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错啊，那多没意思？”
“你去不去？”石头的匕首已经在咽喉间划出血痕，青年色变。
“我去，我去。一哥他说不定会听你的。”青年举起双手，“大家都是朋友，别这样。”他转身，那尖嘴细眼的相貌立刻
映入了小虾的眼眸。小虾慌忙退到墙後，紧张得心都要跳出胸口。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过石头竟然真的认识这五贼，一
想到孙长老说过的那些话，天地间顿时一片昏暗。
他被骗了，真的被骗了！他怎会喜欢上一个骗子？小虾再一次觉得心痛如割，他捂著嘴，藏入灌木丛中，血气上涌，险险
昏倒。
“五日之後，还是这里，我会给你个答复。”青年扬了一下手，离开了土地庙。
石头缓缓放下匕首，沈重地叹了口气，然後缓缓地抬眼，看向庙外。
小虾缩在树丛之後，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去复命，还是跟石头拼命。这个打击让他承受不起，要知道他有多信任他？他捡
起一块石头敲自己的脑袋，想让它清醒一点，可是石头怎麽也砸不下来。他茫然地抬头，才发现手腕已经被人抓住。看到
石头的脸，他本能地抽身就想逃，但是石头手一挥，肩井穴一麻，小虾顿时不能动弹。他瞪大眼睛看著石头，眼里再也控
制不住迸出仇恨的火焰。
石头轻抚著他的脸，却不说话。他抱住无法反抗的小虾，平静地面对著小虾的憎恨愤怒，然後轻轻地吻他，重重地抱他，
再吻他，再抱他，仿佛嫌不够似的不停反复。小虾的眼泪掉下来，他该怎麽理解这个人？他是喜欢他，还是利用他？是戏
耍他，还是……他什麽都乱了，什麽也都不敢相信。
良久之後，石头终於放开了小虾。他深吸口气，然後迎上小虾通红的眼睛，伸指擦掉小虾眼里的泪。
“我背叛了你。”他一句话就粉碎了小虾刚刚鼓起的一点希望。“你可以杀我，但是，”石头缓缓道，“我不会站在这里
等你杀我，你要凭你的本事，不然，也许被杀的是你。”
小虾一口唾沫啐在石头的脸上，石头动也没动。他只是微笑了起来，看著小虾道：“我好喜欢你，所以，你就凭本事来杀
我吧。”说完，他站起身，手一挥，解了小虾的穴道，再转身窜上寺庙的院墙，消失了踪影。
小虾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紧紧咬唇，血和泪一起滴落尘埃，他已经失去了哭泣的理由，他只留下恨，憎恨，无比的憎恨！
“我一定要杀了你……！”悲愤的怒嚎，在他的心底久久地回响，不停地扩大，占据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
五天之後，城西土地庙，他们会在那里会合。小虾回到绣庄，在说完这句话之後突然昏倒，被送进了厢房。大夫看过之後
说他急怒攻心，肝火上升兼不调，开了副药剂。秀姑和李晋都没有吭声，到是孙长老急得什麽似的，一直守在小虾的身边
，悉心照顾。
结果第二天，绣庄就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他本是做生意来的，没想到会在绣庄内看到这麽多乞丐，天生就不喜欢乞丐的他
，真想转身一走了之，结果听到了小虾住在绣庄的消息。於是当天照顾小虾的就换了人，小虾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熟
悉到讨厌的脸，顿时把他的病吓退了一半。
“五，五哥？”小虾从床头跳到床脚，一脸的厌恶，“你怎会在这里？”
“喂，你这什麽表情？老哥我是这麽教你的吗？”鲁小五一拍床板，“坐过来！你当我很闲在这里陪坐啊？！”
小虾悻悻地靠过来，坐下。鲁小五摸著他的头，眼睛转了转。“听说你爱上个男人？”
小虾气得咬牙，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鲁小五摔倒在地，横著眼看他。“你被说中了也不要这麽凶悍，否则不把我打伤也会
打伤未来的老婆。”
“我不娶老婆。”小虾把头一扭。
“你要为那男人守节？”小五夸张地指著他，“拜托，我要吐了。”
“……我真想杀了你。”小虾恨恨地瞪他。
“杀了我，全家都得上街要饭。”小五支著下巴，“老实说，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越多越好。”
小虾已经被他整得没气了，嘴一嘟。“你这个烂人，中原最烂的男人。”
“我是最烂的，那个男人呢？你恨他有什麽意思。”小五一笑，“想开点，既然他是杀你师父的凶手，就应该绳之以法，
以命抵命。”
“不是他杀的。”小虾紧紧抿唇。
“至少有关。”小五双手一摊，“要是实在下不了手就抓起来关到家里的後院，你爱怎麽修理他怎麽修理。”
小虾板著的脸扭了扭，阴云去了一半。“你说得到容易。”
“我是认真的。”小五拍拍弟弟的肩，“直到你不再恨他为止。”
小虾眨了一下眼睛，垂下头。
