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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遣作相思意+番外篇——by花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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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一直趴着的他想翻个身却疼出来一身冷汗。

趴在床边的刘弘乾被他这一声惊醒,急急忙忙帮他把被子掖了掖,看他一头冷汗又伸手拿衣袖替他擦汗。

刘夙偏过头,把头埋在枕头里不理他。

“是我害的你,我……”

“你这下高兴了么,这也是你逗我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平平淡淡的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刘弘乾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突然这样生气,以前自己出宫带谁父皇都不会过问的,可是这次,父皇却像是要将这个少年置之死地一般。

“以前父皇从不这样的,不管我带谁出宫。”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刘夙正扭头看着他,那双眼睛没有情绪,只是显得那么冷,像是把什么都看得通透一样的寒冷。

“那,他知道我们今日出宫吗。”如果那个人不知道的话,那是谁告诉了他,以至于他们刚刚踏进门就被逮住。

太子殿下沉默了一下,轻轻说道:“不是今日……你已经昏睡了三日了……”

刘夙只觉得下身疼痛难忍,啧了一声后冷冷说:“回答我,他知道吗?”

“不,我出宫父皇一般都不知道的,没人会去专程和他说,他也不关心。”

那就是有人和皇上说了太子出宫的事。

刘夙不再说话,侧过头去也不再看刘弘乾。

“对了,十三王叔去姜都视察水利去了,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回京。”

“嗯。”

静默。

灯碗里的灯油已经烧干了,火苗不甘心地跳动了两下,终于还是灭了,只剩一个红色的火星慢慢变成一缕青烟。

刘夙感觉在黑暗里有一个东西正往自己被子里钻,他皱眉问:“你在干嘛?”

“我……那个灯灭了……”一边说话,刘弘乾已经钻进了被子,缩在刘夙身边却又不敢碰他,生怕触痛了他的伤。

“你怕黑?”刘夙转过头在黑暗里望着缩在自己边上的太子。

“嗯……你可不许笑我!”

“笑你做什么,你躺着吧,我现在动不了,也没法子给你点灯。”把枕头往旁边挪了挪,眼睛开始适应了黑暗,开始看清一些轮廓了。

“嗯!”把被子拉好,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趴着瞪着眼睛望着这片黑暗。

很安静,两个人的呼吸声被这片黑暗放大了很多倍,长长短短,轻柔而有节奏。

刘弘乾侧过身轻声问:“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没有。”其实很想说,是啊,不止不喜欢你,还不喜欢你那个当皇帝的爹。我到底做了什么,你爹那样恨毒了我,连你也要耍着我玩儿?

然后又是很长很长的静默,听着刘夙的呼吸渐渐舒缓变成安静绵长的节奏,刘弘乾侧过身子看着刘夙安静入睡的脸,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眼下的那颗痣。轻声说:“可是我好喜欢你啊,从那天你和十三王叔一起进宫的时候,我就好喜欢你啊。你当我的太子妃好不好……”

没有回答,只有静谧的黑暗和轻柔的呼吸。

亲一下吧,他这么好看,趁他睡着偷偷亲一下吧。这样想着,刘弘乾用唇轻轻在那张好看的脸上碰了一下。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闭上眼睛沉沉入睡的时候他旁边的少年轻轻睁开了眼,一双和黑夜一样清亮的眸子波澜不兴地望了他一夜。

这样的喜欢,也可以作数吗。

雪落无声,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夜里窗外的梅花又开了几树,如同什么情愫在无声滋长。

第十四章

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后刘夙终于能下床了,所幸当初武帝交待要留他性命,虽然皮肉之伤不轻,却没重伤筋骨。

放下手中的笔,太子看着趴在梨花木案边的红衣少年问:“你趴这里看我写字看了一个时辰了,你不闷吗?”

“你都没闷,我闷什么。”偏了偏头,继续趴着。

“我写字有趣儿,当然不闷。”

“我是殿下陪读,职责所在。”

摇摇头,好吧,你爱看你便看你的。刘弘乾拿起笔,继续写字。他在纸上写──刘夙,刘夙,刘夙……

满满的一张纸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刘夙,每一笔都遒劲有力,像是情深刻骨的执念。

他不敢抬头看那个人的反应,他低着头,心里满是不安和兴奋地写着那个人的名字,他想,这样的话,那个人会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意?

