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antz哼了一声。“你下手的你知道。”
进了浴室脱掉衣服，krantz似乎已经有了些睡意。看来真是玩累了。
温热的水冲在身上很舒服。
我搂着他，故意把水对准他的脸。
知错的小东西很听话，乖乖地闭着眼一动不动。
知错不改的小东西很可恶。
移开水柱，我吻了吻他的耳垂。耳钉有坚硬质地。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我的印记。
“剑道练习，明天再来一次。”
krantz瞪了我一眼，又赌气地闭上眼睛。
“放心，只是指导。至于实战，或许留到晚上，或许没有。”
“你明知道我和他们约好明天——”krantz说到一半就住了嘴。他明白“留到晚上”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帮他理理湿漉漉的头发。“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泡吧，调酒，做DJ，和一群狐朋狗友疯到半夜。天天做这种
事，很有趣，嗯？”握住他肩膀的手指慢慢收紧，我眯了眯眼睛，轻轻在他耳边说着。
还有，喝醉了差点被拍G 片，赌球把手机输掉整夜找不到人
玩自拍的时候和奇奇怪怪的人接吻，竟然还拿照片回来给我看
他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不，小东西不会做这种试探。他只是纯粹的贪玩。他正在最疯最爱玩的年龄。
但，未免太过火。
krantz挣扎了下，大概碰到了痛处，轻轻呻吟了一声。
“不要动。”我叹了口气，“就算你痛，我也不会放手的。”
krantz愣了一下，身体放松下来。
“Phoenix？”
疑问的口气。有什么听不懂的吗？
我关掉热水，淡淡道。“擦干身体，回去睡觉。”
以近乎命令的话打断他，只是为了躲避心中闪现的难过。
不放手。
直到我死。
那时你就自由了。
小家伙，等我死了，好好地玩去吧。
现在还不行。你耐心地再等一会儿。
很快了。
krantz接过干毛巾，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一样擦着自己的头发。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
“乖乖地不要乱跑，嗯？”
krantz低着头，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毛巾遮住了他的表情。
“你故意的，打我不让我出去。怎么样都要我屈服，一定要听你的话。”
他很失落？
“是。”我拉下他的毛巾丢在一边。他抬起头望着我。
难以言喻的表情。悲伤？不解？怨恨？还是别的什么。
“不要限制我的自由啊Phoenix。不要回到过去不要让我们回到过去我很讨厌那时候的你很恨那样的你。”还是那种眼神
望着我。
忽然间有种心脏被击中的痛。
过去的我
和现在的我？
不知为何突然很生气。我把他按在墙壁上，捏住他的下颌。krantz吃痛地皱起眉。
“不幸的是，我从来没有变过。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我听见了自己声音里的森冷。
被激怒了吗？
为何要说出这种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气话？
我真是疯了啊。
krantz忽然轻轻笑出来，用力拉开我的手，然后靠过来，张开手臂环住我的脖子，很快乐的样子。
他仰起脸，眼睛亮亮地笑着。
“你变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啊。你抓住我的时候我也抓到你啦。我的我的Phoenix。”
然后krantz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
他现在吻技很好，是不是经常在乱七八糟的人身上练习呢？
不过，这么主动地邀吻，还真是放肆啊。
我扯了扯嘴角，搂住他的肩膀，取回主动权。
小东西身上的水没有擦干，湿漉漉地贴在我的胸口，轻轻摩擦着。
刚才碰到一下就要皱半天眉头，现在蹭来蹭去就这么享受。
真是只勾人的小刺猬。
不过
我也，被抓住了么？
之后的几天，krantz乖乖地跟我练习剑术，没怎么提酒吧的事。
总是闷闷的表情，有时看见他一个人拿了几种酒倒来倒去，弄出一瓶奇怪的混合液体，自己尝了尝然后哇地一口吐出来。
一脸苦恼。
看见我的时候就立刻把瓶瓶罐罐都收起来。
我知道他当初去酒吧玩只是想学调酒，后来碰上那群人，才开始疯的。
等那里布置好了，他就不会闷了。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闷。
新鲜劲过去以后，要再找点别的好玩东西给他找什么呢？
他总会冒出许多新奇想法，到时再说吧，看他想要什么。
今天晚上，应该就可以带他去那里看看了。
我关上电脑，抬头看见krantz站在门口。
“Phoenix我要出去。”不是询问，而是陈述语气。
“去哪？”我看了看表，已经十点。
krantz咬了咬嘴唇。“我一点以前回来，一定回来的。”
“一点。你玩得够吗？”我勾起嘴角笑了笑，已经知道他要去哪里。“不许去。”
“十二点半？十二点？”小东西充满期待地望着我。
