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没有再骗我。
可是我却误会了。
不是欺骗，不是欺骗。
只是误会。
所以我如此疼痛。
第二十二章 碎片 9
krantz走到游泳池。刚推开玻璃门，便有一个穿着白色女仆装的年轻女孩迎了上来。她手里拿了条布带。
“方先生吩咐，要蒙上您的眼睛。”她毕恭毕敬地把双手叠在胸前，垂着眼睛，声音轻柔。
krantz朝水池瞥去，匆匆望了一眼。
远远地，只看见他露出水面的一段脊背。肩膀宽阔，皮肤白净，莹莹地闪着水光。
“嗯。”krantz收回视线，对着面前的女孩子微笑。
她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突然受了惊一般，又飞快地垂下眼去。然后慢慢举起布带。
krantz眨眨眼，了然地笑了笑。闭上眼睛，感觉她指尖柔软的温度。
一时玩心大起。
他抓住她的手，睁开眼笑望着她。
“手怎么抖成这样呢？”
她脸一红，连忙摇头。
krantz眨眨眼睛，轻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好看？”
女孩子的脸红得彻底，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krantz勾起嘴角，笑容甜美温柔。他感觉自己正被方注视着。于是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嗅那种年轻女孩身上的清新香气
。
“谢谢。”他闭上眼，微笑道。
女仆受惊地抽回手。过了一小会儿，才为他遮住眼睛。
krantz听见她走开的轻轻脚步声。像一只乖巧的小鹿。
水声。
湿漉漉的气息，缓慢接近。
krantz呼吸着水的清澈气息，心里无比畅快。
耐心等待。
潮湿气息临近身侧。忽然，他被一只手按住后脑，唇上便是一阵掠夺。krantz懒得反抗，乖乖地任他吻着。
方终于放开他，调笑一般地反问。
“和她相比，味道怎么样？”
krantz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站在这里。不要动。”方边走边吩咐。声音渐行渐远。
krantz静静站着，忽然觉得很开心。
能让方生气，大概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他以为，他能控制一切？
krantz嘲讽地想着，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脚尖已经感觉到池壁。
呵呵。他回来以后的表情，想必会很有趣。
krantz慢慢地蹲下去，先是一条腿，然后整个人……轻轻沉入水中。
放松。他在心中默念。
水温柔地包裹身体，发丝在脸颊上拂动。
在水里，感觉到这样自由。
krantz扯下布带，在水里勉强地睁开眼睛。
是微微的蓝色。光线在水里折射得很漂亮。黑色的布带缠绕在指间，柔软地浮动着。怪异的好看。
他把自己的手腕系在了池边的扶手下端。重新闭上眼睛。
在水里，仿佛这样自由。
虽然，这自由会以死亡会代价。
可是会吗？
窒息的痛苦很强烈。他勉强忍住挣扎的欲望。
抱住自己。既触不到池底，又无法浮出水面。可是拥抱自己就能感到安全。
水真深。那种漂浮的无力感令人难以忍受。
我知道，痛苦的时候，你为我承担。
他默默地看着，在水里轻微抽搐的男孩子。
Krantz，我知道你的痛苦。
你是爱我的吧？我知道。
谢谢。
如果我们能死掉，你说这是不是一种解脱？
krantz俯下身，抱住挣扎的男孩子。
是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他的拥抱。
并且知道他爱着我。
krantz，痛苦都由我来忍受好了。我为此而生。
不要担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死也是。
好。死也是。
一下。两下。
胸口被用力挤压，krantz感觉自己的嘴被张开，有人向里吹着气。
鼻腔很不舒服。他转转眼珠。眼皮很沉重，脑子里一片空白。
勉力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一张惊愕的脸。
“希雅。”
krantz眨眨眼，看着面前精致美丽的男子。他的浅栗色发丝还在向下滴水，玫瑰灰的眼瞳，怎么看都是温柔。
krantz又觉得开心，于是环住希雅的脖子，把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
希雅愣了一下，然后托住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krantz的嘴角还有笑意。
这个吻越发地温柔缠绵。他贪婪地索取着希雅的味道，几乎要忘记呼吸。
是一样的吗？
和方是一样的吗？
有时候我会怀疑。他们，是一样的吗？
不。不会。
希雅不是方。
直到脑子变得晕乎乎，差一点又昏过去，希雅才推开他。krantz大口喘着气，笑得开心。
“不怕方看到么？”希雅望向水池，淡淡地问。
“就是要让他看到呵呵”krantz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你故意跳下去？”希雅回头，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要是没人发现，你怎么办？”
krantz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知道。反正现在是被救上来了。”
