰好遇到玉爸被女骗子席卷了几乎所有的家财。严老觉得时机成熟了,便想要玉三堂而皇之地住进严烈家中

,干扰严烈也同时间接地干扰沐晓文——以严烈偏执的洁癖是绝然不愿将女人带到除家以外的地方开房;而且依沐晓文

的性子、断然花样不断,她总在惴惴不安地抓着严烈的同时、也想稳稳地抓着玉三不放,两头经营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男

人、那当真十足地自我挑衅、最后也只能不得善终……

严老便是如此盘算的。他向来奉行自己的三大哲学——理智、美感与道德。前两者是他做事的守则,而最后一点是表象

和伪装。所以,他从不喜欢明目张胆的逼迫与威胁,他更喜欢创造一种两难或多重矛盾的情境,让里面的棋子自动站位

……

但偏就是这仙边之旅……严老记得,严烈那日回来、一踏进临江别墅,便突兀地说了一句:“我好像有点喜欢玉三……

严老是个百分百的异性恋者,乍听此话也不疑有他,只按部就班,等待沐晓文玩火自焚。

但这期间,严烈的态度却愈发奇怪。明明往常只每周到临江别墅一趟,却突然一改常态,时而夜半在别墅出入,又不愿

在此留宿。

甚而一次,严烈在别墅的酒吧中浅饮,严老只一眼就看到儿子颈间刺目的红痕,挑了挑眉冷淡地提醒:“脖子上的东西

。”

严烈一笑,看着父亲:“好看么?”

“拿手掐的。”严老勾了勾嘴角,“你小子,太蹩脚了。”

“我可没说拿这个来骗您这样年纪的各种老手。”严烈说完,顾自浅酌。

严老是何等人,用他衰老的脑子缓缓想了一圈,开口:“骗玉三?”

“是,”严烈很坦率,“想气气他,让他对那个女人死心。”

“你小子时常赖在临江别墅、不早些回家也是因为玉三?”严老心中开始疑惑了。

这回严烈沉默一阵,才含糊其辞地答道:“……我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他。”

……要如何形容严烈这幅无奈的表情……严老竟然能在雷厉风行的小儿子身上读到不安和无措……

也许没有医院的那场挟持,严老还会长期地困在一团乱麻之中吧。那次匪夷所思的意外,好像是造物主的一次异想天开

。便是这神来一笔,严老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无奈一笑……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事实……原来……相爱的竟然是

他们……——严烈和玉三……

居然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任哪个父母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也包括看遍世事的严老。他花了整整3分钟的时间冷静,3分钟后,他决定插手去掀

起一场风暴!

“今天的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和玉三的关系并不简单。”严老直截了当,“我先警告你,你不用拿你包装过的‘道

德感’来搪塞我。”

严烈嘴角一勾,冷笑道:“我喜欢他。”

“然后呢?”严老眯了眯眼睛。

“没有然后。”严烈蹙着眉头,“他喜欢沐晓文。”

严老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事情非常复杂,但也异常简单。这就是当局者迷吧……严烈这小子向来敏锐,却在切身的

感情上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严烈以为玉三喜欢着沐晓文,而玉三又觉得严烈喜欢沐晓文,最可笑的莫过于沐晓文自己,总也以为她是两个男人的中

心。他们三人都独断专行,没有人愿意先开口询问心仪的对方是否愿意与自己同行,便各自选择了三岔歧路中的一条,

总以为会和爱的人在彼端的某个路口相遇,而结果却只能越走越远。

严老是不会提醒擦身而过却浑然不觉的两个年轻人的。虽然他们共处一室,但依玉三小心谨慎的做人风格与严烈的专断

独行,反而使他们之间有一条深深的沟壑。只要他们一方没有明确的表示便必然可以相安无事。只是同住仍旧是一个极

其不安定的因素……怕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偏偏在棋局的开始就下错了一子……

现在即便后悔让他们太过亲近,也没有出手制止的机会了……严老心中微微一沉,还是将脑筋动到骗走玉家钱财的女保

姆身上……特意加派人手去查找落跑的骗子,严老希望在事情变化之前能够尽快将形势掌控在自己手中……而在这期间

,一切都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状况不断的沐晓文……

严老也许在某种程度应该要感谢沐晓文。——小妮子没有让严老失望。频繁地与玉三来往,迅速地消磨着严烈抱有的一

丝期待。而严老时不时给予的错误暗示与推波助澜,也使玉三更加惶惑不安。

尤其是温城大雪那次,让玉三近乎绝望。

那日,玉三“奉命”到临江别墅叙旧,却花了大把的时间在前院为严烈堆叠雪人……他当真对严烈十分尽心,人品端正

又谦逊有礼,那么好的孩子……严老竟然觉得有些惋惜……

“即便对方不在,想要‘分享’其实并不复杂……复杂的向来是人心。”严老对玉三这番感慨当真发自肺腑。

“明天严烈就回来了。每次出差回来,他第一时间都是先到临江别墅报平安。如若什么都不表示,单看到这个雪人立在

庭院,他又会作何感想?”臭小子的样子十足认真,一副责问“你怎么可以对严烈不好”的模样,非常动人。

“你小子把严烈看扁了。也许他曾经将所有视线放在对他不冷不热的我的身上,但现在,他显然已经舍掉原来的注意力

。”这是的的确确的大实话。自小到大,靠近冷冰冰严烈的人大多怀有私心,当然也包括沐晓文,不想要自己付出什么

,便只计较着要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也许正是因为遇上如此真实自然的玉三,严烈才突然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

的人陪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尝试说服我什么。”

“文儿?”玉三傻傻地自问……

严烈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会让玉三第一时间想到沐晓文?严老笑笑,臭小子的反应十分迅捷,但却错误百出。当然,

严老在其中,确实没有严正地否定,但也不曾肯定。

“我说过严烈不懂得追求,但现在也许该收回这话。”严老看着沉思的玉三笑着,“单为他的进步,我是否考虑该接纳

呢?”严老有动摇过,如果事情到了最后,他们若执意要在一起的话,严老那颗衰老得快要停止的心脏恐怕会率先妥协

下来。

只是严老看着玉三略略挣扎的表情过后,将沐晓文赠予的围巾系在一个雪人身上。严老知道,他要选择放弃了……无论

是严烈还是沐晓文,他都不想要任何的羁绊与瓜葛……

而当晚玉三走后,严烈旋即踏进门来。他呆愣地看着前院的两排浩浩荡荡的雪人,看到雪人上挂着的是沐晓文给玉三的

围巾……几乎一扫往日的冷淡,满满地笑着……他没看到玉三走时的绝望,只将他自己的希望鼓胀起来。

“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严烈很少这样笑着,“我觉得他好像会喜欢我。”

严烈将出差带来的一双名贵籽玉中的墨籽玉匆匆塞到严老手中,同样解下为了幼稚地惹怒玉三而戴的沐晓文的围巾,往

其中一座雪人上一挂,带着余下的白籽玉离开。

严老当真觉得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还是说,玉三的雪人替他传达了那样的心情……

罢了,在一起的话,就罢了……自己明明就到了快要两脚一伸跌进棺材的地步,居然还会像个封建大家长似的,和小辈

们计较……名声什么的早就如同浮云,至于众人的眼光、指责或耻笑,就留给他们自己承担吧……

只是……好事总多磨……

——挂在雪人上的两条围巾竟然引起了妻子的注意。

围巾显然不会是严烈自己买的,而妻子也一向觉得儿子和女人的关系一般只停留在“玩玩儿”的阶段。她也会偶尔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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