那里还剩最后一点东西要摆放，很快就好了。他为什么不肯再等等。
我眯了眯眼睛。“不许去。不要抱任何希望。”
krantz瞪了我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看来还不死心啊。
我慢慢地下楼，走到车库的时候正好看见krantz一脸怒气的从车库出来。
“不让我开车，我走也要走去！”他朝我喊了一句，又跑向大门。
那些所谓朋友，真的值得他这样？
还是他只是以抗逆我为乐？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跟了上去。
krantz和守门人吵了起来，后者低着头表示恭敬，但丝毫不让一步。
krantz气得快要动手，我走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微笑地道。“打伤了他，你来看门？”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看样子恨不得咬我一口。“这几天我不是一直很听话吗？！为什么连一天都不肯放我！”
“谁告诉过你，表现得好就可以换取奖励？”我慢慢拉下他的手，krantz拼命挣扎着。我淡淡地道。“不是要你这几天不
去，是永远不许再去。”
krantz死死咬住牙，怎么都挣脱不了。细细的手腕始终被我捏在手里，逃不掉。那个坚硬的银环硌在手里有些痛，不知怎
么很喜欢这种痛感。
怎么可以放掉呢。就算你拼尽全力挣扎，我都不放的。
我拉着小东西往回走，一路上他都企图甩开我的手。他就像只闹脾气的小刺猬，玩心那么重，也不管扎得人疼不疼。
回过头，淡淡地对他道。“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什么快好了？你不是说以后都不许我去了么？”krantz嘲讽地哼了一声。
我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
真是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推开门，女佣迎面走上来，对我眼神示意。我颔首，淡淡道。“辛苦你了。”
krantz不解地看着我。
我拉他上楼，走到三楼尽头一个原先废弃不用的房间里。站在房门前，krantz诧异地问。“干什么？里面有什么？”
“礼物。”我抓着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和他一起慢慢转动把手。
“什么礼物？我的生日不是”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侧过脸望着他。
“不是生日送的礼物，你就不收吗？”
门缓缓打开。krantz的眼睛睁得很大。
“不要站在门口。进去看看。”我握住他的手腕。
这一次没有挣扎了。
“你这几天都在弄这个？”krantz呆呆地环望着四周。这里原本是个宽敞的大房间，现在改造成了一个小型酒吧。随意放
了一两张椅子，墙壁做成黑水晶一样的质地，强光打在雕刻上显得十分璀璨。最夺目的是吧台，已经买好各种调酒用具，
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架子上，银器被擦得雪亮。各色酒品晶莹剔透，以自身装饰着这个华丽的角落。
“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都是让佣人弄的。”我回头瞥了瞥尾随的女佣，她知趣地退下了。
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挑选物品和设计房间。整理和摆放，都是她做的。
krantz抚摸着光滑的大理石台面，看样子很喜欢。
我随手拿起几瓶酒和量杯，走到吧台后面。
“过来。入门的一些知识你应该了解，现在教你怎么搭配口味。”
小东西惊异地瞪大眼睛。“你你你会调酒？为什么不早说？Phoenix”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望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早说呢
你没有问过，我又有什么好说。
“喜欢？”我举起酒瓶看了看标签，随口问道。
小东西没说话，轻轻从后面抱上来。
“回答。”我侧过脸，瞥了他一眼。
“不喜欢——你气不气？”他轻笑出声，忽然又低下头，用力地抱了抱我。“喜欢，喜欢死了Phoenix”
喜欢什么喜欢死了呢。
喜欢这个酒吧喜欢死了，还是喜欢Phoenix喜欢死了？
在小酒吧里折腾到很晚才回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为何难以入睡。
小东西乖乖地靠在臂弯里，安安静静的。
幸福？
幸福得睡不着吗？
我疯掉了。彻底地。
害怕，仿佛一睡下，我们幸福的日子又要很快流逝掉。
再怎么珍惜，都要面临最后的结局。时间抓不住的。
krantz忽然起了身。我闭着眼睛不想让他知道我没有睡。
听见了他低低的叹息。然后他伏在我身上，亲吻我的脸颊。
“Phoenix睡着了吗？”声音里的轻快听上去很勉强。
他深呼吸，然后摇晃我的身体。“Phoenix，醒醒，我们私奔吧——”
这一次，看样子真的快乐起来了。
我睁开眼，询问地望着他。
