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想求朕派遣御医为你弟诊治?」鄢行天见龙吟对他这么生分,当下也立即赌气改变称呼说道:「此非难事,朕让御医院中之人带上宫中良药随你前去救你兄弟。」
「皇上,家父书信中提过臣弟五脏皆破,只怕世间寻常药物难以医治。所以……」龙吟说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向鄢行天,见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毛目中渐有讥讽之色,心里止不住微痛。
「所以,你想朕怎么帮你?」鄢行天猜到几分,他坐在龙榻上淡淡看着跪在地面上的龙吟漫不经心地问道。
「臣万死,恳请陛下将冰莲赐下救臣胞弟性命。此后微臣一家必定更为尽心尽力为陛下效忠,万死莫辞。」想到手足兄弟命悬一线,龙吟把心一横还是将这个他自己亦知过分的请求说出来。
鄢行天闻言大为愤怒。冰莲是先皇在位时发现的圣物,据传有起死回生之效,病重之人只要尚有一息服下后都能痊愈;天下一共才有两朵冰莲,分别于他与太后所执可谓国中之宝。
如今鄢行天不是舍不得冰莲,他心中震怒是因为先皇那个祸国殃民的情人、第一次向他父亲讨要的东西就是此物。而他的父亲竟将两朵冰莲一块赐给那人,好在最终抄其家府时将国宝拿回,否则他心中定会更加不平。
没想到现在龙吟向他讨要冰莲,与先皇那个包藏祸心的情人如出一辙,鄢行天触动心病也不管龙吟求他的理由是什么,脸色立即沈下来。
「朕实在没有想到,统领平时雍容大度时常将朕所赐之物分给他人,好像清廉自律之极;现今难得你开口向朕讨要赏赐,所求之物就是一国之宝,你当真是好眼光、好胃口也好能忍啊。」
「皇上,并非微臣贪婪,不过冰莲事关臣弟性命,臣万不得已才厚颜开口。」龙吟心知讨要冰莲的请求是鄢行天心中之刺,对他讽刺之言也不生气只是心中越发难过,「微臣也自知以往所建薄功难以求得天子隆恩,但请皇上看在我龙家忠心一片……」
「行了,龙大人,你认为自己值得了那么多吗?」鄢行天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看着龙吟温和的脸因他故意在「龙大人」三字上加重语气而瞬间变得雪白,他心里微痛之余竟然升起一股残忍的快意。
在知道龙吟怀着异样的情意伴在自己身边以后,鄢行天一直说服他龙吟与父皇的情人是不同的,因为龙吟从来不会凭平乱之功向他讨要什么好处。
所以鄢行天平时得了什么好东西喜欢往龙吟那里塞,他也知道龙吟不将那些奇珍异宝放在眼里时常以皇帝的名义转赐给部下,心里对龙吟的好感才逐日倍增。
谁料此时看来,龙吟的忠诚与对他的心意不过如此而已。这想法偏激了,皇帝心中气愤难忍,怎么看也觉对方的要求别有用心,而且龙吟这个人也处处透着陌生与不对劲。
「皇上……」
「也罢,是朕有些不对。在知道你心里对朕怀有想法之后,这几日还对你过分好了些想必让龙大人有所误会。」鄢行天看着龙吟隐忍的脸顿时怒气又涌。
他最恨的就是龙吟这副好像在他这里受了莫大委屈又说不口的模样,当即不假思索冷冷笑道:「如果龙大人你能亲近朕而不使朕感到恶心,朕就将冰莲赐你。」
龙吟万万没有料到皇帝有此一说,他在极度震惊之下忍不住抬头望向鄢行天,好半天也无法回过神来。
「意外么?朕不过是想顺便借你龙大人试试能否与男子亲密罢了,万一神官算准朕的皇后是一名男子,而朕又无法与他相处岂不让百官笑话?」
鄢行天毫无表情地瞪着龙吟凝望他的双眼,嘴里慢慢吐出让青年更加心凉的话,「再说若朕的命定中人是男子,朕让你去杀他,恐怕你现在也会兔死狐悲下不了手吧?不如借你让朕习惯一下与男子相处。」
龙吟心里剧痛,他万没料到想救胞弟之心被皇帝误解成这般不堪。怔怔看着鄢行天想到刚才皇帝所说的话,他心中更是一片茫然。这个与他相处多年情谊深厚的男人难道是这样看他的吗?他怎么在对方心中变成贪财敛功的媚臣了?
