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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将性命逐轻车——by延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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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车本有一肚子话打算说,却半个字都没来得及吐露。

过了数日,传闻单于大军已退,去时将甘泉以北抄略一空。中原元气未复,也不去管他,战事算是告一段落。轻车从能坐

起,到已能下地走动,却始终不见皇帝再来。

这一日,皇帝传旨:宣国公柳轻车。

轻车不知是喜是悲,缓缓坐到镜子前,准备略加整理再去面圣。

镜中坐着一个男子,肤如霜雪,目如点漆,平眉朗目,粉颈朱唇。只是左脸上有条两寸长的疤痕,蜿蜒过去。

轻车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黄门在旁边安慰道:“闻说胡人单于能力开金石,这一箭只留下疤痕,并未伤及骨骼,也算是万幸。”

轻车付之一笑,说:“我又不是凭张脸吃饭的娇娥,略加整理即可,该去面圣了。”小黄门一时语塞,只好在旁边讪笑,

并没什么话说,但尴尬之情早就不言自明。

第一次在金銮殿上见到皇帝,绣袍锦带、玉冕赤舄。好一派高高在上的至尊气象。

轻车想要急趋入殿,无奈肋下有伤,并不能快走,只得被小黄门扶着,一路来到丹墀之前,屈身下拜。

天子急忙说了免礼,旋即令侍臣宣读诏书:

诏书上大致说:宁国公柳轻车,颇体乃父,能急国难,智勇深洪,有破敌斩将之功,匡扶社稷之绩,加封扶风郡王,领柱

国大将军,并赐宅邸。

轻车连忙推辞。

不知为何,一切都与以往不同,皇帝看自己的眼神冷淡了。虽然高官厚禄,和颜悦色,却再也不是那种亲切的眼神。

皇帝说:“爱卿不必过谦,还不快领旨!”

轻车下意识地说,是!

国朝制度,外姓不得封王。此番竟然没有一个御史谏官出来说不该如此滥赏,于是轻车被顺利封王,成为裂土分茅的方伯

不仅没有人反对,朝会散场之际,朱鸿烈还对柳轻车拱了拱手,笑容可掬地说:“国公……不,王爷,先前多有得罪,此

番国家遭难,全靠王爷一力挽回,朱某先前失言,期望王爷不要介怀。”

轻车也拱手行礼说:“朱大人也是国家忠臣,若不是您一番良言,我才惭愧未曾报效国家。如今不过侥幸成功,全是皇上

如天之德所致,就蒙此厚赏,实在惶恐得很。”

朱鸿烈听了之后,不禁对左右的同僚慨叹:“少年如斯,后生可畏啊!上有明君,下有贤臣,天下其庶几乎?”一群人跟

着连连称是。

轻车好不容易摆脱了众多向他称贺的官员时,已然站到了宫门前。几个仆人围上来下拜,说是王府的仆人,抬软舆来接主

子回府的,请主子上座。轻车迷迷糊糊如坠雾里,正要上轿,一想不对又转头回来,宫门的卫士赶忙拦住,问:“扶风王

有何事?如何不通报一声就擅闯御门?”

轻车惊讶道:“小六,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卫士低头道:“小六不敢,当然认得王爷。”

“那为何拦我?”

“王爷现在是大将军,不是侍卫,无事自然不能擅入禁中。”

“……好,我有军务要禀奏圣上!你快让开。”

“圣上有旨意,让您好生休养,暂不相见。”

轻车还要再说,卫士腿一软跪在地上,哭丧脸说:“实在是有明旨说不见您,您别难为我们这些做事的人了!”

