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伊格尼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拉扯“时间”的脸颊，他被扯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伊格尼斯才讪讪地松开手。
“你真的不是弥迦？”
“弥迦？”他笑眯眯的，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抽动。死孩子！还说看不到我的名字，这会儿露馅了不是？让你再骗人！下次往你的红茶里加鼻涕虫，哼！
“弥迦？什么人啊这是，完全没听过哟。”
“弥迦是我的，我的……嗯……我的……”
“你的？你的什么？”
伊格尼斯涨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时间”便开心地自问自答起来：“我知道了，弥迦一定是你的父亲。”
“不是。”
“那是爷爷？”
“才不是呢，笨蛋！”
他愣住了，很快又自我安慰起来：“那一定是你的哥哥喽？”承认我是你前辈有这么困难吗死小孩！
“当然不是。”
“那……那至少是你的前辈吧？”
“也不是，你笨死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
“你管我！反正，反正他是我的！”
算了，自己都活了几千年了，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较劲，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刚才你用咒语的时候我看到你变成了他的样子，你还对我说……说了一些弥迦才会对我说的话，如果你的话怎么会对我那样，又怎么会知道我想，想那个什么……”
“那就对了，我的领域其实是借力打力的招数，可以看成是把自己的精神力和对方的思维空间做了连接。因为我的法力不高，即便把对手拉进自己的空间也没办法打败他们，所以就钻空子进入对方的潜意识。其实你刚才在领域里看到的大部分都是你的潜意识，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我猜，你所谓的弥迦才会对你说的话，其实应该是你想要他对你说的话吧？”
原来是这样吗？不是因为“时间”的咒术厉害，而是自己的意识过分强大，所以刚刚其实是进入自己的意识世界？这好像更说得通，因为打死他也不信眼前这个白痴能操控那么厉害的咒术。
“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来到凡德萨，是出自自己意愿，还是有人强迫你。可我只是替你觉得可惜，你只是这么小的孩子，血猎究竟是什么，到底要学些什么，你都还没弄清楚就在自暴自弃了。雅客听起来是有些没面子，可这只是你的起点而已，并不是你的终点。而且一开始就被大家认为是蠢蛋反而好，你想想那些一进来就穿红袍的学生吧，因为背负着‘天才’的名号，就不能走错一步。任何事都要比别人更先，更快，否则就会被人嘲讽。这样的生活你想要吗？”
“当然不想。我明白你的意思，蠢蛋就过蠢蛋的生活呗。”
“自我嘲讽的人其实只是输不起，怕丢脸吧？”
“你说什么？！”伊格尼斯怒瞪过去，挑高眉毛看着他，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人的眼神可真是让人生气。
“很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输不输得起。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凡德萨虽然不能私下斗殴，却有许多决斗练习场。只要双方自愿进入练习场，即便校长也不能插手干预。就赌我能在一年之内，赢过跟我同级的所有天才怎么样？”
“野心可够大的。那好，如果你输了要脱了裤子让我打屁股。”
伊格尼斯淡然一笑：“如果你输了，我也要打你屁股。”
“一言为定。”
所以他站在了等待拜师的队伍里。
奇洛帮他填写好个人资料后陪他一起站在队伍的末端，他们已经等了两个小时，等待面试的队伍没有移动一丝一毫，奇洛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座圣。”
他怪腔怪调的话让学生们频频回头，伊格尼斯一个劲儿往后面躲，真的后悔自己居然会选他而不是内特一起来给他壮胆。
“喂，你陪着我没有关系吗？不去上课？”伊格尼斯试图开导这个高分辨“惹事胚”离开自己。
“有什么关系，偶尔缺席一两堂课而已，况且今天是魔药和防御术。我又不是内特，切！奇洛大爷我根本不需要学习防御，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排在他们前面的学生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两步，生怕落入奇洛的“防御”范围内。
“可是我记得内特说今天他要跟校长约谈，然后去实战演习课，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所有实战导师都必须先通过校长和两位座圣导师的考验，我曾经有两个不自量力的废柴自荐做实战导师，在盖伊手底下三个回合就败了。”