「怎么不动了?莫非不知道如何取悦朕?哼,对于你这样一个喜欢男子的人来说应是相当容易可以做到的罢?」鄢行天读出龙吟眼中的伤痛与无助心里更是气愤。
到了现在龙吟还流露这样无辜的眼神,好像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一人所为,若非龙吟先「心怀不轨」接着又厚颜向他讨要国宝,他怎会在气极之下说出这样荒唐的要求?
转念间,鄢行天见龙吟深深垂下了头,他看不到对方面目心里颇感不惯,寝殿里一时沉默,皇帝的怒意也消了不少。想想先前的气话,鄢行天也觉甚是可笑,正待喝令眼前下跪之人起来却见一直默默不语的龙吟突然动了。
龙吟仍然保持跪拜的姿势低头膝行而前没用多久来到皇帝榻前。鄢行天不觉瞪大眼,张口结舌看着来到他脚前的龙吟,胸口微感疼痛说不清是怒还是怜一时说不出话来。
缓缓将双手放在皇帝左右膝盖上面,龙吟抬起了深埋的头。鄢行天在他静如止水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波澜,就连往日里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眸里也什么情绪变化;然而就是这样一双似乎毫无情感、空洞漠然的眸子却让鄢行天不知不觉看入了神,渐渐移不开眼。
一眨不眨地看着龙吟开始慢慢抚慰他的身体,对方的手掌顺着膝盖试探往上,笨拙地搭贴在他的大腿内侧轻轻游走。
鄢行天万万没有料到龙吟竟真照他的气话行动,但是他这个最恨这种事的人却像被使了定身法一般紧紧粘在榻边,眼里除了面无表情的龙吟,居然再也注意不到其他东西了。
应该阻止龙吟再做下去,但是皇帝没有动。他从龙吟青涩的动作里感觉得到眼前人并不懂得如何取悦男子,但是现在「伺候」他的人是跟随他多年的龙吟,而且以前也没有女子对他做过这般大胆挑逗之事,鄢行天心里震惊之余蓦然涌上一股尴尬与不适。
但是这种感觉在龙吟轻颤的手指撩起皇帝贴身的里衣,迟疑着将头轻轻伏在帝王双腿之间时竟然完全从鄢行天脑中消除了。
包裹着他胯下阳具的口腔非常温热,唇齿后的舌尖轻轻抵着分身顶端口浅浅舔触、轻柔含咽或吞或吐,没有什么技巧的动作却很快让他半抬的性器硬挺起来。
龙吟自欺欺人地闭上眼,他已经抛弃所有的尊严但还是不想亲眼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
事到如今,他不能再体会心痛与屈辱的感觉,甚至连口里所容之物也没什么感受,全身都麻痹,心中仅是抱定无论如何也要救出胞弟的念头卖力讨好鄢行天,本能的将手指也移了过去扶住皇帝胯间之物,配合嘴里的动作机械地动着。
「吱咂」的淫糜声响里,鄢行天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低下头看到平时为人沉稳持重的龙吟做出这样轻挑的动作,脸上神情虽尽量麻木但掩不住淡淡的羞耻,此时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使其看起来竟是意外的非常撩人。
鄢行天心里忍不住微荡,但眼见龙吟此时一副自暴自弃在他身下竭尽全力迎合的模样,而他刚才不仅没有感到恶心反倒从龙吟这里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还获得了以往侍候之人不能给予他的舒服与兴奋,皇帝惊讶之下自责与怒气又立即占满了他的身心。
鄢行天泄愤般猛然抓住龙吟的头发向后扯去,愤而从龙榻上一举站起身,同时胯下分身向前凶狠挺进胡乱在龙吟口内冲刺,狠狠在柔软火热的嘴壁四周碰撞将硬梆梆的阳具直插入身下人喉里。
眼见龙吟痛苦地皱紧眉头承受他的粗暴,鄢行天的怒气因身下人表现出来的痛楚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则是迅速窜遍全身的淋漓快意。
心里一片空白,鄢行天无法思考亦丧失了理智,只知道不住在龙吟口中抽动出入,最终在一记最为凶暴的冲刺下勃发出积蓄已久的复杂情感。
重重喘息着,鄢行天从龙吟口中退出,他定了定神低头看着龙吟嘴角沾染的点点白浊液体,想到刚才之事心里突然大恨,想也没想一把将手中的龙吟扔了出去。
「朕当你只是一时自甘堕落以后说不定会恢复如常,但万万没料到你居然下贱到如此地步!为了向朕讨到封赏你竟连廉耻也不要了!!」鄢行天回想他之前从龙吟那里获得的快乐心中恨极了这个人,同时他更恨输给本能而放纵的自己。
为何刚刚不能推开龙吟反倒沉浸在这个人肮脏的情欲之中呢?他又为何神智不清对龙吟提出荒唐的要求呢?