希雅深深地望着他。玫瑰灰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不要这样。死不是用来玩的。”
krantz垂下眼睛，勾出笑容。
“你说，要是他看到我们接吻，甚至上床”
沉默。
然后希雅淡淡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krantz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
突然发现他身上有伤。
希雅赤裸着上身。胸口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伤口不大却狰狞。
“这是？”krantz犹豫着，伸手按上伤口附近的皮肤。心疼地抚摸。“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希雅淡淡地拉开他的手。
“不过是帮方做些事情krantz，我不想被你利用。”
“对不起。”
希雅扶着他站起来，温柔地微笑。
“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对不起，因为那意味着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呵呵，这是父亲说过的话。”
那一个瞬间，突然有了怀疑吧。
为什么方这么久都没有出来呢？这么大的动静。
“希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尖叫声。从更衣室方向传来。
krantz惊讶地望向那里，没有注意到希雅脸上，微怔的表情。
那是刚才的女孩子。
她怎么了？如此凄厉的惨叫
希雅忽然拉着他的手走向更衣室。
“我们把身上擦干，换衣服。然后离开吧。”
惨叫声已经消失了。
有另外的佣人们服侍着换了衣服。奇怪的是他们都脸色惨白。
“方在哪里？”kratnz拉住希雅，紧张地问。“还有那个女孩子”
希雅低了低头。
然后淡淡地道。“他？大概在看他们把她的手砍下来吧。那女孩子，似乎没犯什么错。或许只是方起了玩心？”
双腿灌铅般沉重。
krantz咬了咬牙，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方是变态怎么可以”
希雅侧过头，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里已经不是你原来的世界。”
在那之前，我从未意识到，方是如此的残忍。
我曾经为此恨过他。
只是后来才明白，一个人几近疯狂时，残忍二字，于他不过是平淡意味。
只是后来才明白，他早就已经疯狂。
第二十三章 碎片 10
方在卫生间里已经呆了十分钟了。
krantz捧着书，看了看方丢在桌子上的手表。
刚才，话说到一半，方突然皱了皱眉，然后转身走进卫生间。
反正krantz也没兴趣管他在里面干什么。随手拿过书来看。可惜这本书已经看过了，内容都刻进脑子里。他看了一会儿，
抬起头，惊讶地想起方竟然还没有出来。
走过去，敲敲门。
“你死里面了？”
没有回答。
krantz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
水龙头哗啦啦地开着。方似乎没有听见他开门的声音。
他跪坐在角落里，靠着墙壁。
右手捂住腹部，左手轻轻抓着墙壁。
他似乎很痛苦，紧闭了眼睛。脸上有晶莹的痕迹。
方低声压抑地呻吟着，右手很用力地按着腹部。
胃痛？
krantz淡淡地望着，刚想伸手拧上水龙头，突然听见他微颤的低吟。
“希希好想你让哥再看看你希”
手指的动作瞬间僵硬。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过头，再次望向他。
痛苦的表情，死死按住的胃部。颊上未干的痕迹。疼痛的呻吟。
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脆弱的样子，所以躲到这里来么？
krantz淡淡地望着，沉默地拧上水龙头。
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回过头，无声地望着他。
玫瑰灰色的眼睛，流露出巨大的悲伤和绝望。
就这样看着，不发一言。
krantz拿毛巾沾了点水，丢过去。嘲讽地问。“怎么。痛完了？”
方接住，却没有拿来擦脸。只是淡淡地笑道。“我痛死你才高兴。”
krantz冷哼一声。“是啊。你怎么不死。”
他的眼角还有泪，却笑得温和。对着krantz伸出手。
“过来。到我这里。”
期待的眼神。
krantz很惊讶方会有这样温柔的表情。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那个瞬间，在你的眼里，希雅和方重合了么？
krantz在他面前蹲下，冷冷地问。“干什么？”
方抬起手，按上他的眼睛。
“我哭了，你就这么听话？还真是好哄的孩子。”
声线低沉，尾音微扬。有嘲讽的味道。
krantz拉开他的手，意外地发现，方的眼睛比之前又湿润了些。
他不想我看见他流泪。
“让我抱抱你。”方说。
垂眉。krantz靠上他的肩膀。
“你太好骗了。怎么这么顺从呢，你不是想杀我吗。”
krantz用力地眨眨眼，突然有大颗泪珠滚下。
“希雅爱你。你也爱他吧。那么为什么不肯放我走呢？你们之间的事，自己处理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我留在这里让我在这
里做什么呢？”
“因为我爱他，所以，不会让你走。”方淡淡地说着，手上的力度大了些。