“我不想再喜欢他了。”小虾苦笑，“我连怎麽喜欢上他的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又要丢掉……好难。”
“告诉我他有什麽好？”小五抓过一个苹果，一边切一边问，“他有什麽不好？”
“他很好。”小虾歪著头想，“善良体贴，救过我，保护过我，照顾过我，和我同生共死。他唯一的过失……”声音哽咽
了一下，小虾侧头，“就是背叛我。”
“……要听我怎麽想的吗？”小五把切好的苹果往嘴里送，“我是个生意人，只要有一分利我都会做，所以是我，我也会
投钱给这个男人。不过，”他拼命拍胸口，把噎到的苹果拍下去，然後喝了口水道，“我绝不做赔本的生意。”
小虾靠著墙，呆呆发愣。感情能像做生意一样吗？
“换句话说，如果知道要赔本了，我马上不干。”小五摸摸小虾的头，“小虾，哥哥给你一句忠告，如果喜欢他让你这麽
痛苦，就不要再喜欢了。何况，他是个一定会死的人。”
小虾一个激灵，震惊地看著小五。他一把抓住小五的手，声音颤抖。“你，你说什麽？”
“我觉得他背叛你是有理由的，只是他不说。既然他像你说的那麽好，他就应该很清楚这麽决定的後果。”小五指著小虾
的胸口，“他会死，这是我的直觉，你知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忠告你，不要去喜欢一个死人，
否则，你会痛苦一辈子。”
小虾脑海里轰轰作响。他恨石头恨得想杀他，但是他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他忘记了，这五贼已经坏到天怒人怨，人人得而
诛之，而石头在这个时候加入了他们。他只有死路一条，而他很显然知道这一点。
“为什麽……”小虾看著小五，“他为什麽……”
“谁知道呢？”小五拥抱住弟弟，“除非你问他，或者他愿意说出来。”
“我……我想知道理由。”小虾突然抬头看向小五，“他明知道我听到了他和那个人的对话，他应该也会知道五天之後，
丐帮和武林人士都会埋伏在那里！”
小五一凛。
小虾冷汗涔涔而下。“……他是明明知道，故意激怒我？”
小五脸色严肃。
“他已经……知道……”小虾声音已经抖得无法继续。
不需要说出来，小五也知道小虾要说什麽。石头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会落得这样的结果，明明知道面前只有死
路一条，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吗？实在是太奇怪了，个中的隐情想必会很惊人。小虾已经整个呆在那里无法思考，小
五叹了口气。眼见心爱的弟弟如此痛苦，而其中又有这麽多的秘密，他实在无法不好奇。
只是好奇归好奇，他没有救石头的打算。不是不想救，听了李晋和小虾的话之後，他对石头此人已经有了几分好感，也知
道此人相当固执，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会後悔。一个想死的人，你是怎麽也没办法救的。
长痛不如短痛，五天之後，石头一死，纵使小虾再伤心，过上几年，也就好了。
第 17 章
纵使想要留住时间，太阳东升西落，一天又一天。小虾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独自思考著。小五也不烦他，拿著个苹果边走
边吃。绣庄里来了很多江湖人士，丐帮追凶的事情已经传遍江湖，受害者，正义之士，纷纷前来相助。看前厅那阵仗，就
算石头有十条命也扛不住。
如果他真的喜欢小虾，就不该背叛他。而小虾，小五嚼著苹果叹口气，喜欢一个人是没什麽，但是没必要为他搭上性命，
留下恶名。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小虾怎麽想，他也摸不准。要是摸得准，知道他会喜欢上个男人，作哥哥的死活都要拦
的。
秀姑抿著唇低著头，来到後院，一见小五在那里游荡，不由一笑。
“小虾如何？”
“还闷在屋里。”小五眨了一下眼睛，“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嗯。”秀姑微笑道，“鲁家老五不是贪财如命麽？舍得在这里什麽生意都不做？”
小五呵呵一笑。“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绝对可以大赚一笔，你告诉丐帮帮主，叫他准备些钱，不然到时候别怪我认钱不
认人哈。”
秀姑不解地看著他。这人做生意都做到乞丐头上来了？是不是活糊涂了？
“我是来告诉你，明天，小虾还是别去的好。”秀姑轻叹口气，“我不愿他看著那孩子被杀。”
小五一边嚼，眼珠一边转。“好，我会看住他的。”
是夜，小五推开小虾的房门，已经人去屋空。他揉著鼻子坐在桌边，摇了摇头。
斗笠人，卖货郎，江湖客，挑脚夫，还有一个游方郎中，完全不相关的五个人，完全不同的方向，向著土地庙汇聚。他们