“这么严苛，盖伊看起来就不好惹呢。”
“那可不……人家怎么说也是炽尊……”奇洛皱了皱眉，开始焦躁不安的抖脚。
“实战导师是不是负责指导学生决斗的？”
“哪儿那么轻松！每个学期学生们都必须从实战导师那里拿到三个有效学分，所谓有效学分，就是击中对战者致命部位，比如脸部，眼睛，胸口。学生们可以用任何办法去打败实战导师，但导师是不能还击的。说白了就是当活靶子让人打，内特那个大白痴真是！脑袋给我当夜壶都不配！”
“听起来好像会很疼啊……内特不是治疗系精灵吗，最擅长的应该是治疗而不是攻击吧？”
奇洛气呼呼的昂着头，双手抱臂一个劲儿抖脚。
“内特今天会被挨揍吗？”
“他自找的。哈哈！终于有人给他教训了，那小子早该吃点儿苦头了看他以后嚣张！”
“可惜揍他的人不是你。”
“……”
“其实内特对我说，他去做实战导师是为了某人。因为某人只进攻不防御，他要像盾一样，替他挡掉所有防御。”
这是上一世内特抱着奇洛尸体时说的“如果有来世，可不可以把你的命交给我，让我做你的盾，让我保护你？”
“别傻了，哪儿有人不进攻只防守的。”奇洛干笑了两声，又开始抖脚。
唉，奇洛什么都好，就是脑袋缺根筋。这种人，做他的朋友远比做他的情人幸福。
“咳咳……那个，小屁头儿啊。”奇洛摸了摸鼻子，两只眼珠滴溜溜乱转，“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伊格尼斯斜了他一眼，“不饿。”
“真不饿？我看这个队还要排很久咧……”
“不，饿。”
“那要不你在这儿排着，大爷我去尿个尿先？”
还没等伊格尼斯回答，奇洛就嗖一声跑没影了。尿遁……亏他想得出来……
奇洛这个引起公愤的惹祸胚走了之后，等待择师的队伍顿时轻松了许多。排在伊格尼斯前面的新生还好奇的回头来看他。那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胖子，小肉脸圆嘟嘟的，两只晶亮的蓝眼睛自带水雾，伊格尼斯觉得他很像是屠宰场里等着被褪毛的小白猪。
“哟！”伊格尼斯友好的举手打招呼。
小白猪脊背一抽，唰一下站直了，也学着伊格尼斯的磕磕巴巴的举起手打招呼：“哟……哟哟！”
这位还唱上了，自带节奏是不是？
“早上好啊，你是精灵族？”
“早，早，早好！我是！我是风族的精灵拉比，很高兴认识你！”
小白猪的声音又尖又细，到了高音处还抖上三抖，伊格尼斯都担心他会不会突然破音。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精灵啊，很不错哦。我有个朋友也是精灵，也许你们认识。”
这次小白猪很坚定的摇头：“我知道，你是那桑尼亚殿下的朋友。很遗憾我跟殿下并不认识，我跟你打招呼也不是想攀关系认识他，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我要靠自己的力量从凡德萨毕业，不靠任何人力量。所以你一定不要把我介绍给王子殿下。”
伊格尼斯满头黑线，这小孩儿还挺逗的，自我催眠吗这算是？难怪他刚才一个劲儿往前挤，大概是听到了他跟奇洛的谈话，急于跟他们划清界限？
“如果你不想认识的话没人强迫你，而且你跟我说话，大家都只会觉得你是在可怜一个无能雅客，没人会想到内特那里去的。”
“不，我不会因为你是雅客就嘲笑你的，你明明知道自己天赋不够还是敢来，这说明你很有勇气。我看好你。”
小白猪真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伊格尼斯一边觉得这孩子说话直接的让人黑线，一方面又觉得他这种性格够呆够好玩。
其他学生们看到有人主动跟雅客说话，都露出鄙夷不解的表情，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也许是被伊格尼斯刚刚那句话刺激到，拉比开始竭尽全力的向新朋友表达自己的热情，生怕他会再误解自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他热心的向伊格尼斯介绍了各位导师的情况，最后发现他们俩选了相同的三位导师，并且就连排序都是一样的。还能说什么呢，这奏系猿粪呐！
两人喋喋不休谈了半天，其实大部分都是拉比在说，伊格尼斯只负责表示赞同的“嗯。”，表示疑问的“哦？”，和表示崇拜的“哇！”
排队等候的队伍越来越长，差不多是奇洛撒完十年份的尿那么久之后，两个身穿褐色长袍的贤者精灵从教室办公室走出来，路过拉比和伊格尼斯时，为首的褐发精灵停了下来，略显惊讶：“拉比？”
拉比正在对伊格尼斯介绍他的宠物饲养心得，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他又像被戳中菊花一样猛的一哆嗦，然后战战兢兢抬起头，眼中含泪：“安德烈表哥……”
“你终于改变心意，决定追随芙基大人了吗？”
“不，我要靠自己的实力毕业，成为一名合格的血猎。我不会追随任何人的。对了，忘记给你介绍，这位是伊格尼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一个很勇敢的雅客！”
喂喂，不用把我也扯进来吧？
褐发精灵看了一下他们两个的报名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眼光不错，但我不建议你先来芙基大人这边，大人的预约已经排到大后天了，你知道的，精灵贵族有优先选择权。所以既然你站在这里，就得一直等下去。”