轻车无法,只得上了轿子。心说也罢,等一阵子再看,是否皇上有其他考虑。

轿子摇摇晃晃,好不惬意。轻车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陡然想起哪里不对:今日丹墀之下最显要的位置,似乎没有人

那个位置,是康王。

第十七章:

康王已经向朝廷提出辞呈,不在朝中担任职务。坊间盛传,皇帝借口到康王家中赏花,就在堂上坐了四天四夜,康王只得

陪着坐了四天四夜。至于说了些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其他人不得而知。不过最为流行的一种说法便是,皇帝要求康王

隐退,康王不愿意,皇帝就一直静默地正襟危坐,到了第三天清晨,康王终于明白皇帝的意思,是在暗示自己年轻力强,

皇叔已经老了。便不再坐下去,同意了辞职养老,皇帝这才起驾回宫。

接下来便是同胡人议和。单于收集残兵,本来还准备继续进攻,但胡人经此重挫,都不大愿意再战,待要北撤,又觉得太

失面子,便提出要见一见皇帝。

这消息一旦传来,文武们都觉得荒唐,不料皇帝却说:“此人寇我国家,贼残我民,又伤我柳卿,本该杀之而后快,但杀

戮无尽,亡国不能续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朕便勉强与之议和便了。只要他收军,不再犯我疆土,倒也无不可。”于是出

城,两军排开阵势,皇帝乘车、单于乘马,到了战场中间,对了寥寥数语,各自回阵。

单于回阵便宣布北返,胡人欢呼立即成了一片。可见古来厌战,并非一人一时之事。只是如此一来,便给人以皇帝只言片

语斥退胡人的印象,以至于回朝之后,有些爱奉承的官员夸当今圣上以文德武威服远人,比唐太宗斥退颉利可汗,强了不

知多少倍,真真是尧舜之行,这类的话太多了些,皇帝听了,也只有付之一笑。

轻车忍不住向当时给皇帝驾车的侍卫打听,到底怎么聊的?

侍卫说:“圣上问单于,输的可心服?单于说,虽败未输,尚堪一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皇上问他,可知日前袭营的将

领是谁?单于说,凭他是谁,再战定能成擒!皇上当时就勃然大怒,说只怕他没命来再战,你一箭射中他心口,一箭射中

他面颊,若轻车不能再醒,朕定屠你全族!于是单于愣了良久便退兵了,想是当时圣上神情太可怕了吧!”

轻车默默点头道:“圣上当然可怕,单于也算是顾及交情。”

说了这么多,只证明一件事。皇帝如今在朝野间的威望,是前所未有的隆重。若是在之前,轻车不知多盼着有这样一天,

如今却有些说不清的失落。放佛热闹尽属他人,并没自己什么事一般。

说来也怪不得皇帝,毕竟郝岳一死,两人多少已经有了隔阂。

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严格说来,应该也是在吵架。

如今有了自己的王府,安尊荣贵,日日有些人来拜谒,轻车虽不耐烦,但到底脾气和蔼,为人良善,十人见其五六,一天

也忙得几乎没什么功夫想东想西了。

转眼已过端阳,仍没机会见皇帝聊几句私事。

宫廷里忽传出明诏,皇帝要大婚,要娶已故礼部尚书杜归年的妹妹杜萋,昭告广大文武,还有一月时间可以准备贺礼。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帝如今二十四岁,要娶个老婆立个皇后无可厚非。况且人家杜萋小姐贤淑丽仪,又是烈士家属,

更是母仪天下的不二人选。

轻车不这样想则已,一想就义愤填膺。换了常服,冲出去酒楼里买醉。

很久没有在京城的街道上行走,战争的阴霾已然驱散,市廛比鳞,人群熙攘,完全恢复了之前的繁荣。轻车放辔让马缓缓

走过,心中却想:杀了哥哥,又娶妹妹,皇上啊皇上,你这未免过分了些吧!