并不知道那里隐藏著危险，也不知道他们一露面便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他们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然後，一个接
一个进到土地庙里。
秀姑低声道：“莫非他们就是那五贼？”
李晋略思考，回头道：“你们都在这里，我去探看。”但见他身形一起，化为一缕轻烟，悄然向土地庙接近。
寺庙中，灰尘遍布，破旧不堪。石头从塑像後转了出来，扫了眼前的五个人一眼。除了扮成游方郎中的瘦高个见过之外，
其他三个人都是初次谋面。
瘦高个拱拱手：“我叫九七，他们是老六老八和老九，至於他──”他一指斗笠人，隐藏在斗笠面纱之下的脸孔，已经微
微动摇。“我们老大，你要见的，一哥。”
石头点头为礼，从颈上取下那玉佩，一抖手，掷向一哥。斗笠人接过，透过面纱注视著石头。良久之後，他叹了口气，将
斗笠取了下来，露出一张奇丑无比，被灼伤的脸。
“你这玉佩，哪里来的？”一哥沈声问，但已经掩不住声音中的激动。
“我正想问你。”石头注视著他，“这东西原本是谁的，你不是更清楚麽？”
一哥再度沈默，他伤痕累累的脸上，一双冷峻锐利的眼睛，不停地在石头的面上梭巡。
“你叫什麽名字？”
“布老实。”石头抿了一下唇，“我娘给我起的，据她说是为了纪念我爹。”
一哥爆发出大笑。“你爹很不老实麽？”
“没错，所以，才会被我娘的雷火弹烧伤了脸。”石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一步步接近一哥。他走得越近，一哥的表情便
越凝重，及至两人面对面站著之时，他竟然退了一步。
“……爹，”石头哽咽，双拳紧握，“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李晋的心沈了下去。原本他以为，石头只是与这五贼有什麽瓜葛，或还可救，但是，他怎麽也想不到，他竟然是采花贼首
的儿子。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他。
“我离开的时候，你才只有三岁，”布一竟然也没有否认，反倒难得地感慨，“一晃，十五年过去了，你都长这麽高了，
而且长得跟我还真像。”
石头紧抿著唇。布一看向他。
“你娘还好？”
“她很好。”
“是她叫你来找我？”布一双手负在背後，一脸的不屑，“我跟你只不过是有血缘关系，没有任何养育之恩，而且我在江
湖上恶名昭著，你找我做什麽？难不成是要我认你？”
石头缓缓抬起眼睛看著他。“爹，你还恨娘麽？”
布一迸出一声冷笑。“我恨不得一刀一刀活剐了她！”他猛地激动起来，“你看看我这张脸！人不人鬼不鬼，我活得比狗
还不如，这都是拜她所赐！”
“……你花心在先吧？”石头的牙咬得几乎滴血，“你又怎能怪娘亲？她若不是在乎你，又怎会如此恨你？”
“那她就可以毁我的容？”布一怒吼，“想当年我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现如今却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那你为什麽要对那些姑娘下手？只是因为她们长得像娘？你为什麽要杀丐帮的丁长老？只因为他的女儿看见了你的长相
？！”石头愤怒地一拳击在廊柱之上，整个庙宇为之震动，粉屑纷落。
“你知道得很清楚，还问我做什麽？”布一冷笑，“我还让她们活著，这已经算是恩赐！”
石头深吸了口气，垂下的右手滴著血。难掩内心的痛苦，他压抑著，缓缓道：“爹，回家去吧。”
布一冷笑，不停地冷笑，这个笑话真是比任何事都好笑。叫他回家？回那个女人那里？简直笑话！
“你犯下的错，我来背负。”石头看著他，“父债子还，这也算是天经地义。”
“不需要。”布一冷冷地回绝，“如果你找我就是为这件事，那麽，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石头垂下了头，似在下著最後的决心。九七四人看著这近乎天方夜谭的父子二人，他们已经坏惯了，见怪不惊。
“我答应了娘，要带你回家。”石头扬起手，八枚石子出现他的指尖。布一霍地回身，他一看石头的架势，脸色顿时一变
，冷冷一笑道：“你娘到是把这手功夫全传给了你！”
“今天，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一步！”石头看著布一，“爹，娘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家！”
布一全身微微颤抖。“好小子……你胆敢威胁我！”他眼神变得阴冷，同样的双手一抬，同样的十枚石子。石头面沈似水
，整个土地庙顿时笼罩在低气压之中。九七一挥手，九六和九八先向庙外退，他和九九紧跟其後。若是卷入这对父子的决
斗，他们也难逃池鱼之殃！
时机稍纵即逝。李晋一抬手，丐帮弟子立刻高声呼喝，从四面八方现出身来，将土地庙团团围住，江湖侠士个个抽出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