龙吟窝在地面剧烈咳嗽,鄢行天那一掷让他背心与身体各处皆疼,但这些与皇帝对他说出的狠话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胸口大恸,跟着这股痛蔓延至身体各个角落扎得他的心发紧,龙吟深深吸了几大口气才止住了身体颤抖,强迫自己不去体会由心涌到嘴的苦涩。
「不知陛下可还满意微臣的……」龙吟绽开唇,从中发出一抹微若蚊蝇的问话。他原本想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但是此刻充溢在他口中的腥膻味道与缭绕心间的羞辱与伤痛让他再也没有勇气将「伺候」两个字说出来。
「你居然还有脸这样问朕?」鄢行天气得脸青面黑,先前被龙吟挑起的情欲与激奋因恨意慢慢平复,他看了脸色惨白的龙吟一眼迈步走到寝殿之外,怒气冲冲地吩咐内侍去国库将冰莲拿来。
龙吟听见了,麻木的眼睛里不由微润,他连忙垂头敛息尽力平缓心中的伤痛和难受,将此生都没有留过的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
「谢陛下隆恩。」龙吟轻声说道,他不得不将声音放得很低,说得也很慢。因为他的咽喉与嘴部被鄢行天弄伤,如果不以这样奇怪的方式说话,他的嗓音便无法出来。
「拿着你要的东西快走,朕现在不想看到你。」鄢行天重重踢了踢殿门冷笑讽道:「你的确让朕倍觉舒适,但是朕却糊涂了居然给你这个机会?我忘了你这种喜欢男子的人,若没些拿手的本事又怎会如此轻易按朕的气言行动?」
龙吟闻言,刚刚勉强直立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他向前急冲两步踏下才又站定了。鄢行天见他忽然形容惨淡,身体摇摇欲坠好似大病初愈心中不由一软;但事已至此,伤龙吟的事他做了狠话也说了,再言其他倒显得虚假。
想到这里鄢行天硬起心来强迫自己没有前去相扶。眼见着这样的龙吟,他心里怒气退后隐隐升起一股自己也不肯承认的心疼,开始寻思他先前做得、说得可太过了?不过在明白内心深处真正所想之后,鄢行天又不禁痛骂他面对龙吟时摇摆不定、还会怜惜这种留在他身边只是想讨得好处的人。
鄢行天因奇异的心事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龙吟更是深深埋着他的头慢慢整理略显零乱的衣衫,他二人相对无语气氛沉闷古怪之极。
幸好这个时候内侍将冰莲拿来,鄢行天暗暗松了口气,自己也觉他的行为与思绪有些莫明其妙。
「如今是朕的失误,但君无戏言。既然你做到了,这朵冰莲就拿去罢。」挥手让内侍将装在盒中的冰莲递到龙吟那里,鄢行天收回了视线不想再看龙吟的神色,因为他怕自己又心软。
无言接过,龙吟向鄢行天磕了一个头转身退了下去,想到刚才那名内侍眼里极力掩饰的羡慕,他忍不住觉得好笑,如果对方知道他用什么换来这朵冰莲还会惊羡皇帝将国宝赐给他吗?
现在面对鄢行天时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暗中喜欢对方的秘密暴露之后,他仅存的自尊与廉耻也在刚才被鄢行天夺去了。
但是他却无法恨那个男人,心里难过伤痛之余只剩下悲哀与无力;因为龙吟知道要怪也怪他明知道不应该奢望留在讨厌这种事的鄢行天身边,他却一直无法断然斩情离去。
这次之后,鄢行天应该不愿再见他了吧?他们之间那份的「兄弟」之情因刚刚那件事走到了尽头,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尽力维护的表面平和也全然付之一炬,龙吟木然拿着冰莲一步步走回他的住处——
或许现在真的到了应该完全死心的地步了。
第四章
龙家庄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喜庆非凡。
龙吟站在新房外目睹二弟龙羽的情人唐默飞掩好了房门,不禁感叹这对欢喜冤家几经波折最终还是走到了一块,心中也替他们感到欢喜。回想龙羽伤重之时唐默飞衣不解带悉心照料,如今他二人得到幸福,龙吟也颇羡慕。
因为,他这一生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像胞弟这样,在情感上得到喜欢之人的回应。龙吟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他拿出冰莲之时,唐默飞又惊又喜的模样。对方知道龙羽无险放下心之后还曾笑言他面子大,竟让皇帝连一国之宝也赐下来了。如果唐默飞与龙羽知道真相,估计不会再笑得出来了吧?