黑暗里，他的眼睛亮亮的，闪动着愉快兴奋的光芒。“我们私奔吧私奔吧，现在现在，我们——私——奔——吧——”
“私奔？”我下意识地重复着，“去哪里？”
“去希腊。我们私奔去希腊。丢掉所有事情，不管了全都不管了，我们私奔去希腊。”
小东西反复说着私奔这个词。然后胡乱地帮我和他自己穿衣服。
走在略显清寒的夜里，四周很安静。
当黑暗覆盖世界，还有我在行走，还有krantz在我身边。
去希腊是早就定好的事，今天晚上当然不是立刻就到希腊去。
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带我到哪儿去。
走过好几条街，krantz在一个闹哄哄的地方停下。抬头一看，是个PUB。krantz常去的那一家。
我眯了眯眼睛。“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进去。”他轻笑着说，然后一个人跑在前面。
到底想干什么？
我有些不悦。
不太喜欢这个酒吧的摇滚氛围，那种近似失去理智的狂野。
随手拉开椅子坐下，我在人堆里发现了krantz。一群人围住了他，凑在一起大声说着什么。krantz时不时朝我这里望一眼
，最后伸手指指我，然后那群人都朝这里望过来。各种眼光都有，诧异的，惊怔的，嫉妒的
krantz从人群里挤过来，坐到我身边。
快乐得像是有星星掉进了他眼里去。
“和他们说了什么？”我瞥了瞥那群还在盯着我看的人，回过头望着krantz。
“我告诉他们，我要和你私奔啦，不会再来这里啦。”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对着我伸出手。
“抓住我。不要放开我。我可能会挣扎，可能会想逃不要放开我，Phoenix。”
他手腕上的纤细银环，闪动着银色的光芒。
他闭着眼睛很紧张地等待着，好像怕我会拒绝他。
他安静地伸着手，我知道他的心里在说，Phoenix，Phoenix，Phoenix。
真的听到了。
张开手指，收紧。
把另一人的温度安放在手心。
微微用力，向上提起。
krantz睁开眼，星星掉在他眼里逃不出来了。
“你被抓住了哦。”
我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
“不是说要私奔吗。走吧。”
我不会放的。
krantz，不放。
第一百零三章 正文 44
krantz知道拦不住我，开车送我回到家里。
钥匙给了sech的母亲一把，本就是欢迎她来的。只是这一次，灵堂的事全由她作主，没有和我商量过。
“她还是不肯接你电话？”krantz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合上手机，点头。拉开车门。
“你等等，我停车陪你进去。”krantz从车窗里探出头，急急地喊着。
“不用了。”我望了望院子外停满的轿车。院子里有几个陌生人站或坐着，女佣微垂着眼站在门口，白色围裙干净整洁，
安安静静地流露出一种哀伤意味。她看见了我，表情忽然变得很难过。
“我自己进去好了。刚才他不是打电话要你回去么？”我在车窗边俯下身，对krantz笑了笑，“再没什么能打击到我了，
放心就可以。”
krantz张了张嘴，还是担忧地看着我。
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侧过脸看了一眼，没有去接。只是叹了口气，掉转车头。
我慢慢地朝门口走去。
女佣迎出来，欲语还休地看着我。我淡淡地笑了笑，走进屋里。
我的家已经被布置成一片惨白。白得晃眼。到处有陌生的人走来走去，表情严肃地交谈着。我忽然间觉得恍惚，用力眨眨
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sech的母亲。
她本来闭着眼休息，我走过去，有人推了推她，对她说了句什么，然后她睁开眼睛，无甚表情地看着我。
“你醒了，身体还好么？”她淡淡地问候我。
“我很好。也请您注意身体。”我瞥了瞥沙发上的一条薄毯，看来她躺在这儿睡了一夜。
一袭黑衣的妇人深深望了我一眼。“死去的是我的儿子。”
心里忽然抽痛了一下。我垂下眼睛，轻声道。“是，但也请您节哀。接下来的事，可以由我分担一点吗？您在客房里休息
一会儿好吗？”
“我儿子的葬礼，轮不到外人来操心。”妇人冷冷地说了句，由旁人扶着走向一边。
我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注视。
这里来的，大多是sech的家族成员，还有些是公司里的高层。他们都知道我和sech的事，有些人还为此和他闹翻过。
我想对他们来说我始终是个外人。就算他们现在所处，是我的家。是我和sech的家。
不得不说，sech的母亲确实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物品都在该在的位置，前来致哀的人们也被很好地招待着。她时
不时走去和他们说说话，表情哀婉而不凄惨，仪态始终优雅高贵。
我回过一次房间。sech的遗物她也已经整理过，几乎把他所有的痕迹都从我的眼前清除。我坐在床边，一瞬间地茫然，仿
佛他的气息也从我身边被清除一空。
再也没有办法在那个房间坐下去，我下了楼。客厅里的人看了我一眼，小声交谈着。我找到sech的母亲，提出陪她去外面
走走。她没有拒绝。
外面下起了小雨，空气里有泥土清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