“你在咒我吗。”冷冰冰的语气,冷冰冰的眼神。好像完全没有觉察到对方的本意,反而彻底朝另一个方向曲解了对方的心意。

“没有!我……我是……”

“最好是没有,告诉你吧,你咒我是不会灵验的。”因为诅咒是有怨念的人下的毒。红衣少年从短榻上下来,扶着还不能多活动的腰一步步挪开了。

看着那个红火一般的背影,刘弘乾呆立了许久。他,还是不懂啊。他是真的讨厌自己了,这样子的话,就算对他说出那句话,他也会以为是自己在耍他的对吧。

春天快要到了,许多积雪都已化了。

哥哥,你快回来了吧。夙儿现在好想你啊,好想抱一抱你。

忍着腰上的痛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走,等到反应过来时,刘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座花园──迎春苑。

昔日的迎雨宫。

又是这里呢,上次在这里,真是不堪的回忆。

刘夙转身欲走,刚好撞到一个人。

“呦?看来咱家和公子的缘分颇深啊!”毒蛇一样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夙,一只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

被掐得无法呼吸,好像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脑袋,刘夙冷冷地看着那张狞笑的脸,咬着牙说:“放开……”

“哼,咱家上次打不死你,这次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里把你了结了。能死在这么好的地方,也算你的福气!”手上用力,脸上的笑越发狰狞可怖。

死在这里?要死了吗,死在花丛里,与黑色的泥土一同腐烂,等春天到了让那些花在自己身上开放吗?的确是很不错的啊!

“呲!”

一道血弧喷射而出,染红了新抽芽的树叶,染红了未来得及融化的白雪。那只手脱力的落下,那双眼睛瞪得极大,那个人最终倒在地上,即使是死了却也不甘心地睁着眼。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一条血溪流向了旁边的花丛。

“死在这里确实是你的福气,你很会挑地方。”刘夙抹了抹脸上的鲜血,在死去的人的衣服上擦净了匕首上的血渍。本来只是用来雕人偶的刀,没想到用来杀人也是意外的顺手的很。

第一次杀人,可是并不惊慌,也不觉得有负罪感。是自己生来就是这样的人吗,即使亲手割破别人的喉咙,也不觉得害怕的人?

身后却传来几声掌声。

谁?!

将匕首藏进衣袖,回头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像是深深陷进了那一身白色的狐裘。只剩一张脸在看着他笑,似乎刚刚欣赏了一场很不错的表演。

杀人灭口。

这个念头在刘夙脑袋里一闪而过,随即被他自己否定了。他自认还没有心狠手辣到去杀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何况还是个不良于行的残疾。

第十五章

“你不怕我去告状?”在刘夙准备离开时那人问。

“你去吧,人是我杀的。”

一只手却抓住了那袭火红的衣摆,那个人眼里满载着笑意说:“你这样出去的话,可用不着我告状就要被人逮住了。”松开衣摆,满手都是腥腻的血渍。

他脱下狐裘递给那个看着他一脸狐疑的少年,“穿上,跟我来。”

承恩殿。

“这是我的地方,你可以放心。”脱下了狐裘的男子唇被冻得乌紫,他指着屏风后的一间房说:“你去把身子好好洗洗,那样的人的血,沾久了会烂身子的。”

看着两旁的宫人,刘夙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脱下了狐裘往屏风后走去。

“你,去伺候公子沐浴。”抱着暖炉,刘沐河懒洋洋地下令。

纤长的手指随意一指,“你,去请太子殿下。”

连一声回应都没有,那人已经领命匆匆出门。

刘弘乾到承恩殿时刘夙正裹着狐裘与刘沐河相对而坐,他们面前,是一盘棋。

“乾儿,你来了。”和以前一样的温柔的笑。

“见过王叔。”朝着王叔拘礼,可眼睛却落在了旁边那张清秀的脸上。可是那个人却并没有看他,只是捏着一枚小小的白子,蹙着秀眉望着棋盘凝思。

取过随行宫人捧着的衣服,刘弘乾将一件红色的长衫放到那人身边,“小安子告诉我你在御花园摔倒了弄脏了衣服,我给你拿衣服来了,换上吧。”

“嗯。”落下白子,拿起衣服朝刘王爷行了一礼,转身到屏风后去了。

一只手捏起一枚黑子轻轻落下,六王爷摇头叹气:“这样可是赢不了的啊……”

“王叔,近来可好。”

“没了乾儿陪我下下棋说说话,我这个王叔可是无聊得很。”轻轻一笑,有些苦涩。

而刘弘乾也只能轻轻一笑,今时不同往日,父皇留六王叔在宫中,不只是念兄弟之情,也是在防他有朝一日威胁皇权。被父皇这般忌讳的六王叔,自己离得远些倒是对彼此都好。

这样的六王叔,想必是更加寂寞了吧。

“乾儿该纳太子妃了吧?年纪也不小了。”带着笑的,期待着一个让他欣喜的回答。

“是,父皇说待乾儿十六便娶丞相祝龄之女祝施兰为妻。”

“乾儿有喜欢的人吗?”清亮的眼笑起来是弯弯的一条弧,显得那样亲切温柔。连语气,也变得循循善诱一般。

“乾儿……不曾有爱慕之人!”年轻的殿下犹豫了一下,我喜欢的人如果说出来,你们都会反对的吧,甚至,会有人杀了他吧。

“哦……”点点头,开始低头一颗一颗收起满桌的玲珑棋子。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掌灯太监领着一众宫人在宫巷里点起了一串串长长的火红。