到此他可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在吃醋。

一路上有无数人回头看他。

也难怪,他骑的高头大马,身穿华服锦缎,风度翩翩,谁人不愿反顾再三?只是有一项,瞥见他脸上疤痕,不由都为之侧

目,神态也不似先前般自然。轻车知道,所有的眼神都只说两个字:可惜。

他忽然意识到,年长色衰四个字,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怪群臣对他态度完全转变,难怪皇帝只一瞥,便匆匆离去。

想想自己真是可笑,居然到这个时候,才想明白这点。

天街小雨润如酥,轻车下马,进了一间酒楼,坐下来要了酒。却听见旁边有人说:“国公大人,可愿与在下共饮一杯?”

轻车回头一看,一位儒服公子立于身后,只是这面容如此熟悉,徒然张大了嘴,竟没顾上答话。

那年轻公子皱了皱眉,四下打量一番,说:“此处过于喧闹,不妨上楼去说话。”说着抓住轻车,将他拉入雅间中去了。

第十八章:

柳轻车已经受封为扶风王,已经昭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称他为国公的,只有身为外国之人的单于而已。

柳轻车见了他,反而没话。

单于却说:“看你没事便好,可惜了这张俊脸,先前见汉家天子神情,还以为你凶多吉少呢!”立了半晌,才徐徐说道:

“本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那两箭绝对不会发的。”

轻车微笑:“你弓马娴熟,力透金石,居然只到这种程度,可算是手下留情了!不过你混入京城,难道为了对我说抱歉而

已?”

单于这次倒老老实实点头:“正是。”

柳轻车长叹了一口气,让单于坐下说道:“若是为此,大可不必。我倒是有话想问你,轻车何德何能,惹得两国交战?我

敬你是个枭雄,故此开诚布公来说,你为我这样一人,害死许多生灵,实在是不该!”

单于连倒了几盏酒,一一饮尽,只是沉默不语。

轻车心头有些光火,怒道:“此处是长安,若要擒你,易如反掌!”

单于点头道:“是的。”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

看他如此镇定,轻车反倒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本来两国交战,死伤千万,就不是自己心中所愿。但单于能够只身入城

,只为说一句抱歉,倒也算是光明磊落,要这样叫人来擒他,倒也有些过意不去。可是难得与他当面锣对面鼓,若不表明

彼此立场,只怕将来后患无穷。单于若懂事些,早说一句再也不来便了,大家都轻省些。

可他僵在那厢,心不在焉,独饮闷酒,叫人没法处置。

轻车忽然想,有个人能说说心里话,倒也无不好,只是这人,靠近又怕他想太多,还是少惹为妙。

沉寂了好一会,单于终于说:“高鸟尽,良弓藏,你在此亦不开心,不如跟我走。”

轻车一愣,旋即报以冷笑,仍坐下道:“亏你想得出来。我不杀你,已经是留了天大情面,此事再也休想!”

单于似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说下去:“若我不是以单于身份,仅是你一个相识。只因倾慕你的为人,想要与你一生厮守

,也不行么?”

“那当然……”轻车本想说“也不行”,但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只淡淡说:“没有假如。你便是单于,我便是柳轻

车,他便是皇帝,再有十二分的不情愿,也只有如此。何况你为一己之私,不惜让边庭流血成海,总是你的不对。”

“汉家天子或许是你重要之人,但你未必懂他。见到他我便更觉得,他是很有想法之人,虽然是柔弱温和之人,却有让人

不寒而栗的气势,是为了目的,敢于扫清一切障碍的气势。我若不做单于,部众自会推选贤能,说起来也算是可有可无之

人。我既已如此说,你还坚持认为是我不对么?”

“够了!不管怎样,陛下与我誓同生死,我敬你是个人物,不想过分难为你,但你若一味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当日

你我初逢,我曾说过再见之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但在战场上已经交手,算是死过一回,你当速速出塞再不要入寇,才

是正途。否则我当真要生气了!”