“我要希雅留在我身边。所以你必须留下。”
曾经，我以为他只是自私。我以为他说，如果我留下，希雅会继续留在他身边。
直到明白一切。
Phoenix，你痛得流下眼泪的时候，嘴里喊的只有希雅的名字。你也明白自己对他的眷恋有多深。
而我。只能站在门外。
属于过去的悲伤，只有时间能够治愈。
停止流血，只是疤痕依旧深深盘踞。
你看着自己的疤痕，依恋地望。
可是那依旧只是伤，不会是完整的肌肤。
有些伤，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
你又何必整日凝望着他呢。
第二十四章 碎片 11
夏天的夜晚。一阵阵的蝉鸣，聒噪而绵柔的声音。
方给他换了一个房间，有大的窗户，月光可以投下大片好看的银白。
打开窗，风里是夏天的味道。热烈的植物味道，草腥味。
希雅关掉灯躺下，krantz睁大眼睛望着窗外。
月亮很大的很圆，微微昏暗的淡黄。看上去柔和。把一片天空都蒙上淡淡的白。
krantz突然想起来，活了十五年，每天晚上关了灯就合眼，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月亮。
又想起，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八月十九日。
快十六岁了呢。十六岁的生日会在这里度过吗？十七岁呢？
他揉了揉眼睛，回过头去，静静地望着希雅。
不知为何，他总是背对自己睡着。
有月光落在他身上。侧身是完美的曲线。宽阔肩膀，细细的腰。蜷起的双腿。
安详中，流露不动声色的性感。
“希雅，你睡了么？”
krantz轻轻地问。
没有回答。
他的身体有勾人的味道。虽然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静静地躺着，依旧能够触动krantz的心底。
微许的风吹过树叶，轻轻响声。
蝉不知疲倦，一阵又一阵，只是聒噪得温柔。是低而轻盈的回响。
krantz静静地望着他，无法察觉自己眼神中的迷恋。
指尖，轻轻点上他的肩。顺着上臂，顺着腰肢，勾勒出他身体的流线。
不是猥亵的动作。
是迷恋。
月光投下krantz手指的影子。轻轻滑过他的身体。
没有再多的动作。到此为止。
“krantz，我没有睡着。”
是希雅带笑的声音。
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脸颊，krantz羞愧难当。想抽回手，却被希雅握住。
然后放到他心口的位置。
“陪我说说话。这里安静得可怕。”
“嗯。”
“不介意的话你能抱着我吗？”
“嗯”
脸红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挪动，靠近他的身体。
krantz的额头抵在他背上，是不敢亵渎的姿态。
“再过三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十六岁么？”
“嗯。”
“想要什么礼物？”
“没有真的。”
希雅轻轻笑了笑。“你怕我再拿身体跟他们换？”
“嗯。不要那样。”
“好。”
小声地说话。
因为靠得很近，能听见彼此的说话。
你能察觉到我喜欢你吗？当我拥抱着你的时候。如此虔诚。不带一丝低俗想法地触摸你的身体。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希雅。”
“十月十四日。似乎也很近了呢。”
“你们会一起庆祝吗？”
“以前会的。”希雅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缓慢而清晰地说。“不过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到现在，都只
剩下我一个。”
只剩下我一个。只剩下我一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只是觉得很忧伤。
krantz在黑暗中睁开眼。抬起头，望着他的侧脸。
“你寂寞吗。”轻而犹豫的问句。
希雅握紧他的手，点点头。
心痛像一滴墨水，落进水里，千丝万缕地渗开。
直到身体浸透忧伤。
“我们，可以吗？”krantz轻声地问。
希雅笑了笑。
“你还太小。我想，总有一天你会离开。”
“我们一起逃出去。”
沉默。
许久，希雅微笑着说。
“我不可能再逃第二次了。”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
希雅会永远留在这里，孤身一人。无论是我还是方，都无法陪伴他。
寂寞吗。
那也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逃跑，第二次了。
第二十五章 碎片 12
krantz发了高烧。
躺在床上，神志不清。方在他额头上盖了湿毛巾，krantz挣扎着甩开了，嘴里胡乱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方皱了皱眉，把毛巾按在他头上，回头吩咐女佣把药片拿过来。
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放在臂弯里。krantz无力地反抗着，眼睛始终紧闭。
“吃药。不要反抗了。”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听话，不要反抗了，小心呛到。”
他显然没有听到。药片和水都咳了出来，然后趴在方肩上干呕。
方深呼吸，重新拿了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