并肩走在长长的宫巷,刘弘乾始终低头一言不发。

身边的红衣少年,红色宫灯映出的侧脸却有着让人不敢接近的寒冷。

似乎是从那天之后就变了,从他受了那二十杖刑之后,这个本来还会委屈会无助的少年突然间变成了这样不会说笑甚至都不会难过的样子。

只会冷着一张脸看着人,像一块怎么也捂不热的寒冰。

“殿下,再走就要走过太子宫了。”

回过头,红衣少年站在太子宫门口看着自己,而自己却已经不知不觉走过了宫外的梅花树。

一阵风吹过,一刹那落英缤纷。

时光仿佛停顿了一刻,只剩纷纷落花一朵一朵落在少年肩头。

刘弘乾却在那一瞬间在刘夙波澜不兴的眼里看到了光华闪动,像是被触碰到了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那个少年皱了皱眉头,别过了头。

那一刻的刘夙想起了那个在白雪红梅下朝自己微笑的哥哥,想起了他抱着自己说:“夙儿,哥哥会给你最好的。”

哥哥,夙儿好想你。

姜都。

县丞将手中的图卷呈到书案前的墨绿衣衫的男子手中,“王爷,这是堤坝的图样,现下已经完成了大半,预计八月份可以竣工。”

“嗯,你下去吧,近日你也辛苦了。”揉了揉疼得厉害的头,刘懿扬了扬手。

怕是染了风寒,近来头是越发疼得厉害了。

喝口茶,继续翻阅大小卷宗。

“王爷,京里来人了。”随行的小厮进门通报。

“请进来。”

“奴才见过还良王。”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太监堆着满脸笑朝书案边的男子跪下。

“公公起来说话。”

“王爷,奴才这次来是给您带个信。”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还有,皇上交代了,请王爷到瓷州打理一下千秋节的瓷品进贡事宜。”

“本王知道了。”喝了口茶,将信放进衣袖,一只手却扶住了欲裂的头。

“那奴才告辞了……王爷,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太监起身,却又回头看着男子欲言又止。

“公公但说无妨。”

“请王爷还是早日回京,毕竟刘公子还在宫中,而皇上的性子,王爷也是知道的。”眼里有些疼惜,那一夜刘夙被杖刑至昏死,他也是在场的。而作为一个服侍过先帝的老太监,在那日看到那个红衣少年时便将他与当年那个为自己在先帝前求过情的胡姬的影子重合了。

怔了一怔,夙儿出事了吗,刘歌玄他……

“王爷,奴才告辞了。”

“多谢公公,公公路上小心。”回过神来朝对方笑了一笑,心里却突然慌得厉害。

是自己疏忽了,夙儿他还在宫中啊,自己这样躲开,竟不曾考虑过他的感受。

夙儿,你会不会怪哥哥,怪我把你带进了这个深不见底的火坑。

挑了挑灯芯,抽出袖中的信,将一角点燃,看着一簇火苗渐渐蔓延成一团红色的火焰,刘懿松开手,任它化成一团青灰。

夙儿,哥哥很想你啊。

看着地上那团灰,刘懿有些晃神,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摇晃了几下,便没了知觉。

第十六章

十日后,还良王回京。

还良王府里却早有个人等了多时──刘歌玄高坐在堂上,脚下王府的仆人整整齐齐跪了满屋。

“是谁告诉朕今日还良王回京的?已过了午时了,人呢?!”本来就是不怒而威的眉眼,此刻发起火来更是让几个胆小些的侍女吓得发抖。

“回皇上,还良王已进城了,因王爷转到瓷州打理千秋节的瓷器进贡事宜,因而耽误了些时候,请陛下再稍候片刻。”老管家毕竟资历高了许多,知道在君王面前可敬不可畏。

“皇上,还良王已到了。”上次为还良王传信的太监疾步进门向武帝禀报。

眉轻挑,忽而一笑。终于回来了啊!

顾不得君王身份,起身就往门外迎去。

墨绿衣衫,因连日赶路而消瘦的脸颊,永远清亮如明星的眼眸。那个日思夜想的人跪在自己面前时,刘歌玄一肚子的思念愁绪只变成了一句“你回来了”。

“臣弟有罪,不知圣上亲临……”

“是,你有罪。”扶起面前的人,“朕说过,你不许跪朕。你这是抗旨不尊,有罪。”

“请皇上降罪!”

“懿儿,你已奔波操劳了月余,皇兄又怎么忍心降罪与你?”

“谢皇上。”

除了刘懿,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而初春的太子宫里,刘弘乾看着在书案前认真练字的少年渐渐生了困意,刚刚睡着,却被一个宫人扰了清梦。

没好气地瞪了宫人一眼:“你若是说不出个好理由来就去李公公那里领罚!”

“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奴婢有事禀报……”

“说!”

“太子殿下交代过的,还良王爷回京要立刻禀报奴婢才会……”

“十三王叔回来了?”脸上的怒气已全然消散,起身大步往书房去,临走吩咐太子宫总管太监:“李萼,赏她那对金镶玉对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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