龙吟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自嘲笑容,正想走到大厅帮父亲龙啸招呼前来道贺的客人,但是他的脚迈出两步一股突来的晕眩至颈部直冲上后脑,龙吟不及提气定神眼前忽然黑暗,他双脚一软跌摔下去最后的意识听见下人们惊呼不已,接着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觉睡得很沈,龙吟在梦中什么也没有见到。模模糊糊里他感觉身体忽冷忽热好生难受,身边围着的人似乎换了好几拨儿,最后费力睁开双眼之时,龙吟依稀见到双亲与弟弟的脸。
「哥,你突然晕倒把我们吓坏了。」龙羽又喜又忧的语声让龙吟心里颇感温暖,长年留在宫中相伴皇帝左右悉心打理诸多事宜让他忘了,家里人会担心他。
「大概是前些日子受了点轻伤赶回来又急了途中不慎染上风寒,所以才会这样,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龙吟微笑安抚家人。
「休息一会儿?你整整晕了三天啊!难道你现在没有觉得全身无力、肚子饿吗?」唐默飞从龙羽身后探出头来,龙吟这才注意到双亲与弟弟脸上的神情甚是激动,他愣了愣略略垂下眼眸一会儿之后又昂起头来轻声问道:「有清粥吗?」
「有,哥,你等着。」龙羽听到龙吟想吃东西心中欣喜连忙奔去厨房拿粥,连叫下人送上来的念头也忘了。
唐默飞作势对龙吟抱拳行了一礼,表示佩服他这么轻易就打消家人的罗嗦与担心,然后追着龙羽的背影去了,好像不愿浪费任何与龙羽相处的时间。
龙吟见状不禁莞尔,他再柔声安慰了双亲几句让一屋子围着他的人退了下去。如今正好借着养病不回京都,或许也可以趁此机会称病向皇帝辞官回到家里。这样鄢行天应该不会再感到为难,而他也不想再受到一次折辱——
他真的放不下皇帝、放不下交出去的感情;但是那并不代表鄢行天可以看轻他的人品,一次次的退让与纵容也算还清他曾经无意施加给皇帝的压力,如果相处下去注定会使他们两人都不好过,那不如就此分别给他们之间留下最后一点儿颜面,毕竟那么多年的亲厚情谊他不想毁在自己单方面的思慕之下。
想来鄢行天对他的诸多过分之举是因为无法接受、也无法面对自己的情意,若然不再相见,皇帝的行为应该会恢复如常罢?
慢慢咽下二弟拿来的清粥,龙吟暗自在心里盘算着犹豫做出了决定。他从不是个行事拖拉之人,但是涉及到鄢行天时龙吟总会瞻前顾后、诸多思量。待他自己察觉到之时顶多也只能苦笑摇头,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当真是他命中的魔障。
接下去的情形有些出乎龙吟的意料,他本打算借口称病在家多留几日,但这场突来的风寒非常厉害,好像要将他多年来没有生病的份一次补上似的、一个劲儿折磨他的身体,足足让他在床上躺了近半月才恢复。
这些日子龙吟尽量不去想鄢行天,不去想寝殿那日发生的荒唐事,但思绪每每不受控制转到皇帝身上时,他唇边凝聚的苦涩之意却是更浓。
「哥,你快来看看,这家伙又弄了他拿手的好菜,你想吃么?」龙羽兴冲冲从门外奔进来,拉着坐在窗边发愣的龙吟向外走,「我以前尝过很好吃很提神的,你尝了一定会喜欢。」
「是啊,现在默飞做什么你都觉得好。」龙吟看着弟弟笑得灿烂的脸,感染到对方的快乐忍不住伸手在龙羽的鼻子上捏了捏。