单于听了微微一笑,起身凭栏远眺,说:“你也不必如此决绝,人生很多事,要到最后才想明白,也或许到最后也不明白

。或许有一天,你能知道。”

“不错,抛开国事不谈,你也算对我仁至义尽。但国事就是国事,我绝不可能答应你的。何况陛下对我恩重如山,他既无

人可信而信赖我,我决不能辜负这一番心意。”

说完这番话,轻车长吁了一口气,这回算是说得够明白了,再死缠烂打可以对他不客气了!可惜世上许多事便是如此,若

他能轻易放弃,何至于让那么多人死去。一想到郝岳这个最好的朋友也因此而逝,轻车心里就不能平静。

单于看着楼下,半晌说道:“咦?有人打劫!”

楼下有人吟唱:“一蓬弱柳似烟青,好趁春风入洛城。隆车骏马匆匆过,零落明年不再逢。”轻车心有所感,也过来凭栏

察看。

楼下一个男子,穿着油绸长衫,头上包了块幞头,只是带子拖得老长,有些不伦不类。一手持竹杖,一手护着什么,挡在

一辆马车之前。

定睛看时,街上插了一枝柳条,那柳条摇摇曳曳,挺立之姿倒也有几分可爱。

只见那男子朝马车鞠了一躬,说:“车中贵人,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只是此柳新植,柔弱牵风之状,我见犹怜。贵人高

车驷马,要踩踏过去,实属大煞风景之事,所以冒死相闻而已!不如贵人费些金赀,容我将其从容移于陌上,未审尊意如

何?”

车边随从早大声呼喝:“这柳枝分明是你插在地上的,我家老爷有事出行,你这泼皮敢行讹诈之事!真真活腻了!还不让

开!”

那男子不急不火,显是常做此营生,丝毫不理会从人呵斥,也不肯让路。

双方还要僵持不下,但见车帘微掀,男子躬身趋近,接过一个物件来,高高兴兴将柳枝从地上拔起,转身走了。

单于笑道:“中原打劫,倒也别有风味。”回看轻车,早已变了脸色,呆若木鸡,便笑道:“你道你重情重义,顾及天下

人,殊不知天下人心里,可将你当作一个人来看?若不是你父亲,先帝岂会见你,与你前程?若不是你生得如此模样,当

今天子岂会爱你?见你毁容,不免进退棘手。只是顾念前情,与你个高官厚禄,将来又当如何?我是着实爱你淳朴,你却

总以家国天下为由拒我,若不必杀人即可得你,我又何必滥杀?”

说着掣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却向自己脸上一划,由耳际至唇边,快刀割面,一条细线横过。

轻车看他脸上渐渐渗出血来,心里竟一紧一紧的。

单于抓住他手急切地说:“先前我误射伤人,早有心还给你!如今陪你毁容,也好使我心安,你当知我心。胡人嫠面,既

是丧俗,也为明志。今后世上便无单于,也无柳轻车,你我一起遁去,离此争权夺利之所,岂不宜哉!”

轻车不由得动容,只说:“我,我实未怪你,两国交战,以杀伤对方为能,你、不必如此。只是我现在有急事……你的好

意,只有心领,碍难从命……你快去医治一下,莫要留下疤痕,我、我失陪了!”说罢挣脱单于,抢下楼去了。

轻车跨上坐骑时,眼前还是那挥之不去的流血场面,叹了一句这是何苦,便纵马追赶先前那顶轿子而去。

第十九章:

轻车追逐马车,也绝非毫无原因。马车中伸出那只手,他认得。

马车的目的地,是武卫府,轻车立马在门前,遥遥看着车中之人走下来,面上黑纱重掩,匆匆进入。正踌躇间,单于从背

后赶上来,举鞭遥指府门,问轻车说:“你匆匆追来,莫非彼处有何诡异么?”

轻车点头,“此处有个不该出现之人,我想去探看,却不想惊动府兵。”

单于诧异,略加思忖,对轻车说:“我有一计,或者可行,你附耳过来。”

轻车附耳过去,脖子上被重重一击,又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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