听到他这么说，拉比垂着头，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失望。“可……可我真的很想学精灵系法术……”
“我建议你和你的朋友最后一天来碰运气，大人最后一轮会剔除一些人，那时会有空缺。”
“真的吗？！”小圆脸抬起来，两只蓝眼睛闪光皮咔皮咔！
安德烈轻轻捏了下他的小肉脸，声音柔和了些：“狼人以严苛出名，他们不需要学生多么有天赋，但必须勤奋，这很适合你。阿德里克也是个大热门，很不错的选择，所以我建议你们把他改到第一顺位，这样入选的几率大一些。”他变出一只羽毛笔随手帮拉比改了报名表，伊格尼斯也慌忙掏出自己的表格，照着他的样子改动。
“现在离晚餐还有三个小时，去那边排队也许赶得上今天最后一轮。”
“好的！我们马上去。”
拉比拉着伊格尼斯兴冲冲的往外跑，跑到半路他突然停下，对着依然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安德烈用力挥了挥手。
“谢谢你，安德烈！等放假的时候我请你吃小甜饼，我们说好了！”
安德烈也笑了，一个传送轴直接把他们送到狼人阿德里克的教室外。这里人头攒动，伊格尼斯和拉比刚站到队伍里，就看见有人在他们俩身后竖起牌子：“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了，还想见导师的同学明天请赶早。”
这就是命啊！有一个高富帅表哥的淫生可真他妈的好！
14.狼人
阿德里克因追随过黑隐士而闻名，他还是智者，选择学生的门槛并没有座圣那么高。可糟糕的是偏偏大家都这么想，尤其是两位精灵座圣的精灵贵族优先权吓跑的大部分平民学生都集中到了这里。阿德里克本身是狼人族长，他的得意门生每年都可以得到两千金币作为奖励，这使得他在平民中大受好评。
几个身着红袍的高大男生大摇大摆走过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个黑色的小匣子。他们说话声音很大，排在两边的学生们都不由自主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今年又是这样，看来我们又会有许多可爱的新学弟了，艾里克。”
“去年那些小家伙真是太菜了，记不记得我们游学修行的时候，那几个小子被我们拖到野狼小酒馆里大喝了三天，都醉到桌子底下去了。”
“游学修行就是喝喝喝！”
真是冤家路窄，这正是那天跟伊格尼斯打架的那几个人，原来他们都是阿德里克的学生。伊格尼斯缩到拉比身后，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大家见到来的是学长，都对他们生出几分敬畏。几个男生在走廊上席地而坐侃侃而谈，时不时还往面试的队伍里看上一两眼，似乎在猜测谁将成为他们的学弟。
不多时，一个跟他们一样穿红色长袍的精灵女生微笑走来，她全身上下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尤其那一头像是被月光梳理过的银色长发，如瀑的披散至脚踝，一双纤细的玉足上系着铃铛，走路时会发出悦耳的叮咚，仿佛是水中走出来的仙女。体能导师萝拉也很美，但那是种强悍的美，让人会不自觉的为她担心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有能力配得上她。可这个精灵女生就不同了，她看起来柔弱的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吹跑，能够激起他身为男性的保护欲望。在场的所有学生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嗨，艾里克，肯。今天是择师会，你们怎么也来凑热闹？”精灵美女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不愧是极品美人，就连吐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香气，艾里克觉得自己沐浴在桃红色之中，心飘飘然的飞起来。
“嗨薇薇安妮……我们不是来选师……是……是……帮阿德里克拿东西的。”
“哦？是什么？”
那两个狼人面面相觑，突然又神奇起来。他们看了一眼正在围观的新生们，决心要在美女面前为自己挣得几分面子。
“说到这东西可神奇了，这是——梵卓王族的遗物。”他们打开那个黑色匣子，蓝色的光芒从里面迸射出来，所有的人都惊呼起来。
伊格尼斯伸长了脖子向前巴望，黑匣子里有一片微小的蓝色宝石碎片，被镶嵌在铂金托盘里，宝石中似乎有股不安的气流在蹿动。
这是父亲那柄剑伤的蓝宝石碎片！怎么会在他们手上？
“你们也都听过冈格罗和梵卓族的事了吧？这就是梵卓族亲王决斗时被对方砍断的魔剑剑鞘。”
不可能！父亲的宝剑龙之血当时在自己手中，但那块宝石碎片上确实残留着十分熟悉的梵卓族气息，这是怎么回事？弥迦后来用红宝石换下了剑鞘上的蓝宝石，那个时候宝石还是完好的。所以这宝石是在他离开布罗赛良德后才坏的，也就是说弥迦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